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豹在怒极之下,伸手掐住了杨一的脖子,待双手用力合拢时却掐空了。杨一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他毕竟是“文帝”的徒弟,江湖上一些未入流的混混还伤不了他。所以在这一瞬间,他已然脱出了金钱豹的双手。
“大人欺负小孩,羞也羞。”杨一用手刮着自己的脸颊,故意气金钱豹。在两人这一进一退间,杨一已然试出了金钱豹的武功也不过如此,自己足可对付的了,口里又道:“还‘老子帮’的第一打手呢,也不过如此吗。”
金钱豹虽然快被杨一气疯了,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了,既然已试出杨一的武功在自己之上,没有把握的仗他是从来不打的,以免坠了自己的威名,所以他硬是忍下了。他招呼身后的手下一起上,要以多取胜。
“怎么?‘老子帮’的第一打手也要以多打少不成?这要是说出去,岂不让江湖上的人都笑掉了大牙。”对方虽然人多势众,杨一因为身边有阿浩,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是故意拿话挤兑金钱豹。
金钱豹能有“老子帮”第一打手的称谓,也是用血肉博出来的。他爱惜自己的名声更甚于生命。他既不想坠了自己的名声,又不想被杨一看不起,于是止住了自己的手下。
“我要和你单挑。”金钱豹指着杨一道。
“单挑可以,但不是和我,而是和他。”杨一用手一指阿浩,道:“只有你们的老大才有资格与我单挑,而你还不够资格。”
“好!待我会过他之后,再来与你过招。”金钱豹强忍怒火,冷冷地道。
“若你打败了他,我自会出手的。恐怕凭你的能耐很难打败他。”杨一淡定地道。
“我若打不赢他,我从此就退出‘老子帮’,再也不在江湖上混混了。”金钱豹不信就凭阿浩这个毛头小子武功再高又怎能高到那去了,自己很有信心打赢他。若是万一真得打输了,他恐怕也没脸面再在江湖上立足了。所以这一战,他只能赢不能输。
“这里太窄,施展不开手脚,你我不妨到外面一战。”阿浩说完当先往外就走,金钱豹随后也跟着出去。
两人来到大街上,相对而立。杨一等人与“老子帮”的打手泾渭分明地站在两人的后面。
“我若败在你的手下,我自断双手,而我们‘兄弟会’也从此退出这城里。若你败在我的手里,我也不要你的性命,但你必须要赔偿酒楼今晚的一切损失。”阿浩很笃定自然地道。
“好,就依你所言。”金钱豹满口应允道。
“你先出手。”阿浩道。
“你先出手。”金钱豹不屑对一个毛头小孩先动手。
两人一时谁也不动手,场面反倒僵住了。
“既然你俩谁也不想先出手,不妨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谁输谁先出手好了。”杨一看着好笑,于是笑嘻嘻地提议道。
“好。”“好。”阿浩和金钱豹都赞同。
于是两人按着杨一的提议,采用“石头剪刀布”的方法来定谁先出手。第一轮,阿浩出布,金钱豹出的也是布,两人平手。第二轮,阿浩出得是石头,金钱豹出得也是石头,又打平。第三轮,阿浩继续出得是石头,而金钱豹出得则是剪刀,金钱豹输。
这时天已然黑了,大街上早已点起了街灯。更有金钱豹的手下燃起了火把,照映得如同白昼一般。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见到是黑帮火并,不敢近前,只远远地围观着,越聚越多,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将整条大街堵得水池不通了。
“你准备好了,我可要出手了。”金钱豹先出手,竟还有些不情愿,故意提醒阿浩。
本来是一场殊死的博斗,此时竟演变成一场温情的闹剧。就连驻足围观的老百姓都觉得很好笑。
金钱豹既然出手就毫不留情,斗大的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响直捣阿浩的面门。出手势大力沉,快如闪电,果然不愧为“老子帮”的第一打手。
金钱豹这威力十足的一拳却击空了,但在他击出这一拳时,站在对面的阿浩竟凭空消失了。金钱豹凭着经验,猜测阿浩必然到了自己的身后,紧接着顺势转身,脚下又使出后踢腿。脚踢空,仍不见人。又连数招,金钱豹招招落空,他根本就见不着人,好像在跟空气打斗一样。
这一下,金钱豹倒吸了一口凉气,才知道对方果然高手,顿时消去了轻视之心。
“我在这里。”阿浩的声音从金钱豹的身后响起。
金钱豹循着阿浩的声音用背部撞了过去,同时右肘向后用力顶出。阿浩绕身闪开,金钱豹这一击当然又落空了,但他终于和阿浩面对面了。
“你为什么不还手?”面对着阿浩一再的闪让,金钱豹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所以气急败坏地问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伤你,只想让你知难而退。”阿浩淡然自若地看着金钱豹道。
“你只管出手,我就是死,也不做缩头乌龟。”金钱豹又何尝不知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仍凛然不惧地道。
“好,你果然是条汉子,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阿浩知道这么一个道理,就是无论你的对手是谁,你都要尊重他。而尊重他的方式有多种,击败他也是对他的一种尊重。
金钱豹虽是“老子帮”的第一打手,但他的武功又怎能与“武帝”的儿子相比。几招过后阿浩便试出金钱豹的武功实是太低,击败他只是举手之劳。当金钱豹攻出一招“双鬼拍门”,两只拳头左右相击阿浩的太阳穴。这一次他完全是以死相拼,只攻不守。
阿浩这次不再闪让,他左手用巧劲引开金钱豹的双拳,右手骈食中两指去点他的胸前天突穴。
金钱豹这两拳已是使出了全力,做出的最后一击,威力也自是不可小看。而阿浩还是大意了,他左手不仅没引开金钱豹的双拳,反被他震得左臂发麻。金钱豹双拳攻势未减,已然堪堪攻到阿浩的太阳穴时,却戛然而止。因为他的天突穴已被阿浩右手点中,身子顿时如木雕般僵住了。
阿浩的一个大意险些被金钱豹击中,也把他吓了一跳。如果被击中,虽然伤不了他,但被一个混混无赖击中,无疑丢得是父亲“武帝”的面子。
金钱豹的手下见到老大一动不动,还以为是死了呢。忽听有人叫了一声:“杀呀!为老大报仇。”那些手下纷纷挥动手里的刀械,向阿浩等人冲杀过去。
忽见阿浩冲入对方的人群中,左插右冲,双手快若闪电,如探囊取物般夺下了他们手里的刀械,然后又抽身退回原处。他一进一退间,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些小混混根本就没看清人影,就发现自己手里刀械竟莫明其妙地到了阿浩的手里,吓得他们停在当地,不敢再往前冲了。
“你们最好不要再轻举妄动,若不然我手下绝不容情。”阿浩一边说,一边把那些夺来的刀械攥在手里,如和面一般给揉成一个大铁疙瘩了。他亮出这一手绝活,顿时震慑当场,那些手下更吓得睁大双眼,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阿浩解开金钱豹的穴道,对他道:“你输了,我也不为难你。但你必须要履行我们之前所说的约定,你要赔偿酒楼今晚所有的损失。”
“我输了。”金钱豹虽然是个混混,但他也是条汉子,输也输得坦荡潇洒,“我败在你手下,输得心服口服。我言出必行,今晚酒楼所有的损失我必偿还。说吧,让我赔偿多少?”
阿浩把目光望向掌柜王一汉。掌柜王一汉略作计算,道:“三百两银子。”他的酒楼虽有杨一与阿浩等人罩着,但他还是忌惮“老子帮”的人多势众,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所以他说出的“三百两银子”也只是今晚损失的一半而已。
金钱豹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掏了个遍,却只有几十两散碎银子。他回身对着一群手下,命令道:“把你们身上的银子都掏出来给我。”他的那些手下平日里吃喝嫖赌,挥霍无度,身上的银子也都所剩无已。他们虽有心不给,但慑于金钱豹的威严,心不甘情不愿地纷纷从兜里掏出银子交到金钱豹的手里。金钱豹把那些银子在手里掂了掂,也就百十两银子,还不足三百两的一半。他盯着自己的手下,道:“你们把钱都交上来了?”
那些手下纷纷点着,道:“都交了。”“没有了。”
“我不想搜你们,但你们谁还没把银子全交给我,若留有私钱,被我知道了,定不会轻饶。”金钱豹一使劲才凑足了百十两银子,更觉面子上下不来。他很清楚自己的手下都是些什么人,于是软硬兼施地道。
那些手下有的人确是将银子都交给了金钱豹,但也有的人只交了一部分,兜里还留了一部分,但他们就是硬挺着不交,并说“都交了”。
阿浩此时挺身而出,一一指出那些兜里还留有余银的人,道:“你们的兜里还有银子,我是看得清清楚楚。酒楼今晚的损失都是因为你们,所以银子你们必须都交出来。”
金钱豹用豹子般的眼睛一一扫过那些被阿浩指出的手下,道:“把银子都交出来。”
那些身上还有余银的手下当然不知道阿浩有透视眼,早将他们全身上下看得一清二楚了。他们还心存着侥幸,硬是不交,兀自嘴硬说“没有了”。
“你们不交,我只好亲自动手搜了。”金钱豹伸手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手下拉到跟前,果然从他的兜里搜出了几两碎银子,紧接着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嘴巴子,打得他嘴角直流血。
金钱豹一一将自己的手下都搜了个遍,每从一个手下的兜里搜出银子的,他都要扇他个嘴巴子。凡被搜出银子的手下,果然如阿浩所说丝毫不差。不仅金钱豹感到诧异,就连那些手下都觉得不可思议。
金钱豹将搜出来的银子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一百五十余两,只够三百两的一半。他把这些银子塞到掌柜王一汉的手里,道:“我们现在也只凑够了这些,余下的一百五十两银子,我回去后会派人送来的。”
掌柜王一汉手里捧着这一百五十余两银子,就像捧着烫手的山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想说余下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不要了,却听杨一抢先道:“不行,我信不过你们。三百两银子必须要一次付清。”
“我金钱豹一向说话算话,说过要还余下一百五十两银子就一定会还,绝不会赖帐的。你不相信我的话,就是在侮辱我的人格。”金钱豹满脸通红地瞪着杨一气愤地道。
“你们‘老子帮’的人我就是信不过。三百两银子必须一次给清,你们走人;若付不清,你们谁也不能走。”杨一仍然是寸步不让。
阿浩通过与金钱豹的交手,知道他也是个顶天立地,言必出行必果的汉子,相信他不会食言不还。他有心替金钱豹说话,但看到杨一坚决的样子,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缩回去了。
“三百两银子我们是无法一次还清了。既然你信不过我,那我们索性就不走了。”金钱豹随即又对自己的手下道:“你们谁也不许回去了,都留在这里抵债了。”
那些手下听到要留下自己抵债,心里都忐忑不安,不知后果会如何。有的人为恐自己留下后会送命,所以也不再听金钱豹的话,偷偷地退出人群,趁着别人不注意,转身没命似地跑了。
当那些逃跑的人跑出没多远,就见一条人影追了上去,双手左右开弓,只听得那些人嘴里都发出一声短暂的惨叫,随即纷纷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