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绍风勒住疆绳,对后面的纳兰如嫣笑道:“如嫣,其实我们可以再等些日子的,你看你,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呢,就急着赶路。”
“得了吧”女孩用衣袖拭去额上的汗渍,道:“不知道是谁一出门就一马当先,我看是某人急着去见心上人吧。”
“你...真是拿你没办法,抓住个把柄就不放,我才不急呢,又不是见不着。”
“是不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郭绍风一甩头,问道。
“别装了,我看得出来,你是怕妍儿妹妹也上了那吉铭的当是吧?”
好像被说中了心事了般,郭绍风笑笑,道:“你知道吗?跟一个比自己聪明的女子说话,那感觉真不好受。”
纳兰如嫣脸色一板,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哈...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哈...”策马狂奔,女孩也鞭马追上。
日落时分,郭绍风一行人在一个小村里停了下来,准备找个宿处,但是找了好几家都没有看到人,房子空空如也,村里面到处都是狼藉一片,好像刚被洗劫过一样。
纳兰如嫣显是有些害怕起来,靠近郭绍风些,道:“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个人也看不见呢?”
郭绍风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睛告诉别人他的怒火已经冲天,洋人还没有打到这里,已经这样了,看来不是只有洋人才让人害怕,才让人切齿,这事显然不是土匪就是清兵,一群畜生。
从小村的东头一直走到西头,一个人也没有发现,有的房子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还在冒着黑烟,散发出阵阵刺鼻的味着,郭绍风怒骂了一声。
纳兰如嫣问道:“怎么了?”
“没事,看不过去,太残忍了。”郭绍风没敢告诉女孩,刚才那一阵一阵的刺鼻的味道是人肉的味道,他怕吓坏了女孩。
就快出村的时候,他们总算是碰到了一个人,或者说半个人,是一个从他们面前跑过的一个半大的小孩,夜色太黑,看不清多大,也看不出是男是女。郭绍风使了个眼色,小王纵下马将那小孩截住,哪知那小孩一见立马就跪了下来,说道:“大爷饶命啊...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不知道...饶命啊...大爷...”
众人都下了马,郭强风将小孩扶起来,也不说话,从纳兰如嫣手上接过一个馒头,递到了孩子手上。那孩子犹豫了一下,一把就抢过去,两口作一口的两下子就吞下了肚子,可能是吃得太急了,差些被咽住,纳兰如嫣又从马背上拿下一个水袋,摸了摸孩子的头,给他送了一口水,轻声道:“太可怜了...”
郭绍风蹲下来,说:“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却似乎并不怕他一样,瞪着眼睛看了好半天,又看了看纳兰如嫣,才说:“我叫英子,就是这个村的,不过...”说到这里,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纳兰如嫣柔声道:“别急,别难过,慢慢说,姐姐不地再让人伤害你了。”
“不过...我家的房子被恶人烧了。”
郭绍风心中一禀,问道:“你的家人呢?”
孩了忽然哇的哭了起来,泣声道:“爹和娘...还有弟弟...都被烧死了...呜...”
所有人都怔住了,纳兰如嫣更是顾不得这孩子一身的泥尘,一把把他揽在怀里,紧紧抱住,也忍不住掉起眼泪来。
郭绍风想起那一阵刺鼻的味道,只怕这一次烧死的人还有很多。站起来对小王道:“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晚上就在这里住下来。”
小王刚要走,那孩子从纳兰如嫣的怀里挣脱出来,说:“我带你们去个地方,那里可以住的,”怯生生的看着郭绍风,在征求他的意见。
郭绍风点了点头,道:“好,你带我们去吧。”一把将孩子放提到了马背上,说:“你来指路,我们跟着走就行了。”
孩子带着他们来到村子最北边的一间屋子前,说道:“这是我念书的地方,先生昨天被几个坏人打死了,师娘也被带走了。”
郭绍风强按住内心的愤怒,让小王在外面安排一下,自己和纳兰如嫣带着孩子进了这间屋子。屋子里还是很整洁的,这里是私塾,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当然没有人会进来破坏了。
纳兰如嫣带着孩子进里间去清洗去了,那孩子身上不是普通的脏,简直就可以养虫子了。
看了看这屋子地布置,郭绍风能感觉到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很严谨的人,但现在人都已经不在了,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呢?居然将整村人都置于死地?这绝不是一般的土匪,不可能纯碎是为钱财而来的,这更像是一次报复,可是有谁跑整村的人都过不去呢?
当那个孩子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郭绍风呆了,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还真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个女孩,心下一笑,道:“这样多好,干净净的,多漂亮。你真的叫英子?”
英子点点头,眨巴着眼睛道:“我叫张英子,恶人来的时候我娘把我脸上抹了锅灰,说那样安全,老天爷会保佑我的。我本来不信,现在才知道,全村只有我一个人活着。”英子再也没有流泪,经过了那样的场面,在她小小的心灵里面已经刻下一道深痕,泪水已经流不下来了。
纳兰如嫣拉着英子坐了下来,道:“英子乖,以后你就跟着姐姐,姐姐不会让欺负你的,啊。”
英子顺从的点头,看了看郭绍风一眼,问道:“大哥哥,你是军爷吗?”
郭绍风摇摇头,道:“哥哥是做生意的,路过这里,你放心吧,以后哥哥和姐姐会照顾你的,不会再让他欺负你,你就跟着哥哥一起生活...”说着说着感觉鼻子一酸,说不下去了,忙把头扭开。
英子忙拉住他的手道:“大哥哥,你别哭,英子不怕,英子知道大哥哥和大姐姐是好人。”
纳兰如嫣笑道:“大哥哥大姐姐的叫起来太麻烦了,你就叫我姐姐,叫他哥哥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哦,姐姐,你是哥哥的妻子吗?”
没想到这英子会问出这么一句,两人都怔住了,互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纳兰如嫣想的是他会解释的,而郭绍风想的却是她会解释的,结果两人都没有解释。
所以这英子也就当了真,笑道:“哥哥和姐姐真是般配,”纳兰如嫣这才反应过来,在英子脑袋上轻轻一拍,道:“小孩子哪来这么多鬼心思。”
“是先生教的,他还说这叫郎才女貌。”
郭绍风气结,这先生也不八股嘛,还会教这些。他也搬了张凳子坐到两人跟前,问英子:“英子,你知道那些恶人都是什么人吗?”
英子摇摇头,“不知道,当时村长伯伯在村子里跑来跑去,大喊什么...恶人回来了...大家快跑...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虽不忍提起这英子的回忆,但郭绍风还是得问下去,“那他们有多少人呢?”
英子偎进纳兰如嫣的怀里,颤声道:“好多人,都拿着刀枪,见人就杀,他们要冲进我家,爹爹把门堵住,妈妈把我从后窗丢出来,我害怕极了,没命的跑...可是跑了好久才发现妈妈没有跟上...等我跑回去的时候就看见家里已经着火了...妈手还搭在后窗上...”
纳兰如嫣忽然阻止道:“别说了...英子乖,别说了...”把英子死死的抱住,生怕她飞了似的,看得旁边的郭绍风一阵酸楚。也就不再问,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没想到英子却主动说道:“我在后山上看见一队好多人在村里面到处作恶,后来就带着好多东西走了,有一个人把村长一刀砍成了两段。”
郭绍风心中一动,问:“他们是当兵的吗?”
“不知道,穿的不是当兵的衣服。”郭绍风心道也是,就算是清兵干的,他们也不可能那么明目张胆,换身衣服是最起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