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笑道:“眼泪这么多,你这小魔王定是从水里修炼出来的,否则泪水怎会流不完呢?你看看,朕的衣服都还没干呢,你却又哭上啦。”
吉儿见朱允炆胸前龙袍上一大摊泪迹,又见朱允炆悠然自得的笑容,不禁破涕为笑:“谁说水里修炼出来的妖怪泪就多啊,那是吉儿修炼得不够,你还惹吉儿伤心呢!”
“好,朕错了,以后不再引你流泪了,朕自己罚酒三杯。”提起酒壶连盛了三杯酒,——喝下,借着酒劲揽吉儿入怀:“吉儿,进宫陪朕好么?”
吉儿一呆,看着朱允炆。此时天色已晚,借着淡淡月光,还能看得清楚朱允炆的脸。他的脸上带着放纵的柔情,让人迷醉:“皇上。”
“你不回答,便算是答应了。”慢慢靠近吉儿,想要吻她的唇。
吉儿一颗心疯狂的跳跃着,仿似被一只调皮的小鹿轻轻撞击。面对朱允炆的温柔和多情,吉儿第一次感觉到情不自禁,面对仇人之子,却无法控自己的情绪,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何止只是关心和爱护,在她心里,他简直是她的神,她的一切……
就在朱允炆刚要吻到吉儿唇上的时候,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吼道:“不许碰她。”一个人从亭子顶上跃了下来,轻飘飘的站在了亭子之中。
朱允炆和吉儿都是一惊,侧目朝来人看去,婆娑的月光下,吉儿看见一个俊俏的少年,少年手里捏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宝剑,愤怒的瞪着朱允炆。
吉儿啊的一声低呼,脱口叫道:“鲤鱼。”
那俊俏的少年正是李益。李益看着紧紧揽着吉儿的朱允炆早已怒不可遏,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朝朱允炆冷冷说道:“放开她。”
“你是什么人?”朱允炆没有松开吉儿。
李益大怒,长剑一挥,吼道:“狗皇帝,受死吧。”一剑朝朱允炆猛刺过去。
李益虽年纪尚轻,但功夫却已不弱。朱允炆见他长剑一闪之际已朝自己面门刺到,来势之快之猛,尤如闪电惊雷,眨眼之间便夹着呼呼风声到了面前。
朱允炆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只想将吉儿推开,免她无辜受累,哪知吉儿娇小柔弱的身躯一晃,便挡在了自己身前。吉儿这一举动,直吓得朱允炆面如死灰,心跳骤停。
几乎同一时间,李益手中的长剑稳稳的停在了吉儿胸前,一双惊恐愤怒的眼睛泛着吓人的红光直直地盯着吉儿——“你不要命了么?”
朱允炆一拉吉儿道:“吉儿,危险,你快走开。”
吉儿道:“李益,你不能杀皇上。”
“我不能,难道你能杀么,既然你下不了手,便由我来取他狗命吧。”
“吉儿,你们认识。”朱允炆十分诧异,低头看向挡在面前的吉儿。
吉儿没有回答,只转身推朱允炆道:“皇上,你快走,这里危险,快去找杨靖他们去,这里我挡着。”
“不,要走一起走。”
“皇上,你明知我和他们一道的,他们不会杀我,你快走。”用力想推开朱允炆,朱允炆却仿右泰山磐石般伫立不动,急道:“我们是义军,是反贼,你再不走便真的走不了了。”
朱允炆吃惊不小,愣愣的看着吉儿,吉儿急了,狠命的推开他,大叫:“快走!”
李益冷笑一声:“吉儿,你以为他逃得了吗。”话音未落,便见四面八方跃出六七个汉子来,将亭子四面围了起来,一个国字方脸,气宇轩昂的人慢慢渡进亭子来。
李益行礼道:“义父。”
来人正是义军首领李天酬。李天酬一进亭来,一双眼睛便没有离开过朱允炆,这目光仿佛会吃人一般,看得朱允炆心都凉了半截。
“爹。”吉儿怯生生的叫了一声,挺身挡在朱允炆身前。
李天酬低沉着脸,冷冷说道:“圆儿,等你提狗皇帝的头来见爹,却不想你不仅没有杀他,反而袒护他。”
“爹……”吉儿怕极了,她知道爹爹对朱允炆仇恨极深,多少年来一心想要推翻朱氏江山光复前朝,如今朱允炆孤家寡人落单于此,岂有放过他的道理,想到这里,吉儿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一跪下地,哀求道:“爹,求您放过皇上吧,他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爱民如子,心地仁慈,有他做皇帝,天下百姓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怕是他的花言巧语吧。”李益见吉儿给朱允炆求情,适才二人又卿卿我我,早已怒不可遏:“义父,让益儿杀了这狗皇帝吧。”
“不行。”吉儿吼了一声,起身拉着朱允炆:“要杀他,便先杀了我吧。”
李天酬道:“圆儿,在你娘灵前你是怎样立的誓言?你说一定让这匕首沾上这狗皇帝的鲜血,你如今这般护着他,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么?”
吉儿缓缓举匕首于胸前,凄然道:“爹,这匕首上已沾了皇上的鲜血了,若爹爹觉得不够,便让女儿用鲜血来祭娘吧。”将匕首放在自己雪白的脖子上,淡然道:“女儿不孝,不能为娘报仇,更不能侍奉您老左右,如今唯有以死谢罪了。”
朱允炆惊道:“吉儿不可。”
李天酬又惊又怒:“圆儿,你当真为了他不顾自己死活,也不顾为父的感受么?”
“对不起,爹,女儿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死,爹,女儿最后求您能不能放下一切仇怨,不要再作无谓的杀戮了。”
李天酬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爹,历朝历代的更替,都是天命所归,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前朝覆灭了,但明朝又有什么不好呢?再说那些仇怨跟皇上没有关系,何必再制造新的杀戮呢,如果爹爹反大明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何不做一些真正为国为民有利的事情呢,推翻明朝,光复前朝的结果,只会让爹爹您成了战乱中千千万万死难者亲人们的仇人,到时候是不是再让那些人来反您呢?”
李天酬哈哈大笑:“我不反他,他们亲叔侄之间也同样要兵戒相见,天下百姓同样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所以,女儿求爹爹与皇上一起对抗朝中反臣,减少杀戮。”
李天酬仰天大笑:“哈哈哈……这就是我李天酬的乖女儿么,哈哈哈……要我向这狗皇帝投降,哈哈哈……”
“爹,这不是投降,而是众望所归。”
“什么众望所归,自苦成者为王,今天该投降的人是他——朱允炆。朱允炆,你听着如果你下跪求饶,本王倒可看在圆儿为你求情的份上饶你不死。”
朱允炆淡然道:“朕身为皇上,岂有下跪投降之理,如今朕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刮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只不过,你以为杀了朕,明朝江山便唾手可得了么?”
李天酬道:“杀了你,离夺取江山就不远了。”忽然放大声音说道:“将燕王带上来。”话音刚落,只见假山花树后出来十余人,朱棣及其五个手下均被五花大绑地带了过来,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