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涯相望
勤山没有工作,不是找不到,而是不想去。他家里早早替他争取了一个政府机关的职位,但他却为了理想而放弃,态度坚决。勤山的理想是音乐,他弹了十年的吉他,像每一个民间乐队的成员一样,充满对未来的幻想。他一直在写歌,唱歌,向往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还不知道什么叫现实的我,傻傻地鼓励着他。我们都相信,总会有一天,他站在舞台上唱歌,而我坐在台下静静地听。
我和勤山就这样遥遥相望,书信来往着。每一天我都会写信给他,却不一定寄出去。每一天我都会写日记,里面满满的都是思念。勤山每天都会给我唱一遍《一生有你》。因为勤山,我开始听水木年华的歌,在一个夏日的午后,在歌声中写下许多文采飞扬的字。
我有了一个相爱的人,却依然孤单。
就像前面那些故事的中间,那些寂寞的独白。距离是美,距离是伤。
这个时候,陈宇出现了。他是勤山从小到大的朋友,认识了二十年的好兄弟。陈宇和勤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他的脑子完全被现实和理智占据,不存在任何一丁点的幻想。刚刚从国外回来的陈宇去勤山家里玩,恰好碰上勤山弄一个语音文件。点开一听,是我写给勤山的《陌上相逢》。
陈宇脸上现出惊讶的光芒来,问勤山:“这是谁的声音?好美。”
勤山怔了一下,答道:“我妹。”他一直这样叫我,从始至终。
陈宇没有接着说下去,但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从勤山那里要到了我的联系方式,然后开始对我进行狂轰乱炸的追求。每一天,我的手机里都塞满了陈宇柔情蜜意的短信。一开始,出于礼貌我委婉地回绝着,后来干脆置之不理。但我的思想并没有置之不理,我的眼睛和大脑并没有停止工作。不得不承认,陈宇的许多话,句句在理。他说,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和时间去守望一份渺茫的爱情,根本不值得。
我没有告诉勤山关于陈宇的事,我怕他们二十多年的兄弟没得做。但后来陈宇执意要来找我,带着他的玫瑰和诚意,我不得不向勤山求助。我没有去追问下文,只知道从那以后陈宇便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了。
三相见不如怀念
我还是决定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毕竟,遇到真爱的机会,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当我一次次因生活的不安和心灵的漂泊而孤单守望、落泪彷徨的时候,勤山总能用他最温暖的声音融化我所有的痛苦。
可是,除了声音,我还能得到什么呢?我把他的照片放在钱包里,他长得像极了吴建豪。就是这个在大学时代疯狂跳着MichaelJackson的舞,引来一群女生尖叫的男孩,我却看不见摸不着。常常奔波在求职的路上,看华灯初上,绚烂的霓虹映衬我惨淡的心情。
可是勤山真的很爱我。于是他北上,来到我身边。不管以后的路多么艰难,至少他可以陪在我身边。
勤山第一次让我有了想要嫁人的冲动。我一次次的憧憬着所有可能的美好未来。憧憬中,终于等到勤山的到来。我们并没有设计任何浪漫情节,只是在那个冬天的午后,在城市的街头,像一对相爱多年的恋人,彼此默默相望。
是的,我们已经从夏走到了冬。在时光不知不觉的恍惚匆忙中,我们也在欢喜悲伤中走过了生命中最值得纪念的岁月。
勤山留了下来,在有我的城市。他和一个北漂的模特羽田合租在一起,羽田十九岁,长得很高很帅,喜欢穿一身假名牌,管勤山叫哥哥,管我叫姐姐。
我说,你们一定会实现各自的理想,一定会。他们笑,一个是青春的张狂,一个是青春的迷茫。
没过多久,羽田拿到了超级模特大赛的第三名。而勤山依旧靠客串电视剧或广告里的小角色维持生活,依旧在音乐之路上苦苦探索。
就这样,他一直在我身边,而我们之间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是一种承诺,为了彼此幸福的未来,和一个关于爱情至上的纯洁约定。
四爱与痛的边缘
某一天,有首歌突然红遍大江南北,这让我和勤山都感到了绝望。那位歌手曾经和勤山一起学琴,一起写歌,他的天赋甚至比不上勤山。但是他红了,因为一首歌而一夜成名。而这首歌,当初还没有成形的时候,我就把它编辑成手机铃声,一直在用。我把它翻出来,与勤山写的那些歌一一比较,我终于明白,才华和机遇是多么毫不相干的两件事。
几个月以后,我遇到了一些麻烦,不得不学着面对现实。很多抉择无情摊开在眼前,必须有所放弃。是放弃安稳的生活,还是放弃心爱的人?当面包与爱情真的起了冲突,我心乱如麻。
那些日子,眼泪就像廉价的发泄品任我挥霍。我不断地向勤山寻求答案,哪怕只是一个看似美丽的承诺。真的,只要他肯给我一个期限,无论多久我都会等。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对他的未来不抱希望了。我只是,不想亲手撕破他多年来的梦。
对,我不可能像小说里的那个女孩子一样,为了支持恋人走向音乐之路而去糊纸盒,卖豆腐……我无法忍受清贫困顿的生活,我需要的是一份温暖和安定。
我发现我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女人最怕的不是等待,而是无止境地等待,看不到未来。我不想拿自己的青春当赌注,那一刻,我想到了分手。
我回到已经很久不去的那个聊天室,一个人呆在里面,想象着从前的场景,一幕幕……坐在电脑前,傻笑,落泪。很偶然地,竟发现了静的身影。
“姐姐,你还好吗?”我的声音谙哑苍凉,再不像当初他们形容的“黄莺出谷”。
静灿烂地笑,讲述着一些我闻所未闻的经历:她是一名女性同性恋者,曾经很喜欢我,但现在她已经找到了她的真爱,她们一起在广州生活,很幸福。静说,她现在已经可以把我当真正的妹妹看待了。
我没有太多的诧异,仿佛任何事情都不会再掀起内心的波澜。我给静讲述了我和勤山这一年的恋情。末了,只剩沉默。
五再见我的爱人
分手两个字,我不知道是怎样说出口的。但我想,在那之前必定有些铺垫吧。我记得勤山说过,如果我们分手了,他会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开一家小小的琴行,名字就叫伤心街角。
于是,分手真的来了。
我们站在当初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街头,勤山想要最后吻我一次,竟然被我拒绝了!
我转过身去,狠心地说:“你走吧!”我多希望他停在那里,哪怕多一秒。
回头看时,勤山消瘦的身影正铿锵地走在人群中,风中飞满了泪。
那天,是我二十三岁的最后一天。那个夏日的午后,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我对自己说:除了爱情,他什么都给不了我。我的选择是对的,是对的,我不会后悔。我一遍一遍地叮嘱自己,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奔流而下。靠在墙边,我艰难地呼吸。打电话给一个附近的朋友,他把我送回了家。
回到家,我打开床头的秘密盒子,里面是二十三封写给勤山的信。想要撕掉,却毫无力气。颈上那一粒米,刻着“妹,我爱你”的米,仿佛一滴泪,悄然滑了下来。忽然感觉异常心痛,躺在床上浑身都不能动弹。我听见一个陌生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说的什么完全听不懂……我想,那应该就是上帝的声音。
大约过了十分钟,有人把速效救心丸塞进了我的嘴里。我从一种并不恐惧,却极度疲乏的死亡状态游走回人间。我回到了现实,面对我失去爱情的后半生。
我没有再联络勤山,只是从朋友那里听说他差一点死掉。就在我们分手的那天,他突然昏倒在路边,被好心人送去医院抢救。医生说,是罕见的突发性心疾,找不到病因。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在彼此的心里都死了。
只是,我在以后温暖舒适、安逸享受的现实生活里,常常会有莫名其妙,突然袭来的寂寞。我并不想说后悔,只是习惯了微笑着告诉自己——
二十三岁那一年,我弄丢了我的爱情。
没有两粒砂的动人,没有鱼和飞鸟的消魂,没有天使与魔鬼的绝美,也没有小王子爱玫瑰花那般的清纯。
一生有你,我心足矣。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我在一个凄凉的午后听你唱歌。
你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唱歌。淡淡的忧愁,都藏进你浅浅的笑容背后。外面下着好大的雨,我只想永远和你这样依偎下去。
等到老去的那一天,你依然在我身边。
轻轻飞舞吧。轻轻飞舞吧。
你发丝飞扬,柔弱的目光。想起初相识在那一天,在某个芬芳的角落里,我不经意送你一个微笑,你却回赠了我一世的阳光。
如果爱像永远那么长,就让它那么长。
没日没夜的听你唱歌,无时无刻不想你。忽然之间,我有了心痛的感觉,泪水一点一滴的破碎。
于是蝴蝶去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于是人们都开始悲伤。
一切都只因为,我或许爱上了你。
爱上你冰凉的吻和脆弱的拥抱。
蝴蝶是什么?月光是什么?和爱情没有关系。遥远是什么?和距离也没有关系。就好像花的凋零,和春天本没有关系。只是,除了我和你。
在镜子面前,照见彼此的美丽人生。
所以我们不愿去打破虚幻。所以爱情终究没有来临。
直到某一天,你的话开始让我迷恋,你的呼吸让我心跳,你的歌让我慌乱的时候,我知道,也许有一天,我会幸福的死去。
我有两次生命,一次是出生,一次是遇见你。
假若是青梅竹马,你还会有层层叠叠的过往传说吗?假若是两小无猜,恐怕早已不再听从命运的安排。假若相遇太早,就真的对幸福了解太少么?假若相见恨晚,就一定会珍惜这份情感么?
生存,只是为了静静的离开。
活着,只是为了听你唱歌。
我有两次死亡,一次是停止呼吸,一次是离开你。
爱是什么,我不知道。
我不爱雨后的彩虹,只爱那冷风;我不知道为什么,爱上了一段旋律的影子。你离我那么遥远,我没办法触摸,像雪花翩迁后的坠落。可是,我在某一个秋天的落叶身后看见了你的脸,你笑的极浅极淡,却在我心里盛开的无比浓艳。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不知道,我会不会成为你的往事,你的怀念。
你喜欢校园,喜欢把百合日记藏进书包的女孩,喜欢骑着单车带她去看夕阳。
浪漫的影像在我眼中闪烁,那是因为有泪光。
我不懂永远,也不懂自己。我只知道,如果我爱上一个人,刹那也是永远。
就在这个寂寞如水的夜里,我写下这样的文字。不为自己,不为你。
我曾经写下一天的烟火,在你面前肆意消亡。写下一段长梦,让你想起湖水和烟遥。我喜欢写下美丽的文字送给你,在你的歌声中,悠悠的读。你醉了,我也醉了。
把玩你的名字,我的姓氏。在这个落雨的夜。
那是一首再伤感不过的歌。
往事如霜,岁月如风,寂寞无人见。
一曲新阙,一曲旧歌,花开花又落。
我和你之间是一场忧伤的雨,是一只轻轻飞舞的蝴蝶,是一段心痛的往事,是一些柔弱的眼神。当你害羞地低下头,我知道,我今生今世再也不能入眠。永远的白天,也是永远的夜晚。
我们不停地寻找那失落已久的太阳。
这样,做完我一生一世的梦。
当你不再唱歌。
我还会不会爱你,我还会不会爱你。
当暮色飞扬,我还会不会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