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一直保持着冷静,虽然山雨欲来,但此刻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怕。
“你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心肝都是黑的吗?”
楚墨岑将她撂下,一拳垂到凤倾天平时练字的案几上。笔墨纸砚全数震到地上,凤倾天的屁股也重重落了地。
“你才黑心肝,你娘死了,我爹抵了命。凤家没了,楚王府也别想好过。明天一早你就等着楚王府所有人死绝吧!”
凤倾天谋划了许久,本想着循循渐进,杀人无形。可凤鸣月死了,她已忍无可忍。
楚眠之送给她的佛经是隐晦的毒谱,她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经过多日的研究融会,已经研究出了新的毒药,她把毒抹在白兔的皮毛上。这种毒和花香很像,白兔喜欢在树林里活动。抖落的毒药日日随风传播,只要能呼吸的生物都会吸入。虽然不多,但日积月累也足以中毒。
今个得知凤鸣月出事的消息,凤倾天便把所有的毒粉都扬在了空气里,只要在下风向的侍卫,都会呈现中毒状态。
虽然过早的暴露了自己,但也歪打正着,有了摆脱这一切的契机。
“哼,你真以为龙啸阳会要了你,别做梦了。只要离开楚王府,皇上不动手本王也会亲手结果了你!”
楚墨岑拳头捏的咯咯响,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磨出。字字句句都像要把凤倾天撕碎。凤倾天拍拍衣摆站起身,仰脸对上楚墨岑喷火的凤眼。
“本姑娘死了也不亏,有楚王府百八十号人陪葬不说,以后王爷也就断子绝孙了。十八年后,本姑娘重新投胎,说不定还能看见王爷孤独终老。岂不是美哉妙哉。”
凤倾天一脸笑意,夜明珠白炽的光中,小脸神采飞扬。简直和楚墨岑的锅底脸形成鲜明对比。
楚墨岑气的牙痒,他倒不担心中毒的事。而是凤倾天这女人有脑子没有,上次被皇后打的皮开肉绽还敢去招惹龙啸阳。既然她这么爱勾|搭,他管她做什么?
拿上地图把她丢给龙啸阳,这样荆慕白也怪不着他。死了活了他都不用再操心。
“行,既然你想死本王也成全你。不过要死别死在楚王府,脏了本王的地!”
楚墨岑旋身大步离开了如云阁,话题始终没有扯到交易上。凤倾天也不急,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楚墨岑想去找白如吗,那就去找嘛。她就不信白如能如此神通广大,连她加的特殊毒料也能解。
偌大的楚王府,乱成了一锅粥。上官雄隔着窗子见上官莲儿昏睡在床,心痛难忍。可又不忍心进去吵醒心肝宝贝,只能定定看着。直到夜很黑,才忍着怒气折到墨居。
楚墨岑不在,楚征也不在,听说王府许多人都中了毒。连凤家的大女儿也出了事,如今看来楚王府的确是遭了难。并不是有意针对他家莲儿。
上官雄拧着眉,捋了捋稀疏的几根胡子,甩袖离开了楚王府。
此时,楚墨岑在龙尾山树林深处的白如木屋里。一脸平静。
白如坐在他对面,望着他,也是一脸平静。
“这毒我解不了。”
楚墨岑微讶,他不信这世上有白如解不了的毒。更何况是凤倾天下的毒,不过是从荆慕白和楚眠之那里雪来的皮毛,怎么会解不了。
“若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楚墨岑说完这句话,白如明显一滞。细微的疼痛从胸口蔓开。他就那么看她?
白如站起身打开门,侧头道:“从现在开始到年关,不要来找我了。”
白如冷冷下了逐客令,楚墨岑一个大男人自是不好意思赖着不走。而且他这种人面皮薄,受不得冷语。
站起身径直离开了小木屋,白如靠在门边,卸去一脸伪装神色变得幽怨。
“丫头,若这次楚墨岑能活着回来,为父也不再拦着你了。可若他回不来,你就得听为父的安排。”
“好。”楚安的声音从里屋传出,白如毫不犹豫便应了。
楚墨岑回到楚王府,中毒的几十号侍卫已陷入昏迷。夜狸的毒解了,但整张脸泛着血色的潮红,奇异无比。
突然想起凤倾天之前说的话,试探的在夜狸手掌割开一道口子,放了小半碗血让楚征给中毒的人服下。没想到不到一刻钟中毒的人便醒了过来。
看来他的猜测不假,夜狸就是解药!
可那么多人,一人半碗血不得把夜狸喝成个干尸?
楚墨岑捏着拳,眉峰打成结。这就是凤倾天说的一命换一命?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世界的规则什么时候轮到她说了算!
“楚征,去请三公子来。”
凤倾天不傻,与他鱼死网破又讨不着好处。她做的这么绝只可能是为了和他讲条件。但这楚王府的一切岂能瞒得过他的眼,那些佛经是什么他清楚的很。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除非楚眠之也准备走和楚沛羽一样的路。
这些日子,楚眠之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去找过凤倾天。好像在和楚墨岑赌气。这会楚征来请他,直接吃了闭门羹。
“三公子,您就行行好,和小人去吧。”
“三公子,夜狐狸生命垂危,您再不去他可就一命呜呼了。”
“三公子,小的给你磕头了。”
“三公子,凤二小姐也中了毒。”
“三公子……”
楚征好话说尽,奈何楚眠之是只闷葫芦。一个石子投进去,换来死一般的宁静。
想要撬开楚眠之的门,就如让他开口说话一样。无可奈何,只得跑回去找楚墨岑。
“王爷,三公子大门紧闭,小的请不来啊。”
楚墨岑一听直接拍了桌子,凤眸一瞪,额上的青筋隐隐可见。
“一个个都要翻天了不成!”
说罢阔步朝墨居方向走去,直接拐进了荆慕白住的客房。荆慕白闲情的很,捧着本书,坐在摇椅上,手边还放着壶茶。
“王爷这么晚还不歇息?”
荆慕白眉目含笑,整个人已经回到了先前的状态。若不是知道所有内幕,楚墨岑都要怀疑指使凤倾天下毒的就是他。
“和本王做个交易。”
“哦?王爷说来听听。”合下书,倒茶自饮,眉头舒展着。这就是凤倾天捧在心尖的人,楚墨岑这一刻真想拉着荆慕白去凤倾天那。告诉她威胁他是什么后果。
“帮本王解毒,凤倾天自由。”
荆慕白站起身,桃花眼笑意盈盈。唇角扬起,声音清润如泉。
“好,成交。”荆慕白想都没想,这让楚墨岑更加怀疑。但蛰伏了几个月才来威胁他,又太不合情理。
荆慕白披上连帽斗篷,走到门边突然侧脸道:“王爷与太子的对话鄙人听见了。”
原来他是怕太子要走凤倾天吗?可这哪里有那么容易,除非龙啸阳知道了纹身的事,但看荆慕白这反应应该没有告诉龙啸阳才是。
出了客房,荆慕白直接去了如云阁。楚墨岑眉心直跳,但也只得跟着去。
“天儿,解药给为师。”
荆慕白开门见山,凤倾天从被窝里爬起。见荆慕白身后站在楚墨岑,神色一紧。难道师父受了楚墨岑威胁?可看着又不像啊。
她裹着被子,团坐在床上。望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清俊,一个邪狂。
“楚墨岑,你若敢动我师父。我保证明天中毒的人更多。”
楚墨岑真想冲上去弄死凤倾天,师父师父师父。没有他还有他们师徒的事吗?风仪的事是谁给他们擦的屁股,不长脑子的吗?还有当初她挨板子,要不是他她早就被皇后玩死了,还能整天在楚王府为所欲为?
怒气一波一波涌来,这才发觉,这些时日他对凤倾天真的很纵容。纵容的让她不分大小,没有顾忌。现在竟到老虎嘴里拔牙。真是自作自受!
大眼瞪小眼,真是要用眼神杀死对方。
这时,荆慕白笑道:“天儿,师父已经和楚王爷说好了。这次你和为师一同离开,但前提是先把解药给他。听话好不好?”
凤倾天一脸怒意转为狐疑,楚墨岑有这么爽快?可师父似乎不会骗她的。
“师父,解药已经给了啊。你不信问王爷嘛。”
凤倾天嘟起嘴,望着荆慕白的眼神闪闪亮。撒娇中带着俏皮,让楚墨岑气的肝疼。
“本王没什么耐心看你们师徒打情骂俏,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本王就亲自把你送到朝阳宫去。”
楚墨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如云阁,满眼都是荆慕白和凤倾天眼神交缠扎眼的样子。像是一笔一划刻在脑子里一样,树和殿台楼阁都变成了他们。
甚至耳边还有凤倾天那娇嗔的声音,‘问王爷嘛’甜腻腻的。真是要酸死个人!她就这么喜欢荆慕白,喜欢的被人卖了还能数银票是不是?
抬脚踹上一棵小树,树干轰然断裂。可心里的火却一点没得到舒缓,堵着一口气。整张脸黑的比锅底还黑,凤眸沉的像是要淹死人。
她出生,他失去了自己娘亲。她嫁进楚王府,搅得他没一件事顺利。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不,她本来就是扫把星,就是闯祸精。龙啸阳带走她也好,带走了眼不见心不烦。最好死在宫里,一辈子都别出现在他眼前。
“楚征,放血给诸位将士解毒!”
楚墨岑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楚征闻言不敢质疑,只能从命。但夜狸毕竟是他们的兄弟,他于心不忍,放半碗就赶紧给夜狸喂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