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轮到贝铭威惊叫了。
梦婉放开他,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说:“嘘!”
“小婉。”贝铭威突然收起刚才那番不正经的表情,扶住她的肩头,深情无比地看着她,“对不起。”
“干嘛?”梦婉肩头一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子也随之偏转过去,一脸防范地看着他,“干嘛突然说……说对不起?”
“中午在贝府,你受委屈了。”贝铭威看着她,说得很真诚的样子,“在你为难的时候,我本应该出声帮你解围的。”只是,我也有我的私心。
不提还好,他这一提,梦婉就恼火。一个转身就走,将他的手狠狠地推了开去。只是他的手一带,浴巾滑落一半,半侧腰身春光乍泄。
梦婉来不及拉起来,只得蹲下身去。蹲在地上,暴露的面积就不至于那么大。
贝铭威将她从地上拎起来,随手一扯,用被子裹住她,“这一个月没学会怎么关心老公,脾气倒是见长了不少。”
梦婉气急,“贝铭威,你拿我当过你妻子吗?如果你真当我是你妻子,今天中午你不会任由你妈那么羞辱我!”
贝铭威也不急,轻轻一推,将她推倒到床上,“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保证。”
“保证?”梦婉一边警惕地看着他,一边不屑地说:“不用。”
见她双眼紧紧盯着,生怕自己猛扑上去的警觉样子,贝铭威觉得她就像只刺猬,浑身带着刺想要随时刺向靠近她的人。
“我觉得,我应该给你拔拔身上的刺。”
梦婉还没听清他说什么,就被压在身下,大脑有些空白的空间,双手被裹在被子里一时间抽不出来。贝铭威见形势对自己相当有利,心情大为舒畅,满眼发光地看着身下的人儿,轻声说:“快,给爷笑一个。”
“笑你个二百五!”梦婉发作不得,又使不上力来,只得在嘴上占他便宜,“对着你已经怪倒胃口的了,还笑什么笑!”
再说,我的笑,是为你绽放的吗?!
贝铭威一低头,准确无误地吻住了她这张伶牙俐齿的嘴,不容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梦婉挣扎着,连着双手被他裹在被子里搂着,除了扭头抗议,毫无招架之力。
当他的舌头搅进来,又湿又软的纠缠着她的,梦婉只觉得心里有股麻酥酥的异样袭遍全身。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三年前……
在苏黎世,贝铭威因为愤怒突然用唇堵住她,让她细碎不完整的反抗声断断续续从唇角溢出来。梦婉因为是初吻反应很生涩,也因为没有经验,不知道换气,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闷死。过后她哭得很伤心。那之前她以为她的初吻,是要留给沈川的。
也是那一次去苏黎世,在交易所大街,她遇到了陈子豪。
他说:
“为什么要嫁给他?”
“你和他,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的世界很单纯,而他的世界,很复杂。”
“有没有想过,就算是联姻需要,你的选择也可以不是他。世家子里,也有很多品行端正,洁身自爱的……”
“你很喜欢他?”
“你父亲的事情,如果需要我帮忙,就说一声。”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他知道她要嫁给贝铭威,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想法?为什么没有阻止她?如果那时候嫁的人不是贝铭威……
想到陈子豪,梦婉的眼泪下来了。也不再反抗,任由贝铭威从唇吻到脖颈,再到锁骨……
“你就这么不愿意吗?”贝铭威手摸到她满脸的泪痕,顿觉性趣索然。
他放开她,支起身子倒到她身边,“毕梦婉,结婚一个月以来,我从来没有强迫你,那是我尊重你,给你一段适应的时间。但是你不要忘了应尽的夫妻义务。”
应尽的夫妻义务……
梦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这一个月以来,贝铭威确实很君子,在这方面从没有强迫她。原本以为,以他结婚前用毕飞宇和陈子豪作为要挟的条件逼迫她嫁给他的行事作风,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强迫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结婚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知道就算他用强,她也只能承受。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他完全没有。就算是晚上回家晚了,他也只是打开卧房的门看她一眼,然后出去其他房间睡了。也许是怕吵醒她,也许是知道她不愿意。
在这一点上,她很感激他。
梦婉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结婚协议里有说,对于你提出的任何不合理要求,我都有权拒绝。”
贝铭威转过头,看着她,“结婚协议里也说,对于你认为不合理的要求,我有权予以否定。”
嗓子干干的,很难受。梦婉抚着脖颈轻咳了两声,然后压着嗓子说:“希望你不要让我越来越讨厌你,甚至是恨你。”
“对不起。”贝铭威想起刚才自己有些失控的行为,有点懊恼。
这也是他,今天对梦婉第二次说出这三个字
梦婉心里憋着的那股原本很抵触的情绪一下子没了释放的理由,她心里有好多话打算抛向他,她以为今天晚上将会是个充满矛盾和争吵的夜晚,也许争吵声还会招来爷爷外婆。可是他这一句“对不起”,让她没法再说出那些不好听的话。
见梦婉没说话,贝铭威坐起身子,将她从被子里剥离出来,“我既然都已经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来适应,就说明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也有信心等到你愿意完全打开心扉接受我的那一天。在那之前,我不会对你用强。”
梦婉将浴巾往上拉了拉,大脑有些懵,只能问出一句话:“为什么?”
“只要你嫁给我,我就能打开你的心门。”
“……”梦婉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本该反感的,却没觉得不舒服,“你为什么不对我用强?”
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真是傻了……难道还希望他用强不成?
“你该知道,虽然是用逼迫的手段才让你嫁给了我,但是我心里有你。”贝铭威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胳膊,拉着她站起来,“先去换身衣服,不然该感冒了。”
梦婉往衣帽间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去看他,感觉他今天说这番话像是做梦。贝铭威却已经在接电话了,隐约听到几句,跟工作有关。见梦婉还站着看他,他走过去,推着她就往衣帽间去,一直将她推了进去关上门。
更衣间里,梦婉没有立刻动手换衣服,她靠在门上,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几个字:但是我心里有你……心里有你……有你……
挂了电话,贝铭威望了一眼更衣间依旧关着的门,从兜里摸出烟和GIVENCHY火机来,看着手里的火苗窜起,却迟迟没有点上……
小婉,对于跟踪你的事,我没觉得我做得过分,因为你确实有事情瞒着我。今天在贝府,我就是想知道那对美国父女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所以我冷眼旁观。如今我们之间的关系,隔着一层层的距离。冰冷冷的门,隔着两颗心。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心心相印。
我相信。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平静,也敲醒了各怀心思的两人。
梦婉胡乱套了一条有淡雅碎花的长裙,走出来的时候,听见喜婆婆在跟贝铭威说谁被送去了医院,她一下急了,“毕可凡又闯什么祸了?”
“不是可凡。”喜婆婆见梦婉着急的样子,有点不敢说。
贝铭威也回过头来,“小婉,是陈子豪出车祸住院了。”
梦婉脸色瞬间变白,脑海里只出现了一个大问号……为什么会这样?跟她有关系吧,一定跟她有关系。这样一想,她就觉得天旋地转。这一个月以来,陈子豪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再来找她,连宋阿姨也不再打电话来,她也不敢打,也没勇气打。可是她还是很担心,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她不安,她总觉得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如今,真的出事了。就像是一直在等着一锅水开,现在看到水终于沸腾,在松口气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沸腾的力量,足以让人烫伤留下疤痕……
贝铭威见梦婉脸白唇白的样子,心里不悦。不论哪个男人,但凡看到自己的妻子为别的男人担心难过,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他的情敌。可是看到梦婉身子都有些颤抖,他快速搂着她往里走,给她加了件长外套,然后拉着她下楼。等他将车子开出出库,梦婉已经恢复了一些神色,林雅兰和毕建业正跟她说着什么。
上了车,梦婉一直看着窗外,一直没讲话,心却悬在高空,紧绷到双手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她一直祈祷:子豪哥,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
贝铭威也没说话,只是提高了车速。
一走进医院,闻见了消毒水的味道,梦婉才幡然醒悟一般,茫然地看着身着白衣大褂的医生和来来往往的人,好像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医院来了。她猛然停下脚步来,同时挣开了贝铭威的手心。
“怎么了?”贝铭威重新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心还是冰冰凉凉的,低下头看她,“哪里不舒服吗?”
梦婉艰难地咽了一下喉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疼。”
贝铭威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然后又松开,“别紧张,先上去看看陈子豪现在是什么情况,嗯?”
听见这个名字,梦婉又是一挣扎,小手再次脱离贝铭威的手掌,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我……我可以不去吗?”
“嗯?”贝铭威看她刚才还有些血色的脸已经变白,想了一下,将她拉到一楼大厅的椅子坐下,“你先坐一下,我上去看看什么情况,马上下来找你。”
梦婉却反手拉住了他,摇头说:“你也别去。”
贝铭威瞪大了眼,看着她,知道她不敢面对,可是又不忍心强迫她。
旁边有人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 当伤太重心太酸无力承担 就算现在女人很流行释然 好像什么困境都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
这铃声非常应景。
此刻的梦婉,就是这样的心情……
“我可不可以……不勇敢?”她抬起头看着贝铭威,“你可以……带我离开这儿吗?”
她的眼眶里,已经泛起了湿气。
贝铭威二话不说,拉着她转身就往外走去。上了车,贝铭威脱下外套盖在她穿着裙子的腿上,握了握她的手,又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才发动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