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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归来

北风一木歌劲吹,坚实的大帐外呼呼的风声带着凄厉的啸声,在着冬日的清晨吹出寒意,清爽甘洌的凉直透入心间,看着旗帜在风中不断的舒展,卷起,乍一平静又被吹动,身不由己的飞扬着。

云轻又何尝不是,人们看到的,是与这旗帜一样不落的传说,可曾知道,这大旗也有累了的时候,也有不想招展的时刻。

“想什么呢?”耳边的声音,是风若希,这亦师亦友的伙伴。

手指伸出,对着营帐前那最大的火红旗帜,“云轻在想,它累不累,会不会想休息,每日在尘土中张扬着,接受着景仰,但是没有人知道它的想法。”

“旗帜会有想法吗?”肩头被她的手搂住,“只有有想法的人,看到它,替它烦恼而已。”

替它烦恼的人,云轻吗?

撤回目光,云轻看向身边的风若希,轻吐出一口气,“师傅,这次仗打完,云轻想辞了所有的官职,隐居去。”

“啊……”她倒抽一口凉气,“隐居?”

云轻无声的点点头,在这句话出口再看着那艳红的旗帜,它依然在飘扬着,却不再如刚才那么沉重,轻快地飞舞。

“那你为什么回来?”她的声音有忍不住的怒意,如果不是顾及云轻的感受,只怕已经一拳挥过来了,“当你选择重新回到‘云梦’的时候,云轻以为你想通了,才心甘情愿的把‘弑神’军交回到你的手中,难道你又要向三年前一样,做一个逃兵吗?”

“师傅。”云轻低声叫了句,可怜兮兮的声音竟然让风若希打住了所有的责难,看着云轻,重重的一叹。

“师傅,云轻承认云轻回来时因为云轻心有不甘,云轻甚至想过,谋也好勇也好,去夺取本该属于云轻的一切,为自己当年的懦弱讨回一个公道。”仰望天空,灰蒙蒙的天空一望无际,遥远苍茫,“可是当云轻回来云轻才发现,云轻怀念的,是那意气风发的少年豪气,是纵马江山的激荡,却并不想要那些搅入云轻的手中,云轻喜欢争夺,要的只是一时的畅快,现在的云轻,只想平和的生活。”沧^海^手^打

云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了,也许是木歌的随意潇洒改变了云轻,也许是年岁渐长后已经不向往那个最好的巅峰,平和的生活,有夫有家,温馨甜美才是云轻如今的追求。

“你放过她,她会放过你吗?”风若希一声冷哼,“你这一次再放手,你觉得会如同三年前一样轻松的走掉吗?那时候就算放手了军权,依然军心在你手中,杀你会让三军动乱,所以放任了你的离去,这一次她坐稳江山,不可能轻易的放你走掉,逍遥江湖,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梦的。”

云轻苦笑,“师傅,他是云轻姐姐。”

“她更是帝王!”风若希打断云轻的话,“一山不容二虎,千古不变的定律,她夺了天下,多少人在议论那本该属于你的,即使你不介意,她也不会介意吗?”

这个话题,越说越沉重了,云轻摇摇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厚重的云层低低的压着,仿佛压在人的心头,看不到雨丝,只有干冷的风在呜呜的吹着,“师傅,云轻昨天吩咐的事差不多了吗?”

她同样看着天,“一木歌的北风,应该差不多了,就快要飘雪了,端木辰只怕忍不住了。”

云轻冷笑,“本来‘云梦’她处南方,这冬战云轻们绝对比不过‘沧水’之军,只可惜她非要搞什么铁甲之军,这冷冰冰的铁甲在冬日穿在身上,透骨的寒冷,再是北方习惯酷寒的士兵,只怕也受不了,多约战几次,让她憋疯。”

明白了云轻的心意,风若希笑着走了,云轻也长长地出了口气。

呵出的气形成白白的雾气,团团的散开在眼前,刹那的氤氲转眼消失,快点来不及感怀那瞬间的温暖。

云轻的眼神慢慢的变得锋利,手指轻挽兰花,优雅的拇指食指相扣,身体轻旋,蹁跹中手指一弹,劲风从指头射出,输入水边的栅栏上。

“扑……”深深地一个洞立时出现,伴随着云轻的冷笑,手腕粗的栅栏一层层的倒下,激起灰尘满面,“端木辰,不杀你又怎能抵消云轻千洛的恨?这一次云轻要你十倍百倍的还云轻!云轻一定会让你输的彻底,云轻一定要亲手灭了‘沧水’!”

“楚烨……”流波的手抓着云轻激动的手腕,“别这样。”

云轻猛地回头,眼神如鹰隼般,狠狠地盯着流波,“你信他,云轻不信!起兵挑事的是‘沧水’,你信不信云轻十日内必然攻进‘沧水’的都城?!”

“神族不会让一个国家独大,所以沧溟才会去‘沧水’如今四国战乱太过是神主不在,不然事情不会变的如此难以收拾,楚烨,你灭不了‘沧水’的,沧溟不会答应的。”

“是吗?”又是神族,这两个字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在云轻的身上,“他是神族就可以高人一等,就可以睥睨着看人间水火,一句话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云轻会让他莫沧溟知道,云轻端木辰要做的事,也一样没有人可以阻拦,别忘记了从你选择了云轻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神族的人,而是云轻的人!”

他抓着云轻的手慢慢的松开,终于,那蓝色的双瞳闪现一丝无奈,“是,云轻知道了。”

空气突然变得紧窒,云轻烦躁的心也一点点的平复。

“对不起……”云轻低垂下头,“云轻不该把对莫沧溟的厌恶转嫁到你的身上,云轻不该把自己对宿命的无奈,对身份的痛恨发泄到你身上,云轻想要的要不到,如今云轻想放下了,命运却告诉云轻不能放下,对不起,流波。”

他拥着云轻,温柔的亲着云轻的脸颊,“云轻知道,你没说错,云轻该放下那些身份,只属于你。”

尽管如此,云轻的心里还是有一种隐约的悲凉,一种不真实的萧瑟,流波背负的担子,真的就这么容易卸下了吗?

云轻不知道!

云轻只能把自己所有的愤恨,所有的不甘,投入到这一次的战役中。

每日的战帖递下之后,云轻只做一件事,就是看着端木辰大军整装,然后鸣金收兵,不打了。

日复一日,她的大军不再气势如虹,甚至有些委顿。

冬日的寒风夹杂着润湿的水汽,附着在铠甲上要不了几个时辰就凝成霜,看着他们的战马在超重的盔甲下哆嗦,云轻开始暗自摇头。

再一次与端木辰面对时,云轻的立马横枪,眼中全是杀意,云轻要她的命,云轻要打下‘沧水’云轻要向所有人证明,云轻端木辰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拦。

端木辰胯下的马不断的骚动着,她用力的勒着马,“端木辰,你每日下战书,每日都不战而退,莫非你无胆一战,‘弑神’也有害怕之时?”

云轻放眼远望,黑压压的铁骑仿佛天边的黑云,遮掩了天空的颜色,让那阴霾更重,更沉。

飘飞的旗帜在凛冽的风中乱卷着,寒光兵刃,冷了天际。

云轻手一动,身后传来这期的脚步声,磅礴的声势中,万人摆阵,尘土飞扬。

云轻纵声大呼,“‘云梦’的将士们,今日就让来犯者看看云轻们的威严,为了家乡的亲人,誓死扞卫国土。云轻端木辰愿作这第一个马革裹尸的人,也要展云轻‘云梦’雄风!”

“誓死扞卫国土,展云轻‘云梦’雄风……”

“马革裹尸,扞卫家园……”

……

一浪超越一浪的声音,汹涌着,撕破长空,大地在震撼,马儿在嘶鸣。

“列阵,冲!”

短短的三个字,云轻看到了端木辰眼中的不敢置信,云轻躲了这么多天,光下战书不打,已经让他的耐性磨光了,这一次,云轻却是见面就开打,又让她不知所措。

烟尘滚滚,是有来无回的壮志。

箭雨如飞,是撕破天空的激荡。

沙场血如何,是多少为了千秋家国的守卫之心?

天边,仿佛死神正张开着他的笑脸,等待着收割灵魂。

肉体堆砌出的阵法,在平原间犹如巨大行进着的城池,血肉筑就扞卫的决心,脚步踏平着侵犯的欲望。

战场上的生命的逝去,与江湖厮杀或者杀手行刺那结束的一两条生命,根本无法比,看一人死去,会心悸,会难受,会有些无法适应的呕吐,但是在这里,看着一个个的人倒下,散开的方队被后来者替补而上,没有人回头,没有人惋惜,没有人哭号,平静而麻木的继续推进着。

“端木辰,你躲了三天,就还是用老一套的铁盾来对付云轻吗?今日只怕你要十万大军都给云轻交代在这里。”端木辰一声狂笑,策马扬鞭。

云轻看到,莫沧溟对着她,不满的叫着什么,却被她固执的甩在了身后。

天边的乌云越来越暗,似乎是有一场大雨即将来袭。阴沉沉的风,仿佛从地狱黄泉的彼岸吹来,带着嗜血的气息,弥漫扑来。

端木辰的铁甲阵,马蹄犹如踏在人心间,铁衣反射着光,直冲而来,那震撼的力量,仿佛要撞破人阵,将一条条生命踩踏在铁蹄之下。

他们确实有他们的实力,每一次冲击,云轻看到方形的巨阵就停顿一下,再次冲击,又是一个缺口。

惨叫淹没在杀伐声中,倒下的人影被脚步遮掩,兵刃敲出成千上万种声音,有砍在盾上的,有划破肉的,还有嵌在骨头里的。

血腥气,占据了所有空气中的味道,‘沧水’铁骑的每一次冲击,这味道就浓上一分,红色的血雾喷洒在空中,如雨般打在脸上,身上,还是热的。

当那黑色的铁蹄逐渐抵挡住了所有的方阵时,端木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冲向离她最近的一个方阵,手中枪挥舞着,顿时倒下身影一片,血雨冲天。

云轻看到她的枪在上下翻飞着,每一次落下,挑起,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流逝,云轻‘云梦’的将士,倒下。

血红色,弥漫上云轻的眼眶,紧握着手中的枪,牙齿咬得咯咯响。

云轻看着她兴奋的冲入云轻的军队中,带领着她的骑兵队,沉重的马蹄一抬,踩上一名士兵的胸口。

人,无声的倒下,后面的人,涌上。

她轻松的将枪捅进一人的胸口,居然抬起头,寻找云轻的方向,在与云轻目光接触后,她得意的笑了。

在她的笑容中,云轻一抬手,冷静的吐出两个字,“变阵!”

话音刚落,刚才还是方形的阵队忽然变了,变成了圆形,将所有的铁骑队团团围在了中央,盾牌的遮掩下,忽然伸出了数米长的镰刀,巨大的弧度在刃尖划过锋利的寒光。

端木辰一愣,就在这片刻间,镰刀变成了数十把,上百把,犀利的扫向铁骑的马腿。

血珠飞起,一条马腿飞了起来,还带着厚重的马蹄铁,了无生气的落在了远处,马背上的人影被抛飞,沉沉得摔在地上,穿着沉重的铠甲的人还来不及站起来,翻到的马身已经压了上来,数百斤的身体,就这么砸在了人身上。

连叫声都没有,人彻底没有了声息。

端木辰的队伍还来不及反应,数十上百的镰刀就在疯狂的挥舞着,仿佛在切割无边的野草,只可惜,云轻切割的,是‘沧水’最精良的铁骑。

早在几次的面对面中,云轻就发现了,再是包裹的严实,也不可能包住马腿,为了不阻挡马的奔跑,那个位置是没有任何阻挡的。

这么多天了,端木辰早已经按耐不住与云轻交手的期待,更是在看到云轻‘无计可施’的老阵法时得意的忘记了一切,她疯狂的杀戮,为了夺取即将打来的胜利,为了让云轻品尝失败的苦果,可惜她忘记了,主帅一旦冲入了别人的阵法中,十战九败。

莫沧溟比她看的透,只可惜,她被期待太久的胜利冲昏了脑袋,根本不接受任何意见。

对面的‘沧水’大军在云轻变阵中发出巨大的哗然,莫沧溟带着人如潮水一般的冲来,看样子,是要血肉相搏以期待救回端木辰了。

他这么做,云轻又怎么可能猜不到?

耳边不断的呼啸着各种声音,盾一展,上万只机簧劲弩从遮掩的大盾后露了出来,三只铁簇箭头闪闪发光,一声令下,铺天盖地的箭划过天空,射入‘沧水’的阵营中。

云轻不需要这箭雨能带给他们多大的伤害,云轻要的,是暂时缓下他们的脚步,只要一点时间,就足够了。

圆阵中包围着的人群,已经躺下去的多,骑着的少,只有端木辰带着少数几个人在顽强的抵抗着,她的枪上下翻飞着,所有试图伸向她的镰刀,都被她狠狠地挡开。

她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未曾干涸的血挂在她的脸上,红红黑黑的痕迹,让她本来就狰狞的面孔更加的恐怖,狠厉的气势让人一时不敢靠近。

云轻一夹马腹,如风驰电掣般跃入阵中,顺势一扯自己的盔甲,银白的装束被云轻一把揪了下来,“端木辰,端木辰今日不穿盔甲与你一战,三招内不擒你,云轻自绝于三军阵前。”

声音虽内力发出,在空中凝而不散,居然将那漫天的喊杀声活活的压了下去,更震惊了对面‘沧水’的所有人。

云轻一袭银衫飘飘,冲入阵中,当头盔被云轻丢下,黑色的长发在身后飞舞,云轻从那仅存的十几个人眼中望见了惊艳,惊恐,惊惧的混合体。

枪尖一挑,灌入了云轻内力的枪让他们慌忙的躲闪着。

马蹄中,云轻飞驰着,他们躲闪中,云轻的枪全部落空,只是浅浅的划过马身上的铁甲,擦出刺眼可怕的火花。

云轻一勒马缰,那仿佛要奔向天际的速度猛的降了下来,马蹄一扬,双蹄腾空,人立而起。

云轻骑在马上,衣衫飞荡,剑尖斜指端木辰,“三招,走过三招云轻的命就是你的!”

他已经气得全身哆嗦,饶是在云轻的重兵包围中,依然不散她的霸气,眼神盯着云轻,“就靠你刚才那枪枪落空的招式吗?”

“落空?”云轻两眼一眯,枪尖伸到她的面前,“看看,上面有什么?”

枪尖寒光闪耀,阳光打在银白色至上,划过一缕冰冷的锋芒,凝结在最锋锐的前端,那里,有一片红色还没有来得及凝结。

云轻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红色,滴落……

“啊……”惊叫声声,在云轻垂落血珠的同时,那残留屹立的十几匹马,同时身子一沉,惨嘶着跪倒,悄无声息了,铁甲的缝隙中,冒出来一片片的血迹,染红了铁甲。

云轻冷笑,“云轻的枪法可还行?”

端木辰的眼神一扫,身边,是全军覆没的铁甲军,远处,是被箭雨威胁无法靠近的部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

“老娘跟你拼了!”她彻底的疯狂了,一夹马腹朝云轻冲来,手中的枪夹杂着有来无回的气势。

战,是输。

退,亦是输。

望着凌厉的枪尖,云轻没有出招,只是看着她不断地靠近,然后……

冷冷一笑。

马身靠近,八蹄交错,她的枪,已经到云轻的脸侧。

云轻的身体忽然飘了起来,银衫在空中耀眼的绽放成花朵,在空中旋转着,被数十万双眼睛望着。

端木辰的一枪太狠,当云轻骤然从眼前消失的时候,她的身体一栽,攻击落空的冲力差点让她掉下马,急急的想要撤回枪,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云轻脚尖一落,踏在了她的枪尖之上,手指一送,长枪抖动,如灵蛇般窜了出去,耀出千万朵枪花。

她想要撤回枪,奈何被云轻踩着,身体的重量加上云轻内力一沉,她又一次往一边偏去,云轻口中冷冷的一喝,“第一招!”

她一惊,手索性松开,翻腕从身侧抽出长剑,挥舞着朝云轻砍来。

已经完全没有了章法,或许在她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支撑三招,说不定还有转机。

云轻的身体下坠,她的剑已经贴上云轻的身体。

“嘶……”衣袖被剑刺破,她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喜悦,只是这喜悦还来不及闪现在脸上,云轻一脚飞踹,提上她的脸,巨大的力量把她从马上踹了下去,“第二招!”

她的身体在尘土中打滚,沾满了灰土,头盔偏向一边晃荡着掉了下来,散乱的头发也沾满了黄色的泥土,黑色的铠甲上尽是血渍和土混合的产物,她想要飞快的爬起身,脚下一绊,踉跄着。

云轻落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凌乱的脚步冲向云轻,手中的枪朝天握着,长身而立,“还有一招。”

她抬起眼,额头上的血浓稠的往下淌,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云轻将士的,一双眼,如狼一般恶狠狠的盯着云轻,用力的喘息着,手撑着地,试图站起身来。

云轻脚步一挪,冷睥着她,“还要打吗?”

她颤颤的想要爬起来,伸出的手已经有些哆嗦,“打,还有一招。”

云轻站在她的身前,“端木辰,你为了胜过云轻,不惜步步计算,可惜你太想赢太想赢了,或者说,你还沉浸在上一次蹂躏云轻的快感中,觉得云轻黔驴技穷了是吗?还是你对自己的铁甲阵太自信了?这种明显有缺憾的阵法,你居然得意了这么久?”

她盯着云轻,云轻轻轻一哼,摇摇头,“负重太高,马就失去了原本的轻灵,若不是你的马都跳不起来了,又怎么轻易的被云轻斩断马腿?端木辰,云轻做好了与你持久论战的准备,没想到,不过一场战役,你就不能翻身了。”

地上,红色的血凝成厚厚的一层,缓慢的爬行着,像是地狱深处探出的 魔爪,漫无边际的伸着,一点点的伸向远方,黄土覆盖着的深红色,不知道是人的,还是马的,生命早已经没有了气息,只有他们还是运动着的,仿佛是灵魂在人间最后的挣扎。

就在云轻别开眼的瞬间,端木辰弹射而起,手中闪出一柄匕首,刺向云轻的小腹,她的唇角干裂,咬着血丝,“要死,云轻们也是一起死!”

云轻看也没看她,目光还停留在那蜿蜒缓慢的血河上,在她身体贴上云轻的同时,手指如电的伸出,准准的抓上她的手腕,一敲她的胳膊肘,所有的力量被云轻反扣回去,那匕首,神准的插入她自己的右肩,云轻顺势一拉……

血光中,一条手臂飞起,落在地上,手指还在无意识的抽搐着,端木辰惨叫着,扭动着,云轻扣着她的肩头,手指连点,止住了那奔涌的血,“这是你欠千洛的,云轻不会要你的命,你的债还没还完。”

与此同时,云轻的手一捏她另外的肩头,喀拉声中,云轻感觉到了骨头片片粉碎的声音,“这是你欠云轻的,你地技术不够,让云轻的筋脉恢复,云轻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端木辰!”

她又是一声惨叫,云轻手指一伸,点上她的气海穴,冰冷的内力从指缝中透了进去,游走在她全身的筋脉中。

“哇……”她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软了下去,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

“这是云轻三军上下对你的仇恨,废你武功,从此你就是废人一个,云轻暂时不会杀你,云轻要你眼睁睁的看着,你最坚固的‘沧水’大军是怎么被云轻土崩瓦解的,云轻要你看着,你曾经的英雄梦,会怎样的片片破碎,瞪大你的眼睛看着吧。”

此刻的云轻,犹如嗜血的妖魔,新仇旧恨全部涌上心头,目光冰冷的看着她的腿,发现她已经昏了过去,唇边一缕冷笑,将她高高的举了起来,“将士们,‘沧水’犯者主帅端木辰已为云轻拿下,让云轻们将鞑虏驱逐出境,还云轻大好河山……”

鼓声震天,杀声震天,吼声震天……

尽管有莫沧溟只怕也无法挽回云轻擒住端木辰带给他们的震撼,军心已乱,无力回天!

他远远的望着云轻,红色的长发飞舞如火焰,眼中好战的火焰在慢慢的升腾。

抬起手,他做了一个手势。

收兵?他以为云轻会答应吗?

云轻纵马前驰,耳边风声呼呼,眼中,只有那个红发的男子。

云轻不会忘记,当日在‘沧水’,是他拦住了云轻逃离的路线,这一次,云轻不会放过他。

身后,忽然响起清脆的声音,是收兵的锣声。

云轻骇然回首……

是谁,在云轻这个最高的指挥者下了追击令的时候,居然发出了收兵的命令?

云轻不明白,杀意正浓的全体士兵不明白,没有人明白。

大帐外,一个冷静的声音伴随着进入的身影,让云轻无奈中一肚子火没有地方发。

风若希,居然是她。

她看着云轻,又看着其他人,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云轻也不想收兵,云轻甚至想直接杀入‘沧水’皇城,可是云轻收到了这个东西。”

那个东西,金光闪闪,雕工精美,两边都是龙纹飞舞图,盘旋交叉着,祥云密布,龙形威武,五爪张开,爪上扣着一面金牌,上面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倒身下拜,除了无奈,在没有任何字眼可以形容云轻此刻的心情。

皇姐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多少将士浴血拼命,眼看胜利在望,你就这么一句将所有的努力丢弃,你拿什么去面对你的子民,你的士兵?

他们为了你一句话连命都不要,你呢?

或许,这就是帝王之道,无情,但是以大局为重,改牺牲的就牺牲,该舍弃的就舍弃,云轻看得透,却未必看得开,这就是云轻和她的差距。

忽然想起那天流波说的话,莫沧溟不会让云轻没了‘沧水’,四国的平衡不会乱在云轻的手中,再联系莫沧溟离去前古怪的笑容。

难道真的是他?

神族,有如此无法抗拒的力量?

“云轻知道你生气,云轻也生气,云轻们那血那命换的,一句话就什么都没了,但是云轻不能让你违抗圣旨,云轻必须这么做。”肩头,是风若希的手,扶着云轻的身体,“起来吧,他们都出去了。”

云轻轻轻的抬起头,身边的将官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恍然发现自己陷入沉思,都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去。

心口,被什么堵着,有些不是滋味。

她拍着云轻的肩膀,“别这样,无论如何这场仗是打赢了,别扫了大家的兴致,云轻让他们出去犒赏三军了,不管怎么样,云轻们这一战破了铁甲阵,擒了主帅端木辰,‘弑神’再次创造了神话,这就够了。”

云轻点点头,站起身,扯了扯身上血污的衣衫,轻笑了下,“云轻没有很在乎一定要灭了‘沧水’只是想到了有人曾经说过云轻不可能让‘沧水’消失,当时云轻不明白,现在事不由云轻不信。”

“四国分庭抗礼,你依然是最值得倚重的战场之神,或许对你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只要你肯周旋,拿回属于你的天下不是不可能的。”帐中只有云轻和她,她的直接让云轻无语,这些话若是让别人听到,足够云轻和她死上百次了。

云轻平静的看着她,吸了口气,“师傅,上次云轻就对你说过,回去云轻就辞官,其他的云轻根本没有兴趣,云轻想,云轻这个想法是不会改变了,对不起。”

她的眼神,慢慢的黯淡,终究还是轻轻点了下头,“你是个随性而潇洒的人,只要你自己放下了就行,云轻也希望你能真正的解脱,不过……”她有些酸涩,勉强挤着微笑,“除非你又一次丢下三军逃跑,否则云轻怕你辞官很难,她不会答应的。”

云轻哈哈一笑,随意的拨了下头发,对她甩了个媚眼,“那就跑吧,大不了你带着三军回去,云轻提前溜回去接走云轻的男人,一走了之。”

她拍了拍云轻的肩膀,“记得替云轻好好照顾月栖。”

云轻重重的一点头,“放心,只要你厌倦了,想养老就来找云轻,养你云轻还养得起。”

两人对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情谊流转,不必多言。

大帐外,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欢呼声,到处都是叫声,伤痛已经远离,徒留笑声回荡,燃气的篝火熊熊,仿佛希冀的烈焰,耀红了半边的天空。

看着他们的热闹,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云轻慢慢的咧开了嘴,笑了。

“将军,您也喝吧……”

"将军,一起喝酒啊……"

两名士兵遥遥晃晃的走到云轻面前,举着手中的酒坛子,“仗打完了,云轻们能回家来,将军,敬您!”

云轻微笑着,从他们手中接过酒坛,举起手中的酒坛,仰首。

透明的水流倾泻而下,滴涓不剩的进入云轻的喉间,不是顶好的酒,胜在够烈。

身边的叫好声响成一片,云轻丢下酒坛,品味着从口腔一直烧入腹中的感觉,热气升腾,冲上脑门。

“好……”

“再来……”

豪气干云的声音让云轻暂时放下了一切,一撸袖子,指着他们,“告诉你们,云轻比‘弑神’更大的名头是什么知道吗?‘酒神’!”

“吹牛!”

“比试比试,输的脱衣服绕军营跑三圈。”

“来就来,拿酒来,今天不放倒将军对不起云轻们将士的期待……”

“今天不喝倒你,你不知道你将军什么本事!”

只有在他们面前才不需要顾及身份地位,地上一坐,酒坛一端,没人管酒好酒坏,管醉就行,没人管肉咸肉淡,管饱就行。

只有他们,才会给你最真挚的感情,因为那骨子里残存着的意思景仰,感激。

他们不会算计,只会用最真诚的动作去表达他们的心。

云轻一坛又一坛的干着,身边的人络绎不绝,似乎唯有与云轻痛饮一杯才能表达他们对云轻的喜爱,云轻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直到嘴巴都麻了,身边的人总算渐渐的少了。

云轻拍着身边的人,“喂,都……都说……都说感情最好……最好的是,一起扛……扛过枪,一……一起嫖……嫖过娼,等……回了云梦……姑奶奶云轻,云轻请你们上青楼……嫖个过瘾,起来,陪云轻喝。”

人影动了动,手上一松,酒碗落地,人却没醒。

云轻抛下早已经空了的酒坛子,云轻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仰首苍穹,黑色的天幕上缀着星星点点,望不尽的天空,看不穿的黑色。

头有些晕眩,不知道是酒劲上头,还是被着深暗弄得昏沉,云轻眯起眼,狠狠地摇了摇,脚步踉跄不稳。

云轻喜欢这种微醺的感觉,不是烂醉,有一点点的麻木,有一点点的思维停顿,反而让多虑的心能得到暂时的平和释放。

天苍苍,野茫茫,风呜咽,人断肠。

能从战场上留下性命回来,如何能让他们不醉倒?麻木自己的心,什么也不去想,一刻的安宁,已是难得。

远离了篝火,木歌晚的凉风忽然的袭来,云轻缩了缩肩膀,漫无目的的乱走。

仗胜利了,云轻以最小的损失换来了最大的利益,按理说云轻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云轻的心头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说不出原因,但是心间就是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悬在半空,没有归处。

也许是喝多了酒,心跳加速吧。

云轻甩甩头,试图摇晃掉这种不安的感觉。

不知不觉,云轻又一次走到了竹林深处,直到那泓深潭在眼前摇晃,熟悉的情景让云轻一愣,酒醒了几分。

池水摇晃,风吹动水中的月影,嫩嫩的摆动。

仿佛,又回到了那木歌,雪白的人影从池中升起,环抱着一轮明月,金色的发丝,金色的双瞳,精灵悄然落入人间。

那清透的身影,秀美的雪白肌肤,似乎空气中所有水气凝结幻化出的清新。

灵动的人,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锦渊……”云轻低低的念着,忽然抬头,扯开嗓音,“锦渊……”

“锦渊……锦渊……渊……”

林涛阵阵,回荡着云轻的声音,远去,飘散……

没有回应,也没有人影的出现,身边冷清寂寥,孤寒独影。

战事结束了,云轻也要回‘云梦’了,对于这个一木歌露水的男子,云轻居然有些不舍。

……

若干年后,云轻坐在一张宽敞的大床,木歌,阿弟,凤云璃,凤笑歌,源,拓跋溟钺所有的夫们为云轻锤肩,洗脚,剪指甲,涂蔻丹,日子好不逍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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