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山。
竹林,竹轩。
叶鱼儿手持竹箫,闭上眼,排除了杂念,吹响了竹箫……
箫声起,带着无奈的悲哀,带着股脱俗的意境,飘向了远方——
林中的百鸟因这箫声而欢悦,百兽因这箫声而欢腾,就在这时,伴随着天边响起的一声凤鸣,灵禽赤凤带着丝疑惑,拍打着漂亮的羽翅飞来……
赤凤最终停在了叶鱼儿的身旁。
一曲箫音过,叶鱼儿睁开了眼睛。
看到旁边的赤凤,此刻的她,却止不住的兴奋了起来——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楚大哥,我终于找到你深埋着的那颗心了……
原来,你的心是那么的凄凉……
三十六天罡在旁边看着,很惊讶,都还没缓过神来。这时,天巧星笑着对叶鱼儿说道:“丫头!恭喜你!终于成功了!”
天罡星也兴奋地笑着说道:“哈哈,天下人终于有救了!”
一时间,大家都高兴的笑了起来。
这时,叶鱼儿笑着对赤凤说道:“赤凤,我知道你肯定能找到楚大哥人的,我现在有事要找楚大哥,需要你带我去找他——你现在就带我去找楚大哥好吗?”
赤凤极通人性地点了下凤首,是答应。
然后叶鱼儿就爬上了赤凤的背,对着三十六天罡挥了挥手,说道:“大叔们,我先去找楚大哥了?”
三十六天罡都点了下头。天巧星说道:“去吧,丫头!我们在这儿等着你将公子带回来。”
叶鱼儿点了下头,然后拍了拍赤凤的背,说道:“赤凤,我们走,去见楚大哥!”
随即,赤凤振翅而飞,带起一阵风,眨眼就飞出了这竹林——
一片赤色的羽毛从天空飘落……
——————
两天后。
禹州城。
城门已经被攻破。
狼人战士咆哮着冲进了城门——
骷髅士兵闪烁着冰冷的幽焰,一同往城内冲去——
鬼王带着嗜血的微笑,一步一步慢慢的踏进了城门。
残酷的杀戮,伴随着尖锐的惊呼、凄厉的惨叫,就这样开始了……
这时,万古的魔兵劫魂却突兀的颤抖了起来,抖得很强烈——
鬼王握着劫魂,愣了一下,片刻后却又笑了,笑着说道:“劫魂乃我鬼方国历代先祖的英魂铸造,对能解开诅咒的楚氏血脉有着格外灵敏的感应。现在有这样的反应,看来,应该是有楚氏的嫡系血脉藏在这城里……”
鬼王忽然仰天狂笑了起来,显得很兴奋:“楚氏的嫡系血脉,终于让我给遇到了吗?哈哈哈哈……”
城门攻破,城内一片换乱。
禹州城里面的百姓闻风,都慌张的四散了起来——
一个穿着邋遢的醉汉横卧在街头,似已醉得不省人事?一人在逃难之中被他的身体绊倒——
那人急匆匆从地上爬了起来,对那个醉汉恼怒的骂了句:“这个死酒鬼!你不逃难我还想活呢!”
“娘的!异族人都攻进来了,我还是赶紧逃吧……”那人随即就带着包袱慌张的跑了。
醉汉对此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抱着个酒坛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他身体摇摇晃晃的一步一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还抱着那酒坛子猛灌起来……
没多久,周围的人都已跑得没影了,就独剩这个醉汉还慢悠悠的,在那里抱着个酒坛子边走边喝。
这时,一个穿着血红铠甲的男子握着一杆赤血长枪走来,远远地望着醉汉,却惊诧的说道:“原来藏在这城里的那个楚氏嫡系是你!”
楚嚣尘抱着酒坛子,醉醺醺的眼睛只往那里看了一眼,便没再去看,接着往嘴里灌起了酒。
血红铠甲的男子忽然笑了,说道:“真是没想到你楚嚣尘,原来竟乃是大夏王朝的皇室血脉!”
楚嚣尘的酒喝光了,随手将那坛子往地上一砸。然后,他带着醉意笑着说道:“什么皇室血脉啊?不过就是被前朝皇室给抛弃了的杂种罢了……”
血红铠甲的男子走到了楚嚣尘的身前,对着醉生梦死的楚嚣尘说道:“楚嚣尘,你还记得我吗?”
楚嚣尘醉醺醺的眼睛又看了对方一眼,却摇着头说了句:“你谁啊?不认识……”
血红铠甲的男子嘴角微翘,说道:“你可以喊我为罗刹王,当然,你也可以喊我为李莫言……”
楚嚣尘摇头晃脑着,这时却醉醺醺的说道:“然而,你却并不是他们。他们都已经死了……是被我杀掉的!”
血红铠甲的男子笑了笑,说道:“然而,我又将他们给复活了。”
楚嚣尘醉醺醺的说道:“但是,你好像又将他们给杀死了吧?”
血红铠甲的男子愣了下,却说道:“你好像知道的很多嘛?”
楚嚣尘笑了笑,却醉醺醺的说道:“当然了!谁叫我是玄机门的掌门呢?所以,天底下只要是跟我有关的事情,很少有能瞒过我的!”
血红铠甲的男子那张冷酷的脸上忽然又露出了笑,说道:“哦,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楚嚣尘醉醺醺的眼睛再看了他一眼,醉醺醺的笑了,醉醺醺的说道:“你……你是我的劫!”
鬼王只笑着看着楚嚣尘。
楚嚣尘醉醺醺的接着说道:“你不仅是我的劫,你还是天下人的劫!”
鬼王微翘着嘴角说道:“哦,什么是劫?”
楚嚣尘醉醺醺的说道:“劫就是毁灭!劫就是死亡!”
鬼王嘴角挂着微笑,说道:“那你做好死亡的准备了吗?”
楚嚣尘醉醺醺的点了下头,说道:“当然。”
鬼王这时说道:“为什么?”
楚嚣尘醉醺醺的说道:“因为不想活了。”
鬼王这时又说道:“为什么?”
楚嚣尘醉醺醺的说道:“因为我是这该死的玄机门掌门。”
鬼王这时再说道:“为什么?”
楚嚣尘醉醺醺的说道:“因为我不想再当这该死的玄机门掌门了!”
鬼王这时再说道:“为什么?”
楚嚣尘已经摊开了双臂,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看到这里,鬼王玩味儿的笑了,说道:“你就真这么想死吗?”
楚嚣尘说道:“一个连自己真爱都不能够去面对的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鬼王握着手里的那杆劫魂,看着楚嚣尘道:“那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
楚嚣尘摊开着双臂对鬼王说道:“我就是楚氏最后的嫡系血脉了,杀了我,你们身上的诅咒就能够得到解除!别那么多废话!来吧!让我这窝囊的人生赶紧结束吧……”
“好!”鬼王眼中杀机一现,手里握着的赤血长枪忽然闪出嗜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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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城的上空。
赤凤日行千里,却很快就飞到了这上空。
叶鱼儿坐在赤凤的背上,望着下方——
下方充斥着血腥的杀戮——
而就在这时,她看到那边有两个人影,一个是醉醺醺的醉汉,一个是充满杀气的披甲男子!
那个醉汉的身影很熟悉,叶鱼儿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却正就是自己寻找已久的楚大哥!
楚大哥他这是在做什么?送死吗……
“不要!赤凤!赶紧送我下去!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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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楚氏最后的嫡系血脉了,杀了我,你们身上的诅咒就能够得到解除!别那么多废话!来吧!让我这窝囊的人生赶紧结束吧……”
“好!”鬼王眼中杀机一现,手里握着的赤血长枪忽然闪出嗜人的光芒,就往前一刺过去——
劫魂一下子就刺穿了人的身体!
血,顺着赤红的枪尖滴落到了地上……
楚嚣尘摇了摇头,瞪大了醉醺醺的眼睛。
以往,都是他挡在了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的。可是现在,却换成了是她挡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长枪——
她,替他挡下了他的劫!
而所付出的代价则是,她的生命……
叶鱼儿回过了头,脸色苍白的看向了身后的楚嚣尘,却露出了笑容——
笑容依然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灿烂,那么的单纯!
劫魂已经被鬼王从她的身体拔了出来——
血,喷涌而出,溅在了楚嚣尘的脸上!
楚嚣尘醉醺醺的眼睛瞬间清醒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身体,看着她——
她一身洁白的裙子已经被血染红——
楚嚣尘眼中湿红,看着她,颤抖着身体说道:“傻丫头!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不应该这么做的……”
她也在看着他,却说道:“楚大哥,我,我好冷……我是不是要死了?”
楚嚣尘摇了摇头,连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鱼儿,你不会死的!楚大哥是绝不会让你死的……”
楚嚣尘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将血滴在了叶鱼儿的手上,以其修炼《太上忘情篇》的秘术来医治叶鱼儿的创口。
但是,叶鱼儿的创口却并没有丝毫好转——
这时,鬼王在旁边冰冷的看着,却笑着说道:“上古魔兵劫魂的伤口,除非是仙,否则无人可治!”
“楚大哥,你能再抱紧点吗,我好冷……”叶鱼儿依偎在楚嚣尘的怀中。
楚嚣尘便紧紧地抱住了叶鱼儿的身体。
叶鱼儿看着楚嚣尘,楚嚣尘也在看着叶鱼儿——两人看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这时,叶鱼儿吃力的用微弱的声音乞求着对楚嚣尘说道:“楚大哥!我,我求求你,你可,可怜可怜天下人吧,苍生无辜,你,虽然是玄机门的掌门,但是,你不只是玄机门的掌门,你,你同时还是一名天下人哪……求求你,你这么厉害,肯定是有办法的,求你想想办法,救救这无辜的天下人吧!”
血流尽,叶鱼儿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像张白纸一样。
叶鱼儿用尽了最后的一缕力气,最后发出了及其虚弱的声音:“楚大哥,能跟我说实话吗?你,有没有爱过我……”
血已尽,魂已殇,人已死——
叶鱼儿的身体越来越冰冷了。
楚嚣尘抱着她的身体,沉默了很久。
这时,他看见了她身体里面的那灵魂正在消散——
这种情况,唯魂飞魄散时才有!
魂飞魄散,也就是灵魂化为乌有,从此再无法转世投胎。
看到这里,他慌了,若这样下去的话,那鱼儿连转世投胎的可能都没有了!
楚嚣尘看向旁边的鬼王,连忙问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鬼王冰冷的笑着,解答道:“魔兵劫魂就是劫。既然是劫,那自然就不会再给人转世投胎的机会——所以,只要是被劫魂所伤之人,哼哼,则必定会连灵魂都遭到毁灭!”
天地忽然变得昏暗了起来——
楚嚣尘的身体剧烈颤抖着。他抱着她冰凉的身体,对着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咆哮:“啊……”
泪,从他的眼中落下——滴在她的蛾眉上。
楚嚣尘紧捏住了拳,忽然坚定的说道:“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鬼王在旁边玩味儿的看着楚嚣尘,忽然冰冷的说道:“劫就是命数。她都已经在魂飞魄散了,难道你还能违抗天命,改变她的命数不成?”
楚嚣尘没有去理会鬼王。他只是在看着叶鱼儿,温柔的说道:“傻丫头!都跟在我身边七年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还问我爱不爱你?我当然爱你了……”
“你,就是我的一切!为了你,我可以不要一切!”
“哈哈哈哈,什么天道?什么命数?什么门规啊?统统都是狗屁!今天,为了你,我楚嚣尘即便就是反了这门规,改了这命数,逆了这天道,又何妨?”
“遑论区区一个劫魂之殇,即便就是天要让你叶鱼儿魂飞魄散,我也誓要将这天给灭了!”
说话间,他大吼一声,将自己的心给挖了出来,切出一半的心,送到了叶鱼儿的心口。那半片心泛着金光,融入到了叶鱼儿的心内——
随着这半片心的融入,她身上的那劫魂之殇果然就愈合了。她身上的灵魂也停止了消散——
但是她却没有醒过来。
因为她已死——楚嚣尘虽将自己的半颗心给了叶鱼儿,但也只是止住了劫魂之殇而已,却没办法真正将她的命给救活!
半颗心就是半条命——
送出去半条命后,楚嚣尘的头发倏忽退去了黑,变得苍白了。他的眼角一下子多了许多皱纹——
这是他逆天而行付出的代价!现在他的命,只剩下了一半——
但是,他无悔!
旁边的鬼王看到这里,不禁也是脸色一变,摇头道了一声:“疯子!”
楚嚣尘只是在温柔的看着叶鱼儿——
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了,脸色也渐渐不再那么苍白——
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在安详的睡觉——
他手轻抚了下她安详的脸颊,看着她喃喃着说道:“你说让我可怜可怜无辜的天下人?但你可知道,其实大部分的人都并不无辜的。他们贪婪,他们自私,他们无情,他们声色犬马,他们都做了很多很多的坏事儿……也正是因此,所以,上天才要派下这场劫难,让那些死有余辜的人都死掉!本来,我不想拯救天下人的,但是既然你让我去拯救他们,那我没办法……”
“你的一句话,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他抱着她到了一边,轻轻地放下。然后,他站到了鬼王的对面——
鬼王看着楚嚣尘说道:“我已经给了你很多的时间。”
楚嚣尘点了下头:“知道。”
鬼王看着楚嚣尘说道:“那你现在准备好送死了吗?”
楚嚣尘冰冷地看着鬼王,忽然说道:“抱歉,我已经不准备送死了。”
鬼王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问道:“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刚刚杀死的那个女人?”
楚嚣尘说道:“你不应该杀她的。”
鬼王说道:“为什么?”
楚嚣尘说道:“你可以杀我,但是你不可以杀她!”
鬼王忽然笑道:“你连命都可以不在乎,难道你还要在乎她?”
楚嚣尘说道:“因为她比我的命都还要重要。所以,你不应该杀她!”
鬼王冰冷的笑了,说道:“但我已经将她杀死了。”
楚嚣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杀意,说道:“所以,你也该杀——”
鬼王手上握着的劫魂闪出了惊人的血光。鬼王却玩味儿的说道:“哦,你刚刚不是还说,我是你的劫吗?”
楚嚣尘点了下头,说道:“没错。”
鬼王说道:“你刚刚还说,劫代表着死亡,代表着毁灭?”
楚嚣尘点了下头,却说道:“那是刚刚。”
鬼王说道:“那现在又如何?”
楚嚣尘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了。”
鬼王看着楚嚣尘说道:“你想要做什么?”
楚嚣尘忽然看着鬼王,说道:“我想要灭……劫!”
鬼王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鬼王说道:“凭你,怎么灭?”
楚嚣尘说道:“凭我的心。”
他握着血红的长枪,说道:“你知道我握着的这杆兵器是什么吗?”
楚嚣尘看了眼那杆血红的长枪,说道:“是把魔兵。”
鬼王笑着说道:“没错,是一把万古前的魔兵,名叫——劫魂!它曾嗜过仙人的血液,是我鬼方国以历代先民的英魂将它给重新铸造出来的。现在,它在我的手中——”
楚嚣尘说道:“那又如何?”
鬼王看着楚嚣尘说道:“你觉得你能比仙人还要厉害吗?”
楚嚣尘摇了下头,说道:“我只是人,又怎么比得上仙!”
鬼王握着血色长枪,笑着说道:“那就行了!它连仙的血都饮过,莫非会连你的血都饮不得吗?”
楚嚣尘嘴角微翘了下,说道:“所以呢?”
所以,鬼王握着长枪就往楚嚣尘刺了过来。
这杆长枪是连仙血都饮过的魔兵,握着它的人,自然不能够算作是人了,而应该是魔!
鬼王握着劫魂,就已经拥有了劫魂的无上魔力,能够遇仙杀仙——
长枪带着无尽的魔力刺在楚嚣尘身上,但是,这杆连仙的血都能够饮的魔兵,却没有饮下楚嚣尘的血——
因为楚嚣尘虽然人站在那里,但是枪刺过去,却就感觉像刺空了一样——就仿佛留在那里的不是个人,而乃是一道虚无的幻影!
就在鬼王惊诧于此的时候——
这时,楚嚣尘望向了天,轻笑着说道:“太上忘情,不是忘情,不是无情,不是绝情,而乃是至情……我,楚嚣尘,玄机门第第三百二十五代掌门,终将修心之路推向了巅峰,达到了那先人都未曾达到的——天人合一之境!”
天人合一,以人合天,自身就已经成了这片天地。在这片天地中,天人合一无物可破,无人可杀——
此刻的楚嚣尘,已经不再是人了,而乃是凡间唯一的仙——半仙!
半仙之所以叫半仙,是因为半仙既非出生在天界的仙,而在凡间又已超脱了一切——所以谓之半仙!
半仙虽非仙,但只要是在凡间的这片天地里,却是无敌的——
只因半仙已融了凡间的这片天,这片地,可借凡间的天地之力为己用!
所以,在这凡间,即便就是曾饮过仙人之血的无上魔兵劫魂,却也饮不了身为半仙的楚嚣尘之血!
肃杀之间,楚嚣尘的身形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他的身体融进了这片天地里!
就在这一刻,风起云涌,大地震颤了起来。
大地震颤间,一道裂缝突兀的伸延而出,形成一道无底的深渊——
狼人和骷髅士兵正在追赶着人们,而就在这时,从那深渊之中化出一股怪风,却将那些追杀着人们的狼人和骷髅士兵一一卷进了深渊之中——
狼人和骷髅士兵本还在兴奋的嚎叫着,但是,看到这怪风,叫声却立马变成了恐惧的惨叫——
很快,无数的狼人士兵和骷髅士兵就都被怪风给卷进了无底的深渊中——
当所有狼人士兵和骷髅士兵都坠入深渊后,大地再次隆隆巨震,深渊竟然复合了,又从地面消失不见——
所有的狼人士兵和骷髅士兵,就这么被埋葬在了那神秘的深渊之中……
埋葬他们的是大地!
乃是楚嚣尘在融入这片天地后,沟通大地,借大地之力将所有的鬼方国人和饿狼国人给活埋了!
狼人和骷髅士兵都被活埋了,但楚嚣尘却没有将手握劫魂的鬼王给吸入到深渊之中埋葬——
这只因为手握无上魔兵的鬼王,其已经具备了魔性,拥有了无上的魔力,成为了魔——
魔,是不能被杀死的!
因为魔,源自于人心,源自于欲念!
现在即便就是杀死了眼前这个魔,那也只是暂时的杀死而已。只要人心还在,只要欲念还在,那么,魔就可以不断吸收那些欲念,从而达到重新出世的目的!
就像魔兵劫魂一样。
虽然劫魂早在万古前就已遭到毁灭,但只要人心还在,鬼方国以其对大夏王朝三千年的怨恨,以历代先民的英魂,最终照样还是能够得到重铸,现世而出——
所以,与其这样杀死的话,倒却还不如不杀——
不如留其性命,将之封印为好——
一个个巨大无比的土人突兀地从地面冒出,在围攻着鬼王。鬼王手握劫魂,将围攻过来的土人一个个击碎。然而,土人不断冒出,越来越多,鬼王虽是魔,具备了无上之魔力——
但魔力用得多了,也有尽时——
久而久之,鬼王却有些力不从心。而就在这个时候,无尽的藤蔓从城外伸延而来,将手握魔兵的鬼王缠缚。魔力虚脱的鬼王想要挣扎,但却无力挣扎,被藤蔓给拉到了一个荒郊野外……
“你已成魔,我当封你十万年!从此,世间再无魔……”这时,此片天地间响起了楚嚣尘浩荡的声音,就像是在审判。
就在这浩荡之音传遍天地时,立在鬼王旁边的一座山却忽然隆隆巨震,拔地而起,整个山体飞至半空,往被藤蔓缠缚着的鬼王镇压——
鬼王仰天发出一声嘶吼:“我不甘心哪……”
随即,他就被那庞大的大山给镇压了下去。与他一起被镇压着的,还有那把无上魔兵劫魂——
魔封十万年,从此再无魔!
此山有山魂。在山魂的镇压下,劫魂与鬼王将再无翻身之日,从此永堕黑暗中!
这时,楚嚣尘身形忽然从天地间凝现而出,站在禹州城里的叶鱼儿身旁,望着天叹息着说道:“唉,你们想要破解诅咒,酿此大劫,本无可厚非,但是,你却不该将她给杀了啊……”
鬼方国和饿狼国三千年前因大夏王朝而承受诅咒,鬼方国人生生世世化为骷髅,无任何人类的知觉;饿狼国人生生世世化为饿狼,永远饱受饥饿之苦,他们对夏人的怨恨,是有道理的……
他们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带着三千年的怨恨而来,本不应该是这个结果!
但是,他们却不应该触怒楚嚣尘——
因为楚嚣尘本来都已经打算要牺牲自己,用自己身为大夏王朝的皇室血脉之血来成全他们解除诅咒了!如果鬼王不以劫魂将叶鱼儿劫杀的话,那楚嚣尘也许就会真的死,那他们的诅咒也许就会得到解除——
然后,他们可能会取代如今的夏人,成为这片天地的主人……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假设!
在现实的面前,假设也只能是假设而已!
所以,现实是,一场无休止的杀戮,一场天下人的浩劫,一场荒唐的悲剧,就这么的落幕了——
而导致这种结果的——是楚嚣尘,也是他们自己——
不因杀戮造太多,只因伊人被亡故!
楚嚣尘看着叶鱼儿,叹息着说道:“若能换你活命的话,我即便就是让天下人都惨死在这浩劫之中,又何妨?可是,这却已不可能了!”
伊人为自己而亡,此刻,楚嚣尘的心又怎能好受……
而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楚嚣尘的眉心飞了出来,是一块玉石——这玉石极通灵性,乃玄机门历代掌门的传承之物,当中更还传承着玄机门的传教秘典——《太上忘情篇》。
楚嚣尘有些疑惑,这灵玉早已融进了自己体内,又怎会突然显化出来?就在楚嚣尘这疑惑间,只见灵玉身上光芒大盛,当光芒盛到极致时,却砰然炸开,化作了点点的荧光——
片刻不到,那点点荧光不断汇聚,最终又形成了一物——乃是一页残纸!
从一页残纸中幻化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翁,此刻看了看周围。
楚嚣尘看着那幻化出来的老翁,不禁愕然,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玄机门历代掌门的传承灵玉,竟然会产生这种变故!
这时,老翁看着楚嚣尘,捻着花白的胡须说道:“小友,你是解开老夫这一页残纸封印的人,也是老夫的有缘之人。”
楚嚣尘不禁问道:“敢问你是何方神圣?”
老翁捻着花白的胡子说道:“我乃是一本通晓三界之事的天书,后来因遭暗算,一页残纸被人撕下。那页残纸自脱离本体后,灵性遭受封印而一直无法与本体感应——是你,刚刚解除了我的封印,令一页残纸的灵性得到释放,使我能够与一页残纸重新得到感应。”
楚嚣尘问道:“那你是?”
老翁说道:“我是无所不知的天书。而你现在所看到的我,则是由我那被撕落下来的一页残纸显化而出。”
楚嚣尘不禁又问道:“天书的一页残纸……那你又为何会流落到凡间而成为玄机门的传承之物?”
老翁捻着花白的胡须,说道:“因缘际会,不可说,不能说,说不得,说不明。”
楚嚣尘细细体味了片刻,点了下头,随即又问道:“《太上忘情篇》就是你那一页残纸?”
老翁点了下头,说道:“是的。”
楚嚣尘说道:“你为何会说,是我解开了你一页残纸的封印?我好像什么也没做吧?”
老翁说道:“不需要做什么,你只要能够天人合一,这封印它自己就会消失。”
楚嚣尘不禁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老翁摇了下头,说道:“不可说。”
楚嚣尘说道:“那你还有什么是可以说的?”
老翁说道:“其实,我一页残纸的封印会因你而解,这既是巧合,却也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之事儿。”
楚嚣尘说道:“为何这么说?”
老翁说道:“因为历代的玄机门掌门,从未有人能够天人合一——不是吗?”
楚嚣尘说道:“是的。天人合一确实不易!我也是刚刚才明悟的。”
老翁忽然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够天人合一吗?”
楚嚣尘细细想了想,说道:“因为我刚刚动了情,逆了天道,违反了门规!”
老翁点了下头,说道:“是的。不过,你刚刚所逆的,却并不是天道,而乃是桎梏。”
楚嚣尘说道:“桎梏?”
老翁说道:“是的。历代玄机门掌门都将这门规视为第一位,但其实那恰恰就是一个桎梏,将人性束缚住了,将天道一切随心的定律都给束缚住了。”
听到这话,楚嚣尘似有体会,有感而发道:“是啊!历代掌门对门规看得都极重,为了它,甚至放弃了很多不该放弃的东西!”
老翁说道:“所以,他们最终都没能够悟出天人合一。”
楚嚣尘说道:“我会悟出天人合一,难道就是因为我犯了门规,打破了那束缚住了人心的桎梏?”
老翁说道:“是的。”
楚嚣尘说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老翁说道:“因为天道对苍生都还会留下一线生机,并非无情物。”
楚嚣尘说道:“天道非无情,这又如何?”
老翁说道:“太上忘情修炼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既然天道是有情的,那么,人若想要与天道合一,那又怎么可以忘了情呢?”
楚嚣尘说道:“可太上忘情修炼的本就是忘情啊!”
老翁说道:“忘情只是最初的阶段,而太上忘情的最高境界,乃是至情——因为唯有至情之人,才能够做到与天地契合,达到天人合一。”
这时,楚嚣尘明白了,似有所悟道:“玄机门的初代掌门就是因为看不破忘情,所以一心只是忘情,这才定下了玄机门那几近苛刻的门规,却反而将后人的路都给束缚住了!”
老翁点头说道:“所以,这就已冥冥中注定,也只有你才能够悟出天人合一,解除我这一页残纸的封印。”
楚嚣尘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老翁看着楚嚣尘说道:“因为你是万中无一的痴情种,要你忘情,你肯定是无法做到的。”
楚嚣尘忽然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叶鱼儿,叹息了声,说道:“所以,我终归还是动了情,终归还是犯了门规,终归还是打破了桎梏,最终悟出了天人合一!”
老翁看着楚嚣尘,说道:“你解除了我一页残纸的封印,又是我的有缘人,我应该报答你。”
楚嚣尘听到这里,心中一动,看着叶鱼儿,却说道:“你能帮我救她吗?”
老翁摇了下头。
楚嚣尘失望了。
这时,老翁却说道:“我虽不能救她,但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楚嚣尘叹息着说道:“什么明路?”
老翁说道:“在西方昆仑山巅有一仙,名唤紫溟仙子,眼泪能起死回生。”
楚嚣尘听到后一喜,但随即说道:“但昆仑山巅从未有人能够攀登上去。”
老翁说道:“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紫溟仙子所等之人。”
楚嚣尘奇怪的说道:“那我又怎么能够上去?”
老翁看着楚嚣尘,却说道:“紫溟仙子已经在昆仑山巅等了你三千年。”
楚嚣尘不禁茫然道:“不明白。”
老翁看着楚嚣尘说道:“总之,你若去了昆仑山巅,紫溟仙子自会帮你。”
楚嚣尘不禁问道:“为什么?”
老翁说道:“不用我说,去得昆仑山巅,她自会告诉你。我,也该去了……”
说完,老翁这道幻影消失不见。那一页残纸忽然飘向了天空,从这里飞走——
——————
为了叶鱼儿的一句话语,楚嚣尘替天下了平定了这场浩劫,由此,天下人终于得到了残喘。
天下将会进入一个短暂的安宁期——
当然,这个安宁期并不会长久,将会极为短暂。要不了多久,天下就会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因为天下的主人还没定,天下都还未花落人家。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是有些野心的人,都势必会去争夺的——
有争夺,天下就会有战争。
有战争,天下就会有混乱。
有混乱,天下就会无安宁!
所以,这已是必然之势。
不过,任他天下如何混乱,这却都是与楚嚣尘无关的。因为在楚嚣尘看来,一陋室,一箫琴,一笔墨,却就已比整个天下都要珍贵了……
楚嚣尘抱着叶鱼儿骑上灵禽赤凤,离开了禹州城,回到了阳谷山。
当回到阳谷山时,当楚嚣尘抱着叶鱼儿回到竹轩时,本是在等待叶鱼儿带着楚嚣尘归来的三十六天罡看到这里,却都傻了——小丫头竟然死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此时是楚嚣尘抱着叶鱼儿回到了阳谷山后的第三天——
今天刚好是阳谷子的祭日。
断肠崖边。
楚嚣尘站在那里,望着前面,沉默了很久。
这时,他望着天空,忽然说道:“师父……你错了!”
“先辈们也是错的!我们一直都以为那是对的。但其实,我们却只是在那错误之中一直错下去而已!”
“你不应该让瞎婆婆苦等六十年的……”
“我们修的是心,不是修的桎梏……”
“太上忘情也不是为了忘情,而是为了更好的尝试去爱……”
“我们的心,不应该受门规的禁锢……”
“我虽然违反了门规,但是,我却达到了先辈们都没有达到的那个境界——天人合一!”
“我们不应该禁锢了自己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