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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窦初开

牵挂一个人的感觉

深秋的天气,已经很凉了,零落的叶子片片飘飞,洒下一地金黄的落寞,花儿用最美的姿态枯萎,以便能够博得最后的一丝欣赏和怜惜,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落满身的尘埃,莫名地,很轻松。

天气微微的冷,而心情,却比以往都感觉到暖融融,因为,这个秋天,不孤单。一个人给一个人的温暖,不需要海誓山盟的誓言,如溪水般潺潺流入心田的感觉,足够让一个人沉醉,沉醉到露出笑颜。有你的陪伴,这个秋天如阳光般灿烂。

花飘落了,有谁怜?叶飘落了,有谁叹?而我的心飘落的瞬间,却让你慌乱,你,就那样轻轻柔柔的走来,如风吹进窗口一样的淡然,给我带来了梦幻般的诗篇。我那么惊喜,感觉到你和我的千古情缘;我那么幸福,我的烦恼有人来分担;我那么寂寞,因为你不在我的身边。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加倍珍惜这份意外邂逅的曼妙之缘,因为,遇到你之前,我花了太多时间让自己孤单;因为,遇到你之前,我和太多的人擦肩;因为,遇到你之前,这样的秋天我不会这样的温暖。

摒住呼吸,我静静的聆听,祈望你真实的心跳,等待心与心碰撞的瞬间,微微的疼,微微的暖,微微的渴盼,我的心扉已经慢慢的开启,任你来去,你的心扉呢?是否任我温柔的抚摸,演奏出清脆的绝响,不是心碎,而是欢畅。

我平静的心,溢满了从未有过的幸福,牵挂一个人的感觉很美妙,轻轻的靠近,浅浅的试探,真的很好!

心情在想象的空间游走,是如此的绚丽缤纷,又是如此的温馨,真想,执你的手,轻问,我们这样温柔的相逢,是否前生早有约定?真想,注视你的双眸,凝望,我们这样无所顾忌的遇到,是否已喝了那绝妙的孟婆汤,忘记了所有的忧伤?真想,靠在你的双肩,依偎,我们这样浪漫的虚拟,是否能完美那残缺的真实?

此刻,你是否如我一样遥望深邃的夜空,这颗星和那颗星碰撞,擦出的火光映射了整个黑暗的天,给多少人带来了美好的夙愿,然后,它们转身,按照自己的行程向前,瞬间即是永远。让人回忆再回忆,直到心动的无法呼吸,直到想念到忘了自己。此刻,你是否如我一样在静静的冥想?

我要暖暖的阳光缠绕在身上,长发飘在你的脸上,闻到淡淡的芳香;我要平淡的日子中有你相伴,即便琐碎,即便平凡,也温暖;我要把所有的心情向你诉说,就像风儿在低语,就像雨儿在呢喃;我要接触你的目光,看我忙碌的身影透着快乐,看我瘦弱的肩膀漾满温柔……

无数个日子,就这样思绪纷飞如雨,淅沥着温柔的秘密,暖暖的;滋润了高远的天空,蓝蓝的;飘渺了秋天的流云,悠悠的;****了美妙的心情,软软的。

因为你,这个秋天变得那么灿烂,艳阳的日子淹没了秋天的萧索,明朗的,一天天,似乎幸福,就在眼前。思绪,已渐渐散去,明媚的心情,才刚刚开始,那么触手可及。

青****爱

我和他的爱情故事,说不上轰轰烈烈,更谈不上悱恻缠绵。就是一段平淡而又漫长的却让我永远铭记的爱情。

我出生江南水乡的一个平静的小城。杨柳依依,城河环绕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在这个充满春意的地方,发生的爱情故事肯定很朝气蓬勃。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遇见我他。

熬读初中三年,我终于凭借优异的成绩叩开市里重点高中的大门。开学时期,因外婆病逝,我比其他同学迟了一两才报到。第二天怀着一颗难过又有些害怕的心情,尾随老师身后来到教室。老师环视教室一周。

“俊浩,美媛跟你一桌可以吗?”就这样我来到这个有着清澈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却一脸冷漠的男孩面前。

“你好,我叫江美媛。很高兴跟你同桌。”我强装着微笑向他伸出我真诚的手。男孩看了看我一眼,转头往窗外眺望了。我有些战战兢兢的在他身边坐下。

高一年级的时光,我和他的关系还是一直处于陌生的状态。班上有些男生不是很喜欢他,说他高傲,欠揍,从不跟他一起打篮球。但是班上的女生倒很多喜欢他。说他酷,帅,喜欢跟他分到一个小组做课业。我对他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初见的印象,心里有阴影吧!在二年级的时候,学校开始对理科和文科进行分化。我的文科历来很好,理科不是很理想。他理科很好,文科也不赖。我心想课业两极的我和他到这肯定要分开。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在一张课桌又相处了一年。他跟我在文科班读。在这一年里,不仅是同学还是学校都疑惑他为什么选择读文科班。我开始关注他了。慢慢的有跟他交流一些思想。在这一年两个人相处的很融洽。可是高三的时候,他的举动让我吃了一惊。他转班了,转到理科班。我和他在这一刻分开了。我换了一个同桌,是个女生。那女生迷恋他的味道,坐在他的位置。而我却是有种在回味着他的味道,与她同坐。在操场,在走廊,在图书馆我几乎很少能和他碰到面。一次偶然,遇见他。他对我笑,问我好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习惯,有时候就像猛兽。我在不知不觉习惯了他。我无奈摇摇头。都怪我们现在太年轻了!有很多事情我们现在不能正面面对。

高考的前一天,他到我面前,问我要考哪所大学。我笑着说北京XX大学,那是我爸妈的期望。考试结束了,成绩公布了,我收到北京XX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兴奋之余又想到了他。同桌两年我和他,他的号码换掉了,我竟然连新号码都不知道。我笑了:青****爱是一种无痛的伤。

大学开学的日子又来了,我踏上京都的求学路。这次我准时的来学校报道。早早的来到教室的,用心的听导师讲课,转眼就过了一个星期。周一在教室里,等导师来教导,不一会儿导师出现了,身边还随着一男生,我吃了一惊。导师环视教室一周。

“美媛,这位新报道的李俊浩同学你跟他一桌可以吗?”

“你好,我叫李俊浩,很高兴跟你同桌。”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对我笑着说。

我赶紧收回自己从刚才他一进门到我跟前的那专注的目光,转过头装着眺望着窗外。上课中,我的右手一直在颤抖根本没法记导师说的要点。因为他的左手正紧紧的抓住我的右手。

这些都是8年以前的事情,四年前我就和一个知名企业家的儿子结婚了。老公大学毕业,自己先和一帮朋友投资做了两年小本生意。过了两年公公身体不好,就逼他回公司继承他的企业。我的婆婆跟我关系相处的很好,说话也投机,她偶尔会跟我透露很多我老公在读书时期的情事。

1、高一开学第二天,就被一女孩迷住了。小学和初中都不喜欢有人跟他同桌,竟然破天荒了。

2、高二分班理科本来就很好,却瞒着我公公转到文科班给那女孩当陪读。

3、高三时一直想送他去外国读书的我公公逼他选择,要不去外国读书可以跟那女孩继续来往,要不读回理科跟那女孩分手。他选择后者,因为到国外根本见不到那女孩,读回理科分手至少还可以在那女孩身边。

4、大一学开学也瞒着我公公转学到那女孩学校读书。

5、大二把女孩带回家跟我公公挑明,今生只会娶这个女孩。

6、大三跟父亲闹僵,坚持要和那女孩在一起,自己打工赚钱读完大学。

7、一毕业就和那女孩结婚了,两年后继承他爸爸的公司。

空城

(一)

叶天走进播音室时,他的两位新搭档正坐在话筒前,谈论着学校近来频频发生的勒索事件。

“你们好,我是高一的叶天。”说时清秀的瓜子脸上挂着带杀伤力的笑容“哦,你就是帅哥叶天,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我是高二的蓝米,以后多指教。”说话的是那个梳着马尾式长发,娃娃脸,有点胖的女生。另外一位披肩长发,丹凤眼的女生道:“易微,和蓝米同班。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叶天笑着说。

叶天坐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似乎有点拘谨。“你听过学校勒索的事吗?”易微朝他笑着问道。“听过,还挺恐怖的。”叶天半开玩笑地回答。“那你怕吗?”蓝你对这位新同事胡扯起来。“怎么会,听说被抢的大部分是女生,你们得当心,说不定——呵呵。”他也很快适应了这个轻松的环境。“我们才不怕,谁惹我,找药吃!”易微笑呵呵地说。大家都了了起来。

“易微,还有几分钟才播音?”蓝米突地有些急。“三分钟。今天只有三篇不长的稿子,挺轻松的。”易微撩了撩长发,微笑着说。“今天第一次,还算不错。”叶天附和着。“那倒是。易微,要不我先去打饭,呆会儿播完时赶不上吃饭了!”“你这家伙,第一天就这样。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好吧,帮我带一份。你呢,叶天,也捎一份?”易微很高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不麻烦她了。”叶天有些窘。“肯定早就有小美女为他准备好了,你也瞎操心。”“不是呀,我已吃过了。至于小美女,我,我还不知道的。”他伸手抓抓头发,半遮着脸。“别开玩笑了,看把人家小男生搞得。快去快回,去吧!”蓝米终于走了,屋里只剩下叶天和易微,一下子安静了好多,他们也没怎么聊忙着准备播音。

三篇稿子播完,节目也差不多了,可蓝米仍未回来。之后,易微点了首《空城》给高三叫木木的人。“木木怎么起这样的名字,化名吧。可不知是男还是女,看她那柔情的样,该是男生,那小子有福。”叶天不停思忖。

“易微,易微!”蓝米的惊喜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你猜我在食堂看到谁了?猜猜,猜猜呀!”她那手舞足蹈的样让叶天吃惊不小。易微神秘一笑,得意地问:“你听到我点给他的《空城》了吗?那是我最喜欢的歌,送给他!”“他?木木?”叶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又忍不住暴笑道:“不会真的有人叫木木吧,我还以为,以为——”“什么呀,木木是我们给他的昵称。易微,他今天可帅了,一套白色运动服,贝克汉姆的发型,蒙娜丽莎的微笑,哎,别提有多迷人了。我在他身边磨蹭了半天,大饱眼福呀!”“真的?他现在在哪?”“反正不在食堂了。我自己没吃什么东西,你的饭,我忘了。”蓝米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脸上的欣喜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可惜呀!”易微长叹一声。“要不我请客,叹什么气呀。”叶天愣在那,终于插上了话。“饭倒是小事,只是好久没见他了。”“什么饭是小事?”他吃了一惊,没想到她的叹息只因为没见到那个叫木木的家伙。

忽地易微眼睛一亮,瞪着蓝米大声说:“蓝米,下次我打饭!那这丫头,便宜了你!”“那个,那个木木,叫什么名字?”叶天很好奇,小心地问。“高三的大帅哥,你不知道?成绩优异,作文特好,唱歌超棒的顾林,你都不知道?”蓝米说得起劲。“我看你是无知,他都不知道?”易微恶狠狠地加了一句。“顾林?”叶天这下可怔住了,似乎心里在问:“怎么是他?”脸色猛地阴下去,悻悻地离去。而那两个人正兴致勃勃地说着顾林的事,丝毫未察觉出他的变化。

(二)

那是星期六的上午,春日融融,和风习习,学校操场上的人挺多的。叶天和易微正在打羽毛球,他们的球技还好,配合默契。当然,论他们的容貌气质,算得上校园里耀眼的一对,似乎给美丽的春天添加了一道风景线。

他们的身边围着许多人,有时喝彩,有时惋惜。当然,男生是不会放过机会盯着易微的,女生也一惊一乍地打量叶天。不知什么时候,大伙的视线被正向这边走来的男生吸引住,发出尖叫与欢呼声。羽毛球的速度因也随着慢下来,最后停落在那位容貌非凡的男生跟前。他露出猛娜丽莎式的微笑,举止优美地拾起球,对叶天友好地说:“天气不错,近来还好?”“哼!”叶天似乎很生气,看也不看他,愤愤地从他手中抢过球,径直向易微走去。众人啊了一声,显出诧异的神情,仿佛看戏般,紧紧盯着剧中人。

尽管那男生很无奈,还有些难堪,但还是保持笑容,怀着热情尾随叶天来到易微面前。她感到惊讶,目瞪口呆,秀发在风中象小兔子般乱窜,又似激动地在问好,脸色渐渐泛红,让人以为这日光还不够温暖,冻了这位小美人。她不知如何是好,怕一开口话便滔滔不绝,了解他那么多,真怕别人识破。“易微,我们走!”叶天几乎是在命令她,那威严简直不可让人抗拒。叶天想拉她的手,却被那男生托住。“叶天,好久不见,聊聊吧,”他近乎用恳求的口吻,“介绍一下,怎么漂亮的女生。”于是他面对易微笑道:“我叫顾林,高三的,是叶天的——”“够了,够了!”叶天大怒,暴跳如雷,发出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倒是顾林很平静,仿佛早就习以为常,淡淡地说:“那就算了,以后再聊。”望望众人,吸了口气。叶天还是未看他,立马抓起易微的手便拉着她跑,也不顾她原不愿意,也不管用力过猛而伤了她。她不断回头,投出令人怜爱的目光。

很快,叶天和易微消失在顾林视线中,大伙也散得差不多了,只有些女生痴痴地瞄着顾林。他感到沮丧,也有些茫然无助,只好朝教室走去,一心扑在学习上,忘记所有的不幸。

而叶天气急败坏地躺在实验楼间的草地上,拳头不停捶打小草,象饿了的疯狗。易微噤若寒蝉,小心地呼吸,时时偷眼瞧他,不觉眼睛酸酸的,无所适从,于是索性放声哭起来。这一哭,吓醒了叶天,他忽地记起了什么,再看看易微,似乎知道顾林喜欢她,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过于严重。“易微,对不起,你听我解释,别哭了。”他苦苦哀求,同时下了一个天大的决心,要易微做自己的女朋友。“易微,是我不好,你罚我吧。无论什么我都接受。易微,我给你做鬼脸,你看!”他搬出种种绝活,说尽无数好话,终于把她给逗乐了。帮她抹干眼泪,松了口气。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易微带着小孩子气的腔调说,“说呀,怎么认识?”

“和谁?”

“装傻,以后不理你了!”

“你说是,他?”

“除了他还有谁呀,快说,要不有你好看!”易微的脾气已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我,我和他,和他打过架,对,和他打过架。”叶天说话干脆了好多。“什么?你们打架?你赢了?”她很吃惊。“你希望是谁呢?”

“本来是他,可现在希望是打个平手。”

“你真聪明,我们确实打了个平手。”

“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因为,因为——”他感到很为难。“不是因为我吧?”她后面两个字说得特别低,脸一红,头一低,脖子一缩,忽地觉得说错了话,便反复道:“不会的,不会的!”叶天正因找不到理由而犯愁,可听她这么一说,主意上心头。“就是因为你。我听人说他喜欢你,我不服就,和他打起来”“真的?”这惊喜的质问把叶天吓了一跳,但很快又说;“当然是真的。”“他喜欢我?”她欣喜若狂。“可我不允许他喜欢你!”“为什么,我可喜欢他呀,你是知道的。”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叶天说出这句话时鼓足了勇气,仿佛怕气球漏气,露出那干瘪的原貌。“是吗?”易微不以为然。“是的。”他大声说。“我得考虑考虑,在你和他之间!”她神气地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拍打衣服上草屑。“可我怪你,你居然未告诉我,你们相识!”“你听我说——”“现在别说了,要不等下得饿肚子。”“好吧,走!”“不了,我先去寝室。再见。”叶天站在原地看着她得意的背影,不住冷笑。

(三)

可事情并没有如叶天想象的那样,易微在那后很少和他见面,即使碰在一起,也谈不出什么名堂。但可以肯定,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有人说她在拍拖,至于对象,便是高三的顾林。然而据蓝米说,顾林只是易微假设的男友,他们见面的次数比易微与叶天相见的还少。有人说顾林喜欢易微,有人说易微喜欢叶天,还有人说顾林和叶天是兄弟,这些是是非非,传来传去,都不知道真的是旁观者清,还是当局者清了。

事实上,叶天还是要想尽办法,才说服易微,让他星期天下午陪她到书店走走。那是夏初的事,天气有些热,他们在夕阳最灿烂的时候进入了书店。那里书的确是多,可客户却少得可怜。叶天在那碰到朋友,一位比较斯文的男生。似乎有什么事,他把叶天拉到一个角落,嘀咕嘀咕了一阵子,听得叶天目瞪口呆。叶天赶紧跑到易微身边,说是有个同学住了院,他得马上去,就让她自己回学校。易微无所谓,心里还有些欢喜,想想,还有可能遇见顾林呢!

从书店到学校,必经那段频频发生勒索的路。但前阵子,由于学校的重视,类似事件已很少再出现,那段路也平静安全了许多,易微也因此觉得踏实。她走出书店时,夕阳已奄奄一息,于是加快步子朝学校奔去。

她边走边想着顾林什么时候会有空,好久不见他,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忽地,跟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嘿,要撞到我了!”易微猛抬头,从微弱的光线中看到三个高大的男生立于面前,吓了一跳。“小姐,到哪去?”听着这流氓口气的话,易微未吭声,慢慢挪动脚步向后退,回头看见一片昏暗,路上再也没有别的人,但她还是转声就跑。可早就有可男生冲到她前面,与她撞了个满怀。易微看清那男生的模样,长发,四方脸,仿佛在哪见过。他们三人将她围住,说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她觉得没救了,不如干脆死了,可那些人不让她死,还对她动手动脚的。“你们要钱,我全给你们,在这,在这,在——”她慌忙从口袋里抓出钱,拼命地塞在他们手中,求他们不要靠近。然而,这是徒劳的,他们不要钱,他们——“你们干什么!”威严的声音盖过易微的哭泣求救声,似乎把夜震得抖了抖。他们回头,依稀看到两位男生。“还快滚,否则让你们瞧瞧颜色!”这话语饱含愤怒,力量及得意,搞德叶都不知所措。那三人乖乖地逃跑了,易微蹲着不住抽泣。

“易微,你怎么样?我是叶天,我是叶天!”他把发抖的易微抱在怀里,抚摩她僵硬的脸。“叶天?”易微慢慢睁开眼,抬头,模糊看到叶天担忧的神情,猛地扎进他怀抱,狂哭不已,如受委屈的孩子。叶天身边那斯文的男生似乎无动于衷,只是偶尔叹息。之后,他们把易微送到学校,使她平静下来,可她就是不肯离开叶天。他只好陪易微坐在常去的草坪上,熬了一夜。

(四)

几周后,易微在叶天细心的照顾下,基本恢复了正常。可她特别想见顾林,算算快有一个月不曾看到他,心里很不安。

她试图去找顾林,都被叶天阻止了。叶天扬言要让整个学校知道那不幸的事,易微生怕传到顾林耳朵里去,也就屈服了。可有一天,叶天竟主动让她去找顾林,她疑惑不解,叶天笑着说:“你既然这么想见他,就去吧。或许这样,你会好得快些。只要你好,我什么都愿意。”她感动地流下泪来。

易微在顾林教室外来回了好几趟,却未瞧见那熟悉帅气的身影。她走进教室的后门,准备问坐在问口的同学时,呆住了。那人居然是四方脸,长发,与那晚拦着她的人一模一样!“就是他!”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仿佛又回到那恐怖的时刻。她夺门而出,跑到叶天身边,哭诉心中的伤痛。叶天安慰她说:“别害怕,事情已经过去了。”易微在他怀里哭得颤抖。“我去找他!”叶天似乎要打抱不平。“我,我不想见他。”“我去,你在这等我。”叶天让她坐在草地上,自己朝教室走去。

叶天再去草坪时,易微躺着,好象睡熟了。等他靠近,她孩子气地睁开迷人的眼,静静凝视他。“怎么样?”易微好奇地问。“没,没什么。”叶天心不在焉。“是他吗?”易微拉他坐下。“是他!”“我们,我们要上报学校吗?”她小心谨慎地问。“我答应他,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他才说出事情的真相。”叶天有点激动地说。“真相?什么真相?”她感到茫然。“你也要答应我,不得和别人说。”他目光灼人地逼视她。“好吧,你说。”叶天环顾四周,叹了口气道:“原本他们是去教训我的,没想到却伤害了你。”“教训你?为什么?”易微不平地问。“他们受我敌人的指使,要在那狠狠揍我一顿。”叶天显得伤感。“敌人?是谁?”易微眼睛越瞪越大人。

“我的敌人。”

“是谁?”

“我不能说。”他的声音有点低,透出淡淡的无奈。

“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帮你教训他!”

“我,我不能让你知道。”叶天吱吱唔唔着。

“到底是谁,要不我不理你,哼!”易微起身欲走,被他一把拉住。“好吧,我告诉你。是,是——顾林!”这时叶天舒坦了许多,易微倒是愣住了。“是他?怎么可能!”她不敢相信。“他不想看到我们在一起,他不允许我喜欢你!他是个恶魔,伪君子!”易微重重跌在草地上,叶天赶紧抱住迷惘的她。“就是他,他太坏了。易微,是我连累了你。”“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会是他。幸好没和他在一起,他会是这样的人。”易微木然地笑着,可心中的怒气未消。

“叶天,我要报仇!”她坚定地说。“算了,只要你没事就好。”“你太还了。放心,我有办法出这口气。”遽然她兴奋起来。“易微,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叶天有些为难,尽管平时表现出色。“好!”她爽快接受了。

从此,广播里放的《空城》,不再是点给叫木木的人,而是送给叶天。似乎改变得有些不自然,可易微的声音还是甜甜的,充满柔情。她开始了自己的初恋。

(五)

一天,广播里播了一篇关于高三顾林同学与社会上的混混来往的稿子,顿时轰动了整个校园。有人说他品学兼优,人又长得帅,多才多艺,怎么会走上那条路。有人说曾亲眼看到他与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有人说勒索事件和他关系不小。有人说他曾调戏女同学。种种消息,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可当事人顾林一直未露面,人们猜他一定是怕得藏了起来。

不久,学校出面干涉,平息了种种舆论,炎热的校园似乎被洒了阵甘露,清净不少。

当然,那稿子是易微写的,不知是由爱生恨,还是别的原因,反正她是干了这件大事。她与叶天的关系,如夏天的温度样狂升,那首《空城》在校园里放得让人不耐烦,“叶天”这个名字,已是如雷贯耳,可人们又似乎怀念叫木木的人。

高考那段日子,学校放假,但易微和叶天未回家,结果半推半就懵懵懂懂地发生了关系。高考后,顾林几乎不曾再去学校,而易微的初恋不知不觉打上了问号。

叶天对易微的态度,猛地来个360度大转弯,又打又骂,让她无法忍受。而且,他公然在易微面前和别的女生眉来眼去,谈情说爱。她后悔,更多的是无奈与等待。

(六)

一个漫长的暑假过去,易微和叶天不曾有过任何的联系。她以为,等开学就能和他重归于好,毕竟他们发生了关系,这一辈子得随他过。然而,开学后,叶天把她当陌生人,广播站也不去了,根本就不想和她见面。逼急了,便说:“我们在顾林毕业时,已分手了。我可以装做不认识你,你也别来烦我!还有,别再点什么《空城》给我,流给你的木木吧。哈哈!”易微心痛地看着他扬长而去。

她知道与叶天已经完了,初恋已到了尽头。她想,没有理由再点《空城》给叶天,而木木,已是很遥远的事,送给自己吧,只好给自己了。

易微神情恍惚,被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她想自杀,她想在《空城》的弦律中离去,于是又为自己去点歌。

当《空城》在校园里再次响起时,她收到了一封信。有气无力的她,在歌声中读着信,猛一怔,眼泪渐渐随夕阳滑下,手一抖,信被萧萧秋风卷起,飞舞着,宛如空城中勇敢的蝴蝶。

就让我们来看看那封信吧。

易微:

我是顾林,还记得我吧。现在,我想向你解释些该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和叶天分手了吧,可我却未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我和叶天是兄弟,他爸是我继父,我妈是他继母。其实,我和母亲对他很好,可他却一直仇视我们。多年来,他的仇恨意识不但未消弱反而愈来愈强,可我们的父亲经常出差,对他也没办法,而且他固执地住在他外婆家。他把我当敌人,他要把我喜欢的东西统统摧毁,他要不择手段地给我制造不幸。但是,我不会跟他计较,我曾失去父亲,知道一个重新拼凑起来的家庭意味着什么。

那么,你现在是否认为,他是为了给我打击才和你在一起的呢?因为,我是喜欢你的,但不敢向你表白,怕叶天知道。可不幸的是,他偷看了我的日记,还在后面留了段话,说一定要得到你。我知道,悲剧已经注定,之后的误会已无法挽回。他让与我不和的同学去调戏你,自己再来个英雄救美,在得到你后,便抛弃,从而打击我:这一切都是在暑假时他自己告诉我的。是我连累了你,因为我,他才去伤害你。

当听到你点歌给叶天,而不再是木木时(我知道木木就是我),我的心痛了好久。那时,只好为你们祝福。或许我的心只是一座空城,你住进了叶天的盛殿。如今,听着《空城》给你写信,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已深深爱上了你。

那些往事,让它随风而去吧,好好把握现在,好吗?

今天是中秋节,面对明月,我许下我们能团聚的心愿。

记住,我在空城等你,这次将不再错过。

顾林

北斗

相识是在暮秋。五年的岁月,在青春的渡口。

她说:“你真像北斗。”说这话的时候她正低着头,看着脚尖。脚尖在空中无助地比划着,隐隐约约地贴着地面,像一只没有落点的飞机,在空中向左旋转了半圈,然后又向右迷失着,一个圈却永远也完成不了。

语调很平淡,像死亡了的频率,没有低落。当时正值春天,有些蜂儿蝶儿飞过,撩动着春的红唇,然而我却听到了秋叶的哀鸣,在岁月中撕裂、破碎……

望着天,一朵白乎乎的云朵儿轻轻的游过。天很高,空空的,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看不到希望的星球。

她说要去爬山。没说时间,只有地点。

很早的天,我就去了。没有沿着人工道,我在丛林里穿梭着,脚踏着丛林的积叶,声响处,嗅着历史的厚重与婉然。丛林里没有路,从山脚到山顶,只有朦胧的起点,只有朦胧的终点。

每一步向上,我都要踮着脚尖,抓着树根部略上的干部。那是一种松树,长着一团一团肥乎乎的叶子,紧紧地抱着,绵延着如茵的生机。山的泥土是很滑的,****着刺眼的红色,像极了死亡后遗留的影子。红色上面点满了绿色,而我就在红与绿之间迷失着,在死亡和生机的格局里摸索着……

过膝的山草在脚下发出了可怕的悲鸣,一点一点地嘶哑着,像患了重病的夜枭,咳嗽着无边的夜色。远处,风在长长的草隙间钻过,卷着无边的寂寞和孤独。没有回响,甚至没有该有的喧嚣,如一幕开始了的电影,只有画面在激动地延伸着,却总也找不着应有的对应,应有的声音,应有的回落。

衣服在树与树之间摩擦着。底色是白的,如今却有了绿的,有红的,有黑的,斑斑驳驳地涂鸦着。没有方向,没有大小,没有规矩的阻挡,像幼稚的孩子在高考卷上肆无忌惮地画蟑螂,严肃中透着可怕的胡闹,胡闹中参杂着可怕的严肃。洁来洁去的理想全部破碎、全部成了笑话。

阳光投影了下来,树与树之间就有了分明的光与暗。光亮的地方一般都很细小、很狭长。到处都是迷蒙的暗,弥漫着寂寥和远古的忧伤。

然而,我不是诗人,我的脚步无法感伤,于是只好在光与暗的城堡里无边地游着、荡着。在萎缩的光明中走向黑暗,却又在黑暗中向上竭力地爬升。正如笑脸在尘世间无助地回荡、凋落。当我的脚步再也无法抬离忧伤时,我的视线捕捉到了一抹淡蓝。她的目光向着下方,静静地如同一潭湖水,长在无声无息的山岗。而我正好相反,瞭望着无边的上方,却永远也看不到属于天的蔚蓝。

倾斜的小路曲曲折折在山的外表空虚地延伸。她说,那是思念的形状,低沉、没有企盼……我没有回应,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在飘渺地响起:即使向上,也是没有重量的,也是没有渴盼的……

她蹲在我的左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我无言地躺在右方。与她刚好构成了柏拉图永久的平行。阳光柔弱得流动在她的脸庞,光明在左,黑暗在右,刚好给了我一抹永恒的凄凉。我把脸用力的往上,忍受着刺鼻的酸涩。她没有回望,即使只需一个轻轻的回眸……

她说:“你真像北斗。”

当时我正牵着她的手,走在节日的街道。熙熙攘攘之间,声音微不可闻。

她的眼光比一般人都有重量,始终都无法逃离地球厚重的磁场,永远都是在左脚与右脚之间游荡,辨别着熟悉与陌生的过往。手心传过去的温暖,轻轻地在空气中弥散,一圈一圈地扩张着忧伤。原来北斗的光芒终于是无法停驻在她的心房。拥抱的温度始终是无法追逐彼此的距离的。

终于有一天,她说:“对不起……”

昏暗的灯光照着她的长发,丝丝缕缕间夹杂着声音的回响。长廊的脚步声迟疑地中断了。风吹动了黑发,在空气中交缠,绞乱了一切思绪。

我低头看着她,她低头看着脚尖。两只孤独的投影交织着,重叠着,两颗心却竟是那么的遥远,颤抖着,却永远无法触摸到真实的味道。

冷锋过境,下着无声的小雨,路面腾着迷幻的灰尘。打开伞,我想开口,却发觉喉咙干哑、苦涩,像咽塞了一块石头,吞吐不了一句简单的语句。鼻子被风吹过,轻轻地抽吸着……

她的手抓住了伞柄,露出了一截苍白。她的脸终于是抬起来了,却有一种婉然的决绝。原来即使北斗的光芒照亮了她的整个脸庞,得到的也是无边的黑暗,那并非是属于我的温柔。

日子在沧桑中漂过,无声、无痕。每个忧闷的夜里,我都无法靠着冰冷的夜阑。孤独地躺在狭小的阁楼,我一点一点地撕开忧伤,然后在啤酒里空空收藏,在梦里追求圆满。醒来时,却是窗子里投进的月光,清冷地徘徊,厚重的黑暗却依然无法驱赶,无法驱散。

院子里的紫罗滕在斑驳的篱笆上爬着,终于刚好触及我的泪眼……

我吹灭了母亲送来的蜡烛,吹灭了那一年十九岁所有的光芒,在快乐的生辰接受安静的枯萎,在烟雾中羽化了一切惆怅与委婉。

记忆中只有一双脚印,沿着孤独的山路游荡在暮秋的夜晚,游荡在空空荡荡的山岗……

血色浪漫

这是一座荒废了的教堂的残骸,坍圮的基石、倒塌的梁垣,仍保持着震后怵目的姿态。除了这台古老的英式摆钟,你很难再找出一样完整的东西。事实上,这台摆钟也已死去,表盘上定定地指着14时28分04秒,空气也仿佛在这一秒凝固。木质窗户摇晃了一下,发出“咯吱”的响声,似在诉说着什么不可忘却的纪念,祭奠着不死的亡灵。

在这一堆遗址旁,一个二十八岁左右的男人,左手捧着一束红艳艳的玫瑰,右手握着一枚戒指,一套整齐的西装,气宇轩昂。他在等待什么,他又能等到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看了看表,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14时21分04秒,“快了。”他默念道。记忆又轮回到了一年前……

“魏怀恩先生,你愿意娶赵越儿小姐为妻,无论贫穷与疾病,都不会离开她,你愿意吗?”

“我愿意。”

“赵越儿小姐,你愿意嫁给魏怀恩先生,无论贫穷与疾病,都不会离开他,你愿意吗?”

“我愿意。”

“下面,我以主的名义宣布,魏怀恩先生和赵越儿小姐结为婚姻。请交换戒指——”

话音未落,整座教堂开始摇晃起来,中央悬挂的华丽大吊灯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人们脸上长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四处逃窜。可是迟了,仅仅五秒钟,整座教堂坍塌了。沉睡中的人们带着惊恐的表情死去……

黑暗,无边的黑暗,死寂,四周一片死寂。惟有轻微的呼吸声,一下,两下,一秒,两秒,这是生命的讯号。

“我还活着!”怀恩心中一阵惊喜,可是马上想到了他的妻子。

“越儿,越儿,你在哪里?”他歇斯底里地喊叫。

没有回应,他那带着哭腔的嗓门开始发抖,他疯狂地在黑暗中乱抓:“越儿,呜……越儿,你在哪儿,不要吓我,越儿……”

他顿时感觉到了无边的痛楚,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竟成了无声的啜泣。

半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的一角隐隐传来——

“怀恩,怀恩……”

是越儿!怀恩紧紧地朝那个声音靠了过去。

“越儿,我在这儿,别怕,有我。”他伸出手,才发现,在他和越儿之间,隔着一块厚厚的木板。他奋力地推着这块木板,却没有丝毫的动摇。然而,他发现,木板的左下脚有一个巴掌大的缝隙。他将手伸了过去,正好与越儿的手不期而遇。心里的那份恐惧瞬间减去了大半。

“越儿,你没事吧?”

“怀恩,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黑暗中,只听得见两颗心跳动的声音。

“怀恩,我们还活着。”

“嗯,活着。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对,我们一定要出去,出去……”越儿颤抖着。

怀恩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仿佛一松开就要失去她。

“啊,怀恩!我这儿好象有一瓶水!”越儿兴奋地叫道,像抓到一跟救命稻草一样。她从身子底下抽出一个矿泉水瓶:“不是,是半瓶。”又有点失落。

“半瓶够了,我们每天喝一点,还可以维持几天。”

几天,几天过后怎么办?怀恩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不能让越儿察觉到,他要给她希望,直至她重获光明。

恐惧在黑暗中迅速蔓延,像一群野狼,在心里疯狂地撕杀,撕杀……

“怀恩,你在吗?怀恩,怀恩……”越儿惊恐地叫着,声音开始打颤,抽泣:“怀恩,你不要吓我,呜……”

“越儿,我在,我只是睡着了,别怕,别怕……”

两只手紧紧地握着,两颗心也紧紧地相偎。

恐惧渐渐退位,暂时占领内心的是那些甜蜜的回忆。两个人开始畅想,从他们的相识,相知,相恋到结婚,整整七年,这七年,所有的苦与乐,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想他们的过去,要是没有这场灾难,他们会幸福地看着对方慢慢变老;想他们的将来,要是能够活着出去,他们的孩子、孙子会是什么样呢?是像他,还是像她?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时间在这永无休止的黑暗中艰难地爬行,他们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感知,感知对方的存在。

这只矿泉水瓶在缝里传过来,传过去,他们都知道,水要枯竭了。可是都没有说出口。

已经是第五天了,外面没有丝毫动静,里面也是一片死寂。怀恩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有一潭清水,还有烤鸭、面包、米饭、大虾,就连他平时不爱吃的南瓜都来了。伸出手抓了抓,一切又都没了。

怀恩接过越儿递过来的水瓶,怪怪的,变重了,还有些微热,或许是幻觉吧,怀恩心想,一咕噜喝了一大口,他早忘了水的味道,只知是身体所需要的液体。

“怀恩,如果我死了,你要幸福地活着,娶妻生子……来生,我还做你的新娘……”

“不,越儿,别说傻话了,我们还要一辈子在一起呢……我们会活着出去……”

这是几天以来他们之间唯一的对话。

第七天,怀恩听到电钻的声音,还有人的声音。起初他认为是幻觉,后来,那声音越来越近,他清晰地听到——

“有人吗?我们来救你们了,还有活着的人吗?”

他忽然一阵激动,摇了摇越儿的手,没有反应,于是他便耗尽全身的力气奋力翕动着嘴唇——

“这里,这里——救救我们——”

“墙角好象有人!快!赶快营救!”不知是谁叫道。

接着怀恩的耳边就响起了剧烈的电钻声和人们喊号子的声音。奄奄一息的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撤开挡在墙角的大石柱时,眼前的一幕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一对新人隔着一块木板,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男人的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个血迹斑斑的矿泉水瓶,而女人另一只手拽着一个带血的发叉,胳膊和腿上都已血肉模糊,大朵大朵的红绽放在雪白的婚纱上,绚丽而夺目……

男人又看了看表,14时28分04秒。

“到了,整整一年了。”男人默念。

他迈开步子,朝着遗址旁的一个小小的坟墓走去……脸上绽放着最美的花儿。耳边熟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来生,我还做你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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