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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1

八月底,媛媛足月生下了一个9磅重的大胖小子,这让子豪妈跟子豪乐开了怀。因为是高龄初产妇,在折腾了四个多钟头后,媛媛最后还是被实施了剖腹产。

在医院住了七天后,媛媛带着儿子出院回到了家。子豪本来请了两周天的假,因为公司人手紧、有个项目要赶时间,没办法他就只好提前上班去了。

球球的胃口极好,媛媛的奶水还没下足,他就整天“嗷嗷”地哭叫着要吃。围绕着孩子怎么喂,婆媳二人的意见并不一致。媛媛坚持要让孩子吸母奶,没有奶水也要让他含着奶头,因为医生说了,只有孩子常刺激她才会来奶。子豪妈却受不了宝贝孙子的哭闹,让他饿着心里不忍,只要孩子一哼唧,她便给球球堵上个奶瓶子。她还怕他吃不饱,要么给他多配两盎司的奶,要么偷偷给他往配方奶里多加不少奶粉,害得月子里的孩子今天让奶奶喂得大便干燥,明天又让妈妈给弄得拉稀。

媛媛腹部的刀口愈合得不好,刀口处一直有脓水、血水渗出,竟连迈步她都能感觉得到一股滋溜溜撕皮扯肉的痛。她还因为吃多了海鲜汤而发了湿疹,这弄得她四肢奇痒难耐,因为湿疹药膏对她不起作用她只好不停地挠,挠到后来皮肤都快给挠烂了。而且,雪上加霜的是,她的陈年腰疾也犯了,这更让她痛苦不堪。

白天,子豪上班去了,婆婆帮媛媛带孩子、做饭,抽空还去地里拾掇她种的菜。夜里,媛媛因舍不得喊子豪起床,就只好自己咬牙起来好几次。从前,她是一觉要睡到自然醒还得再赖上十分钟的,而自从有了球球,不管她睡得有多沉,只要孩子一出声她准醒。而球球又是个很难带的孩子,每天到了傍晚就开始哭闹,一直要闹到下半夜才肯消停。这让媛媛在累得筋疲力尽的同时,心情也经常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安,为了一点点小事也会激动、焦虑或者郁闷半天,这让她跟子豪妈相处得并不轻松愉快,她甚至看着子豪也不顺眼,嫌他懒,嫌他只顾着跟他老妈近乎而冷落了自己。子豪跟个风箱里的老鼠一般——两头受气,好在他性情温和、开朗,夹在中间为她两个调和,如此一来,婆媳二人之间虽时有小摩擦,总算还没有大的冲突发生。

这天下午,媛媛见婆婆将球球的衣服又晾在了院子,里面夹带着她自己的两条大花裤衩子和一件已经洗得透了明的白色老头衫。媛媛本来对婆婆在外面晾衣服就有意见,见婆婆把内衣都晾了出去,心里一股莫名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她抱着球球进了婆婆的房间。

子豪妈正在房间里给球球纳鞋底儿,想给他缝双虎头鞋,见媛媛怀抱着球球过来,就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来伸手想把孙子接过来:“哟,大孙子醒了,怎么才睡了个打盹儿的工夫?来,奶奶抱。”

“不用了,我自个儿抱着吧。”媛媛沉着脸,说:“妈,您别在外面晾衣服了,家里有烘干机,放里面烤一会儿就好了,不耽误穿的。”

子豪妈没听出媛媛的口气里带着不满,就说:“中午的大日头怪好的,晒晒衣服好去去毒。你们这里什么都用电,好是好,可就是太浪费。在咱老家,一到了伏天我就三天两头地把被子跟衣服拿到毒日头底下去晒,晒过的被子不招臭虫虱子,搁鼻子上闻闻还有一股子怪香的太阳味儿呢。”

媛媛被老太太拽啦拽的用词儿差点儿喷一口饭出来,见她还没明白这个理儿,就说:“妈……裤衩晒在外面有碍观瞻。”

“不碍不碍,这个大日头有一下午衣服就晾干了。我防备着阴天下雨的来着,总共带了四条裤衩来,富裕着呢,耽误不了穿的。”子豪妈没听明白有碍观瞻是啥意思,却胡乱地说了一堆。:

“别人见了会笑话咱的。”

“有么好笑话的?!湖城人不穿裤衩?下回你的洗好了也拿外面晒晒,杀菌,可管用了,比你那个什么机里面烤强多了。”

媛媛听了,心里又好笑、又好气,害怕说多了让老太太不高兴,想想还是等子豪回来让他自己跟老太太说去吧。

子豪下了班回来,放下包,跟老妈和媛媛打过招呼后,换了衣服便过去看球球,见婴儿床里躺着的球球睡得正香,小脸蛋儿红扑扑地可爱极了,便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两把。

媛媛跟着子豪进了卧室,见他在逗弄孩子,急忙把他的手拿开,小声道:“讨厌啊你,怎么跟个老猴似的,没见孩儿睡得正香吗?他今儿闹得厉害,刚消停了,你要是把他给我戳腾醒了,看我不跟你急!”

子豪拍拍媛媛的屁股,问:“今儿在家可好?”

媛媛挎着他的胳膊,一天没见了想跟他偷偷亲热亲热,正想撒娇说几句悄悄话,子豪妈在外面叫:“豪儿——,吃饭了。”

想起了那两条大裤衩子,媛媛小声跟他说:“你妈今中午在咱家前院晾裤衩儿了,飘得跟万国旗似的,让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呆会儿吃饭的工夫,你跟她说说去”

饭桌旁坐好了,媛媛见自己的面前照旧是一碗油花花的猪蹄黄豆汤、两个煮鸡蛋,外加一小碗烂乎得象稀饭的大米饭,桌子中间是一个大汤碗,里面盛着上尖儿的一碗白菜、猪肉炖粉条。媛媛感觉实在没胃口,可不吃又觉得饿得慌。

子豪妈见媛媛不动筷子,便夹起一筷子肉来,站起来伸手放到了媛媛的米饭碗里:“球球妈,你可得多吃些。奶水都是从血里来的,吃肉补血,多吃点儿,啊?看你每天吃那几口口饭,跟喂鸡似的,快,用筷子大口地扒。我当初奶豪儿的时候,肚子跟个无底洞似的,吃多少都填不饱,见了肉馋得心发慌,心里想着,这辈子能管够吃上白菜炖肉我就知足了。”

媛媛嫌弃婆婆为她夹的菜,又不好说什么,便为难地在桌子底下踢了子豪一脚,说:“妈,我……吃不惯肉。”

子豪马上明白了,赶紧把媛媛碗里的那块肉连着底下的饭用勺舀到自己碗里,跟他妈说:“妈,媛媛不爱吃肉,平时家里做了肉都是给我吃的。”

子豪妈放下碗筷,赶紧起身,道:“啊哟,这可怎么是好,我就去炒几个鸡蛋来,球球妈,你等会儿啊。”

吃过了晚饭,媛媛进屋奶孩子,子豪娘儿俩坐在沙发上闲聊天儿。

子豪妈一个接一个地磕着西瓜子儿,剥出一个来就往子豪面前的小碟子里面放,攒上几个后,子豪就抓起那些瓜子儿来一把填口里。

他一边嚼着一边问:“妈,来一个月了,还习惯吧。”

“还挺服水土的,你看我才来几天,感觉都胖了,到底不干活啊,一天到晚干干净净的身上连个垢痂都不结,就这样,球球妈还让每天洗澡。”

“那你就天天洗呗,多舒服啊,你在老家想洗都没热水。”

“舒服是舒服,那得费多少水跟电啊。我见球球妈,衣服还没见落个灰尘尘就又洗,机器糟蹋衣服糟蹋得厉害,好好的衣裳没穿坏也得给洗坏了,要在咱那里,亲戚、邻居的见了准背后嘀咕这个小媳妇子不会过日子。”

“妈……咱家水电费都打在物业费里面了,一包在内,不余外花钱的,你想用多少、想怎么用都成。你别舍不得穿衣服,过几天让媛媛给你再买几身,里面、外面穿的都买几身。她买衣服在行,哪家的便宜又好穿她清楚着呢,费不了多少钱的。”

子豪妈大张着嘴巴说:“噢?敢情你们使水电不花钱啊?咋不早说呢?!我今中午还把衣服晾外面去了呢,下回我也扔那个什么桶里烤烤。”

“妈,你以后就别再自己搓衣服了,攒多了丢洗衣机里就行了。咱家洗衣机是自动的,不会使就让媛媛帮你转一下转钮就行了。再说了,烘干机比太阳还杀菌呢。”

“嗯。”子豪妈应着,又说:“豪儿,你明天出去多买点儿鸡蛋吧,球球妈一天至少得吃4个,她不爱吃肉,喝海鲜汤又过敏,我这愁得慌,不知该做点啥她爱吃的。女人月子里不能缺了,以后想补都补不回来呢。”

“嗯……她的确不太爱吃炖肉,不过她倒挺爱吃烧排骨的,我明天下了班儿就去超市买点儿回来。城里新开了家傻子排骨店,听说烧的排骨味道特别香,我也顺脚捎点回来。妈,咱家除了白菜还有些啥青菜?”

“哪儿有啥啊,梅豆、洋葱、柿子、菜花,还都是蔫不啦叽的。噢,院里的韭菜跟小青菜已经出苗了,长得绿油油地喜人,依我看,再有个个把月的就可以摘来吃了。”

“妈,我就喜欢你做的香椿炒鸡蛋,来湖城这些年了,管哪儿我都没找见买香椿的。我还馋韭菜合子,等下来头茬儿韭菜了,妈您得给我烙几个吃,多放点儿虾皮子跟鸡蛋。”

“哎”,子豪妈答应着:“早知道你爱吃香椿芽子我该扛颗苗子来。”

子豪妈往子豪面前的碟子里又放了一个瓜子儿,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豪儿,回头你给我找个盆儿来,我有使用。”

“啥样儿的?多大小的?你要干啥使的?”

“你甭问了,反正我有用。噢,跟个脸盆儿大小就可以了。”

2

转眼间,昱函在“万和楼”打工已三个多月。这家酒楼在湖城的餐馆里算是高档的了。因它的菜做得地道加上环境幽雅,节假日时,客人们需要预约才能有座。昱函因为干得多,加上人勤快,这几个月来的工资加上奖金收入自是不菲。

这日黄昏,她照旧来到“万和楼”打工。

餐馆里依然是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客人,唯一有点变化的是昱函自己。她的妊娠反应越来越重,已经不适合在餐馆里继续打工,可一想到要自己赚学费,况且,肚子里这个孩子兴许还得靠自己独立养着,还是想尽量趁着身子还不沉、孕吐还能受的时候多攒下点钱以防万一。

昱函抹着桌子,想起了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心头不禁酸涩难受。

方楠依然是每天晚上很晚才回来,要么不理睬她,要么逼她离婚,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哀求他,或者沉默。她的眼泪跟温柔体贴对方楠来说已经毫无效果,他离婚的决心日益坚定,对昱函也更加鄙夷和不屑。

他就像是雪,下在了昱函的心上,她试图用微弱的体温来温暖他。那雪,也曾经微微地被焐化了一点,然而却在她体力快要耗尽的时候又变成了冰,这让她的心也在跟着那冷渐渐地封冻、死去。

她还是没有告诉他怀孕的事儿,她觉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用孩子来拴住他,况且,那样即使留住了他的躯壳,也实难留住他的心。

可是,要下决心拿掉或者留着这个孩子,于她都是一个同样困难的决定,她还要再好好考虑考虑。留住孩子,像这样的家庭必定对孩子是一个伤害,贫穷、得不到父爱……也许这会让她下半辈子在对孩子的歉疚感中度过。而拿掉孩子,她又是那么的不舍,毕竟自己年龄大了,以后再想生就困难了。

方楠昨晚回来后只跟她讲了一句话,“你帮我收拾收拾,我已经找好了地方,明天晚上就搬出去住。”可就这一句话,让她一个晚上都无法入睡。

今早,方楠已经离家上班去了,佟佟也去了学校。她默默地帮他收拾好了三个大包,里面都是他的换洗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她把它们分类放好,又在包的外面写了个字条,提醒他,哪些衣服只能干洗、哪些洗后要熨。当她的目光触到那件口袋处绣着“楠”字的衬衣时,她再也无法忍住,任凭泪水恣意地流淌。

人依旧,而誓言却如水上浮萍,被风吹雨打了去。

这时,昱函的喉头突然一酸,她感到肚子里翻江倒海般地在翻涌,便慌忙扔下手里的抹布,捂着嘴,一头冲进了洗手间。

十分钟后,在她倒空了胃里所有食物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餐馆里有点异常,待她匆忙瞥了一眼餐厅时,顿时明白了。

昱函哆哆嗦嗦地抓着电话的听筒,颤巍巍地讲着:“喂……于兰吗?我是昱函呐。”

于兰听说是昱函,心里有点纳闷儿:“噢,昱函啊,你不是在班上吗?啥事儿啊?”

“我现在在街上给你打电话。‘万和楼’出事儿了。”

于兰心下一惊,说话也不利索了:“啥?出了啥事儿?餐、餐馆儿遇上打劫的啦?”

昱函稍稍镇定了一下,道:“不是,是工商局和公安局的来查了。说我们给客人上‘发菜’了。”

“八成是老板得罪了谁,让仇家给告发了。他这人就是太张狂,开了个赚钱的馆子自己偷着乐就行了,也不注意着点儿。我前一阵子听说他想把‘顺运来’给吞并了,再开家‘万和楼’的分店,后来又听说这事儿给黄了,因他压价压得太狠,不给人活路,这不,霉运当头了吧。”于兰还在电话的那头感慨着。

于兰说得的确有道理,老板太狂了,自从区上颁布了严厉打击采挖、销售和经营发菜的通知后,无论是采挖还是销售经营,都被视为违法行为。别的饭馆都不敢再上“祝你发财”这道菜了,可“万和楼”就敢。当然,“万和楼”的这道菜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上,一般都是些有头脸的,而且老板自认为保险系数较高的人,才有幸享受这道禁菜。不过,天算不如人算,这次竟然有人偷偷拍了照片,连举报信一起寄到了工商局和公安局。这天也巧,绅达房产公司宴请广东一家公司的老总,老总点名要天然的“祝你发财”,结果就被逮了个正着。

“于兰,要不,咱再回‘怡静缘自助城’干去?我当时离开时,阿蓉还使劲儿挽留我呢,若我想去了,回头再去找她。阿蓉的店不惹眼儿,她这人还算和气,不怎么招摇。”

于兰听了,有点诧异:“哎我说,我倒是无所谓的,回去就回去,反正我横竖是个蒸煮不烂的滚刀肉,脸皮厚着呢,大不了她不要我我也没啥好难受的。你呢?你面皮儿那么薄,自尊心那么强……”她本还想说“怎么能低下头再求她呢”,一转念,觉得不妥,就收嘴了。

“唉”,昱函叹了一声,道:“我这不也是正为筹学费犯愁嘛,人逼急了,哪儿还顾得上脸面,还是先顾肚子要紧。”

于兰道:“昱函啊,不是我说你,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可别跟我学啊,你看我,啥事儿都逞能耐,要强要到最后,连老公都给吓跑了。你家老方那么心疼你,你就在家安心带孩子就是了,何必这么辛苦呢?趁着政策允许,我看你趁早再要个老二,等儿女大了,看着他们有出息就是咱们的成就。咱咱们这辈子省吃俭用、辛辛苦苦地,图的不也就是这个吗?”

昱函被于兰说得难受,想起了肚子里的孩子,心头一酸,道:“他呀,就那点工资,哪能养活得起一家四口呢。”

于兰笑道:“好你个昱函,竟跟我也保密,还拿我当朋友不?”

“啥?我保什么密?”昱函被她说得一头雾水。

“还跟我这儿装,跟我也来哩个啷啊,我可真生气了。”

昱函实在不知道于兰所指的是什么,除了她怀孕和正跟方楠闹离婚还有什么可以值得于兰大惊小怪的事情,而她也并不认为,任何外人会知道这些。

“你还是直说吧,我真不知你指的什么。”

于兰在电话那头道:“你家老方前天把报社的工作辞了,两周后要去一家私营影视文化公司上班,这事儿连我都知道了,你就不用捂着盖着的了。听说那家文化公司总部在北京,要在湖城搞一个分公司,你家老方是这边的总负责,年薪听说是6位数。”

昱函心头一颤,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急忙用手扶住了身边的一根路灯杆,忽然明白了:怪不得他要收拾行李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天哪,他做得可真够绝情绝意的了。

昱函惨然一笑,道:“噢,是这事儿啊,听他说起过,我对他的工作一向不怎么在意,哪有瞒你的意思啊。其实,这也不是好的职位,毕竟是个私营公司,况且这边的分公司刚组建,谁知道前景如何,我们也怕嚷得满城风雨,最后没去成怪尴尬丢份儿的。”

“就是,我想你也不会,咱姐们儿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感情了。”快言快语的于兰又道:“哎,我昨天遇见了老方还跟他开玩笑来着,说请客别落了我。你家老方比你还深沉,跟我嘻嘻哈哈地就是不松口。反正我不管,我这客你是请定了,这么大的喜事儿我不宰你宰谁去,你们多少也得分我点儿运气吧,别那么小气啊,我可是赖上你们了,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昱函嘴里“当然了,跑不了的”应着,却差点晕倒在地。她颤抖着挂了电话,身子顺着路灯杆滑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眼前金星乱冒,心中无限悲凉。这个时刻,她真的想问问苍天:天哪,我昱函到底做错了什么?!

3

西沉的红日,为夏日的傍晚涂着最后一笔浓艳的、火热的色彩。

报社里只剩下了方楠一人,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个繁忙的日子就快要过去了,他不想早早的回家去面对那个毫无生气的家,只想在这里多享受享受这醉人的时光,就像是在阅读一本令人赏心悦目的图书,他要一页一页地慢慢翻看过去,咂尽其中的滋味。

国标赛获得了圆满成功,救助倩倩行动也取得极大的社会反响,方楠和叶子名声大振,很多媒体还有文化公司悄悄地向他们俩伸出了橄榄枝,想邀请他们加盟。

方楠由衷地笑了笑,想起了前些日子北京大旗影视文化公司的老总房文山亲自飞抵湖城,希望他加盟大旗公司,帮大旗公司在湖城拓展业务。在方楠看来,大旗公司的老板无疑是个成功人士,不过他似乎更被房文山的人格魅力所吸引。方楠头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成功人士所受到的礼遇和尊重是在房文山组织的一个小型座谈会上,房文山和他的同行们想听听方楠对大旗公司在湖城开展业务的看法。方楠自信地讲解着“小省也能办大文化”的构想,分析湖城发展文化产业的有利和不利因素,从容自若地回答着众人各种各样的问题,仿佛他是在为芸芸众生指点迷津,这让他这个自感饱受人家白眼儿的人一下子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翻身农奴得解放的自豪感。那是一种放松,一种放下了包袱后轻松上路的感觉。从前,他只顾着为事业奋斗、为生活挣扎,行路匆匆,感到人生之路真是单调、乏味又漫长,看不到希望在闪亮。如今,他却可以自在地欣赏人生路上的花红柳绿了,这让他倍感生命的可贵与美丽,更要珍惜这幸福美好的时光了。

那次座谈会后不久,就从北京传来了消息,大旗公司决定在湖城设立分公司,并希望方楠出任公司总经理。或许是因为长期被人压制,太渴望成为人上人,他甚至没有怎么考虑,就一口答应下来,况且,公司还答应了他的额外要求:带着叶子一块儿过去,让她继续做他的助手。当他将辞职信递给高远的时候,高远先是满脸的惊讶,然后自是一番苦苦挽留,方楠嘴上表示着遗憾以及对他的感激,心里却乐开了花:小老儿,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以前你重用洪彬那小子简直就是有眼无珠啊,不过,对不起您哪,大爷我有了高就,您这浅水池子还是接着养那些没本事的王八吧,我方楠当孙子的日子已经到头了,拜拜了您哪。

“拜拜”,他激动地“啵”了一下,仿佛是在跟这个他已经呆了十几年的报社告别,这里留有他在痛苦和迷惘中挣扎的痕迹,却也最终带给了他十足的幸运:成功的事业,还有美好的爱情。

而最让他激动的是,他跟叶子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甜美的往事无论怎么回味都不觉得够,就像是吸食过了鸦片,那念想让他上了瘾。他想起了那个浪漫如诗、激情似火的晚上,一幕幕,历历在目,眼前犹如过电影般清晰,这让他心醉神迷,不能自已。

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他们在叶子家里庆祝近来接二连三的好运气。叶子炒了一桌子的菜肴,他俩悻悻相惜,频频举杯,不知不觉中都喝得晕晕乎乎的了。

方楠见天色已晚,起身告辞。叶子站起来要送他,却感到头重脚轻站立不稳,方楠赶紧过去将她扶住了,又将她搀到床上躺下。

他帮她脱下拖鞋,目光被她的脚丫紧紧吸引住了:那双细白嫩润脚,丰满似莲藕,细滑如丝缎,玫红色的趾甲,风情万种。

叶子的脚趾头轻轻动了一下,方楠的心也随之颤动了一下。

方楠被那双脚撩拨得心痒难耐,忍不住将一只轻轻握在了手里,轻轻地摩挲着、揉搓着,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意,心中的火种被倏地点燃了,似乎要将他彻底焚毁。他不敢抬头看叶子,害怕他这次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方楠专注地的掰数着叶子的脚趾头,轻轻地向每个指缝里吹着口气,叶子感到自己轻飘飘的,倏忽一下就上了云端,高高在上,俯视着地上万物,又忽然被风掀下了云端,身子急速坠落,浑身的血液因着失重而涌向了头部,心儿也慌张得好似一匹狂奔着的野马。一阵眩晕袭来,快感立刻传遍了全身,这匹野马便不由自主地脱了缰。

四周静悄悄的,叶子仿佛能够听得见方楠咚咚咚的心跳声和血液急速奔流的汩汩声。她微微睁开一丝眼缝望着他,尽管岁月的流逝使这个男人已不再年轻,但她依然对他怦然心动,如火般的爱也如江河决堤汹涌而出。叶子坐起来,猛地扑进方楠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粗粗地喘着气,喃喃地说道:“哦,楠,楠,你害我啊。”

叶子静静地等待着,她喜欢这样的等待,温情脉脉的等待。他温热的手掌沿着她的长发缓缓下移,轻轻地在她的脖子上滑动,这是无声的语言,这是爱的召唤。他的手指越过她肩胛向汹涌起伏的胸部逶迤而来,在这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明显地加快,他的手指终于优雅地碰触到了她的蓓蕾,她的呼吸更加急促,身体像一片树叶,无力地漂浮在水里。他的手指在继续着它漫长的旅行,掠过她纤细平滑的腹部,她听到地核的深处,岩浆沸腾而泛滥,将整个山脉都要烧毁。

他的手指得越来越有力,“这属于我们两个的空间,属于我们两个的舞台,你永远是主宰。”她在心里默默念着,他的手指是核弹引信,是核弹的按钮,已将整个世界引爆。昱函觉得被方楠触摸过的地方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快乐地爬动,宫阙的守卫不仅主动缴械投降,而且捧出鲜美的佳酿款待它的入侵者。她的身体告诉他,她喜欢他这样略带粗暴的侵犯。

夕阳早已落尽,方楠依然沉浸在回忆中。

他忘不了,床单上那小小的一抹女儿的初红,醒目到刺眼。他呆呆地惊了,这让他既悔恨自己的鲁莽,又窃喜自己的幸运。是他,故意将那花揉碎了,花儿的汁液便滴在了那上面。

他跪在床前,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泪流满面地求她原谅:“对不起,对不起,我真该死。”

爱情如同深夜孤独的月光照在你的额头,你无法预知你所做的一切将会令世界有什么改变。她把脸别过去,不想让他看见她的泪。她幽幽地说了句,“但愿你不会负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昕怡,便泣不成声了。

盛开的花朵最是娇艳诱人,而她,就是颤颤的枝头上一朵带雨的花儿,惹人怜爱。他把她搂在怀里,为她拭去满腮的泪水。他在心里发过无数遍的誓,一定要给她一个幸福的归宿,不枉她对他的挚爱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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