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你终于起来了。”小凤看到她，立刻迎上楼梯来。
梦婉奇怪地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今天一大早就有一个国外打来的国际长途电话，那位先生叫我一定要转告你，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小凤拿出纸条来，递给她，“号码我都给记下来了，太太，你还是赶紧回个电话吧。”
梦婉接过号码的时候，心里隐约猜到了是谁。
当她回到房间，拨通了号码，毕飞宇熟悉却又像是隔了几个世纪的声音传过来，心里忽地沉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小时之后挂了电话下楼，小凤已经抬着一碗汤在等着，“这是先生吩咐我做的滋补汤。”
梦婉刚才确实很饿，可是打完这通并不轻松的电话之后，实在没什么食欲。她摇头摆手，拎起包往门外走去。外头阳光很好，天蓝云白，可是她的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学了这么多年法律，也许是该真正派上用场了。
到了事务所，别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唯独她的工作依旧少得可怜。
“雷主任。”梦婉直接敲开了雷俊宇的办公室。
“毕律师，有事吗？”雷俊宇也在忙，还不忘问她：“蜜月度得怎么样？时间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你几天假。”
梦婉笑，“雷主任，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贝铭威给了你多少好处？”
“你这话说得！”雷俊宇终于放下手头的工作，“我只能说，你老公他为了你愿意给我更多的合作机会。”
“放心，主任，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梦婉坐到他对面，“我今天来，是想以委托人的身份跟你谈一个案子。”
“哦？”雷俊宇看着一如既往在工作上干练的梦婉，说：“到底是什么案子能让毕律师以委托人的身份来找我，好奇得很。”
“南城前任市长毕飞宇贪污腐败一案。”梦婉开门见山，“这个案子我一直在研究，中间发现了很多疑点，只是迫于我是毕飞宇的女儿，很多事情不好接手，我今天来，就是先听听主任的高见。如果可以，我想请主任出马接手重新调查这个案子。”
雷俊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沉默半晌，终于说：“你开玩笑的吧？这个案子已经结案，而且也已经过了再上诉的时间期限。”
“主任，这个案子没有结案。”梦婉说得很肯定，“而且我爸爸也不在中国。”
“什么？”雷俊宇惊得站了起来。
“主任，你愿意接受这个案子吗？”梦婉盯着他，表情很严肃，“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工作接触，我充分相信你的专业度和实力，我相信如果你接受，胜诉的把握至少有五成。”
“五成？毕律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雷俊宇依旧不相信，“像你父亲这样的案例，本来就不好打，再加上现在是整治贪腐的关键时期，败诉的可能性在百分之百。”
“雷主任，这个案子我一直在跟进研究，我相信我的专业判断，我也相信你。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我早就着手准备。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这很可能是能让你整个律师生涯达到巅峰的机会，等你考虑好了，我会再跟你详谈细节。”
雷俊宇还是不太能接受的样子，“毕律师，你刚才说你父亲这个案子还没结案，而且你父亲本人也不在国内？”
“嗯，是的。”梦婉点头。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居然透露给我，就不怕我说出去？”
梦婉笑起来，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相信你，而且就算你不接手，我也会找别人，反正这个案子我已经准备了这么久，总得开战。”
“看来你很自信。”
“是的。”梦婉点头，“这么跟你说吧，我父亲确实是犯了些错，但是很大程度上来讲，他是被人陷害的。”
“哦？”雷俊宇来了兴趣。
“等你考虑清楚接手这个案子，我再跟你详谈。”梦婉说着就站了起来，“主任，你看我婚假也结束了，是不是该分派些工作给我？当然了，如果你觉得我能力不够，也可以交给别人去做，反正我的工资都是要照发的，活干多干少都行。你先忙，我走了。”
“看来是闲不住主动找工作来了，等着，我这就给你分派工作。”雷俊宇笑起来，“就怕你家贝总舍不得你这么辛苦。”
梦婉也笑起来，“主任，别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案子，我等着你的答复。”
等她回到办公室，就见小凤站在门口等她。梦婉赶紧走进去，问：“怎么到这儿来了？是不是又有国外长途打来找我？”
“不是的，太太。你走后先生就打电话回家，问你起床没有，他知道你没吃早餐就来上班，特意吩咐我送过来的。”小凤从保温壶里倒出一碗粥来，“这是鸡肉皮蛋滋补粥，有补益气血、滋养五脏、开胃生津的作用，你快趁热喝点。还有你走之前没喝的滋补汤我也带来了。”
梦婉看着热腾腾的粥，香喷喷的味道一波又一波袭来，才知道肚子有多饿。在端起碗之前，她问：“先生早上走得很早吗？”
“嗯，先生很早就走了。”小凤笑着说：“先生走之前还特意吩咐我为太太您准备早餐。”
梦婉“哦”了一声，又问：“那，先生有吃早餐吗？”
小凤摇头，“没吃，先生说秘书会为他准备。”
梦婉点点头，表示知道。喝完粥，小凤走了之后，想了想，给贝铭威发了条短信：“你不玩微信吗？”
其实是想问问他有没有吃早餐，可是写了又删，最终问了这一句。
可能是在忙着，过了好半天贝铭威才回过来。
他说：“微信？什么东西？”
果然是大叔啊，完全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梦婉对着空气翻了个大白眼。
“晚上回家我给你下载安装一个。”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回过来，“好。”
约过了半个小时，他直接打电话过来，接起来就问：“小婉，早餐吃了没有？”
梦婉说：“吃了。小凤说，是你让她送过来的。”
“嗯。”贝铭威在那端沉默了一下，说：“你刚刚问我玩不玩什么来着？”
“微信。”梦婉皱眉，不是刚发过短信吗？
贝铭威居然说：“哦，是这样，刚才我在忙，短信是我叫秘书帮我回复的。”
“……”
见梦婉不出声，他又说：“生气了？我真的在忙，没时间回复，刚好秘书在旁边，就叫她念给我听，然后我口述，让她帮我打字回复。”
梦婉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感，可嘴上还是说：“我生什么气呀，贝总日理万机，能口述回复我的短信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生气就好。”贝铭威又问：“微信是什么，你还没回答我。”
“贝总，我也是很忙的，如果你真想知道，就叫你秘书帮你百度一下。”说完，梦婉就挂了电话。
可是挂完电话，梦婉又后悔了——贝铭威肯定在那边以为她生气吃醋了，说不定正得意不已……
威升集团总裁室。
等梦婉一挂电话，贝铭威立刻就摁了内线：“Lisa，进来一下。”
“贝总。”秘书Lisa立刻敲门进来。
贝铭威满脸带笑，“小婉说了，叫你帮忙百度一下，给我普及什么叫微信。”
“贝总，”Lisa见老板一脸阳光，反而心里直打鼓，战战兢兢地问：“您刚刚说谁？”
贝铭威这才敛起笑容，想起她不知道小婉是谁，也不打算解释，只是“哦”了一声，一挥手，“没什么，你先出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哦。”秘书见老板刚才还笑容满面，这下又立刻恢复了常态，说的话也云里雾里的让她听不懂，但是也不敢再多言，立刻拉开门走了出去。
贝铭威一向在办公室里都是板着脸的，特别是工作的时候，可是这一整天，他心情大好，脸上便不自觉挂着笑。于是这一天，因为他性情大变，他手底下的人个个都吓得不轻，都胆战心惊地工作，生怕出一点差错被贝总收拾。
***
这一天，梦婉却是忙得焦头烂额。自从早上她主动跟雷俊宇要工作之后，雷俊宇果然毫不客气地安排了一堆工作给她，清闲了一段时间之后，梦婉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工作忙碌的状态。下午一走出事务所，就见一辆牌照熟悉的军车等在门口。一抬头，贝铭杰已经朝着她走过来。
“大哥，你怎么来了？有事吗？”梦婉往他身后看了看，却没见叶云歌。
“别看了，你嫂子没来，她正生我的气。”贝铭杰脸上有那么点不自然，“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梦婉并不觉得自己能帮他什么忙。
“替我跟你嫂子说说情呗。”贝铭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在咱们家，你嫂子也就愿意跟你说说话，别的人，她都不太爱搭理，所以我只能请你帮忙了。”
“哪里，嫂子不是不爱搭理人，她心里热情着呢，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家里下人又多，人多嘴杂的，嫂子是不想招惹是非罢了，她才不是不愿意理人。”梦婉忍不住替叶云歌辩护。
贝铭杰笑，“你倒是护着她。”
坐上车，梦婉才想起问：“你刚才说嫂子生你的气，为什么呀？”
“我给她发了条短信。”贝铭杰无奈地说。
梦婉不解，“什么短信？”
贝铭杰把手机丢给她。梦婉打开一看，贝铭杰最近只给叶云歌发过两条短信。第一条：“一男的对一女的说：我请你吃饭。女的说：改日吧。”第二条：“歌儿，我跟人打赌输了，是被逼无奈才发的。你别生气。”
“什么呀？”梦婉没看懂，“这两条短信你又没说什么过分的事情，嫂子干嘛要生你气？”
“事情是这样的……”贝铭杰顿了一下，又说：“梦婉，我说了你可别像你嫂子一样生我气啊？”
梦婉挑眉，“我生什么气啊，说吧。”
“我吧，前几天跟战友打赌输了，打赌之前说好输的人要给自己老婆发条短信，不发的话就算是输不起。所以我就发了。”
“嗯。”梦婉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还没明白啊？”贝铭杰见梦婉还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叹了口气，“小威娶了你还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梦婉有些等不及了，“你输了之后给嫂子发短信没？”
“发了，就是你刚看的第一条。”
梦婉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明白为什么这条短信会让叶云歌生气。
贝铭杰见她还没明白，才说：“我们打赌输了要发黄色段子给老婆，但是我发的是不带黄色字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