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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两个马丁格尔:法国历史上最离奇最令人同情的骗局(2)

贝尔特兰德起诉自己的丈夫是冒名顶替的,消息传来,不啻为一声惊雷,整个阿尔迪卡的村民都惊呆了,原来这个马丁·格尔真的是假的!于是,那个自称是马丁·格尔的人被抓起来了。

可是,法官对这个奇特的案子却无从问起,只能提问一些真的马丁·格尔应该知道的一些问题,譬如他父母的姓名、死亡日期以及他结婚日期和婚礼出席人还有其他一些细节,可是,这个冒名顶替者却都回答对了,与保存的档案资料记载完全一致。法官犯难了,不知道这个案子该如何审下去。

这时,假马丁·格尔却开始反问法官了。

“我妻子怎么会两年以后才觉得我不是她的丈夫?这肯定是因为我叔叔吓唬她造成的。再说,我回来的时候,我叔叔也没有不认我呀?他策划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输了那场官司,想进行报复。”

法官被搞糊涂了。说不定真是他叔叔那个吝啬鬼蓄意捏造的。也许这个人真的是无辜的,如果硬逼供,有可能屈打成招造成冤案。

这个法官决定谨慎行事。于是,他找了不下150多个证人来与被告对质。结果令人吃惊:所有证人都认识被告,只是他们对他的身份的认定各不相同。从阿尔迪卡来的40个证人都认定他就是马丁·格尔;而从萨吉亚来的110人却认定他是阿尔诺·杜·第尔。看来,马丁·格尔和阿尔诺·杜·第尔真的长得非常相像。那么,这个被抓的人到底是他们两人中的哪一个呢?

法官只能继续审讯,希望被告自己承认或是露出一点马脚。可是,这个冒名顶替者并不糊涂,他只是承认自己撒谎,没有加入法国的军队,而是加入了西班牙人的军队。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是大多数人指认的那个阿尔诺。对于马丁断了一条腿的说法,被告给出的解释是他的腿确实受过伤,医生曾建议截肢,他没有同意,后来经过治疗腿伤康复了。当法官找到阿尔诺唯一活着的亲人老兵舅舅卡彭·巴若时,被告依然不松口,坚持认为这个老人是被人收买的。案子审讯再次陷入了僵局。

没过多久,又一个鲜活的证据摆在了法官面前。在众多证人中,有一个来自阿尔迪卡的鞋匠,他在指认过马丁·格尔后,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原来,马丁·格尔回来后,他曾经到他这里订做过一双皮鞋,他发现,马丁·格尔的脚似乎变小了。记得以前穿的是十二码的鞋子,可现在只穿九码的了。

这个证据让法官最终断定被告有罪。因为人的体形可能变,但是人脚的尺码会变小,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法官宣布了他的判决:判处冒名顶替者阿尔诺·杜·第尔死刑,将尸首分成几块在本城的各个地方示众。

判决过后,被告表示不服,向图卢兹议会提起上诉,上诉被接受。之后,他被转入图卢兹监狱。而曾经受皮埃尔利用的贝尔特兰德早已后悔莫及,再次坚定地站在他背后支持他,而且经常偷偷地从家里带点东西给他吃。

再次开庭时,有25个证人出庭作证,其中有10个人说他是马丁·格尔,8个人说他是阿尔诺·杜·第尔,其余7个人没有表态。证人中没有出现阿尔诺·杜·第尔的舅舅,他已经在此期间去世了;而上次作证的那个鞋匠则承认事隔8年,他有可能把马丁·格尔以前鞋子的尺码弄错了。

最重要的是贝尔特兰德的证词。当被告大声要求她当场指认他是个骗子时,贝尔特兰德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昏了过去。这件事给法官们留下了这样的印象:被告无罪,他妻子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马丁·格尔终于赢了!当他走出法庭的时候,贝尔特兰德穿着一身新衣服,正在那儿等着他。她投入了他的怀抱。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之后,他们再次回到了阿尔迪卡,开始了以前的生活。

4、又一个马丁·格尔出现了!

马丁·格尔再次打赢了官司,皮埃尔又输了,一想到为此还要支付高昂的诉讼费用,这个吝啬鬼就快要气疯了。这个时候,皮埃尔与马丁·格尔之间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利益的问题了,已经变成了一种刻骨的仇恨。皮埃尔此刻恨不能扒了这人的皮。

可是,再搜集新的证据已经是毫无用处了,那些法官们是不会重视的。惟一的希望就是把他的侄子,真正的马丁·格尔找回来。尽管他甚至连他在哪儿都不清楚,可他还是要去找他。

不知过了多久,马丁·格尔居然被他找到了,他果然断了一条腿。见此情形,马丁·格尔的姐姐义无反顾地扑了过去,认下了这个弟弟。而贝尔特兰德也只能承认了自己被骗。

但是,这个马丁·格尔却恶狠狠地说:“我的姐姐,我的叔叔可能会上当,但是,妻子绝不可能。你玷污了我们的家庭!”

于是,早先那个马丁·格尔再次被抓了起来,送到了图卢兹。

在法官面前,被告辩解说自己是真的马丁·格尔,自己的叔叔因为几次输了官司,所以跑到西班牙找了一个长得酷似他的人。目的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毁掉他。

于是法官也把那个独脚马丁抓了起来。这个人关于自己履历的回答跟另外一个马丁一模一样。不过,他在圣坎汀战斗中断了一条腿。留在了西班牙,直到叔叔把他找了回来。

接下来,两个马丁开始相互对质。场面极不同寻常!两个人除了一条断腿这个惟一的差别外,其他方面完全一样。

两个马丁开始相互质问对方过去的生活细节。不可思议的是,对过去最了解的人却是那个皮埃尔指控为阿尔诺·杜·第尔的家伙;而独腿马丁却回答得结结巴巴,不是弄错了,就是搞混了。于是,两腿完好的马丁反问独腿马丁,“为什么你不是那个人们谈论的阿尔诺·杜·第尔,而我叔叔恰好找到了你?”

法官们有点吃不准了,但是阿尔迪卡居民们一致的证词终于使他们确信独腿马丁·格尔是真的,因为这个独腿马丁正是过去他们印象中那个懦弱、无能的马丁,最重要的是,他会说马丁·格尔的家乡话,而且鞋子的尺码也能与鞋匠印象中的尺码对上号。

这一次,终于尘埃落定了。阿尔诺·杜·第尔被判在阿尔迪卡游街示众,之后被带到马丁·格尔家门口处死,处死后,尸体会被烧掉。

判决结束后了,可是法官们依然对一些事情感到困惑不解。如果他真是阿尔诺·杜·第尔假冒的,那他是怎么知道马丁·格尔的那么多事的?他怎么能骗过全村子的人,骗过整个一家人?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一审这件案子的里尤法官来到了监狱。这时,那个人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阿尔诺·杜·第尔。从他的口中,里尤法官了解到,他和马丁·格尔在圣坎汀战斗中认识,由于来自相同的国家,他们两个成了朋友,并且,从马丁的口中,他知道了他的一生。而阿尔诺的记性又极好,马丁·格尔的故事就此深深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本来他根本没想过要冒充他,可是,在返回家乡的途中,路过阿尔迪卡时,有人把他认作了马丁·格尔,他也就将错就错下去了。因为在他的家乡,他曾经被视为无赖,不名一文,没有家庭,没有妻儿,如果能以马丁·格尔这个新的身份生活下去,他将会有一个新的人生。谈到贝尔特兰德,阿尔诺承认自己也骗了她。谜底终于揭开了!

鉴于贝尔特兰德也是一个受骗者,法律决定对她被免于起诉,而她和阿尔诺生的女儿也得到了法律的认可。

可是,当阿尔诺在马丁·格尔家门口被绞死后,贝尔特兰德的生活也跟阿尔诺一样完结了,因为她在真正的马丁·格尔的生活中只能算作生存。他回来后,不仅还是像以前那样猥琐无能,而且由于残疾和妻子对他的背叛使他的恶毒变本加厉。

马丁·格尔的怀疑是有理由的,马丁·格尔和阿尔诺外表尽管长得很像,但他们肯定有别人不知道的差别,这个只有做妻子的才能看出来。因此,贝尔特兰德说她被骗了马丁·格尔根本就不相信。事实上,没有贝尔特兰德的帮助,阿尔诺也不可能成功地骗过那么多人。而她之所以帮助他,是因为她想要留住这个命运安排给她的人。在经历了那么多年的痛苦后,她终于得到了梦想中女人应该得到的一切。她为了他拼尽了全力。对阿尔诺而言也一样,在贝尔特兰德身边他找到了从来都不敢相信的宁静与平衡,完全变了个人,成为了一个真诚的男人,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他们所向往的只是一个平静幸福生活。眼看就要得到了,一个老吝啬鬼的贪婪毁了一切。

贝尔特兰德教会了阿尔诺所有马丁会做的事情。只有一样她不能教他,那就是马丁的家乡话巴斯克语,因为她也不会说。

冷冰冰的法律战胜人间最宝贵的真情,马丁·格尔的骗局是一场人间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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