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莫君言留给她的书信便捧在她的手上,她的心莫名的有种痛,痛得连呼吸都快忘了。
她慢慢打开书信,只见莫君言那熟悉又陌生的字迹一个个跳跃在眼前,看完莫君言的信,奕离良久无语,她珍惜与莫君言的感情,但那感情绝非爱情,心想君言若在天有灵,能理解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吗?
忽听得吉儿嘻嘻一笑,手中的书信不翼而飞,这一惊,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转身见吉儿抢了自己书信,在一旁手舞足蹈、嘻嘻哈哈的又蹦又跳。
奕离急了,忙去抢书信,叫道:“吉儿,快把信还我。”
“不还……”吉儿是个顽皮的女孩儿,一旦玩闹起来,就顾不得主子与丫头的身份了,见奕离来抢,一闪身躲开,不仅不还她信,反而大声的一字一句的念了起来:“去年今日,断桥相别,今年此时,落花满地。西湖泊舟,相思忆离,西子湖畔,断桥不断。雷峰塔下,素贞情长,鹊桥两岸,织女期盼。君言痴心,只盼伊人,生生世世,此情不喻……哇,真是个难得的痴情朗哟!”
奕离急得跺足,转眼见箫羽、如玉、张诚、陈纪元几人站在院中正看着吉儿和自己,更加的心急如焚。
陈纪元忽然大声吼道:“谁?”一枚飞镖刷地飞了出去。
奕离朝他飞镖射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黑影在墙头上一晃,便不知了去向。
陈纪元身子一轻,追了出去,但围墙外面哪里有人在,那身影就像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只得回来禀报。
吉儿笑道:“定是那个痴情郎回来看小姐啦。”
奕离啧道:“不许胡说。”从吉儿手中接过书信,暗付:难道是他——她想到的自然是祁风,那个喜欢独来独往的怪人,但转念又想:祁风不是在京城么,奕离,别再想他了,你该把他埋藏在心底……
次日,一行人离开奕家,说是要游览江南美景,其实也是要暗中查探有关义军的情况。
八月末的江南水乡,风中已能感受到秋的气息了。
奕离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对江南风光虽已不以为奇,但离开一年多重返故乡,自然颇觉惊喜,看什么都特别秀美。
吉儿自小在京城长大,如今得见江南风情,自然什么都要看,什么都想摸,把个街面上所有物什都看了个遍、摸了个遍。
如玉公主则不一样,必竟她公主身份,行为举止都是自幼调教出来的,既便心中如何好奇,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尊贵样儿,不轻易对某个景致、某个物什作出偏爱的举动。
这一晚一行人在城西一家名叫栖霞楼的客栈住了下来,这栖霞楼前瞻西湖,后临青山,站在二楼廊亭之上,远远便可看见雷峰塔。
此时夕阳西下,夜幕渐渐覆盖了整个西子湖畔,也遮掩了雷峰塔的壮观与森严。看着逐渐模糊的风景,奕离深锁了眉头,心中思绪万千,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若脑海中一片空白。
吉儿那小丫头摄手摄脚的来到奕离身后,见她痴痴的看着隐约可见的雷峰塔,笑盈盈地吟道:“西湖泊舟,相思忆离,西子湖畔,断桥不断。雷峰塔下,素贞情长,鹊桥两岸,织女期盼。君言痴心,只盼伊人,生生世世,此情不喻。”
奕离回头看她,嗔道:“小丫头,就数你记性好了。”
“可不是。”吉儿笑道:“小姐可是在思念心上人呀……莫公子,吉儿猜他定是个才华出众,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能令得小姐这般思念于他。”
“胡说,我那有思念他!”
“那便是另有其人啦,不是莫公子那会是谁?大胡子么?”
想到自己的心思让这小丫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奕离脸颊一热,道:“就你多事儿,该早些让哥哥把你嫁出去,嫁得远远的。”
吉儿嘻嘻一笑:“吉儿才不嫁人呢,一辈子烦着公子小姐,好啦,去给公子泡茶去,今儿个刚买的极品——西湖龙井茶,小姐也来尝一杯吧。”调皮地一蹦一跳的出去了。
看着吉儿天真无邪的笑容,奕离淡淡一笑,心想:“吉儿这丫头难道不会有烦恼么,永远都这么开心,我若能像她这般开心便好了,仿佛她的记忆里只有欢乐,即使有烦恼忧愁也能像桌上的灰尘一样,可以被她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一般。可我呢……
她的烦恼不是莫君言,而是祁风,那个独来独往逐摸不透的怪人,他的人便像他的名字一样——“风”!
他像风一样四处流浪,四海为家,他温柔起来可以是寒冬里肆虐的北风。他的一切,都让奕离猜不透,奕离感觉自己好像永远都无法走进他的世界。
这一夜雨打纱窗,让人感觉到空气中已有了丝凉意。
奕离一夜辗转难眠,想起了很多与莫君往事,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第二日一早起床,雨早停了,气温也随着太阳的升起慢慢回暖。
箫羽见奕离面容有些憔悴,不免关切询问。
奕离道:“我想去君言坟上看看。”
“奕离,吃了早饭我们陪你去。”
“谢谢哥哥。”奕离不想多言,或许是因为莫君言那封信搅得她心里有些难安。
几人吃了早饭,便陪奕离去莫家坟地。
莫家是江南一带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祖上虽无人在朝中做官,但三代经商,家财万贯,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莫家坟地在莫家大宅的后山上,这后山三面环湖,风景颇为秀丽。
几人骑马来到莫家坟地时,已是晌午时分。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秋风徐徐吹来,颇感舒爽。只是奕离心情沉重,一路上默默不语。
不多时来到了莫家墓地,莫君言的坟与其它坟冢相隔较远,显得有些孤零零的。看着墓碑上“莫君言”三个字,奕离鼻梁一酸,眼眶儿便红了,落泪道:“君言,奕离好久没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君言,你的信我看过了,谢谢你的牵挂和爱,不过,奕离不想骗你,奕离还是那句话,我们永远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君言,别生气,别怪奕离好么?”
“呵呵,你终于来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几人一惊,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那老头拄着拐杖用一双塔拉着眼皮的混浊眼睛盯着奕离看。
奕离起身说道:“老伯,我是莫公子的朋友,今日特地来祭奠他的。”
那老头嘿嘿嘿的笑了起来,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可终于来了,莫二公子在这里等了你快两年了。”
“您说什么?”奕离吃了一惊。
“我是莫家的守墓人,在这里住了大半生了。姑娘可是叫奕离?”
“老伯你怎知道我名字?”
“原本不知道,不过……嘿嘿……”他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是莫二公子的鬼魂告诉老夫的。”
“君言。”奕离哪会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奇怪的事情,暗付:这老者不知是什么人,为何要装神弄鬼?
那老头得意的点点头道:“老夫在这里守了五十来年了,从来没有见过鬼,但自从莫二公子葬在这里后,老夫便常常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