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艾特思终于张开了眼睛,这一晚睡得真是舒服,在俘虏营呆了一个多朋的时间,忽然能够洗得干干净净,吃得饱饱的然后在干净舒服的床上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今天大清早,这样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也让艾特思想起俘虏营的日子就觉得恐怖,当时住在里面倒还没有觉得,可现在...刚穿好衣服,房门就打开了,郭绍风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亲卫战士,这两个战士膀大腰圆,特别是两双大眼睛,瞪得跟虎目似的,一看就让人害怕。
郭绍风找了张椅子坐下,两个战士就站在他的身后。
“将军阁下,睡得可好啊?”
艾特思本来很好的心情一下子降到谷底,他是个明白人,当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了,郭绍风昨天能这么对他,今天也可以用相反的手段,这是个强权的世会,八国联军是恃强凌辱中国,现在郭绍风则是恃强而凌辱自己,这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有点悻悻然,坐到郭绍风的对面,面无表情的说道:“多谢了,睡得很好。”
郭绍风居然从怀里掏出一支雪茄来,递了过去,道:“这是从你们那里缴获来的,我们也用不上,正好让你试试。”
对于这样的好处,艾特思没有理由拒绝,反正到了这个地步,及时行乐吧。接过来,郭绍风竟然亲自给他点上火,笑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艾特思点点头,吐出一口烟圈,道:“不错,是正宗的法国货,郭先生,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直来直去,讨厌拐弯抹角,那么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直说吧。”
郭绍风打了个哈哈,道:“看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来给你送行的。”
“送行?”
“对啊,我连马都给你准备好,就是城门口,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你可以回天津去了。”
艾特思张大的嘴马足可以放进去一个大号的鸡蛋,半天才合上,不相信的问道:“郭先生,我没有听错吧,你是说我自由了?我不再是你的俘虏了?”
“不,不,不,”郭绍风连连摇头,道:“我是说过你自由了,你随时都可以走,随便去哪里都不是问题,但请你注意一个事实,你曾经是我的俘虏,那么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俘虏,除非你有本事在哪一天也俘虏我一回,那样我们才算是扯平。”
艾特思怔了怔,道:“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回天津了?”
郭绍风双手一摊,道:“当然,没有人会拦着你的,你马上就可以走,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水,都在马背上呢,从这儿到天津,你快马加鞭在明天日出之前应该可以赶到,到时候你就可以跟你的老朋友见面了。”
艾特思就像是看着一块西洋镜似的看着郭绍风,好久,才开口道:“你不会是骗我吧?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最喜欢讲什么谋略,所以你刚才说的这些话让我很难相信,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郭绍风笑道:“是没有什么理由,我也可以不放你走,甚至一枪把你杀了,我想如果我那么做的话,不但没有人会怪我,还有很多人会为我叫好,你要知道我把你们这些战俘养起来,很多人特别是老百姓都是很反对了,我是不知道我呈受了多大的压力啊。不过我放你走是因为我喜欢你...真的,你不用怀疑,我喜欢你,你是我见过一唯一一个不让我讨厌的洋人,所以我不忍心杀了。”
艾特思几乎肯定自己已经重获自由了,心里已经开始乐了,但还是不太放心:“郭先生,照你说的,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郭绍风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微笑,看上去极为真诚。
艾特思大喜,踏开脚步就朝着门外走去,但是刚刚走出门口就心里一动,又退了回来,见郭绍风还是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微笑的看着自己。
“郭先生,你只放我一个人回去吗?”
郭绍风又是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开口。
“那么,能不能请问你一个问题?”
还是点头。
“我的那些部下,你会怎么处置他们?”
郭绍风面露难色,道:“知道吗?将军阁下,我现在非常的后悔,真的,我太后悔了,我当初怎么就把你们带到这里来,还一养就是一个多月,现在很多老百姓都已经开始对我不满意了,说我对洋人太好,这是对民族对国家的背判。可是我现在能怎么做呢,人已经关在这里了,总不能放了吧,如果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把你的部下全都放了,那我想老百姓不一起涌上来把我杀了才怪呢。但是如果再这样下去,阁下,你想想,两千多人啊,那得吃掉多少粮食?将军是知道的,我们现在自己过得都还很清贫,根本养不了这么多闲人啊。你们是外国人,我们之间有国仇家恨,我总不能把这些俘虏都编进我的部队吧,那样可能到时我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将军,我现在很痛苦,很苦恼,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特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找不出具体的理由,只好说道:“那么郭先生能不能给一个准确的回答,你到底会怎么处置我的部下?”
郭绍风长叹一口气,道:“不能放,也不再这样养着了,所以我考虑要进行公审。”
“对,公审,也就是说,安照大清的法律进行审判,犯了什么样的罪就用什么样的刑,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不行,这绝对不行”艾特思道,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照郭绍风说的杀人偿命,那自己那些部下只怕每个人都会被杀,他们谁没有杀过中国人?
郭绍风也有些恼了,道:“为什么不行?就许你们杀中国人,不许我们杀你们的人?你这是哪家的道理?请注意你的身份,你现在还是我的俘虏,那就应该有做为一个俘虏的自觉,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艾特思无语了,郭绍风说的是实话,自己现在的确是没有资格提任何要求。但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杀而无动于衷吧。
郭绍风语重心长的说道:“将军,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才放你走的,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趁现在还来得及,快走吧,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艾特思没有回答,怔怔的坐回郭绍风的对面,低头看着地面,像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郭绍风对身后的两名战士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走到艾特思身旁。郭绍风道:“如果将军阁下不想独自一人活着回去,那么我就只好把你再关回去了。”
两个战士作势就要来架艾特思,艾特思忽然跳起来道:“不,我不要回去,郭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有足够的条件,是不是可以放了我的部下?”
郭绍风阻止住两名战士,让他们出去门外守着。
“将军阁下,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次,我听得不是太清楚。”
艾特思看着两个战士出了门,才松了一口气,道:“是这样的,如果我...不,是如果我的长官能够给你足够的条件,那么郭先生是不是可以考虑放我的部下回去?”
郭强风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艾特思,做出深思的样子,但一颗心不知道早飞哪儿去了,他正在味回今天早上吃的那只烤乳鸽,真是好吃啊。
见郭绍风半天没有说话,艾特思忍不住叫了起来:“郭先生...先生...”
“啊?哦...那个,我刚才想了想,也不能没有这个可能,但是要放这么多人回去,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个好处是不是什得我做这样的事?”
艾特思紧绷的心情总算是松下来了,笑道:“任何条件都是谈出来的,请相信我,会有足够吸引先生的条件。”
郭绍风摇了摇头,道:“可是,将军阁下,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现在是我的俘虏,就算你没有被我俘虏,但你只是一个少将,据我所知,在你们八国联军当中,上将中将有很多,那个叫什么西...什么的?”
“郭先生说的是西摩尔元帅阁下吗?”
“对对对,西摩尔,他还是个元帅呢,你自己说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艾特思忽然笑了,笑得很大声,半晌才停下来,道:“郭先生,我不得不佩服你,你从昨天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怕就是为了让我主动的说出这些话来吧?”
郭绍风一脸不无辜,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很真诚的想让你走,你看所谓的条件也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将军阁下,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很生气的站起来,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不用谈什么条件了,将军可以放心,我郭绍风说的话一定会算数的,你走吧,越快走好,再慢的话,会出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证。”
说完举步就要离开,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艾特思自知失言了,现在这个时候还要去拆穿对方的话,这不是自找苦吃嘛。忙道:“郭先生请留步,等我把话说完。”
郭绍风停住脚步,却并不转身过来,冷冷的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郭先生,对于两千多人的俘虏,不管是我们意大利高层,还是联军总部,都不可能无视的,我愿意回去传信,得到总部的首守后再来跟你谈,先生意下如何?”
郭绍风这才转过身来,微笑道:“既然将军阁下如此有诚意,那我也不好再推辞了,这样吧,你回去告诉你的上司,就说我郭绍风对这些俘虏没有什么兴趣,但也不可能无条件放他们走,至于具体条件,你让他们专门派人过来跟我谈,但不是你,至少级别要比你高,可以临时做主的人。”
艾特思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我一定把郭先生的话转告给我的长官,我想总部是一定会派人过来跟先生商谈的。”
“请记住,将军阁下,派来的人一定要会讲汉语,还有,我只给你们五天时间,五天之后如果没有人过来,我会给你们送上两千三百颗人头。”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郭绍风还专门派了一百人来护送这个艾特思去天津,其实只要到静海就行了。对此郭绍风还是不敢大意的,这家伙要是一个人上路,碰到老百姓的话只怕会被围欧而死,他现在是自己的摇钱树,可死不得。
这天,赵志和、黄四、覃王首还有杨十三都赶到了保定,郭绍风还把姚依依及小王叫上,众人在原来的衙门的大堂上开起了会。
郭绍风先地图摊开在众人眼前,道:“你们看,我们现在的位置在涿州、易州、保定,呈三角之势,河间虽说洋人被赶走了,但是没有我们的军队,等于是空城一座,算不得我们的的盘。哦,还得加上广昌,现在俄军就快要撤兵了,而八国联军在下个月就会全部撤回海上。”
杨十三问道:“洋人下个月撤兵,这事能肯定吗?”
这一问还真把郭绍风给问住了,是啊,能肯定吗?虽说以自己所了解的历史来讲清廷和洋人签定辛丑条约是下个月的七号,然后洋人就会撤军。但是自己和周凡平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历史还会正常发展吗?但这个时候可不能含糊,遂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错,朝廷早就派人在跟洋人议和了,如今我们还有山东那边闹得这么凶,老佛爷只怕早就坐不住了,还不赶快跟洋人谈好条件然后好腾出手来收拾我们。”
覃王首一拳打一桌子上,怒道:“这老娘们儿,还他娘的是不是人。”
郭绍风笑道:“如果不这样做,她就不是老佛爷了,山东的周凡平人家现在兵强马壮,不怕跟朝廷硬碰硬,就是最后打不过人家还有海上的路可以走,而我们呢?我们现在地盘小,兵马也少,如果继续呆在这里,迟早会被清廷给吃掉了。”
覃王道道:“照我说,干脆反了算了。”
黄四也点头附合道:“老覃说得对,这样的朝廷,就应该反了他的。”
郭绍风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清朝至少还有个十来年的气数,现在反,只会事则其反,最后赔掉的只是自己,那些个封疆大吏对洋人不敢怎么样,但对我们可不会客气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找一处合适的地方,然后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赵志和接着说道:“各位,大人曾经跟我提过一个地方,那就是太行山,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大人和我曾经也太行山一带混过,对那里比较熟悉,而且以太行山的山势来讲,属易攻难守之地,加上面积也够大,方便周旋,还有就是,此处接近内蒙,如果万一有什么不测,我们还可以转战塞外。”
黄四没有说什么,反正他是听郭绍风的,郭绍风让他干什么都没有问题。但覃王首毕竟曾以神机营的军官,不解的问道:“大人,这不是当土匪吗?这行吗?”
郭绍风笑问:“请问各位,现如今在整个华夏什么人最多?”
杨十三笑道:“这还用说嘛,当然是穷人了。”
其他人也都一起点头,这是实话,这年头,什么都不多,就是穷人太多了。
“义父说得没错,就是穷人,换句话说,其实是农民最多,我们都是穷人出身,只有去山里,才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如果死守着一座或几座城池,若是让清朝大军围住,到时候只怕不用打,饿也会把我们饿死。”
“今天叫大家过来,是要让大家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准备,把撤退的准备工作做好,我们先来统计一下现在共有多少人马?”
赵志和道:“涿州那边加上新补充的兵员总共有差不多两万五千人。”
杨十三道:“易州现在加上绍风当初带过去的一千骑兵现在是三千人左右。”
郭绍风点头道:“嗯,不错,这保定呢,差不多一万人吧,怎起来只怕赶上四万人了,但是四万人太多了,我们不能带着四万人去太行山的。这样吧,你们下去后招集大家统计一下,看看有多少人愿意留下来的,跟大家说清楚,这次转移上山我们不强迫,要大家自愿才行,到时候如果想要留下来的,每人发十个银元,应该可以做点小营生,跟我们上山的,同样也发十个银元,有家小的可以把钱留给家小,没有家小的就随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