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益却哈哈笑道:“有意思,祁大侠以后还是不要再易容了,这样多好哇,与奕姑娘天造地设的一对碧人儿,真是羡煞旁人啊!至于如玉姑娘的疑惑么,只怕是那道长心怀叵测,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争端从中谋利吧。这世上哪来的长生不老之说,那是痴人说梦吧。”朝祁风看一眼,微微一笑。
祁风也回以一笑。
奕离也感激的看向李益,她知李益看似吊儿郎当,但脑子里却精明得很,让他不怀疑那是假的,但他这句话却打消了如玉的疑惑,给祁风减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话间已进得城去,李益下了马,对箫羽、祁风抱拳说道:“箫公子、祁大侠、各位朋友,李益自知身份立场与各位不同,不敢奢求能作朋友,来日难免会兵戎相见,但无论如何,李益对各位却是从心底里佩服和敬重的。”
箫羽还以一礼,说道:“各为其主,不得以而为之,不过箫某还是希望与义军化干戈,同为百姓谋福。”从怀中取出那本义军名册,递给李益道:“本来打算亲自拜访令尊,归还此物,但看来想见令尊大人并不容易,便请李公子代为转交吧!”
李益接过名册,心中虽知是假的,却还是稍稍有些吃惊,不知道箫羽是猜出了此中玄机还是另有所图。
箫羽道:“当今皇上是位仁慈爱民的好皇上,与先皇完全不一样。我想,你们想夺天下,也是想为百姓谋福,但既然造福百姓是你们和皇上的共同心愿,那么为什么还要你争我夺,害得生灵涂炭呢?若能团结一心谋福天下,那便再好不过了。”
李益淡淡一笑,抱拳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将马还给箫羽,转身叫道:“吉儿。”
吉儿跃下马来,一脸不喜,道:“叫本姑娘什么事?”
“还在生气么?明天一早城西李家祠堂外布施,吉儿过来帮帮忙好么?”
“不好。”吉儿生气之际,管他做好事还是坏事,都不肯给他好脸色看。
李益唯有摇头苦笑,转身朝集市走去,不多时便消失在街的尽头。
次日一早,李益带着三十余名手下在城西李家祠堂外布施。箫羽等人远远驻足观看,见百姓领了米粮纷纷道谢,甚至还有穷苦百姓下跪叩谢的场面,好不感人。
箫羽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摇头道:“看来义军在百姓心中的份量也是不轻哪,这对朝庭十分不利。”
吉儿道:“公子,他们却是拿朝庭的钱来布施的。”
“哦!”
“这是燕王送的金银买的粮食。”
“原来如此!”
吉儿笑道:“可不是么,那燕王若是知道了,定然气得眼睛都要绿了呢!”
如玉“哼”一声,道:“却便宜了李益他们啦。”
吉儿道:“公子,小姐,我过去帮忙好么?”
奕离料定这小丫头又有什么花招了,见箫羽犹豫,说道:“哥,让吉儿去罢。”
箫羽这才点头说道:“好,吉儿你去罢,自己小心!”
吉儿应了一声,便自闯进了布施的人群之中,吉儿本就生得小巧玲珑,扎身在乱麻麻的人群中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李益正忙着把一袋一袋的米粮交给排队领取的贫苦百姓,虽是早晨,太阳却还是热辣辣的晒得李益汗流满面。
忽然一块淡黄的巾帕呈现在眼前,他稍稍一呆,见一只白白的玉手托着一块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巾帕。
李益转身看去,见吉儿笑脸盈盈,灿烂甜美的站在身边——又惊又喜道:“吉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为吉儿生气了,不再见他了。
吉儿笑道:“很意外是么?我来帮忙啦!给你,快快擦擦汗吧!”将巾帕塞在了李益的手里,便学着李益将一袋袋的米粮分发给百姓。这些米粮分装均匀,大约五六斤一袋,虽然堆积如山,却仍难济穷苦百姓辘辘饥肠。
李益握着吉儿的巾帕,心中别提有多温暖了,将巾帕放到唇边,只闻到一股悠然的清香味儿,李益一阵心神悸荡,整个人都痴了,他哪里舍得用这么干净漂亮悠香的巾帕擦自己那身臭汗,于是用大袖使劲擦了擦头上、脸上、脖颈上的汗水,然后痴痴地看着吉儿一袋一袋地将米粮分给百姓,似乎再没比这更美丽的画面了。
吉儿一边发米粮一边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挤,每家每户都有,不要挤不要抢,朝庭知道你们的疾苦,皇上更加体恤民情,咱们有一个好的朝庭,更有一个好皇帝为百姓的疾苦着想,所以你们要有足够的信心,相信一定能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坚决拥护建文皇帝。”
一旁发粮的义军全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向吉儿看来,他们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更不知道义军发粮关那小皇帝屁事?怎地功劳都到了小皇帝那里去了。
一个义军拽了拽李益的袖子,见李益痴痴呆呆的看着吉儿,好像全然没有理会吉儿煽动民心向着朝庭向着皇帝的话,于是叫道:“少主,少主,少主人!”声音一声比一声大,终于在第三声把李益的魂魄给叫了回来。
李益晕头转向的看看这名手下,莫明其妙地问:“阿土,什么事?”
那叫阿土的手下看了吉儿一眼,向李益使了个眼色。
李益这才回过神来,只听吉儿满口大夸小皇帝朱允炆,如何体贴百姓,如何带领百姓过上富裕日子,不禁一拍大腿,暗骂自己又上了这丫头的当了。
吉儿这小妮子哪里是来帮自己,分明是帮着小皇帝建立朝庭在百姓中的威信。反而是自己不敢挂起义军的反旗来煽动百姓造反。李益不禁苦笑。
阿土又使劲拽拽李益衣袖,神色慌张的叫道:“首领来了。”
李益回身乍见义父威严的站在身后,正铁青着脸紧盯着吉儿,吓了一跳,忙一拉吉儿道:“累了吧,去一边休息。”
吉儿却甜甜的笑道:“我不累,发一天也不累。”
李益急了,一把抢过她手上的粮袋,拽着她便往人群中跑。
“站住!”李天酬的声音仿若晴天惊雷一般。
李益的脚象不是自己的了,随着这一喝声的发出,他的腿立时便停住了,只忙放开了吉儿的手叫道:“吉儿,快走!”
吉儿转身看见李天酬,却不慌不忙的笑道:“我干么要走啊,做善事也有错么?”
“行善没有错!”李天酬不仅身材魁梧,连中气也十足。这里人声嘲杂,但李天酬的声音却听得格外清楚。
吉儿仍是一副可爱调皮的样子,李益不知道是她天生胆大还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见吉儿笑盈盈的不仅没跋腿逃跑,反而朝义父迎了上去,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心都要跳出来了。
一个笑脸可人,一个铁青着脸,两个人居然互不相让的盯着对方。只是吉儿的眼睛美丽清纯得像清晨一尘不染的露珠,而李天酬的眼睛里却是一片茫然。
“义父,您怎么来了,这是吉儿姑娘,吉儿,这是我义父。”李益的话打破了疆局。
李天酬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小姑娘,我们见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