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不要搞得那么严肃,我来帮你。”
“你……为什么?”当看清说话的人,齐博胤有一瞬的错愕,他不是敌人吗?为什么要来帮自己?还有先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心中忽而涌起的怪异,让他无法冷静,莫非他认识自己不成?夜无眠他倒是听慕容若梵提起过,可是这炽无双就……“为什么?”看着炽无双碧蓝的眸子,亮得发颤,齐博胤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又重复了一遍,这烛九阴不就是他喊来的帮手吗?
“呵呵呵……”而炽无双只是淡淡一笑,转身间便是万千风情,“因为,我喜欢啊,你管得着么?”
“…………”齐博胤第一次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在他的印象里,他以前绝对不认识这般喜怒无常的人。想要阻止的话硬是梗在了喉咙里,末了,也只能作罢。他们这样的人,本来也没有绝对的朋友或者敌人……一想到朋友,呵,墨清萧……不是他齐博胤不相信他,不是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只是他既然已经选择这样做了,那么一切的后悔都没有意义,因为,一切都已经晚了。
见齐博胤不说话,炽无双也不再言语,只是走到他身边,将他推离烛九阴,代替了他原来的位置。在齐博胤诧异的目光下,炽无双莞尔一笑,“不要乱杀我的族人可以吗?这老家伙交给我,当是交换怎么样?呵……”
看着炽无双轻松写意的表情,齐博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人他看不透,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思。况且,现在天界大军已在他的命令下,有条不紊的撤离中,而他是妖界之皇,若是此时发动攻击也不是不可,为何用这种商量的语气呢?要是他会错了意,这么多人的性命恐怕就……
“算了,反正还有时间,你就在旁边慢慢想吧,不过这老家伙可等不了那么久,对了,我对付他没问题,不过……能借点你的血给我吗?”也不等齐博胤反应,炽无双就往齐博胤身上轻轻一拂,还残留在伤口上的血就落入了炽无双的手中。
“好快!”这是齐博胤心里的第一反应,也许是因为自己消耗太大不及鼎盛时期,但无论怎么说,炽无双的速度都快得有些诡异……
眼看阴眼中所散发出的阴寒就要散去,炽无双也顾不上齐博胤的惊讶,雪白的大尾一甩,就将齐博胤甩出老远,已经凝好的血珠猛得朝自己眉心一抹,霎时,金芒大作,将炽无双整个身体都包了进去,只余下一双碧蓝的眼睛,死死地与那黑洞洞的阴眼对视。
时间就仿佛停止了一般,直到两军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平复完所有情绪撤离后,齐博胤这才像是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般,怎么回事?为什么阴眼的幻术没有发动……难道是因为……看着全身裹在金芒中,唯独一双碧蓝亮得发颤,齐博胤的脑子里好像抓住了些什么,又很快消失……
“看来是他的幻术起作用了……咳,咳……咳……”拖着一身伤的百里彦,此刻已恢复了人身,狼狈地闪到齐博胤身边,“咳……咳,狐族本来就擅长幻术,更何况是血统最高贵,一出生便和我们一样拥有神格的九天玄狐,咳……只不过,只不过这样怕还是不能将阴眼封住……”
眼见百里彦嘴角溢出的血越来越多,齐博胤才微微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说了全部撤离吗?”
不顾齐博胤的疑问,百里彦将那还带着温热粘腻的手搭上他的肩,“……咳,咳咳,我们得帮忙啊,不然这家伙怕也顶不住的。”说着指了指金芒中的炽无双,奈何伤势太重,抬起的手臂在半空晃了晃,又无力垂下。
接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齐博胤好似又恢复了一贯的腔调,“就你这样还去帮忙?怕是还没帮忙,自己就先英勇就义了,忙没帮上,拖后腿还差不多!”
撩起自己尚未干涸的伤口,事不关己地凑到百里彦嘴边,“喝吧。”简单的两个字,却将百里彦还在重伤中的身体钉得笔直,银眸里满是诧异,“……咳,你说什么?”
见状,齐博胤无语地摇摇头,“我让你把我的血喝了。”
得到齐博胤的肯定,百里彦颤抖着身体连退好几步,“你确定?”
“我确定,不然看着你死?你这伤……你是不是把腾蛇给……”给吃了,即使不用问,齐博胤也是知道的,百里彦肯定是把腾蛇给吃了,不然不会伤得如此重,虽然腾蛇也是古老的仙兽之一,但凤凰可是它们的天敌,加上百里彦是白凤,在没有了其他人的干扰下,想击退它并不困难,难就难在将它杀死……显然,百里彦选择了直接吞噬它,来结束它的生命,却让自己也重伤成这样,并且中了腾蛇的剧毒,若不是凤凰和麒麟一样本身为阳火,怕他现在来找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怎么指望他来帮忙……要是没有自己的血……他恐怕是撑不下去的……
“快点,要是真想帮忙,就快点喝了,少一点血我又不会死,那家伙快撑不住了。”见百里彦不动,齐博胤不耐烦的催促,此刻他也明白过来,炽无双不过是想拖延时间,避免更多的伤亡,这的确是身为一族之皇该做的事。
可事到如今,两军的死伤已经到了一个可怖的数字,他们的寿命本来就很长,相对的,繁衍就非常缓慢,经此一战,怕是没有上万年,也需要几千年来恢复了,呵……这就是天帝和西王母想要的结果吧……而且,四灵和天界的关系,也无法再回到从前了……沐泽临走前的话,还有此刻百里彦的眼神,都和自己一样决绝!
闻言,百里彦眸中闪过复杂与无奈,挣扎间齐博胤已经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伤口上,“快点,我可不想流血而亡啊……”嘴边又挂起了往日那过于招人的笑容,语气仍旧是那么云淡风轻的潇洒,可百里彦知道,这个人若是再这样流血下去,真的会比自己先死!先不说他一个人顶了烛九阴这么久,之前的火云雷劫和操控万雷就够他受的了,之后又洒血驱鬼,虽看起来没什么重伤,但一旦倒下,怕是会永远不起……
这么想着,就不敢再耽搁,在齐博胤划开的伤口上,浅浅地抿了几口血后,脸色终于有所好转,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就对着齐博胤道,“将伤口处理一下吧,我们要开始封印了。”
齐博胤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他们四灵都拥有独特的封印术,相对烛九阴的阴眼,由属于阳火的麒麟和凤凰来封印是再好不过了。
“不行,我要杀了他!”正当二人准备实施封印术,开始将阴眼封印起来时,金芒从传来炽无双愤怒地吼声,“听到没?不要封印,直接将他杀了不就完了?”
“烛九阴乃是龙族最早的起源之一,也算是四灵的祖先之一,他的存在早有定数,不可以杀,只要将阴眼封印,以后不能再用就行。”齐博胤没有理会炽无双的愤怒,但却极有耐心地将缘由解释给他听,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同一战线。
“不可以,这老家伙性情暴虐好战,就算将阴眼封印,难保以后不会回来报仇,他本来是我叫来帮忙的,却临阵倒戈,还伤我族人,这事可不能就这么了了,趁他现在迷失在我的幻术中,你们快点将他杀了。”
见劝不动炽无双,齐博胤只得向百里彦使了个眼色,才缓缓走到烛九阴面前,“好吧,那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这就动手。”
看到齐博胤站到烛九阴面前,抬手准备攻击,炽无双这才将心放下,专注地控制着幻术,可他却不知,就在他刚刚分神之际,烛九阴隐约有从幻术中逃出的迹象……而他更不知,此刻的百里彦已经将封印的手印结成,只等齐博胤将血抹上烛九阴的头顶。
突然,百里彦大喝一声,“好了!”
包裹在金芒中的炽无双不明所以地朝百里彦看去,齐博胤趁空将血往烛九阴头顶一抹,封印启动了……
看着不断笼罩下来的火色光芒,炽无双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禁气得发抖,“你们会后悔的,会后悔的,现在不杀他,等他醒来不会就这么罢休的!”炽无双分神的一刻,封印已然完成,火色的光芒笼罩在那幽暗的黑洞前,渐渐地,在火色的照耀下,黑洞开始缓慢地合上,而那光芒也在黑洞完全合上时形成了一个奇异的纹路,覆盖在阴眼的缝隙上,直至消失不见……
眼见封印完成,炽无双似是回忆起什么,脸色阴鹫得吓人,雪白的巨尾对着已经连站都站不稳的百里彦狂扫而去。未料炽无双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当齐博胤想阻拦时,虚弱不堪的百里彦已被巨尾扫到,从空中急速的坠落下去,生死不明。
齐博胤想上前追寻,炽无双想都没想,冲上去便将他拦住,几个回合间,齐博胤已然不支,更没有注意到,百里彦已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影掳走……
“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要封印?以他的能力,破开封印只是迟早的事!”炽无双无法理解他们为何不杀他,却选择封印,而齐博胤只是淡漠地看着他,琥珀色的星眸中,似含着一丝怜悯,这个人似乎对封印抱着极大的排斥,莫非是以前……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走!走得越远越好!不然我会杀了你!快滚!”察觉到齐博胤眸光中的情绪,炽无双更加暴躁得不知如何是好,无眠……对了!无眠!糟了,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不知……不知他刚才有没有,有没有受到烛九阴的影响……想到这里炽无双如堕冰窖,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危险……
不知炽无双为何突然像魔怔了一样的发抖,不过,现在正是好机会,趁机去找百里彦吧……正欲动身,忽然看见炽无双身后的庞然大物动了动尾巴……来不及细想,齐博胤就本能地冲了上去,随后……惊讶的抽气声、尾上尖刺穿透骨头的崩裂声、烛九阴疯狂地嗷叫声、钻心的疼痛、喷薄而出的鲜血将齐博胤淹没……在最后的时刻,他模糊地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其他人赶到了这里,然后似有微微一叹,“哎!又欠了你一条命”之后,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自此,天界和妖界被后世所称为的末裔之战到此划上一个不算圆满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