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浑噩噩,睡得正香。我还做着梦,正梦着母亲给我做新衣服。母亲的面目突然变得狰狞可怖,不像人样了。长长的脸颊,长长的耳朵,三瓣嘴,锋利的獠牙露在了外面,竟是一副兔子的模样。它看着沉睡中的我,竟呲牙笑了。张开血盆大口,用那两只锋利的獠牙正要咬断我的喉咙。”
“那显然是只成了精的兔子,它故意将我引到这里,然后又幻化成我母亲的样子,引我上钩。于是趁我熟睡之机,要吸干了我的精血,好增加它的修行功力。”
“就在我命悬一线之际,突然‘呔’的一声暴喝,好似晴天打了个霹雳。就见父亲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手里一柄三尺青钢剑,趁着那兔精惊愕之时,一剑便将它的兔头斩掉了。”
“那只兔精一死,周围的大厅和偌大的宅院顿时也消失不见了。原来领我进来的那丫鬟也是一只小兔精变得。它被父亲的神威吓得变回了原形,正要逃跑,父亲追上前去,又一剑也将它结果了。”
“父亲要叫醒我,却是怎么摇也摇不醒我。这时父亲才发现我脸色淤黑,竟是中毒了。原来我吃得那点心竟是兔精用一些烂树叶和臭泥巴变得,我毫不防备之下都吃了,中毒也就不可避免。”
“父亲将我抱回家中,用了三天时间才将我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我逃过一劫。当我明白事情经过后,知道自己错了,于是向父亲认了错。父亲并没怪我,反而从那以后对我更好了。”
至此,阿浩讲完了自己奇异经历。
“好恐怖,好刺激呀!”杨一听得惊心动魄,如临其境。
“你怎么了?”阿浩忽见杨一眼圈泛红,泪光闪闪,惊讶道:“你又哭什么?”
“我好羡慕你呀!”杨一泪水充满眼眶,终于还是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用手抹去眼泪,道:“你母亲虽然去世了,但你们感情依旧那么深,你的父亲仍然还是那么的疼你。可我从小无父无母,被师父养大,至到现在还不知亲生父母是谁。”说着,竟然哽咽出声。
阿浩还是头一次听杨一说起自己的身世,不想他的身世竟如此如怜。听得他心里亦酸酸的,也有种想哭泣的感觉。
“你不要哭了,若再哭,我也要哭了。”阿浩不知该如何劝慰杨一。
“我不哭了。”杨一止住哭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这次下山就是要找到我的生身父母,问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你一定能找到你的生身父母的,我帮你。”阿浩诚挚地道。
“谢谢!”杨一感激地道:“我很高兴能交到你这个朋友,这是我的幸运。”
“彼此,彼此。”两人相拥而笑,笑得那么的开心,那么的真诚。
夏天的夜本就短,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现鱼肚白了。
杨一与阿浩折腾了一宿,即不觉得困,也不觉得累。看着窗外的晨曦,阿浩兴致勃发,走到院中,先是服展一下腰肢。然后便见他出拳如猛虎下山,踢腿如苍龙入海,矫健地练起了拳脚。
杨一本就厌烦练武,见阿浩练得起劲,他却一点都不感兴趣。待阿浩收住拳脚,走进柴房,他敷衍地鼓掌道:“好功夫!”
“过奖了。”阿浩出了一身汗后,反觉精神更旺了。
这时,人们都起身做早饭了。炊烟弥漫在小城的上空,饭菜的香味飘荡在大街小巷。
闻到饭菜的香味,两人的肚子“咕咕”叫得更加厉害了,盼着能早点开饭。
“开饭了。”
终于听到了开饭声,两人为恐重踏昨晚的覆辙而没得吃,以兔子般的速度窜到厨房,但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一干大厨和店小二手里都拿着碗筷,正围拥在饭锅前争前恐后地抢上了。两人顿时傻眼了。
阿浩一脸无奈的苦笑。杨一倒是一副满不在乎,还隐隐透出一股坏笑。
“啊!”在饭锅被掀开的一瞬间,大厨与店小二们见到锅里不是米饭,而是一只硕大的死老鼠,顿时都被吓得惊叫起来。有的人吓得脸色发青,嘴唇直打哆嗦;有的人吓得魂魄出壳,手里的碗筷掉到地下,把碗摔得粉碎。
阿浩见此情景先是一怔,待他转头看到偷偷发笑的杨一,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两人不紧不慢地拿起碗筷,挤到饭桌前,掀开了另一只锅的盖子。锅里有香喷喷的米粥和雪白的馒头。
那些大厨和店小二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杨一与阿浩却不管不顾地喝粥吃起馒头来。
两人吃得飞快,眨眼间两人都喝下了三碗粥,五个馒头。两人吃得饱饱的,满意地放下碗筷,舒服地打着饱嗝。
掌柜王一汉并不住在酒楼,他也从不在酒楼吃早饭。当他安步当车地走进厨房时,却见到大厨和店小二们还围在饭锅前面面想觑,都没有吃饭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当掌柜王一汉看到锅里的死老鼠,顿时也吓了一跳,“怎么会有死老鼠,这死老鼠哪来的?”
大厨和店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摇头说不知道。
“这可就怪了。你俩个知道吗?”掌柜王一汉见到杨一与阿浩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犯疑,问道。
“不知道。”两人当然不敢承认,都矢口否认道。
掌柜王一汉从死鼠体上的伤口看出是为利器所伤,不会无原无故地到了饭锅里,定是有人故意所为。他一时虽找不出是谁所为,但心里已有了怀疑对象。既然谁也不承认,他也不再深究。
“这老鼠死得好呀。厨房里天天都丢肉,而且还经常出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我就看出这里有邪气,原来竟是这只死老鼠在作怪,死得好。”这巨鼠的死,算是去了掌柜王一汉的一块心病,他当然是求之不得呢。
当下,掌柜王一汉让店小二将死鼠拎到屋外,用火将其烧成了一堆灰。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
当天中午的饭口时,上的客人特别多。杨一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对于跑堂这份工作,他是越做越熟练了,俨然像一个老手。
正当客人来往不断,忙得不可开交之际,从门外进来一老一少,两个衣裳褴褛叫化子。老的是个五十开外,满头苍发的老婆婆,佝偻着背,左手里拄着一根木棍,右手牵着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瘦得皮包着骨头,显然是那老婆婆的孙儿。
“大爷行行好,给我孙子点吃得吧。”老婆婆步履蹒跚,围着饭桌,点头哈腰地向客人乞食。
有的客人视如未睹,有的客人厌恶着喝声斥骂着“滚、滚”。
“臭要饭的,怎么要得这里来了,赶快滚出去。”一名店小二过来,一边喝骂着,一边连推带搡地往外赶着祖孙两人。
老婆婆本就年老体衰,加之又饥饿无力,怎禁得住店小二的推搡,顿时跌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了。那小男孩被吓得哭了,拉着奶奶的手,哭道:“奶奶,你怎么了?你起来呀。”
“你不要在这装死,赶快起来滚出去,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店小二毫无怜悯之心,仍然不依不饶地欲对老婆婆动手动脚。
杨一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怒火中烧,走上前去,一手将那店小二推到一旁,骂道:“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对老人家如此粗暴,也未免太过分了些,你就不怕遭到天打雷霹。”
那店小二被推到一边,又当着众人被杨一一通臭骂,觉得面子有些下不来,捋起袖子,不服气地道:“臭小子,要你多管闲事,是不是找揍?”说着,挥起一拳,冲着杨一的鼻粱捣去。
杨一右手托着托盘,左手刁住店小的手腕,道:“想打架,我可不怕你。凭你还不是我的对手,省省你吧。”他左手稍稍一用力,那店小二顿觉手腕折了一般,痛得他杀猪般叫了起来,嘴里一个劲地求饶。
杨一放脱了店小二的手腕,警告他道:“你以后若再敢欺负老人家,我绝不轻饶你。”
店小二自知惹不起杨一,也不敢言语,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杨一将手里的托盘放下,伸手将老婆婆从地下扶起,关切道:“老婆婆,你没摔坏吧?”
“好心的人呀,我没事,谢谢你了。”老婆婆拉着杨一的手,流着泪道:“你是个好心人,我可以不吃,但我孙子还小,就求你给他点吃得吧。”
杨一看着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心里很不是滋味。托盘上有一只烤鸡,是一桌客人点的,他见小男孩实在可怜,便偷偷地将两条鸡腿撕下,偷偷地塞到了老婆婆的手里,嘘声道:“不要说话,拿着赶快走吧。”
老婆婆心领神会,又感激地看了一眼杨一,然后领着孙子走了。
杨一看着祖孙两人蹒跚的背影,内心有着无限的感触。
杨一把那只鸡放到客人桌上,便转身急于离去。桌上有一位客人还特别爱吃鸡腿,他用筷子将整只鸡都挑了个遍,也没找到一条鸡腿。
“小二,你先别走,回来。”客人喊住刚走出几步的杨一。
杨一心里一咯噔,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走了回来,“客官还有何吩咐?”
“你这只鸡怎么没有鸡腿呀?”客人问。
“因为这只鸡是天生的残疾,所以它才没有腿的。”杨一急中生智,随口胡诌道。
“你说得可是真得,不会拿话来骗我吧?”客人半信半疑地道。
“你是我们酒楼贵客,更是我们的上帝,我又怎会说假来骗上帝呢。”杨一满脸堆笑,极尽谄媚,极尽恭维地道。
“你最好不要骗我,相信你也不敢骗我。”那客人被杨一捧得有些晕晕然了,“可是我最爱吃的是鸡腿,这只鸡没有鸡腿,我不要了,你去给我重换一只有腿的鸡来。”
“客官有所不知,这只鸡天生的没有腿,是以它用翅膀代替双腿来行动,所以它翅膀上的肉丰满,有韧性,吃起来肯定比鸡腿还好吃。所以说这只鸡是难得一见的鸡中奇品。此等美味,你若是错过,岂不可惜了。”杨一为恐将这只鸡端回厨房时露馅,巧舌如簧,极力鼓吹道。
那客人听得双眼放光,虽然被杨一说动了,说道:“听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倒真得很想尝尝鸡翅的味道了。”
“那这只鸡你就不用换了吧?”杨一趁热打铁地道。
“不换了,就是它了。”客人爽快地回道。
“好勒!那你慢用,我忙去了。”杨一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搞定了这件事,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不再做停留,转过身去顿时跑的无形无踪了。
那客人经杨一这么一说,再去吃那鸡翅,果然觉得别有一番滋味,更加确信杨一没有骗自己了。
杨一跑回后厨,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一旁忙着涮碗的阿浩见此情景,道:“你在那偷笑什么?莫不是又干了甚么见不得光的事了?”
“你把我想得也忒坏了吧,我可不是那种人。”杨一自觉今天干了一件好事,竟被阿浩给误解了,觉得有些委屈。
“哪你告诉我,你又在笑什么?”阿浩追问。
杨一扒到阿浩的耳边,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了。阿浩听后,也是笑得前仰后合,“真有你的,我算是服了你了。”
“找打!”
杨一正笑得合不拢嘴,就听得脑后袭来一股恶风,“啪”地一声,重重地击在了他的后脑上,打得他一阵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