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尹瑟起得很早,目光首先就停在了昨夜回家时顺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伸手拿在手心,脑海里都是回国后的这两天陆以泽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有昨日里他对自己说的那句“和我在一起”。
低着头笑了笑,她把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上,推开了被子去洗漱。把自己拾掇好了,下楼就看到何兰芝在那里准备早餐:“瑟瑟,快过来吃早餐,做了你爱吃的。”
南瓜小米粥配上简单的菜肴,看在眼里除了美味还有精致。
尹瑟看时间还早,就坐了下来。
“我爸呢?”舀了一勺吹了吹放入口中,很是香甜软糯。
她抬起头看着还在厨房里忙活的何兰芝,此时只有尹瑟和何兰芝在的家中,气氛是少有的平静。
“你爸他还在外面出差,还要过几天才回来。”何兰芝拿着毛巾擦干了手,卸下了围裙,坐到了尹瑟的对面,看着尹瑟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事情想和尹瑟商量。
“有什么事吗?”尹瑟观察仔细,一看就看穿了继母的心思。
其实面对尹瑟,何兰芝一直想要做一个好好继母,只是可惜尹瑟不买账。所以就像这样和尹瑟面对面交谈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怯懦:“阿然马上就要高三了,我打算让阿然走读。”
何兰芝接着把话说完:“所以我想问问看你的想法,毕竟你也——”
“这种事情不用问我,你们决定就好。”一小碗粥下肚,已是七八分饱的尹瑟站起了身,对着何兰芝笑了笑说道。
“再说了,即便是我反对,他徐振飞同意了,我又能怎么办?”当着继母的面直呼父亲的姓名,收了嘴角的笑意,又看了眼何兰芝。
她走到门口穿好鞋子:“没什么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走在外面,街道上因为时间很早来往的人数稀薄,再加上二月中旬还是冷风习习,她裹紧了衣服在路上走着。又因为担心迟到看了眼手表,八点十分,徒步走到天泽是不可能的。
家门口是打不到车的,只好先走出这里再看了。
手插入口袋,摸到了那个手机,她这时才开了机,随即就看到了上面的一个未接电话。
知道她手机号码的,除了陆以泽没有别人了。她拨了过去:“找我有事吗?”
那边的陆以泽似乎在忙,所以接电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嗯,就是想提醒一下你,别忘了今早的见面。”
“啊,你不提醒我都快给忘了,刚刚才想起来。现在还在家里,估计要迟到了。”尹瑟想着昨日里被陆以泽的戏弄,所以明明都走在路上,此时便没有对陆以泽说实话。
电话那里却听到陆以泽轻声笑了:“瑟瑟,我能听得出来你在外面,马上要开会了,到时见。”
电话被挂断后,她看反戏弄没有成功,有些无趣地放下了话机。
再看了看门口的马路,正驶来了一辆出租车,她立马拦下坐了上去。
“师傅,天泽,谢谢。”
出租车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天泽楼下的时候,是八点三十五。
尹瑟想陆以泽不会这么早来,就在天泽里面逛了逛。
路过一个专柜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幅海报,上面的模特是陆连俏。再看这处服装的品牌,名叫Carrie’s,也知道了这是秦梓的服装专柜。
她进入了这里,随便的看了看这里面的衣服。
大多是适合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都市女性的着装,有些比较新颖的设计。而颜色也普遍淡雅,看起来很清新。
听那里的路人还在说着这处的服装,据说是天泽首推的品牌,每次代言人的服装都是出自这处,所以销量很好。
正要走出这家店的时候,迎面就遇上了秦梓。
秦梓看到尹瑟有些不乐意地说了声“你好”,和昨天在陆家对她的态度截然相反。尹瑟则是点了点头,朝着外面走去,就连和善的微笑都吝于给秦梓。
可能是因为对情敌逢场作戏的把戏,在她尹瑟心里,实在是太低俗了。
她朝着对面的专柜走去,看到那里是空空的一片,部分地方已经包上,看不到里面。问了问那里打扫的人员,才知道以后属于她的专柜就在这个地方。
“听说今天上午的会议,陆总特意申明了这个品牌的重要性。”天泽的事情传的一贯比较快,就连打扫卫生的大妈都一清二楚。
道了声“谢谢”,尹瑟再看时间,已经是八点五十,距离和陆以泽的见面还剩下十分钟。
她小跑着向门口走去,果然在那里看到了陆以泽。停下了步子,看着在门前背对着自己的陆以泽,她笑哈哈地小步走了过去。却在走到陆以泽的身边时,板起了脸:“你来了很久了吗?”
“开完会就下来了。”陆以泽看着身边的女子,本来因为刚刚开会和理事们意见不合的糟糕心情,突然就变得舒服许多。
他笑了笑,看着手上的手表秒针一格一格地走过,对尹瑟说:“原来等人是这样的感觉。”
尹瑟看着那个手表,因为被那块手表惊讶到,脸色都变了:“这不是——”
这不是是当年的徐瑟瑟送给高三时分的陆以泽的生日礼物吗?
陆以泽的生日就在高考的前一周,五月二十八日,那时他因为忙碌大考,根本就没时间去考虑过自己的生日,整个人都差点在不同学科的各个公式里面散成了块。
偏偏就在那天,徐瑟瑟又来烦他了,也不顾他在认真备考,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陆以泽,我有东西要送给你。现在我正在你家楼下等着你,记得看完书下来。”
解了许久的题目怎么都解不出来,他本来就很烦躁了:“不用了,改天再说吧。”
挂了电话再去做其他的题目,还是全都做不出来。
陆以泽身旁写着作业的,被徐瑟瑟拒绝陪同的陆连俏看着烦躁的哥哥,知道这个时候的老哥惹不起,也只能在楼上呆呆的看着楼下坐在花坛上的尹瑟,没了办法。
那天尹瑟在陆家楼下等了两个多小时,从傍晚日落等到了天黑。
夏日花坛边的蚊子还很多,叮的她一身都是包,可是她依旧在等。
终于陆以泽解出了那几道题,长吁了一口气且在陆连俏的暗示下,才想到刚刚徐瑟瑟的那通电话。
想着她多半是走了,心里也攀上了些异样的感觉,算得上是有些失落地走到了窗边,才发现她还在楼下的花坛上坐着。
从楼上下来时候,陆以泽脸色并没有多好,走到尹瑟的面前,才发现她抱着一个小包裹睡着了。不远处还有几个小混混,还对着这里吹着口哨。
陆以泽蹲下了身,看着此时的她。少女一头短发,面容英俊秀美,低着头闭着眸子单看衣着也只会认为是个男孩子,他叹了口气,笑着说:“果然你在哪睡着了,都会很安全。”
因为就连混混们都懒得招惹。
站起身推了推她,徐瑟瑟才醒了过来,一个蹦跶的跳起来:“陆以泽,你终于下来了。”
看了看时间,还好,不迟,赶紧把手里的礼物送给了他:“这是礼物,生日快乐。”
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礼花,一拉上面的细线,“嘭”的一声喷出了纸片花,看起来有种庆祝的气氛,还真的像那么回事。
“所以你是为了送礼物等我到了现在?”陆以泽接过了那个小盒子,打开后看到了一款男士手表,因为是品牌所以价值不菲。
她傻傻地笑着点了点头:“送给你,你不能不要。”
陆以泽想想还是收下了:“那你送了我礼物并且等我到了现在,我怎么回报你?”
起初因为高考临近的郁闷心情,却因为见到了她缓和很多,也开始和她开起了玩笑。
“和我交往啊。”笑着把这句说了无数次的话又一次地说出了口。
陆以泽笑了笑,看了看夜空,上面繁星点点,心情不错,温着声音凑近了些对她说:“这类回报事关终身,我得想想,明早再告诉你。”
还以为自己有了希望的徐瑟瑟,直直愣在了原处,直到陆以泽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走回家的一路都在笑。
结果在第二天,陆连俏递了个小信封给她,说是她哥哥要她给的。
颤抖着手拆开,看到了里面的字,她破口大声地骂了一句。陆连俏也偏了头过来看,结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里写的是——“徐瑟瑟,你做梦。”
……
陆以泽如今手上还带着那块手表,笑着看着尹瑟,拉过她的手带着她上了二楼的咖啡厅,点了两杯热咖啡。
等着咖啡上来的空档,和尹瑟说了五年前她离开后的事情。
“连俏是在你走后的一个礼拜才清醒过来的,当时她第一反应就是问自己怎么在这里,我们这才发现她记不起高中的很多事情了,也或许是她刻意遗忘的。”
“PTSD,Post traumatic stressdisorder,中文里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而连俏这种状况是属于里面的一种心因性失忆症,是一种选择性的遗忘症。”
服务员端上了两杯热咖啡,陆以泽放在了尹瑟的面前,继续说。
“我的父母对清醒过来的连俏隐瞒了很多的事情,其中也包括你的存在。他们认为和之前的所有的人都不应该再度回归到她的身边,所以就这样让连俏过了五年。”
“他们认为,这对于连俏而言,也许是一件好事。”
“五年前你没有听我的话就那样冲出去,的确是有些冲动。但是换做是我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会这样做。”
他拉过了尹瑟的右手,不知道为什么小小的手在当时居然会爆发如此之大的力量。
“薛家虽然也是受害者,但是还是因为那件事情赔偿了一笔巨款,替我父亲还清了之前欠下的债,而天泽也是在你的父亲和薛海腾的帮助下走到了今天。”
“瑟瑟,请你理解,我爸当初逼你离开,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让所有人冷静下来换一份心安,他很怕你再为了连俏做出冲动的事情。”
“如果事情再像当时那样不断地恶化,现在的我们也不会这样安然地坐在一起。”
“而我也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对你说,瑟瑟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