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我流年不利。
厨房下水道从隔壁那家屋里通过。那女人恶毒地把我屋里的出口堵上了。折腾得我一用水,满屋都闹洪灾。没辙,只得一盆一盆往外面倒。门前巴掌大一块地方还是南来北往交通要道,带着菜叶的水往地上一泼,周围邻居怨言四起。
老妈唉声叹气,抱怨得没完没了,我心里也憋屈。
对面济南老爹看不下去了,跑来告诉我闹水灾的真正元凶,并自告奋勇地跑到隔壁帮我协调。
出了问题,我开始反省自己。没有得罪隔壁那一家啊,搬来这些日子,见面客客气气的,并没什么过节。难道是我日子过得比她好,大鱼大肉顿顿不离荤招她嫉妒?她一家太不给力,自己四十几岁闲在家里,据说信了主,把前生今世都看透了,所以什么都不做。她老公是蹬三轮的,却巨不勤力,有一搭没一搭地干着,赚的票子连口都糊不住。住着房产所的破瓦房,房租只是象征性地仨瓜俩枣。
济南老爹帮我把破损的水池修补好,累得一身汗。留他吃饭,不干。没辙,我只好把饭菜做好端他屋里去。
经过观察,我闹明白了,这老爹看上我妈了。我心里暗爽,给妈找个老伴也不错。电视上不少黄昏恋,人家都挺幸福的。只是兄弟姐妹那关过不了。农村那陈旧的封建观念根深蒂固,立贞节牌坊个个爱戴,中途改嫁人人喊打。他们把这看作晚节不保,老不正经。
我多次试探老妈,看她对济南老爹的态度。她的态度非常鲜明,都快入土的人了,走那一步让人笑话。后来通过她和邻居老太太的谈话,我进一步得知,她嫌老爹把钱都给了儿子,自己弄得跟叫化子似的。
因为是秋天,气温变化不定,侄女、女儿和我经常增减衣服,随手扔在床上。老妈见着衣服就洗,弄得天天都不闲着,洗个没完没了。洗完就抱怨,天天都换,洗也洗不完。
知道她嫌烦,我埋怨道,谁让你洗的!都是干净的,留着下次穿,你自己要拿去洗。说了多少次,你都记不住。我心里说,你这人怎么这样纠结,没人让你干,你自己要干,干完还嫌吃了亏。我的洗衣粉洗衣皂可是钱买的,你一点也不心疼地海用,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从此以后,只要看见脏衣服我就抢着洗,哪怕累得只剩半条命,也决不让她插手。她那张嘴我太了解了,只要受点憋屈,见人就说得没完没了。我可不想在亲朋好友面前落个不孝的骂名。
我的便秘越来越严重。现在不敢深更半夜去公厕了。后院有巴掌大一块地,我把那里当厕所。
肚子坠着痛,就是拉不下来,这痛苦有多深,没人知道。
女儿和侄女都在写作业,老妈已在床上躺下。我在后院努力做着出口工作。两脚都蹲麻了,还不见动静。我两眼半睁半闭,使劲向下用力。
忽然听到屋顶瓦片在响。我睁开眼睛向短墙望,只见墙头有个黑影在动。眼睛深度近视,却又没戴眼睛,我警惕地虚晃一枪,喝问,谁!
这一声喝问招致更大的灾祸,墙头的黑影肆无忌惮地向我扑来。我吓得提起裤子就往屋里跑。一边关门一边虚张声势地向屋里求救,快!把刀拿来,我劈了这臭流氓!
女儿闻讯赶来,帮我抵住破木门。侄女虚张声势地骂着要出去拼命,我抓起起床上的手机扬言要报警。女儿在门后顶不住了,哭着喊,妈,那流氓在撞门,我挡不住了。我冲过去死命地抵住门,一边大骂。老妈在床上吓得浑身筛糠,哆哆嗦嗦喊侄女,把棍子拿来!
我拼尽全身力气才把木门插上。然后拨打电话报警。大概听到我玩真的,流氓撤了。
我们四个不敢睡觉,穿戴整齐站在门前等警察来。屋里灯光一起打开,照得门前雪亮。我握着手电筒,向巷子四处探照。
我心里起了疑,我们这么闹腾,周围邻居怎么没一个起来帮忙?难不成是我把后院当私人厕所,臭气薰到隔壁那家,所以长白癜风的中年男人才装神弄鬼吓我?正在犯嘀咕,有一猥琐男骑自行车从我们面前经过,我把手电筒向他照去,他破口大骂,照什么照,照你妈的头!
铁定是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色胆包天的流氓从我们面前大摇大摆地经过,我们却拿他没辙,这真是做手无缚鸡之力女人的悲哀!
我再次拨打110,警察竟然询问我具体位置。半个小时都过去了,他们竟然还没出警,连我们在哪儿都没记录下来。真是服了这些警察!向外承诺市区内五分钟赶到出事现场,这都半个小时了,他们还趴在窝里没下蛋。难怪本市犯罪率居高不下,人民群众拿钱白养了这群饭桶。
直等得黄花菜都凉了,警察才来,问了问情况,安慰我们放心大胆地睡觉,然后他们撤了。
第二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中介租房。
老板领我去看了几处房子,全是破旧的瓦房。没得选择余地,只好委曲求全,在有路灯且离公厕近的路边矮房暂住。
正把行李衣被打包,人民警察来了,是个女的,她告诉我已和房东协商,把破木门修一修。我说,不必了。
济南老爹过来悄悄对我说,昨晚那流氓准是房东。他可是个坏种,成天游手好闲,在外****,无恶不作。他老婆打扮得花枝招展,做妓女供男人玩。
男房东的人品不用老爹说我都知道,修水管那天,他坐在我身边,越凑越近,想吃我豆腐。对帅哥我有超强的免疫力,当时含威带怒的戒备眼光把他吓退了。
济南老爹说,房东干这事的险恶用心是明摆着的,把我们吓跑后,他再招租,这样一年就可以收N年的房租。我们搬进来之前,就有两个女房客被他不停地骚扰,最后吓跑了。
真是无心再追究谁是骚扰我们的流氓。走都走了,还想这恶心的事干嘛。我把屋里木板纸张之类的全拾掇出来给老爹,让他生火做饭用。他不舍地帮我们把东西往车上搬。我感激之外多了层怀疑,昨晚我们那么大动静,他真没听见?这破房子隔音效果巨差,几尺远,他不会睡那么死吧?老年人哪有那么多瞌睡!
搬到新住处,闺密就来了。她一个劲埋怨出事时没给她打电话。我谢了她的仗义。心里说,住那么远,你女人家家的,来了有什么用。我又没怪你帮我租的房子不好,你这么蹬鼻子上脸有劲吗?
闺密的女同事也埋怨我,咱俩住那么近,又是老乡又是初中同学,喊我帮忙有什么呀?你就是太软弱了,流氓才敢欺负你。以前我遇到这档子事,拿着棍子把流氓追到望风而逃。
我苦涩地笑,她是长得人高马辣妹,我是娇小瘦弱的林妹妹,这有可比性吗?
听她们八卦到天黑,撤走之后我才动手收拾。满屋子那叫一个乱!
湿衣服没处晾,屋檐下横一竹竿,那么高,够不着。我向隔壁借晾衣竿。昏黄的灯光下坐一老太太,看不出具体年龄,城里女人都是妖精,怕人说她老,把人往小了喊总没错。我大着胆子说,大姐,把你晾衣竿借我用一下,好吗?
老太太把晾衣竿递给我,气呼呼地说,我都六十八了,你喊我大姐?
坏菜了!遇到一不吃哄的主,我吓得直吐舌头,连忙道歉,阿姨,对不起,你那么年轻,实在不像六十八,顶多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
老妈在屋里不爽了。什么人呐,借一下东西就凶巴巴的,城里女人这么小气。
怕她嚷嚷被人听见又添乱,我连忙让她打住。
面对满屋子乱象,老妈拍打着双腿大呼小叫,怎么弄,怎么弄啊!睡觉怎么办啊!
我心里本来就烦,被她这惊慌失措一叫,心里更堵得厉害。都怪闺密,坐一下午都不想着帮我把东西归置归置,这都黑了,晚饭还没着落。瞧我交的什么损友啊!
我快马加鞭地把满屋行李各就各位,老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在旁边越帮越忙,却非要插手不可。我没好气地说,你坐在那里别动就是最大的帮忙。
她来气了,喋喋不休地埋怨,那里住得好好的,非要往这儿搬。这房子怎么住,里外屋隔着几级台阶,上来下去烦死人了。
我听得头都大了。真后悔心肠一软让她过来同住。她哪里是来照顾我和女儿啊,分明是要我照顾她的。自己老不中用什么都做不了,添乱也就算了,还要絮絮叨叨,让人耳根不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