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红凌不料自己提及燕王,柳承飞竟会跟自己说起了政事,但看柳承飞的神情,如今满城风雨的燕王举兵造反一事并不是空穴来风了,不由得脸色微变,问道:“难道燕王造反是真的了?”
柳承飞道:“红凌,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对外透露只字片语,唉,不过,燕王实力雄厚,连皇上都惧他几分。”一顿道:“对了,红凌,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哦,没,没有,我只是好些天没有见到你,过来看看,承飞,你带新兵责任重大,却不可劳累了身子,知道吗?”
“红凌。”柳承飞抓起上官红凌的手道:“只怕以后与你见面的时间少了。”
“承飞,男儿志在四方,不可为儿女私情拖累,在红凌心中,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皇上肯重用你,你可不能让皇上失望。”
柳承飞重重点点头,不曾想上官红凌这样一个大家闺秀,也知道为国效忠的道理,心中喜不自胜,二人互诉忠情一翻,上官红凌便带着小灵子回了上官府。
一天的奔波令得上官红凌身心疲惫,小灵子在一边着急地埋怨:“小姐,你怎么不告诉柳公子实情呢,我们去找柳公子为的不就是与他商量解决此事吗?”
上官红凌道:“承飞一心为国效忠,怎可为了儿女情长而误了大事呢?”
“可是小姐。”
“其实承飞便算知道燕王提亲之事,也未必有什么法子应付,而会令他分心。”
“那么小姐打算怎样呢?”
“我,我不知道!”上官红凌心烦意乱,甚至于满脑子想的都是“死”字,因为只有自己寻了短见,才不致负了柳承飞。
小灵子心中难过,琢磨着奕离和吉儿的话,不解的问上官红凌道:“小姐,不知道吉儿这主意管不管用,小姐又拿什么去作条件呢?”
上官红凌倒也不笨,方才听柳承飞说燕王有心谋反之事,早已想到了奕离他们的意思,看如今国势,只怕燕王兴师反戈已是不远之事,他们的意思,当然是拿起兵造反这件事来做文章,否则还能有什么事能与皇上、与燕王、与黎民百姓三者相提并论呢?说不得,还真的要搏上一搏了。
虽然说自己宁死不嫁燕王,但自己一条性命算得了什么,自己死了一了百了,但家人怎么办呢?这次可不比当初与太师府那么好应付了,况且经历了一次逃婚后,知道这是最笨的办法,对于财大势雄、不可一世的燕王来说,逃婚只会害人害己,害了自己倒不打紧,却怎能害了家人,害了承飞?
上官红凌锁紧了眉头,心想,这话说大了是为百姓苍生,说小了是为自己为家人,也为柳承飞不被牵联,但答案是什么,结果又是什么……这一切让她心乱如麻。
回到上官府,上官红凌问了下人知道父亲在书房喝茶,于是前往书房见上官博。
上官红凌敲响了父亲的书房,上官博正在书房看书,其实看书是假,心乱如麻是真,为了燕王提亲一事,上官博心里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听见上官红凌敲门,才轻轻放下手中诗经,叫道:“进来。”
上官红凌推开房门,见父亲眉头深锁,一筹莫展,不禁自责自己给父亲以及整个上官家带来的麻烦。
上官博端起盖碗茶,问道:“凌儿,有事吗?”
“爹爹,女儿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爹爹。”
“哦,你说。”
“还请爹爹不要生气。”
“嗯”上官博锁着眉头点点头,知道女儿说的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爹爹,我想知道燕王他——是不是真要造反。”
“啊!”上官博手一颤,洒泼了些茶水,又惊又惧:“凌儿,此话可不能乱说。”
“爹爹,我只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上官博放下茶盅,颇为吃惊的看着上官红凌:“此话,此话是谁跟你说的。”
上官红凌见父亲惊恐的眼神,已然猜到了大半,轻声说道:“看来这传言是真的了,这场战争真是一触即发了么。爹爹,燕王的实力真的很大吗?连皇上都怕?”
上官博见女儿所言句句是实情,也不便多瞒,叹了一声,说道:“燕王确有举兵谋反之心,乃朝庭大患。”
“这便是爹你不敢答应燕王提亲而左右为难的原因吗?如果不是因为顾虑燕王谋反,爹您是不是会答应了这桩婚姻?”
上官博摇头叹道:“红凌,你怎么还不明白爹爹的心呢,自从上次与箫太师结亲不成,爹便明白了你的心意了,怎能再逼你害你呢?红凌,你太多心了。”
“爹爹,我想知道,如果真的打起仗来,皇上的胜算有多少。”
“红凌,你今天怎么了,这是国家大事,你一个女子,不必多问。”
“爹,红凌虽是女儿身,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担心战乱一旦暴发,将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还有,承飞他,他现在替皇上带新兵,日夜操练,却不知能不能敌得了燕王大军。”
上官博道:“燕王大军加上其余朝庭叛逆,数十万大军全是精兵,这一杖打起来,胜算确实不好把握。”
忽有小厮在门外报说燕王登门造访。
上官博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不应了燕王,燕王又怎能善罢甘休,若是答应,且不说上官红凌肯不肯,便是结了这门亲事,皇上也定不会放过自己,叹道:“也罢也罢,且听听燕王的意思。”便自匆匆赶往花厅迎接燕王。
上官红凌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不禁大愁,想象着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会有多少血流成河,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柳承飞身背重负,却又如何斗得过燕王……
“小灵子,走,咱们看看去。”
“是,小姐。”小灵子其实怕得要命,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刚一踏进花厅,上官红凌只感觉全身冰冷,因为父亲严肃的表情和那张忧愁的脸,正低声下气的和一个衣冠楚楚男子说话。
那男子兀自侧面与父亲交谈,看不出面貌,他的身后左右两边站着四个穿劲装汉子,却认得是燕隶手下。上官红凌一惊,忙拉小灵子退出了花厅,低声道:“是他,燕先生。”
小灵子道:“燕隶,便是燕王吗?”
上官红凌想起当日在莫愁湖边遇到燕王时那首字谜,轻轻吟诵道:“孔明借箭草人充,曹操北兵走西东。一口想吞孙吴地,却遭周郎用火攻。今有玉荷一滴露,一凰又引百凤飞——对了,当时,我只猜了一个燕字,那今有玉荷一滴露,一凰又引百凤飞……这是王字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小灵子一惊,轻轻付耳问道:“小姐,现在怎么办呢?”
上官红凌想通了一切,倒反而会么都无谓了,她轻轻走进花厅,说道:“燕王是来谈论与小女子的婚事么?”
那男子回过头来,朝上官红凌微微一笑,起身回道:“上官姑娘,别来无恙?”果然是燕隶。
上官红凌既然已经猜到是他,倒也并不吃惊了,只淡淡说道:“燕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