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云知道,这种时候要想打破沉闷的气氛,必须找到王母娘娘感兴趣的话题,出了蟠桃园大门,一阵酒香扑面而来,闻到那酒味,她立刻又有了主意,道:“王母,您瞧啊,翠烟阁的酒香都飘到这后花园来了。”
王母娘娘只顾想自己的心事,似乎没听见绛云的话,绛云觉得有些没趣,见牡丹一声不响,就又小声对牡丹说:“喂,今天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牡丹也在想着怎样为王母分忧,方才绛云方才一句话提醒了她,她忽然说:“我想到办法了。”接着向王母道:“王母,您不必烦恼,我有主意了。”
王母娘娘平素最喜欢牡丹,遂问:“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来听听。”
牡丹道:“王母,我看不如这样,人人都说今年翠烟阁新酒好,既然您心情烦闷,不如借此机会摆一桌酒宴,请众仙来品尝,这样,既可以解忧,又可以使众仙感恩戴德,您以为如何?”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王母肯定地点头。
这时雪蕾却有了几分不自在,方才她和绛云说了半天好话,都没能打动王母,而牡丹小小一个提议,便使得王母露出笑容,她觉得自己也太没名了,在王母娘娘的眼里,无论牡丹说什么都是对的,而她自己不管怎么表现也抢不到牡丹前头,她不服,心里委实不服,今天这个风头她非的抢回来不可!
“王母,其实今年瑶池新酒的数量也不算多,如果人来的多了,只怕要不够呢。”她没明着反对牡丹的提议,不过这话的意思是明摆着的。
“好了,不必多说了,”王母娘娘没理会她的话茬,道:“就按牡丹说的,开一个品酒大会。”
此言一出,雪蕾心里更不是滋味,就如打翻了醋坛子。
“好,品酒大会,好!”绛云哪知雪蕾的心思,连忙顺着王母娘娘的意思捧场,“这个名字好,那些神仙听说王母要请他们品酒,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嗯,”王母娘娘点点头,“瑶池以前出的酒除了叫琼浆就是叫玉液,说来说去都是老一套,不新鲜了,今年这酒要给它起个有新意的名字。”
“起名?”雪蕾再不想失去抢风头的机会,连忙说,“我想想,对了,就叫‘瑶池醉’怎么样?”
“不好,不好,”王母娘娘摇摇头,“我不喜欢这种名字。”
绛云说:“要不叫‘瑶池仙酒’。”
“俗,俗,”王母娘娘依旧摇头,“别看带个‘仙’字,听起来还是太俗,牡丹,你说呢?”
又是牡丹!雪蕾顿时恨得牙根痒痒。
牡丹摇头说:“我不会喝酒,怎么能想出好名字,不过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可否?”
王母娘娘笑笑:“有主意你就说出来,怎么倒卖起关子来了。”
牡丹说:“瑶池众仙和那些海外散仙都是品酒名家,既然召开品酒大会,不如就让众仙命名,中标者有奖,这样会更热闹一些。”
“好,好,”王母娘娘笑着点点头,“牡丹,还是你的主意好,就这么定了。”
雪蕾还想说什么,但见王母娘娘主意已定,也只好不再言语。
王母娘娘又吩咐绛云:“绛云,你去把碧霞元君找来,这事我还要商量一下。”
绛云答应一声,匆忙找碧霞元君去了。
碧霞元君乃是王母的女儿,她带着金斗和金升两个童儿到瑶池已有数日,绛云找到她时,她正在翠烟阁的书房陪着两个小儿读书。听说母亲找她,碧霞元君叮嘱了两个小儿几句,便同绛云一起去见王母。
说到这两个童儿,这里要重点交代一下,贵为皇家一脉,平日里娇生惯养,且又生性顽皮,动不动便闹出点麻烦,莫说在瑶池,就是在天庭,众仙也大都怵他几分,好在碧霞元君平日里看管得紧,虽然闹些小麻烦,却也未出大格。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碧霞元君离开书房时,二童子还念得朗朗上口,待碧霞元君刚去远,金升便放下书站了起来。
“哎哟,烦死了,不读了,不读了。”他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不读了,不读了……”窗边的鸟架上的鹦鹉也学着叫了两声,逗得金升开心地大笑,他随即起来走到窗前逗那鹦鹉玩。
金斗没到窗前逗鹦鹉,却跑到书橱上翻起书来。童心好奇,他原想翻一本有趣的书看,不料,抽出一卷,却是一本《瞒天经》,这童儿当时是便一愣。金升见哥哥拿着书发愣,抢了便跑,金斗随后追赶,二童子出了书房,沿着长廊蹦跳嬉闹着,片刻间已离酒缸不远,这时却见王母娘娘和碧霞元君等正在长廊边上说话,二童儿怕被人看见,忙躲进的树丛。
王母娘娘一行正在谈论品酒大会之事,二童儿在树丛里细听,但闻王母娘娘问道:“你们说这品酒大会什么时候开才好呢?”
绛云说:“既然您老人家喜欢,当然越快越好了。”
碧霞元君说:“越快越好,不如就定在明天吧。”
“好,那就定在明天,”王母娘娘点点头吩咐,“绛云、雪蕾,你们马上去准备,叫董双成和谢长珠通知众仙,大家来好好热闹热闹。”
二童子对品酒大会倒没什么兴趣,那事与他们不挨边,但至少明天可以不读书,这是个好消息,总算有机会好好玩一下了,待王母娘娘一行离开长廊,二童子立刻从树丛中出来,向后花园跑去。
“呀,想不到蟠桃已经长这么大了,我们摘几个来尝尝怎么样?”金升走到园门口的树下,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树上的果实。
“小声点,你看那边。”倒是金斗更细心一些,他看见了正在不远处的土地,土地正看着远处发呆。
这个小老头可不太好对付,两个童儿计议了一会儿,悄悄又退了回去。
此时土地仍沉浸在长毛犬逃走的阴影之中,擅自允许长毛犬吃蟠桃已铸成大错,让其逃走更有失职之嫌,尤其是方才在王母面前瞒住不报,更加深了负疚感,他深知纸里包不住火,只要王母娘娘想找,随时都可能被查出来,更何况王母娘娘还有水晶宝镜!
长毛犬是个不安分的家伙,谁知道它此番在外面会闯多么大的祸!他只希望能尽快把长毛犬捉拿回来替自己赎罪,但这种机会现在根本不可能有,他更知道此刻有多少双不安分的眼睛正盯着即将成熟的蟠桃。
就在他万分郁闷的时候,金斗和金升两个童儿蹦蹦跳跳来到面前。
这两个小淘气,这个时候来不知又会有什么鬼花样?土地从沉思中惊醒,登时提高了警觉。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两个小淘气并没有给他带来麻烦,一见面,金斗就向他说:“土地爷爷,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土地定睛细看,原来金斗的手里正捧着一个酒壶,他们给他送来了一壶酒!
土地以为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忙揉了揉眼睛,可是一点儿也不错,两个小童儿不但带来了酒壶,甚至连酒盏也给他预备好了。
“土地爷爷,你喝一点嘛。”金升把一盏酒径直递到了他的嘴边。
酒后误事的教训尚在眼前,土地哪敢造次?犹豫了一下没敢喝,但禁不住两个小儿的一顿苦劝和美酒的诱惑,于是喝了一小点儿又小一点儿,终于不能自制,防线也不攻自破,酒入愁肠,不多时已是酩酊大醉。
两个童儿为何要请土地喝酒,其实还不是为了树上那玩意儿?待土地刚刚打起呼噜,两个童儿便笑得拍起手来。金斗匆忙爬上蟠桃树,接二连三丢下几个就要成熟的果实。
金升接过一个蟠桃咬了一口,却是酸的,“没熟透,没熟透。”他丢下一个,拿起另一个又咬了一口。
“熟透?哎,你知不知道,这蟠桃一万年才结一次果,你想想,要等熟透再吃得等到什么时候。”金斗下了树跑到金斗面前。
金升说:“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摘了。”
金斗边吃边说:“反正已经摘了,将就吃吧,哎,方才外婆说要召开品酒大会,那一定很有意思,看来我们明天又用不着读书了。”
金升说:“这个时候开什么品酒大会,外婆快要过生日了,不会是为了庆祝生日吧。”
金斗摇摇头:“不对,外婆的生日还有好久呢,品酒大会可是明天的事。”
“管他呢,反正明天可以不用读书了?”金升向土地做了个鬼脸,随手把半个蟠桃扔地上,蹦蹦跳跳向前去了。
金斗追逐着金升跑到假山下,二人在池塘边停下脚步,金升从怀里取出[瞒天经]翻看,金斗无事,便从地上拾起石子撇到池塘里,在水面激起点点水花,这时,便听金升念道:“瞒住天的眼睛,天下一片黑暗,瞒住天的耳朵,世间寂静无声,瞒住天的肌肤,从此没有痛痒,瞒住天的鼻孔,三界再无滋味……”
金斗听了,颇觉奇怪,制止他说:“喂,瞎念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叫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