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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又是新的一年的春天,树枝上厚厚的积雪渐渐融化成了水一滴接着一滴,洗净了本来是枯黄的枝桠上抽出的新芽。

薛河站在s市监狱的门口,仰望着上面的门楼,面对的正好是太阳照射的方向,那天是个晴天,阳光很亮也很暖人,他并没有觉得刺眼。

铁门打开的声音从他所看的那个地方之下传来,他低了低头就看到自己的父亲从那里走出。

步履健硕,虽然是斑白了先前乌黑的发,但是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自己的父亲。

三年总算是平平静静无风无雨地过去了,现在的他也终于可以和父亲好好地坐在一起叙叙过去的事情,再也不会像之前那些个岁月里,每当他想要好好和父亲说上几句,总是有警察在旁边,还不忘提醒他会面的时间即将结束。

“爸,欢迎回来。”他笑着走上前去,走到薛海腾的面前。

薛海腾看了看薛河的四周,这才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来了,又想起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听薛河提到陆连俏,他便问儿子:“陆家的姑娘,后来没有和你在一起了吗?”

薛河摇了摇头,依旧是笑着说:“是我没有告诉连俏,她最近行程太多。还有就是,我想和你单独聊一聊,想和你说些事情,不想让她听到。”

薛海腾拍了拍儿子的背,手握住了儿子的胳膊,想带着他走起来:“边走边说吧。”

可是儿子的力量的确是很大,执拗的劲儿也大,硬是要在原地把话说完才肯动:“爸,这事情我有些急,所以就在这里说。”

薛海腾一听,自己倒是不急,便好整以暇地看着儿子。

只见薛河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到了父亲的面前,当着父亲的面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钻石挺大,映着阳光还非常耀眼。

“陆家的父母没有再反对我和连俏,所以爸,我希望你能同意。”

他等着向陆连俏求婚一直等到了现在,一直等到薛海腾从狱中走出,一家人终于可以团团圆圆地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可以毫无负担地向陆连俏发出相伴一生的邀请。

薛海腾笑着看着儿子,面前薛河,在这么多年里终于成为了一个男子汉,也终于守护了所有的人,所以他怎么会反对呢。

点了点头,微笑着和儿子一起走上了回家的路。

s市情人节的夜晚,看起来是一年比一年美丽,也一年比一年温馨。

天泽大楼里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都是前来购物的情侣,为了配合情人节的氛围,无数首小情歌一首接着一首地四处播放着,气氛相当美好。

尹瑟手拿着画笔,坐在诗色里面设计着即将到来的夏天的新款服装。

天泽内部的大厅那因为人多会有些吵闹,声音时不时地传到了本是安静的设计室里,可是完全影响不到她做设计时的心境。

画下了最后一笔,她拿起了设计稿仔细地看了一遍,鲜红色的无袖长裙,上面加以宝石,既是华丽又是夺目,看起来是一个让她非常满意的设计。

她笑着合上了设计本,走出诗色的门,来到天泽大厅。

由天泽承办的顶级服装秀已经在几日前布设好了一切,且即将在十分钟后开始走秀。她走到了台前为她准备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面前的实木小窄桌上,有着这次参加走秀的所有的设计师的名单。

她打开看着上面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此次前来参加秀场的设计师除了她以外,还有很多她的旧识,也有的则是初出茅庐小有名气的新人。

陆以泽是在距离开始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来到这里。

“瑟瑟,连俏说她今晚来不了了。”

他把一个长条形的礼品盒放在了尹瑟的手心,坐在她的身边的座位上:“这是连俏前些日子出国的时候,为你买的礼物。”

打开它,里面是一条非常精致的水晶材质的手链。

秀场的时间到了,大厅的灯光恰在此时熄灭,只留了台上的一盏灯,照射着前方的舞台。手链反射出的光因为周围的黑色衬托,此时看上去更是耀眼。

“真漂亮”,尹瑟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礼物,果然陆连俏对自己的喜好,记得比陆以泽还要清楚,“这个可比你送我的项链好看多了。”

她笑着对陆以泽非常刻意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面的一条爱心型的钻石项链非常突出。

“可是我记得某人收到这件礼物的时候,乐了一个礼拜,难道是我记错了?”

尹瑟拒不回答这个问题,撅着嘴扭过头看着秀场的开始。

陆以泽则是拉过她的手,低着头暗暗笑着从礼品盒里拿出手链,替她戴上。尹瑟嫩白的手上戴着闪亮的饰品,看起来更是美丽。

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妻子的手背,他握着她的手,同她看起了走秀。

……

与此同时,A市一年一度的电影节又和往年一样在相同的时间,开始了明星走红毯的环节。

一辆黑色的路虎在红色地毯的尽头停了下来,从上面走下来的是这两年来名声大噪的演艺明星陆连俏,以及她出道前就曾公开承认的男友、也是她的东家、娱乐圈的大咖薛河。

她身穿一席由她私人设计师、同是她最好的朋友的尹瑟,为她设计的黑色晚礼服短裙,脖子上手上都佩戴着最顶级的钻石首饰,正挽着在她眼里最明媚的男人,自信地笑对镁光灯从记者面前走过。

三年前A市刚刚摆脱了病症痊愈的她,随着薛河回了s市,从来未曾想过会有像现在这样的一天,能成为最瞩目的星星供人瞻仰。

这次她前来,是因她凭借着去年拍摄的讲述心理医生与罪犯的电影中,对患有心理疾病的罪犯的精湛演绎,一炮而红,获得了圈中人士的好评,且拿下了许多其他大奖。

而过去的三年里的薛河,则是用着当初卖禾娱后剩下的一笔钱,开了一所小公司,利滚利地开到最后,开成了在s市一家足以与天泽抗衡的大公司。

三年里,和天泽半是竞争半是合作,赚足了钱之后,他又买回了禾娱,并在陆连俏红了后借助着禾娱的力量加大了对她的宣传。

在这次的电影节,陆连俏入围了最佳女主角这个奖项。她在接受邀请过后,给薛河打了一个电话:“你能陪我一起走一次红地毯吗?”

和薛河走一次红地毯,是她的心愿。

只是在听到薛河对她说可以的时候,她没想到薛河会在走完红毯的时候,在安静的嘉宾区那里,单膝下跪地对自己求婚。

“连俏,其实我更希望和你一起走上婚姻的红地毯,一辈子都走在上面不下去。”

“陆连俏,嫁给我。”

周围的演员,演过无数次诸如此类的场景,可是真的身临其境的时候,才会真正体会到这一刻有多美好。

一一为他们鼓掌,叫唤着“答应他”,陆连俏却只是拿过了薛河手中的戒指,对他说:“等结束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我愿意不愿意。”

笑着对周围起哄的人说着谢谢,拉着薛河就坐。

终于到了揭晓“最佳女主角”这一奖项的获奖人的时,主持人念到她的名字,她笑着起身走上了领奖台。

上台致辞的时候,她的目光里只有一个薛河。

没有再像过去那样说过多感谢谁感谢谁的话语,这次她想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另一个人。

她对着台下的薛河说:“刚刚有一个人在台下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没有回答他,所以想在这个时候回复那个人,让所有在场的朋友们见证我的心意。”

“回答他的内容,不多不少正好三个字。”

“我愿意。”

她对着摄像机举起了右手,上面戴着在她上台前半小时的薛河在台下求婚送给她的戒指。摄像头猛地拉近,所有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薛河坐在台下,看着屏幕上那个女子,看着她眼里幸福的笑容,只觉得这么多年的努力,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白费。

拿出手机,不忘给陆以泽打了一个电话:“连俏答应了我的求婚,就在刚刚。”

放下了电话,他随着众人一起站起了身,用力地鼓起了掌。看着陆连俏从台上走下奔向自己的时候,也往前走去。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的手拉上她的,笑着将她抱在了怀中。

“连俏,恭喜获奖。”

她笑着躲在了他的怀里,避开了那些闪光灯,摇了摇头。

“不,你该说的是——恭喜良辰佳日,觅得佳偶。”

陆以泽放下了手机,重新回到了天泽的秀场。

服装秀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他爱的那个女子已经不在原先的座位上,在半小时前已经去了后台,开始准备自己的服装秀。

马上尹瑟的服装秀就要开始了,听她说这次她的设计,是根据某个很老的系列改造过的。当时他再想多问些的时候,尹瑟拒不回答,让他记得来看,会在现场揭秘。

他回了原位,坐在那里,等待着开始。

音乐声又一次地响了起来,观众席也突然变得安静。

T台尽头模特随着音乐走出,映入台下所有人的眼帘。

修长身材的模特,上身正式的西装礼服,下面穿着蓬松的裙子或是紧身的裤子。

色调大胆,或红或黑,独特的裁剪风格和线条,既显示了女性身材的优美,又突出了女性特有的刚柔。

这是尹瑟根据自己第一个作品改的,她迎合了时下的许多热点,变动了其中部分地方,但是总体风格还是一如以往那般。

台下的观众看到这样一组作品,最开始的表情也是同多年前尹瑟第一次秀场时台下的观众一般,可是随着一波接一波的服装从模特身上展现,他们的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在最后结束的时候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陆以泽笑着看着从后台走出的尹瑟,她已经换上了那身为自己设计的名为“true me”的服装,小西服配上小短裙,看上去好像还是那个十几岁的时候追着赶着自己的那个少女。

他随着观众一起鼓起了掌,脸上带着温和笑意,望向尹瑟的眼神里满是爱意。

他等着尹瑟台前的谢幕,还想去问她一个想问许久却一直没问的问题。

等到了她的结束,他走到了后台,对刚刚卸妆结束的尹瑟问道。

“瑟瑟,如果多年前我一直那样直截了当地拒绝你,你还会继续追着我追多久呢?”

尹瑟是怎么回答的?

她再度拉起陆以泽的手,带着他离开了天泽繁华的大厅,没有再去理会服装秀的进行是否顺利,也没有再管台下的嘉宾看得是否尽兴。

她带着他走到了诗色的大门面前,那里因为恰逢诗色的促销活动,聚集了很多人。

她却没有回答那个问题,笑着对他说:“陆以泽,你不觉得,我们也该好好地过一场情人节了吗?”

以前不是情人的时候,只有徐瑟瑟硬是要赖着陆以泽过,被陆以泽无情拒绝。

分开五年的时间里,两个人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不可能碰不上头。

结婚之后虽然是在一起了,但是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堆,让他们一次都没能好好享受只属于两个人的情人节。

早有怨言,现在说出了口,有些轻微的埋怨的小眼神盯着陆以泽。

陆以泽笑了笑:“那以后我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推掉,只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全部推掉的话,天泽岂不是会损失很多?”尹瑟嘟囔起小嘴,不怀好意地调侃着他。

在尹瑟说完这句话之后天空中燃放起了烟花,五颜六色的爱心形状在天空炸裂出来,真是漂亮。

陆以泽点了点头,用手比了一个数字:“大概会损失这么多,单位可能是千万吧。”

“所以,陆太太,你可千万千万要慎重考虑。”刻意强调了“千万”两字,他又回归正题,“瑟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不知道怎的,就是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勇气,追追赶赶被自己拒绝了三年,伤心欲绝地离开五年之后,又是笃定了自己一定会嫁给他,所以马不停蹄地飞奔回来。

尹瑟笑着双手搭上了他的脸,踮起脚尖吻上了他。吻得力度很深,接吻的技术也因为这么多年过去,终于变得娴熟。

一吻终了,她依旧是笑着看向陆以泽,看着他被自己唇彩沾到泛着红色的唇角,伸手抚上那里替他抹去,眼中含着笑意也含着情,回答了他那个问题。

“嗯,那我就一直追,一直追。”

“大概会追到底,追到最后你陆以泽不得不成为我的人。”

笑嘻嘻地对他说完这句,天空中新一轮的烟花又开始了燃放,她的目光又一次被烟花夺走。

烟花很美丽,只是太过短暂,在天空的时间不过一分钟,再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尹瑟对陆以泽的爱,虽比不上烟花的绚烂,却远远比这烟花更长久。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像从前那样没有改变过,一心一意只为了他,一心一意地也只爱着他,而他亦是如此。

终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陆以泽拥她入怀,同她一起看起了烟花,还听她小声地在自己耳旁嘀咕着烟花的美丽。

便笑着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尹瑟听完,没有再看烟花,偏头看向了抱着她的陆以泽。

男子眉目俊朗,还是她记忆中最爱的那个少年,让她一看便能看到目不转睛。她看着他看了许久,见他眸中的自己,不知不觉中早已笑靥如花。

他刚刚对自己说,在他的眼里,她的笑容比烟花更美,他就想一直这么幸福地看下去。

“瑟瑟,你知道八年前的某个夏日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她仰起了头,笑问丈夫。

……

记忆中还是那个错乱的夏天,还是在那个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的夜晚。

那时录取结果并不如意的徐瑟瑟,正扑在自己的床上嚎啕大哭。给陆以泽打过去的电话没有被挂断,他听着她的哭声,自己却笑地很开心。

并不是因为她没能考上A大的嘲笑,更不是因为从此再没人纠缠自己的庆幸的笑容。

反倒是掺杂着一些失落意味却也幸福的笑容,他对着那边说道:“徐瑟瑟,其实无论你上或者是不上A大,多年后的我,都会是你的人。”

“嗯,我认栽了。”

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的他,脸上还带着些因为不服气就被徐瑟瑟拿下而产生的微微挫败。

那边的少女哭得太久,哭到沙哑了嗓子,已经是快要停止哭泣的节奏。少年对着电话莞尔一笑,按下了结束通话的按键。

抹着眼泪,没力气再哭的徐瑟瑟,看着刚刚被挂断的电话,依旧是笼罩在失利的阴影中,没有去多想为什么电话一直都在通话中,也没能想到或是听到陆以泽的那句话。

可是一点都不要紧,因为那句话,早在时光流逝中一步一步地变成了现实。

当然,也正在被三年后的陆以泽重新诉说。

“我当时说的是——徐瑟瑟,我爱上你了。”

“Congratulations,祝贺你终于成功地,追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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