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的有些心酸,陈朝追上她的脚步,与她并肩同行。
佳欢侧了脸,温和的笑着,嘴角的弧度单纯善良,眸子里却略显疲惫。
很长时间两个人没有一起走在夕阳下了。
“那真是写给你的。”陈朝提了口气说,生怕佳欢再误会。
佳欢还是笑,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笑,只是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只是觉得此时此刻她应该一笑了之。有的没的,真的假的,何必在意那么多。她信命运之说,既然生命轨迹已经安排好了,那么她便不想去想太多,只跟着走就好了。
“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陈朝又说。
佳欢轻轻皱了皱眉头。说清楚?说清楚什么?真的说得清楚吗?她在想,想应该回他什么话,脑子里涌现出很多,可到了嘴边却只成了简单的一个“哦”字。
“不管,你做过什么,不管你做得对还是错,我承认我已经爱上你了。我已经离不开你了。”陈朝满眼深情。
佳欢却是愣了。她心跳正常,呼吸平缓,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凝固。她没有听错吧?陈朝竟然会这么直白的对着她说爱上她,不是喜欢,是爱。
本来,这是她满心期盼,求而不得的,如今被他如此轻松突兀的说出来,她竟有些觉得可笑。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喜欢的人跟自己告白,自己却觉得对方可笑。为什么?她不禁问自己。
面前这个男孩,熟悉又陌生,真切又模糊,好像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佳欢有点弄不懂自己,如果是从前,这个时候估计她已经激动的疯了,然而经历过一些事情,到现在,她竟然平静的令自己不敢相信。
“是吗。”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细如蚊哼。
陈朝凝视着她,心跳如雷,第一次,心跳的这么快,他紧抿着嘴,像是一张口,心就能蹦出来一般。
“怎么办,好像,对我来说,不那么重要了。”佳欢的声音虚无飘渺的传进陈朝的耳朵里,然后犹如重锤砸心,震惊中混杂着噬心般的痛,让他不自觉的到退了一步。
“什么?”他好不容易突出两个字来。
佳欢抬起头,冲他嫣然一笑,美好的不可方物。“我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我不习惯骗人。”她那么喜欢着他的时候,他心里是没有她的。现在,他说他离不开她,她却已经变了。
晚自习,佳欢逃课了,拉着方采。
虽然是快要高考的人了,可是方采还是老样子,好像高考和她无关一样。
两个人不想闷在屋里,于是就满校园里溜达。偶尔碰见老师,佳欢便拉着方采转换路线。
佳欢把和陈朝的事情说给方采听,方采沉默了老半天,到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你说我是怎么了?”佳欢望天。
“怎么可能觉得好笑,即使是陌生人的告白,也会觉得很感激,为什么当时我会觉得好笑。”
方采手插在裤兜里,一瘪嘴说:“估计是你那点反叛心理作祟呢。我才不信你舍得下他。”
“不知道。”佳欢摇晃着脑袋,说:“也许真的不喜欢了,大概是太失望了,失望到不想喜欢了。”
方采听她说了一晚心得体会,本来还不错的心情,替她愁的发闷。索性建议道:“要不咱俩出去唱歌吧?唱个通宵,给你发泄发泄。”
佳欢显示面露喜色,然后又瘪了嘴,说:“老师查房的,万一查到死定了。而且没有假条这么晚也出不去啊。”
“你就说你想不想去吧。”方采果断的问她。
佳欢使劲点头,她真的需要好好释放一下压力。
方采给王静发了短信,让她去佳欢宿舍睡一晚,反正他们都是老师爱答不理的学生,逃课、夜不归宿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王静答应的特爽快,佳欢看着她回过来的短信,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这还不算什么,方采领着佳欢翻墙的时候佳欢觉得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真是刺激。看着宽阔的油柏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一束一束不间断闪过的灯光,佳欢简直要兴奋到失控了。
在KTV吼到两点多,佳欢的嗓子都冒烟了,两个人回了方采的小公寓,倒头睡到第二天。
佳欢起床的时候方采还在呼呼大睡。
给她做了早饭,佳欢才收拾好自己往学校去。随着走读的学生混进学校不是件难事。
到教室的时候,温暖已经和方乔在教室了,两个人头挨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嘿!”佳欢悄悄靠近他们,把他们吓了一跳。
温暖翻了个白眼说:“你这家伙,出去玩也不带我们,真不够意思。”
“就是,不过,你可错过好戏了。”方乔饶有兴味的说。
佳欢站在桌子旁低头看着两人,方乔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温暖则是一脸嫌恶。
“什么好戏啊?”佳欢好奇地问。
温暖有点懒得开口,想了想说:“林雅沐。昨晚自习自杀来的。”
“啊?”佳欢惊叫一声。
“佳欢,你太夸张了吧,我耳朵都震聋了。”方乔揉了揉耳朵说,“看把大家吓的。”
佳欢四下环顾,才发现大家都带着笑意正盯着她看。
她马上咽了口唾沫,说:“你们才夸张好不好,她都自杀了,你们还笑得出来?怎么样了呀?”
“呵呵!呵呵呵!”温暖不屑的讥笑。
方乔撇了撇嘴也是一副爱死不活的表情。
“什么景儿?”话音刚落,佳欢就看着林雅沐和陈朝从后门进来。林雅沐面色如常,到是陈朝满脸倦意。
她打量着两人,奇怪的是,谁也没有看她。
“怎么回事儿啊?”她自言自语的咕哝了一句。
“哼,要是真想死,最起码也得找把好刀,然后躲到个没人的角落,然后自行了断。要博同情也不至于这么虚张声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干嘛似得。”温暖嗤之以鼻,佳欢看着后边的陈朝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里不是滋味。
“你俩慢慢八卦吧,我回去了。”方乔从佳欢的板凳上站起来。
温暖白眼翻着,说:“这点破事儿也值当的八卦?你被诚心恶心我了。”
佳欢无奈的笑笑,说:“行了,挨疼的也不是你。别多嘴了。”
佳欢心想,估计昨天陈朝对她的深情告白又是凭口说说算完了。
温暖告诉佳欢,昨天晚自习林雅沐在班上和陈朝吵起来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陈朝喜欢到能去死了。削铅笔的小刀还没等蹭破手腕的皮就被陈朝夺过来了。林雅沐倒是毫发无损,陈朝手心却划了很深的口子,流了不少血。
佳欢听着心疼,但是不想关心,故作镇定的继续听温暖讲故事。
她想幸亏昨天她没在,要是在的话,估计挨刀的指不定是谁了。或者说,她在,这出戏演的就更精彩了。
陈朝传了张纸条给她,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佳欢不知道他这个对不起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下课以后孟述来找她,给她带了一大兜零食。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他们。佳欢心里想,不就是送点吃的吗,怎么还都跟没见过似得。后来又一想,这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孟述,这么一折腾,好像弄得他俩又不正当关系似得。难怪别人看,孟述守身如玉三年了,什么时候见他向别人献过殷勤。估计是都误会了,佳欢想着自己还点了点头。
“想什么呢?”孟述打断她的神游。
佳欢连忙摇摇头,“没事没事。话说,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
孟述笑笑,“我妈昨天来看我来着,你和同学分着解决了吧。”
“哇塞,你妈太好了。都是我爱吃的!”佳欢撑着袋子,脑袋都快埋进去了。
孟述嘴角抽搐,呵呵了两声。可不就是都是她爱吃的。
“那我回去了。”孟述往教室推了佳欢一下。
“走吧,走吧。”佳欢高兴地摆摆手。
陈朝就站在后门口,看着孟述和佳欢亲昵的模样,心里嫉妒的发疯,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是低落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犯贱,活该。
林雅沐把他搞得焦头烂额,他不能放着她不管,可是心里又放不下佳欢。看见孟述,心里不由自主的有种危机感。
越想越累,越想越烦。他一拳捶在墙上,刺激感传遍全身。稍微缓解了一点心头的苦闷烦躁。
“要不你跟了孟述得了。”温暖一边吃着孟述送来的泡椒凤爪,一边含含糊糊的说。
佳欢嘴里的可乐还没往下咽,一下就喷到了走道上。
“咳咳,你说什么呢。我和孟述就跟我和你一样,姐妹儿。”佳欢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站起来去拿拖把。
温暖摇了摇头,瞥见陈朝正直愣愣的盯着她,打了个哆嗦,正了身子。她心里真觉得孟述不错,有什么关系,只要能给佳欢幸福,那个人是谁她一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佳欢是不是开心快乐。很显然,现在,陈朝没法子让佳欢快乐,甚至还会让她难过。
高考过后,学校里冷清了不少。从打饭的人来看就能感受的出来。孟述走的时候,佳欢他们正放假在家。佳欢心里挺难受的,有种缺失感。
回了学校,惊喜了。
孟述和方采在学校外边租了个房子当画室,孟述管着招学生,方采看心情教课。
用方采的话说,这就是给自己大学赚点零花钱。
温暖打趣她,“你家都那么有钱了,还需要这点钱?”
方采只是笑了笑,佳欢却知道这笑包含了多少苦涩。她知道方采一直就想摆脱家里,摆脱她那个有血亲关系的后妈。
孟述天天来给他们送饭,隔着铁栏杆,跟探监似的。
“犯人哪有这待遇啊!”孟述反驳他们。
佳欢觉得孟述和方采还在学校周围,她安心。
林雅沐和陈朝不知道怎的闹崩了。林雅沐还跑到佳欢他们宿舍发了一通脾气。最后被温暖赶了出去。
自那以后,佳欢和陈朝,或是陈朝和林雅沐,都成了一句话搭不上的陌生人。
佳欢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子,很难过,却力不从心。有时候躺在床上,拿着陈朝送她的小木人儿,心里酸涩的不行,偷偷的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她自己很奇怪自己的行为,明明不是说的不喜欢了么?但眼泪就是止不住。
她还喜不喜欢陈朝,其实眼泪都知道。
陈朝成了独行侠,比刚刚来学校的时候还要沉默了。林雅沐也一样,整天除了学习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艾嘉再没回来,东西都是她妈来给她收拾的,其实艾嘉她妈长得挺漂亮的,温暖见了都怀疑艾嘉是不是她妈亲生的。
艾嘉她妈确实不是亲妈,她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没救过来。这些都是听原先跟艾嘉关系挺好那女生说的。温暖嘴硬心软,听完以后唏嘘了半天。觉得艾嘉也挺可怜的。不过后面她又补了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因为马上升高三,班里学习的气氛特别浓烈,特别好。老黑已经很久没发过火了。
经过上次温暖的事情,佳欢他们对老黑有了新的看法。一般的成绩还是稳居第一。
方乔时不时就搞点小浪漫给温暖,把温暖气得够呛,可对着方乔的一脸委屈,火发不出来,这个时候佳欢就特别倒霉,温暖不是冲她大呼就是小叫。佳欢想,有天她要是变聋了,这全赖温暖,要赖他一辈子。
高源还是没有音讯,QQ头像永远是灰的,电话从关机变成空号,再也没有通过。佳欢知道温暖一直在等,很心疼她的执着和倔强。其实她和温暖是一样的,只希望对方幸福。
佳欢挺想撮合方乔跟温暖,方乔也挺不容易的。每个人都固守着自己的执拗。谁也不肯让步。
期末考试前,佳欢收了一条陌生号的短信,说让她晚自习以后去方采在学校外面的画室。
因为方采总是换手机号,所以,佳欢以为这是她的新号码,还回了条短信抱怨她换号换得勤,自己手机里全是她的号了。
对方并没有再回过来。
佳欢和温暖说了声,下了晚自习,直接翻墙出去了。
佳欢还没走到学校的正门,就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堵在了窄巷子了。
“你就是展佳欢?”其中一个爆炸头问,语气不怀好意,眼珠子不停地看着佳欢转悠。
佳欢沉着气往后退了几步,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巷子出口,就还差十几米。如果躲开他们快跑的话……
想着,她咬了咬下唇,想冲过去。却引来了一阵嘲笑。
“小妞儿还挺有意思的。”另一个男生说。
佳欢眸子一凛,怒问道:“你们是谁!”
说着她掏出手机,还没等在手里拿稳当就被爆炸头给夺了过去,并且推了她一把,佳欢直跌到墙上。胳膊撞在墙上,疼得她皱了眉。
“你要干什么!”佳欢壮着胆子恐吓道:“赶紧让开,不然我喊人了!”
“哈哈。大哥,这小妞儿真是太搞笑了。林雅沐怎么会输给这么个柴火妞?”
佳欢愣了,紧紧拽着自己的背包,缓不过神来。有点呆滞的问:“你们刚才说谁?林雅沐?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们能干什么?妹妹,我们就是想让你陪哥哥们玩玩而已。你别害怕啊!哈哈!”爆炸头流里流气的说笑道。
佳欢吓的后背湿了一片,出了一身冷汗。她突然摸到背包内侧有个硬邦邦的东西,于是她不动声色的趁他们大笑的时候把它取出来,握在手里,手背在身后。
“来吧!好好让哥哥疼疼你!”爆炸头说着就去拉佳欢,佳欢反抗着,可一个弱女子怎敌得过三个孔武有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