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点头,偏头吩咐墨秋,“哥哥和爹估计要晚些回去,你让墨言先送若涵和琴姨回去吧。”
“干嘛让哥哥送,随便找个侍卫军送下好了,再说相府有护卫跟着的”,墨秋嘀咕,一脸的不愿。这么长时间了,哥哥和若涵的事她自然也看出了几分,她也知道王夫人嫌哥哥出生不够显贵,不同意这门婚事。
笑话,他们的爹爹生前怎么说也是骠骑将军身边的副将,他们兄妹秦婕妤都视如己出,怎么就被她看轻了。她也不过只是沈丞相的侍妾而已,沈夫人走了这么多年,沈丞相不是也没把她扶正么,何苦来看不起别人。再说,墨言仪表堂堂,配若涵这庶女,可配得起吧。
若兮望着她不断变化的表情,知她又在乱想了。这段日子,她对若涵的态度,她可看在眼里,这丫头就一根筋,只知道瞎折腾,早晚有一天要坏事,冷了脸,轻呵,“我使唤不动你了。”
“我马上去”,墨秋见她动怒,立马应下,下去找墨言了。开玩笑,若兮要动怒了,她可没那本事哄的住。
岳婉看她灰溜溜走开的背影,笑着道,“这丫头碰到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若兮轻笑,“这会人前有模有样的,背地里不知给了我多少气受。”
“我觉着她最近有些怪”,凌瑶挽着若兮插话。
“怎么了?”岳婉侧目,她倒没发现,还是咋咋呼呼的老样子,其实墨秋比他们年长两岁,跟凌瑄同岁,可她那性子,被秦婕妤和若兮纵得无法无天,倒跟个小孩一样。
“她以前不是跟马皓玩的挺好的么,可今儿我见马皓跟她说话,那脸跟冰渣子一样,闪得可快了。”凌瑶想着刚刚席间的事就觉着奇怪,她问马皓怎么得罪墨秋了,马皓也不知。
若兮低垂着眼眸,抿了抿嘴,她自然知道原因,北苑那天回来之后,墨秋就没有单独跟马皓见过面,若兮知道她这是准备放开了。都说她大大咧咧什么都不知道,其实那丫头心里跟明镜一样。现在放手也好,省的以后更痛。
岳婉望了她一眼,心下也猜了七八,长痛不如短痛,未必是坏事。
几人往后宫走去,看见一个女子站在不远的长廊处。
“魏琼。”
若兮蹙眉,那是通往东宫的必经之路。
魏琼见到她们,也不闪躲,欠了欠身子,“荣惠公主。”
凌瑶走进,扶她起身,“又没有什么外人,干嘛这么见外。”憋见她手里拎了根细小的竹子,一根线引着,下面垂挂着一个小玩意,眸里一亮,“这是什么。”说话间,就想拿来瞧瞧。
魏琼微微侧身,抬起手拎高了竹条,将那玩意置于光下,“只是一个坊间的小玩意。”
她那一侧身,明着是印着亮光,方便凌瑶观赏,其实是避开凌瑶。凌瑶心思全在那玩意上,自然没看出她的用意,可若兮却看得清楚,看来,魏琼很宝贝那玩意。
“竹蜻蜓”,若兮和岳婉走进,笑着说。
“你也认得?”魏琼有些怀疑,这东西民间小孩玩的玩意,若兮身在宫中,应该没机会看见这东西。
“你怎么会认得的?”饶是岳婉都不曾见过这玩意,细细看了,做工挺巧的,被这细竹条牵着一晃一晃的,更加栩栩如生了。岳婉只是抬头看了看,魏琼那细微的动作,她自然也看在眼里。
若兮笑,点头,“小时候在凌瑄的书房见到过,还缠着他给我做过几个。”
“哥哥会做这个?”凌瑶诧异,无法想象她那高高在上的哥哥会编这种小玩意。
“做的没这个好”,若兮指了指魏琼手上的那个,“我老是说他编的更像个蚱蜢,后来估计生气,特意让穆师傅找了工匠将他,不过还是不像。”若兮忆起往事,脸上有了点点的笑意。
凌瑄,我在这宫里,又看见了竹蜻蜓,只是不是你编的。
“瑄皇子可待你真好”,魏琼听了,不由的感慨,垂了眸子,又道,“太子爷也喜欢。”
“太子?”岳婉有丝惊异,看了一眼若兮。
若兮抿嘴,已猜到她为何出现在这里,只是她跟太子,这倒出乎自己的意料。缓了缓脸上的表情,笑着问,“你是在等太子吗?”
魏琼闪躲了眼神,好一会才点头,“是。”
“你等他做什么”,凌瑶微微有些不悦,她早就听见传言说魏丰与薛太尉走的很近,难道是真的,不止进,还想攀上亲了?
“凌瑶”,若兮轻呵了她,拉了她,淡淡一笑,冲着魏琼说道,“太子妃善妒,这会又是新婚,劝劝魏伯父不必这么着急。”说完,便准备离开。
“你误会了,这跟我父亲无关,我只是想跟太子当面道一声恭喜。”魏琼慌忙解释,这深宫里,敢冒这种大不敬罪跟自己坦言,她自然感激,只是不想她误会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魏林两家的关系。
若兮停下脚步,她该想到的,魏丰疼及了这双儿女,再想保全魏家,也不会把女儿往火坑送的。魏琼自己的意思,难道魏琼对凌玮上了心,这可更棘手了,凌玮这种人是没有心的,魏琼爱上他,那注定要痛苦一生。若兮回过身,看着魏琼淡淡的说,“太子阴狠,并非良人。你是魏家的嫡女,该有更好的归宿。”
“若兮”,岳婉轻呵,慌忙看了四周,未见到有人,才放了心,拉着她就要走。这丫头嘴没遮没拦的,可要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他不若你想得那般残忍不堪”,魏琼嘶吼着,眼角有泪溢出。
若兮回头,望着她渐渐滑落的泪珠,又是一个付错心的人。
“他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就如我哥哥一样,父亲懦弱,只想保全魏家,不许哥哥插手立储之事,若是允许,哥哥也希望可以和你们站在一起。”魏琼似被压抑的太久的弹簧,终于反弹了,一股脑的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岳婉没想到她会提到魏思的事,其实不是魏思不好,她也不是因为魏丰才拒绝魏思的,“魏琼……”
话未说话,却被若兮打断,若兮微微扬了声,问,“那你呢,你可愿跟我们站在一起,还是想着站在太子身后。”
魏琼没想着她会问的这么直白,愣了片刻,才苦笑的喃喃自语,“我只是一个女子,世家女子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我的族人将我推倒哪边,我便站在哪边。”
话语里有着浓重的凄凉,对,世家女子,这就是人人羡艳的世家女子的命运。
几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原来所有华丽丰满的宽慰,到了自己身上都是那么的单薄无力。似乎各自都在伤感着属于自己的命运。
“谁在那”,不知过了多久,听见由远及近的一声男声,是凌玮。穿着大红色的喜袍,微微有些醉意,由清风搀扶着。
几人慌忙回神,行了礼。
凌玮走进,才看清她们,蹙眉问若兮,“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若兮垂着眸答道,“殿里太闷,出来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