陈翔牵着凤凰走出竹林。凤凰想起昨儿的事,与他讲了,“我昨天,闯了关雎宫。”
“听说了,吓坏了?”暗门大部分的人都在那边,关雎宫的守卫,他能想象的到。
凤凰老实的点头,“有点。”
陈翔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捣乱了,先回漠北去,我过几个月就回。”
“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凤凰不依,说什么她都不会先回漠北的,她才不要跟他分别几个月呢。
陈翔无奈,只能哄着,“听话,我过些天就要去汝南了,你是外邦的公主,总不能光明正大的也跟了去吧。”
“我有办法。”,凤凰闪了眸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早有对策,不过暂时不告诉他。
陈翔睨了她一眼,她稀奇古怪的鬼点子很多,总会把人整得措手不及。“别乱来啊。”
两人才出了竹林就看见南宫谨和沐夕颜在等待,没看到沈若兮和她那个小丫鬟,凤凰问,“沈若兮呢?”
“她有些不舒服,先回宫去了。”南宫谨淡笑着颔首,一贯的温润即使在面对陈翔这样捉摸不定的对手也不曾有丝毫改变。
“中原的娇小姐就是麻烦,坐车来的,还会不舒服了。”凤凰有些不悦,脱口而出,心中恼怒她这么回去,那凌瑄该不会以为是自己欺负了她吧。
中原的娇小姐?沐夕颜轻笑,凤凰怕是还不知道沈若兮其实也是习过武的吧,虽不能伤人,可防身还是绰绰有余的。
陈翔轻瞪了凤凰,“你怎么还把她给折腾出来了。”
凤凰瘪嘴,不以为意,“我看她整天关在宫里,也是闷得慌,就带她出来走走啊,谁知道她这么弱不禁风。”
陈翔无语,这丫头,还弱不禁风,亏她想出来的,罢了,说不得她了。遂问了南宫,“她没事吧?”
南宫谨淡笑着摇头,心中暗想这样的关心到底是有几分真心呢。
陈翔自然察觉得出他的疏离,也明了是何缘由,不多逗留,与沐夕颜说了几句,就带着凤凰离开了。
沐夕颜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他们走远,才转身要回屋。
“夕颜”,南宫谨唤住了她。
“不要问我,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也不知道。”沐夕颜冷了脸,“谨,退一万步讲,如果他真的会对凌瑄对王朝不利,你觉得他会这样毫不掩饰他跟凤凰的关系。”她有些激动了,她没法再平静的与谨讨论这个问题,那是她的哥哥,她深信的哥哥,可谨却一次次的怀疑他。
“那有可能是因为……”
南宫的话还未说完,又被沐夕颜沉声打断,“够了,谨,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沐夕颜说着,眼里竟满是失望,“谨,这些年你究竟在做什么,猜忌、阴谋、设局,我认识的那个正直淡泊的谨去哪儿了。”
南宫谨别过眼去,不忍看她眼里的失望,失望,岂止是她失望,那些他曾经不屑启齿的事,这些年他还有多少没有沾。
沐夕颜看见了他的动摇,这样的他让人心疼,抓着他的胳膊,低声哀求,“谨,我们回锦城吧,这是他们皇家的事,是他们自己家里的事,要我们这些外人掺和什么。”
南宫谨抬手,拭了她滑出的泪水,坚定道,“我必须要帮凌瑄.”
“为什么”,沐夕颜觉着有些绝望,打落了他的手,流着泪问道,“就因为当年林丞相救了南宫一门,可是当年要灭南宫一门的也是皇家,那才是他的祖上。”江湖人重承诺,可不代表可以愚忠,有些事,她不信谨不懂。“谨,伴君如伴虎,如今他用得着你,会以礼相待,以后呢,你不怕再来一次,重蹈慕容府的覆辙。到时候谁来救你。”
“他不会。”南宫谨笑了笑,这些他不是没有担心过,皇权至少,皇家的人对威胁到皇权的人向来不会手软,可是他却坚信凌瑄不会。
沐夕颜无力的垂下了手,冷冷一笑,“你这么笃定,他生性多疑,何时真正相信过谁。他会暗中派人去查陈翔,难道就不会派人查你。”
南宫谨只是淡淡一笑,他没法跟夕颜解释为何他会这么相信凌瑄,正如他一直都没有想通,为何当年第一次见面凌瑄就敢把若兮托付给自己,即使是在知道自己也爱慕着若兮的情况下。那种没由来的信任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和在血液里的。
他不开口,沐夕颜终于失了耐心,她过够了这种猜心的日子,话遂变得尖锐起来,“还是因为沈若兮,恕我直言,你这么相信凌瑄,是因为爱屋及乌,还是想要助纣为虐,等着你曾给承诺过自己的那个机会?”
她爱谨,谁都知道,可是谨的心思,却没有人晓得。玄风说他还活在那个三年里面,师叔劝她自己拥有他以后无数个三年。三年,那三年他念念不忘,可她比他更忘不了,一想到他曾经扔掉一切,在韶华山整整守了沈若兮三年,她如鲠在喉。她忘不了玄风曾经说过的,唯一一次看见谨发狂就是在那年沈若兮要离开韶华山的时候。发狂?淡漠如水的谨,动怒,她都不曾见过,发狂,她没法想象。
那个机会?南宫谨淡淡一笑,尖锐的话丝毫没有引起他情绪的波澜,那个机会,那个深埋在他心底,每每都想到都会蠢蠢欲动的机会,原来除他之外,还有人记得。那那个人呢,她是否也会记得,还是只是把它当做年少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随口的一句意气话,如同那三年的记忆一起扔在了回忆里。
他仍记得那年她要离开时,高傲的昂着尚还稚嫩的小脸重复了三年前的话。“谨,我的生命里只有凌瑄.”只有凌瑄啊,一句“只有凌瑄”将他做了三年的美梦全部打碎,那时的他尚还轻狂,如此刻的夕颜,尖锐的话脱口而出,“他终究是皇子,他的身份注定给不了你完整干净的爱。”
现在想来当时的他是那般的不堪,自己的梦碎了,也想砸掉别人的美梦,龌龊的希望整个世界陪他一起痛苦。可那个女孩总能轻易的折服任何人,坚强的令人心痛,“只要是他给的,即便再残缺、再肮脏,我也甘之如饴。”
当时的他除了震惊,只剩绝望,一如三年前,他十二岁的最后一天里,还是这个女孩同样坚定的对他说,她的世界只有凌瑄.三年的他不信,或者说不愿相信,而那一天,他妥协了,沈若兮,你有足够的能耐令人对你折服。那时的他除了承诺给自己一个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实现的诺言外,只能眼睁睁的送她离开,而那曾经冒出来的要把她强行带走的疯狂念头,他庆幸他没有付诸行动。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陷入回忆中,可她却是那么的恐惧,她讨厌他的沉默。
谨抬眸淡笑,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歉意,“夕颜,人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我们想要就能得到的。”
她讨厌看到他眼里的歉意,她不要他的抱歉,泪,已涌出眼眶,“南宫谨,你是说我,还是在说你的沈若兮。”
我的沈若兮?南宫谨苦笑,“若兮从来不是我的,从那年匆匆离开扬州城的时候,就注定我已经错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