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在众人的哀思中过去了,当黎明的曙光照在冷云歌的脸上时,她呆滞的看了眼赫连夜,他的身体已经凉透,经过一夜的风霜嘴角的弧度也不再。冷云歌抬头看了看初生的太阳,抱着双膝安静的冥想着。
一夜未眠的南宫慕和碧落枫调整了下呼吸,看见冷云歌独自一人失落的坐在那里,对视了一眼缓缓走了过去。心疼她的憔悴和难过,南宫慕俯身将她搂到了怀中。忽如而至的温暖让冷云歌从悲伤中回过神,回头看着一脸心疼的南宫慕失声痛哭了出来。
碧落枫虽觉得眼前的情景扎眼,可是事情已经成定局,南宫慕和冷云歌已经是夫妻,自己又何必横刀夺爱。想他碧落枫是碧云国的堂堂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女人的话大把扑来,还是忘记冷云歌再找一个吧。
“南宫慕,赫连夜死了,他死了。”
冷云歌像个孩子般在南宫慕的怀中打闹着,肆意发着自己的脾气。南宫慕淡定的点点头,看着赫连夜的尸体眼眸生疼。
“云歌,赫连夜已经死去,我们还是让他落叶归根早日入土为安吧。”
冷云歌从哭泣中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南宫慕凝重的脸色,半晌之后点点头。
碧落枫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女人女人抢不到,赫连太也死了,自己的心事都已经了却,还是早日回碧云国潇洒的当自己的左相去。
“冷云歌,南宫慕,我有事就先走了,你们两口子恩爱去吧。”
听出了碧落枫话语中的醋意和妒忌,南宫慕大度的一笑,说道:“我们要送赫连夜的尸体回苍雾国的赫连府中,等他入土后再回琉璃阁,你不一起同往吗?”
碧落枫抱着臂膀哼了一声,看着抱得美人归的南宫慕就是一阵妒忌。冷云歌擦去脸上的泪水,恳求的看着碧落枫:“我们几人是好友,还是看着赫连夜入土为安之后再分道扬镳吧。”
他怎么会拒绝冷云歌,要是可以的话他宁愿一辈子都不和她分道扬镳。或者自己可以暗算掉南宫慕,然后把冷云歌占为己有。可是南宫慕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他又是杀手之王,搞个不好自己会被杀掉。
再说了,自己要是以卑劣的手段杀掉南宫慕把冷云歌夺到手中,先不说天下人会耻笑自己,冷云歌也会怨恨自己一生。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还是不要做了,现在以朋友的关系还能远远的看着冷云歌幸福,何必要多生事端。
“好吧,等把赫连夜送进坟墓后我再走好了。”
不悦的说了句,始终觉得冷云歌和南宫慕抱在一起的样子有点扎眼,转身看着日出。
在南宫慕的安慰中冷云歌总算从赫连夜已死的悲痛中走了出来,三人站在一起看着赫连夜的尸体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冷云歌和南宫慕的视线落到了碧落枫的身上。碧落枫指着自己的鼻子咋呼了几句,无趣的将赫连夜背起,大步向山下走去。
冷云歌灿然一笑,在南宫慕的搀扶下沿着山道缓缓走着。
明玉山庄中,昨日的一战这里还是遍地狼藉,家丁正收拾着院落,脸上始终带着阴霾。碧落枫瞅见旁边停着一辆马车,快速的把赫连夜放了上去,对着正慢悠悠走着的冷云歌和南宫慕吹了声口哨,自己一屁股坐到了马车上。
两人见势加快了步伐,上了马车后碧落枫用力甩了下缰绳,马儿惊叫一声飞速奔驰了起来。马车中的冷云歌看着赫连夜的脸,悲痛了几下从衣袖中拿出手帕为他盖上,也希望在天堂的他能安息。
驾马的碧落枫心里一万个不满,他可是碧云国的左相,皇帝对他都要礼让几分,自己现在又扛尸体又驾马车的,什么掉价的事情都做了,却还是没有讨得美人的欢心。越想越气,心里筹划着回到苍雾国后带领一队死士过来,非把南宫慕杀了不可。
经过几个时辰的跋涉,终于到达了赫连府。门口的守卫看见驾着马车的人是碧落枫,心生警惕,不自觉的按住了手中的钢刀。碧落枫跳下马车掀了下帘子,冷云歌首先探出脑袋看了眼,见到了目的地后跳了下来。车内的南宫慕把赫连夜抱了出来,看见碧落枫这个见缝插针的家伙正温柔的询问冷云歌累不累渴不渴,突然踹了他一脚。恼火的碧落枫扭头瞪了他一眼,见南宫慕直接把赫连夜抛了过来,赶忙抓住背在了身上。
南宫慕挽着冷云歌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缓缓走向赫连府,气的碧落枫心里的小人嚷嚷着一定要杀了南宫慕,才能解心头之恨。
此时总管接到守卫的通知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看碧落枫背上的赫连夜已经苍白了脸庞,心头一酸失声痛哭了出来。
“主子您怎么了,您睁眼看一下老奴呀——”
碧落枫被总管的真情感染到了,吸了吸鼻子赶忙把赫连夜背了进去。总管一边抹着泪水一边紧紧跟在碧落枫身后,试图唤醒赫连夜。南宫慕和冷云歌一见心头一沉,凝重着神情走了进去。
赫连夜的尸体就放在正堂当中,总管在他身边失声痛哭,看得周围的人肝肠寸断。听闻风声的赫连天儿急忙从自己的厢房中跑了出来,刚迈进门口就看见已经死去的赫连夜,当场晕倒了过去。
整个赫连府都沉浸在了伤痛之中,他们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主子。正堂中已经挂上了白布,赫连夜的尸体已经装入棺材,摆放在正中央。府中的人都穿上了丧服,赫连天儿穿着孝服,跪在一边寡言少语,只是一味的流泪。总管操持着丧礼的过程,眼睛一直是红肿的。
下葬的那天,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赫连家的祖坟在后山的山腰上,谁也没想到赫连家连唯一的男丁都死去,这个苍雾国的第一大家族在不久的将来会销声匿迹。赫连天儿紧紧抓着棺材没有松手,像个游魂一样跟着队伍上了山。
冷云歌一直被南宫慕呵护在怀里,让碧落枫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个人走在最后一脸的闷闷不乐。
最后的葬礼仪式,在殡仪队的锣鼓唢呐声中,赫连夜的棺材被放入了挖好的坑中。赫连家的传统是入土前最后开棺看一眼死者,赫连夜的面容依旧,手掌中放着一朵白菊花,安详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冷云歌抬头向上天恳求,祈祷赫连夜下辈子不要多灾多难,也祈祷他能通往永生世界。
在和尚和道士的念经声中,赫连天儿跪在地上痴缠的看着棺材里的赫连夜,泪水缓缓落下。仪式结束后就是盖棺埋土的环节,当家丁们合力将棺材盖放上时,赫连天儿突然跃入了棺材中,牢牢的抓住了棺材盖就是不肯松手。
总管愣在一边手足无措,家丁们束手无策,犹听见棺材里传来赫连天儿的声音,她要和赫连夜同葬。
南宫慕刚想上去帮忙,碧落枫却搭住了他的手,神情严肃语气无奈:“让她去吧,不然她活着会比死了还难受。”
南宫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走回了冷云歌的身边。冷云歌震惊了,这种生不在一起,死后却同葬的情感,世间有多少痴情男女能做到。即使赫连天儿曾经对自己百般为难还虐待过,现在却对她无比崇敬。
总管痛哭了几声,哽咽了一会儿后,扯着嗓子喊道:“主子,小姐走好,封土。”
一把把黄土撒向棺材,一声声哭喊天地动容。
棺材里,赫连天儿紧紧的抱着赫连夜的尸体,热泪流淌过自己的脸颊滴落在他灵魂已经远去的脸上。握紧他的手,幸福的依偎在他的肩头,最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山脚下,总管冲他们作揖下怀着悲痛的心情带着家丁回府了。见识了正常葬礼的冷云歌很安静的靠在南宫慕的怀里,回想着赫连天儿刚才的那纵身一跃。她的确爱赫连夜很深,不管亲情还是爱情,这种情感都让人动容。
南宫慕静静的感受怀中美人儿的温度,瞥见碧落枫的虎视眈眈,眉头一斜,语气也不善了起来:“你该回你的碧云国做你的左相了。”
碧落枫嗤笑了几声,突然严肃了神情瞪着南宫慕:“我的自由你管不着,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南宫慕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傲慢的点着脑袋。碧落枫见此火气就上来了,猛地攥紧右手就想亲近南宫慕的左脸。冷云歌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们俩,粉嫩的脸上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碧落枫要走了吗?”
碧落枫立马露出一个和善的笑脸,走到冷云歌面前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无视南宫慕想杀人的眼神,温柔的说道:“冷云歌不想我走,我就不走了。”
冷云歌的额头砸下一颗冷汗,汗颜的说道:“你可是碧云国的左相,怎么能说不走就不走呢。”
碧落枫爽朗的大笑一声,挥舞着自己的衣袖豪气万千的说道:“冷云歌若让我留下,别说碧云国一区区的左相,就是天下的霸主我也不屑。”
南宫慕恨不得冲过去一掌劈了他,这么旁若无人的讨好,他当自己是死人吗。冷云歌现在可是自己的妻子,名正言顺你侬我侬,碧落枫这个爱搅局的,竟然还想挖自己的墙角。小心哪天自己派一队杀手过去,把他的碧府连锅端掉。
冷云歌尴尬的干笑了几声,往南宫慕的怀里窝了窝:“碧云国的国事比较重要,碧落枫你都离开这么久了,肯定有很多家国大事等着你处理,估计你们的皇帝正呼唤着你回去呢。”
“冷云歌。”突然伸手握住了冷云歌的手,眸中的神情快要溺死她了。“天底下最适合你的人是我,你还是跟我回碧云国去吧。以后你就是我左相的夫人,万万人之上。”
碧落枫的话外意思就是,别跟着南宫慕这个杀手了,论地位他完胜。论长相,两人不相上下。论柔情,他可是杠杠的。
南宫慕再也忍耐不住了,抽出腰间的软鞭向碧落枫挥去。碧落枫一个灵敏的飞身落到了一边的树枝上,对着一脸黑线的冷云歌送了个飞吻,然后狠狠瞪了眼七窍生烟的南宫慕,潇洒的几个飞身后消失在了山脚下,天边犹传来他嚣张的声音:“如果忍耐不了南宫慕的烂个性,就到碧云国的天之阁找我,我会一直恭候你的,哈哈。”
“碧落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