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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未缘,待续(2)

方晴芝一边看着资料,一边想:游希真是自杀的吗?

法医证实了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也没有打斗的迹象,胃里也没有药物的残留。

可是,私生活这么干净、事业如日中天的一代歌坛女星,她为什么要自杀?

方晴芝从事新闻工作多年,对于一些未解之谜特别感兴趣。

对于游希死因的疑问越多,就越引起方晴芝对事情追根究底的好奇心。

要了解游希,首先要从电影《未了缘》开始。

这部电影虽然是游希的第一部银幕处女作,但是她对于角色的演绎入木三分,仿佛在叙述自己的亲身经历,难怪外界说游希入戏太深。

《未了缘》是一部文艺爱情片,讲述一个女明星和一位男教师的惊世爱情,因为女明星的身份不宜将自己的爱情公之于世,而且还是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普通男教师,这种地位的悬殊与外界的舆论,造成双方艰难地谈着有压力的恋爱。

纸是包不住火的,女明星的恋情被媒体曝光之后,身价大跌,在事业与爱情之间,女明星最后选择了爱情,决定要和男教师私奔远方。

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女明星整整等了一夜,却等不到心上人赴约,最后从钟楼一跃而下。

电影归电影,现实生活中,游希长期住在酒店的总统套房。

酒店是宝石娱乐发展有限公司的地产项目之一,总统套房算是给员工的“福利”。

“游希既然有自己的物业,为什么仍旧住在酒店,那多不方便啊?”方晴芝心里想着。

游希死前,也就是拍摄《未了缘》之前,正在录制一张音乐专辑,据说这张唱片至今还没完成制作,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发行。

方晴芝脑际闪过一丝灵感。

她自言自语说:“对了!唱片公司!音乐专辑!”

方晴芝在稿纸上写出一串名单,包括:游希最后一张唱片的音乐监制吴宇洋、《未了缘》电影导演陆笙、宝石唱片公司的欧阳齐林。

次日,方晴芝早早来到办公室等候程军鹏。

萧媛媛不知从何处出现在方晴芝身边。

她的表情异常诡异:“告诉你一个秘密,据说在我们媒体圈,每个写过游希的记者,都死于非命!有的无故身亡,有的失踪之后下落不明,有的得了怪病。”

方晴芝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汗毛一根一根竖起来。

“还有,我听人家说,游希下了降头(一种在南洋地区盛行的巫术),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凡是报道过她的人,都会——死!”萧媛媛把最后一个“死”字说得神秘兮兮的。

“每年都有好多人在写,去年某周报也有人写游希的文稿,人家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钟卫明不知何时,加入到这个小道消息的会议中,“我看媛媛是羡慕嫉妒加恨,说不定,你不写了,她第一个向老程毛遂自荐。”

钟卫明说话再直白没有:“我们靠写字谋生的,谁不想让这个已故歌坛天后在自己的笔下重生?”

萧媛媛被说中心里话:“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听就算了!”

钟卫明愤愤不平地说:“你的所谓内幕消息,我领教过了!上次害我差点被告诽谤!还好意思说!”

方晴芝从一股硝烟中发现程军鹏,她一边喊着“老程”,一边快步跑到程军鹏身边。

程军鹏恶狠狠地问:“干吗!”

“有事想请教您老人家,是关于游希的。”有求于人,当然要毕恭毕敬。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本来是老程给方晴芝安排的任务,现在倒是方晴芝反过来求老程。

对于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又很擅长去做的话,她就会做得很投入,甚至废寝忘食,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方晴芝就是这样一个人,而老程正是击中她要害的人。

方晴芝拿出一张名单,说:“老程,我需要知道名单上这些人的联系方式。”晴芝老实但不客气,她是为程军鹏卖命的人,但也是一个有尊严地卖命的人。

程军鹏扶了一下眼镜,眼睛盯着方晴芝足足有30秒。

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吞回去了。

他想说:你哥哥明明是个音乐人,为什么放着这层关系不用?

最后,他还是乖乖地翻查台面上的名片夹,然后又翻查手机,接着又从抽屉里翻出一堆名片,最后在名单后面一个一个写上电话、地址。

一连串的动作,程军鹏没有说过一句话。

写完后,眼神迟疑地停留在名单上,然后又肯定地看了一下方晴芝。

程军鹏拿起名单说:“满意了吧!”

方晴芝满心欢喜地接过名单,感觉名单比古时候皇帝的圣旨更为沉重,即便这圣旨是要把她发配边疆,她也心满意足。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按照名单上的电话一一打过去。

导演陆笙正在外地拍电影,接到电话,极不耐烦。

问到关于《未了缘》的问题,才勉强答上两句,当问到游希这个人时,马上说忙,谢绝采访。

“陆笙导演,我……”方晴芝连忙解释,可是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宝石唱片总裁欧阳齐林正在巴黎,与夫人宋家卿度假。

现在的人提防心都很重,看到是陌生电话,都不愿多说话。

如果直接拜托哥哥方威震来帮忙,也许事情就会容易得多。

可是方晴芝一想到哥哥那怪异的性格,就不敢再抱任何幻想了。他讨厌媒体,也因为媒体片面的失实的报道,对同样从事媒体工作的她心有芥蒂。

方晴芝只能把所有希望放在最后一个联系人身上,他就是音乐监制吴宇洋。

电话拨通了,她的心忐忑不安,可是没人接听,电话彩铃是一首熟悉的歌曲,可是方晴芝一时想不起是什么歌。

如果再打一次,吴宇洋的电话还是不通的话,那就得重新找线索了。

第三次,方晴芝不抱多大的希望,她再次拨打同一个号码,同样传来一首悦耳动听的歌曲。

咦,这不是游希的那首《情初》吗?

在如此悠扬深情的歌声中等待,仿佛时间也跟着一起慢下来了。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方晴芝听得意犹未尽,居然连带着把完整的“无人接听提示音”听完了。

她失望地放下电话,泄了一口气,心里盘算着,要么再试一试给导演陆笙打电话吧。

萧媛媛坐在办公椅上滑行到方晴芝旁边,挨近她悄悄地说:“我真的有内幕消息,你要不要听?”

方晴芝没心情搭理她,在百度上继续搜查游希的资料。

萧媛媛抢过方晴芝的键盘,输入“游希与音乐人”。

弹出来的页面只有一条结果,是一个博客的链接。

方晴芝斜视着萧媛媛。

萧媛媛用眼神指了指电脑屏幕。

博客的名字叫“萧香苑主”,日志目录里有一篇关于游希与神秘音乐制作人的文章。

据说游希的最后一张唱片,也就是参演《未了缘》之前的那张唱片,是跟一名神秘的音乐制作人合作的,两人擦出火花,但是游希的唱片公司刻意隐瞒此事。

电影《未了缘》的情节就是游希这段感情的写照,所以导致游希走不出电影塑造的角色,跳楼自杀。

这篇日志的点击率高达十万多条。

“怎么样?厉害吧?”萧媛媛得意地问。

“你说的内幕消息就是这个?”方晴芝又看了看博主,“‘萧香苑主’是你自己吧!”

“哈哈!聪明!正是本大小姐!”萧媛媛拍着胸膛承认。

“你又在瞎掰所谓的内幕,你不怕博客被黑,也要小心被告啊!”方晴芝挺担心她的行事作风。

“嘻嘻!所以我不用真名啊!但是我敢保证,游希与这个神秘的音乐人肯定有内幕!你看看我这博文的评论,很多人都认同我这说法!”萧媛媛打开评论让方晴芝看。

“你这内幕的根据呢?我们做新闻的是把事实的真相告诉读者,而不是我们胡编乱造的所谓内幕!”方晴芝严肃地跟萧媛媛说。

“有!”萧小姐解释道,“那是游希刚自杀之后,全城都在讨论她。我是从一些音乐圈的朋友那里打听回来的,其实这条消息当时在音乐圈和媒体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要是真有其事,这个音乐制作人又是何人?”

萧媛媛目测四周,继续说:“一个幕前,一个幕后,众星捧月,身份悬殊。当年各大主流网媒都想趁机把这段故事挖出来,但后来宝石唱片专门请了网络公关公司,也就是删帖公司,把网络上全部有关游希和这个音乐人的报道都给删除了!”

她说的好像有根有据,方晴芝开始认真起来,又听到他说:“他们之间的事情一直被隐藏,你要想揭开游希之死的谜底,那就得找到这个音乐人!他好像叫什么洋,名字跟他人一样,很低调的,不过幕后制作人的名字要那么响亮干吗。”

方晴芝半信半疑,但还是把与游希有关的联系人名单递给了萧媛媛。

萧某看到吴宇洋大名,顿时惊呼:“就是他!”

“当年,我也听说有这段传闻。”钟卫明永远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他是整个编辑部最有“狗仔”天分的记者。

“可是我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方晴芝略显低落。

正当大家都为此事沉思的时候,方晴芝的电话突然响起。

方晴芝定一下神儿,接过电话:“喂,你好,我是方晴芝。”

“方小姐,不好意思,刚才是否给我打过电话?”对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一听就是刚睡醒的样子。

方晴芝还在回想自己给谁打过电话的时候,机灵的萧媛媛马上拿出方晴芝的名单,她核对音乐监制吴宇洋的电话,果然就是!

“哦,是的。我……”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电,方晴芝真是又惊又喜。

“下午是不是过来录音啊?”电话那头说。

“啊?录音?”方晴芝一头雾水。

“上帝保佑你!”萧媛媛做出夸张的手势,“这是你的机会!”

电话那头依然等着方晴芝的回复。

“不好意思!”方晴芝看了看萧媛媛和钟卫明,萧媛媛以为她就此放弃大好机会,神情非常紧张。

“啊,我,对!我,我忘了时间。”方晴芝想要套对方的话。

“我们本来约的是下午3点,怎么?你那边有事?”方晴芝突然留意到对方的声音很年轻,很有磁性。

“哦,没有!没有!请你再说一下地址。”方晴芝已经备好纸和笔。

“国际大厦B座2203。”

紧急关头,方晴芝再三思量,此事万万不能鲁莽,一定要有充分的把握,才能万无一失!

于是,她鼓起勇气,给哥哥致电,想约他在附近午餐。

没料到,平常不怎么接受约请的哥哥这次却爽快地答应了。

方晴芝提前20分钟到达餐厅,她觉得这样看起来会显得有诚意。

可是哥哥比约定的时间迟到40分钟,方晴芝在餐厅整整等了一个小时。

方威震一阵风似的坐下,抱歉都没有,就自顾自看餐牌。

“喂……”

公众场合,方晴芝尽量压低不满情绪。

方威震意会说:“哎呀,晴芝,不好意思,刚才出门的时候,公司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实在是饿了!为了赔罪,我请客。”

看着哥哥态度和善,方晴芝也无话可说,如果这一个小时能换来情报,再等一个小时也值。

“哥。”方晴芝不知有多久没有喊他哥,所以自喉咙出来这个字眼儿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别扭。

方威震似读懂妹子所想:“有事相求?”

晴芝用力点头。

方威震思索了一下:“关于男人?”

晴芝又点头,定睛看着哥哥,接着又马上摇头。

这下子弄得方威震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方晴芝索性开门见山:“哥,你,认识吴宇洋吗?”

“啊!我要好的哥们!怎么?你要采访他?”

“是的!”方晴芝想想,决定如实禀报,“其实是我们老总要我写游希,可我不知从何入手,据说她跟吴宇洋有过一段情,所以想从侧面去了解她。”

方威震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一奶同胞的女子,小时候脸蛋长得圆圆的,实在可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上前捏一把。

如今长成亭亭玉立一名文艺少女,虽说从事的并不是他所喜欢的职业,可人各有志,况且工作多年,没有对他造成困扰或是在他身上沾点什么光,只是想借助他这个中间人去认识吴宇洋,仅仅是举手之劳,有何不可。

想着想着,威震叹一口气说:“这事儿,恐怕,难!”

方晴芝预料之中,但不免略显失望。

岂料,方威震继续说:“介绍给你认识没问题,随时都可以,可是如果涉及他跟游希之间的往事,这我可帮不上了。”

方晴芝脱口而出:“为什么?”

方威震没有明说,他打了个暗语:“要是你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在面前,然后另一个人却来要访问你:请问你当时什么心情?换是你,该如何应付?”

晴芝细细回味这番话:“啊!原来当年的传言是真的!”然后马上想出对策,“那如果不是我问,而是他自己说出来呢?”

方威震心里想:这世道不得了,女子越来越聪明。

“要是你有这个能耐的话,尽管一试。你想何时见面?”

“今天下午,两点半。我们吃过饭就去。”

“这么匆忙?”

“是吴某约的时间。”

“哈!你与他已相约,我去做甚?”

“哥,你听我说。”

方晴芝把早上通电话之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方威震恍若大悟:“原来找我打圆场。”

“拜托!拜托!”方晴芝取过餐牌,“吃好的!我请!我请!”

第三首歌——《缅怀》

当我走在步履匆匆的人群里,

与你擦肩而过的记忆,

怀念刚走远的从前,

深邃的眼睛,充满无限的缠绵,

纷繁的红尘,叙述无穷的依恋……

下午两点半,方晴芝与方威震一同来到国际大厦,22楼是最顶层,居高临下,最适合观赏香市的繁华街景。

方威震给晴芝出了一个馊主意:“要不你将错就错,假装去录音,跟吴某套近乎,随后使出美人计……”

方晴芝没等他把话说完,狠狠地打上去。

“重要关头,还拿我开玩笑。”

“没事的!我这哥们人可好了,非常乐于助人!”

两人嬉闹间,电梯停在22楼。

这是一座酒店式的公寓大厦,经过狭长的走廊,他们站在2203的门前。

方威震说:“就是这里。”

方晴芝心里盘算着要说的话,她尝试着该怎么组织语言,并长舒一口气。

之后,哥哥已经伸手要去敲门了。

门还没敲,已经有人来开。吴宇洋第一眼看到方晴芝,随之发现后面还有个熟人,连忙邀请方威震和方晴芝进屋内。

吴宇洋给方晴芝的第一印象实在一般,萧媛媛说的没错,名字跟人一样低调。

此时,方晴芝听到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问:这就是游希的音乐制作人吴宇洋?

稍许凌乱的齐耳短发,眼睛虽大却无神,红彤彤的,全是血丝,皮肤略显粗糙,估计是长期对着电脑屏幕的原因,不修边幅,穿着随意的休闲衣服,有种流浪歌手的气质,名字和其本人同样难以让人一下子记住。

不知从何时开始,方晴芝很厌倦自己这种以貌取人的习惯。

她在痛骂自己太不礼貌了!

没等方威震介绍,吴宇洋便客气地说:“这位是?”

“我妹子,方晴芝,做媒体的。这位是吴宇洋。”方威震简单介绍。

吴宇洋大方地伸出右手,方晴芝通过手心的力度,却能感受到他的沉稳与大气。

“随便坐,想喝什么茶?”吴宇洋招呼客人来到茶室。

方威震坐下后,轻易说出一句:“随便。”

吴宇洋就自作主张开始在茶室忙活。

方晴芝在吴宇洋泡茶的时间趁机参观了下四周。

门口处挂着一块白板,上面写满工作日程,中间确实写着“一位方小姐下午要过来录音”。

居室面积并不大,和想象中的录音棚有点差距。

两室一厅的格局。会客厅有几台电脑,整面墙的书柜上整齐地放满了碟片,一张沙发慵懒地散发出暖阳的色调。

这处小小的茶室,应该是后期改造的,一张玻璃茶台和两张藤椅。

小茶室旁边一道木门敞开着,做了厚实的隔音木门。

房间里面铺着深灰色的地毯,电脑前面是功放和中控台等设备,方晴芝猜想这应该是监制室。

室内的电脑播放着一首悠扬绵长的歌曲,像是述说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方晴芝觉得演唱此歌的声音如此熟悉。

她突然记起这是游希的《情初》。

“咦,这声音好熟悉!”

方晴芝说出此话后,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在座两位男士仿佛只顾着聆听此歌,都听不见她说话似的。

吴宇洋把茶杯呈至客人面前,斟满。

然后走到监制室把音乐关掉。

出来的时候,突然问:“方小姐是做媒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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