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点头,环视了下四周,很是奇怪,虽是深夜,可这偌大的宫殿,竟然都没有守夜的人。可这会情况紧急,也由不得她多想,吩咐墨言在外头等她,也不找人通报,推门就进了去。
她第一次来东宫,第一次跟凌玮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书房很大,四周的书柜里满满的书,摆设的很是整齐,她环顾了四周,书房里没有人,后面的内室里面有微弱的声音传出。若兮听不清是什么声音,此番着急,也未做多想,便顺着声音走了过去,走进了依稀辨出有两个声音,男子的喘息声,还有一丝细微的呻吟。若兮蹙眉,撩开门帘,迈进内室,只见屏风上倒影着两具交缠在一起的声音,慌忙别过头去。
“谁”,喘息声戛然而止,伴随着的是屏风应声而倒。
若兮只感觉有一阵风冲着她袭来,微微踉跄,稳住了身子,仍别着头,不敢去看。
凌玮忘清来人,遂收了掌,蹙眉,沉顿片刻,才道,“出去,在外面等我。”
若兮了然,逃似的转身离开。
凌玮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扬了扬嘴角,低眸,望见身下还泛着红潮的清秀的脸庞上的错愕,冷了眸子,低声唤道,“来人。”
一具黑影不知从哪闪了进来。
凌玮起身整理衣服,身下的人儿似乎才缓过神来,慌乱的爬了起来,不顾身后尚在流血的剧痛,跌落在地上,拉着他的腿哭着求道,“太子饶命,饶了小的吧,小的什么都没看到。”
凌玮停下正在系扣子的手,弯腰,执起他的下巴,抚着他秀丽的脸庞,细细的摸索着,最后停留在他的眼眸上,顺着他眼睛的轮廓,指腹一圈一圈的描绘着,他爱极了这双眸子,跟那人的有七分相似。
跪在地上的男子望见了他眼里迷离,心下以为自己得救了,眸里都沾了喜气。
看着他笑盈盈的眸子,凌玮很是喜欢,俯身,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深深的吻。起身时,眸里已没了温度,转身离开,“不要惊动外面的人。”
一旁的黑影颔首,在地上的男子错愕的目光里,捂住了他的嘴,只听啪一声,生命悄然而逝。
再喜欢,可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若兮安静的在外屋等着,期间墨言听见屏风落下的声音,已冲了进来,望见她好好的出来才放了心,又去外头候着。
凌玮出来的时候便望见她垂着眸,安静的在那坐着,想起她方才慌张的样子,嘴角不住的上扬,“你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若兮抬眸,见他已经收拾妥当了,深呼吸,暗自镇定,尽量不去想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起身,微微欠了欠身子道,“太子赎罪。”
凌玮望见她通红的脸色,忍着心下的笑意,寻了坐下,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侧着头,望着她,沉顿片刻才道,“你果真还是来了。”
“果真?”若兮诧异,抬头直视着他,问,“太子已猜到我会来找您。”见他点头,隐下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再问,“那太子可知我为何来找您?”
“愿闻其详”,凌玮斜靠在椅子上,注视着她,望着她脸上细微的变化,扬了扬嘴角的笑意,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只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说了。
若兮望着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也不恼怒,她今儿来之前就做好准备了,只微微屈膝,不卑不亢的问道,“臣女斗胆问太子可知晓彩云阁。”
凌玮挑眉,开口就问彩云阁,不错,还算直接,不过这问的问题未免太过可笑了吧,斜睨着她,幽幽道,“沈若兮,半夜三更的,若被人发现你出现在东宫,似乎不妥吧。”
若兮蹙眉,不知他这话时何意,抬眸问道,“太子此言何意?”
凌玮轻笑,起身,踱步到她跟前,“我的意思是,你有话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这大半夜的,你跑来我这东宫,问本朝的太子知不知道本朝最大的商行的名号。”说着沉顿片刻,俯身,慢慢靠近她,“沈若兮,在你眼里,本太子是不是就是一个任人愚弄的摆设,就是一个傀儡。”
低沉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温热的气息从头顶间传来,还能闻得到他身上淡淡弥散开来的情绪的味道,这一切让若兮的心紧紧提着,眼珠慌乱的转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恍神间骤然下跪,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请太子赎罪。”
凌玮隐下唇角的笑意,起身站直,唤了身“起吧”,就转身,回到了方才的座位上。不过如此嘛,他还以为真有多大的胆。
若兮心有余悸的起身,她有些后悔了今儿自己的冲动,凌玮太不安常理出牌了,她今儿所有的准备都要白费了。这么一来,她都不知该从何问起的好。
凌玮随手端了杯子,抿了口水,憋了她一眼,心知这丫头方才被自己这么一吓,是乱了方寸了。心下也无愧疚,这三更半夜半夜的,带了一个人,就敢乔装入东宫,这性子也该吓一吓了,此番下套的若不是自己,换了别人,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事来,有多少人得跟着操心。
若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整理了思绪,再开口,“臣女听闻此番汝南王进宫是由彩云阁护航,斗胆问太子是否与彩云夫人相识。”
凌玮轻笑,反问,“沈若兮,陈铭借道彩云阁入京,你不去查他与彩云阁的关系,反而来问我认不认识彩云夫人,你不是不知道他这会进宫是来找我麻烦的吧。”说着,顿了顿再道,“或者说,你觉得这不过是我与陈家联手演的一场戏”
若兮低垂着眼眸,并不否认,半响,才道,“臣女斗胆猜测太子也是身不由已。”
凌玮发出低低的笑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沈若兮,如果我有彩云阁,你觉得我还要这身不由己吗?”
“臣女不知,才会有今夜此行。”
“你倒真是坦诚。”凌玮轻嗤,望着她低垂着头,很是恭敬的样子,冷声问道,“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会跟你说了实话。”
若兮闭了闭眼睛,好久,才睁开,似花尽全身的力气吐出四个字,“凭秦婕妤。”
凌玮冷笑,锋利的眸子怒视着她,“你果真是林家教出来的人,关键时候,谁都能拿出来利用。”
若兮沉默的承受着他的指责,此番时刻,纵然是再大的侮辱,她都心甘承下。
凌玮望着她默默应下自己的无端的侮辱,心下有些动容,他只是不愿被人提及他心底的秘密,所以才会说出这般重的话,他看的出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会说出秦婕妤。只是,她这般深深的应下,反倒让他有些不解,侧目,问道,“如果有一天,要用你来交换凌瑄的皇位,你会同意吗。”
“我心甘情况。”若兮抬眸,直视着他,连敬语都不用了。
凌玮望着她坚定的眼眸,不禁觉得滑稽,“沈若兮,皇位于你们而言,真的这么重要?”
若兮收回自己的目光,惨淡一笑,“皇位于我而言,不重要,于凌瑄而言,却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