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鸽子以后,我对程发忠的感情瞬间清空为零。他对我依然穷追不舍,电话隔三岔五地打,尽是想我爱我之类的话。真是神了,我对甜言蜜语的免疫力前所未有的强。每次听到他说这些话,我就有复仇的快感。他越爱我,我就越得瑟,口里哼着歌,脸上挂着笑,心里把他廉价的爱踩在脚下,咬牙切齿地骂,人渣,去死吧!跟我玩爱情游戏,我玩死你!姑奶奶我如今练就了刀枪不入的金刚不坏之身。
冷眼看死敌小丑般表演,这感觉真爽!小样,别以为我永远脑残,受的伤害多了,我也会成熟。你别以为我还是十年前那个天真幼稚的小姑娘,给块糖吃就感动得鼻涕泡直冒。柴米油盐教会了我有面包吃才有力气谈情说爱。光说不练算什么好汉,有种你把每月工资如数交给我,证明你的爱多有质感。
素来表里如一忠厚老实的我,在这祸害面前变得口是心非起来,嘴里说着我爱他,心里却把他掐死了千万遍。这***还真信了我,甜言蜜语没完没了。
直到新楼房竣工,我都没去看过。我的野心大着呢,从没想过一辈子在家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在外面闯世界,名利双收才是我的终极梦想。所以这套房子,别人满怀憧憬迫不及待要住进去时,我却淡漠得压根没拿它当盘菜。
同事们每天的谈资是如何装修房子,苦于手里没票子;我是手里有票子,却对这事没有一点兴趣。我脑子里成天琢磨着如何把硬件备齐,到南方挣大钱。直到大家把装修这个话题炒爆的时候,我才在下班路过新房的时候上去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我的爆脾气被点燃了,这房子是哪个***设计的呀,厨房门正对着客厅,他安的什么心,难不成让客人正谈论高雅的话题时被滚滚油烟薰蒸?就算客人不怄火,我也不答应。做饭全过程被现场直播,我精深的厨艺被人剽窃去怎么办?
回到家我就暴君一样大喊大叫,改,厨房门必须改!那样设计没法住!一点创意都没得,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老公和他爸被我这一点就炸的爆脾气吓得不敢接招。这房子由公公全程监管,他的话对方不敢不听。施工过程中,他常在饭桌上通报进度,诸如阳台去掉房子通透啦,户型先在中单元视野开阔啦,楼层选在三楼不高不低啦,充耳不闻,不管不问。及至同事们为新房兴奋得办公室都要爆掉的时候,我才想去关心一下。
想来公公一家是怕我的。再次去房子的时候,厨房的门果真改了,一改就是整座楼,大费周折,包工头背地里不定把我骂成什么样。
无商不富,整座楼除了一把手,就数我最有钱。买房装修这么烧钱的大事,我都没为钱愁过,还有闲钱借给老公的妹夫买车。为还这个人情,买地板的时候他替我们到大城市的批发市场拉货。去的时候他顺便捎了一车水泥过去。天不亮我们就出发了,到了城里,人们还在睡梦中,没人来卸车,害我们等了半天。
在批发市场,我专挑价钱贵的买。一分价钱一分货,身上带的钱绰绰有余。
除了买地板砖我亲自跑了一趟,其它事全由老公搞定。他生意忙,怕耽搁挣钱,他把活儿包给熟人,做甩手掌柜。婆婆却没闲着,负责装修工人的食儿,她女儿负责监工。她自从生了孩子就做起“闲”妻良母来,成天住娘家。帮她哥一把是举手之劳。
家具做得差不多了,我进来一看就冲老公大吼大叫,有病吧你?设计成这样,成心气我是不是?门后留这半边不做成柜子,丑死了!
负责做家具的是老公的朋友,他面子上很挂不住,向我解释道,这是博物架,放个装饰品什么的,挺洋气的。
木已成舟,不好改。我心里憋着气,嘟嘟囔囔,洋气什么呀,落了灰还得我来擦。
房子先弄着,什么时候住进去还不一定。婆婆这两层楼尽够我们住了。所有装修的事,我们一点都不急。
晚上吃饭时,女儿又是赖在邻居家千呼万唤不回来。我火了,老鹰捉小鸡般把她拎回来,逼着她吃饭。
婆婆说,别勉强她,下午吃过方便面了。
我一听就来气,这小屁孩,不教训不成。成天拿零食当主食,早晚得把身体吃坏。我一边把她往家里拖一边骂,只知道吃方便面,成天吃不够,那有什么好吃的,一点营养都没有,全是防腐剂,把胃吃坏看你怎么办。你给我记着,再吃方便面,我打断你的腿。
女儿哇哇一阵猛嚎。她知道一哭,爷爷奶奶和爸爸就会救她。全家人除了我用点暴力外,他们都是护犊子一族。真是奇了怪,他们冷家八辈子没见过小孩,对女儿溺爱得那叫一个空前绝后,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我是她亲妈,打打骂骂有什么,还不是为她好?
听见宝宝哭,婆婆狼一样扑到我面前叫板起来,我出了气力不落好!给宝宝吃方便面怎么了?我是她亲奶奶,要害她不成?
我被气哭了。婆婆怎么可以这样蛮不讲理?整天拿方便面喂我的宝宝,我没找她算账,她倒有理起来。我教训我的孩子,关她屁事。没招她惹她,她倒摆出吃人的阵仗来。念在她有脑血管病,每年夏天都要输液的份上,我忍了。我可不想做千古罪人,跟她掐架倒不要紧,把她毛病掐犯了,栽在地上一命呜呼,我变不出大活人赔他们冷家。
我这爆脾气,什么时候吃过亏服过软,忍了婆婆这一番叫嚣,心里憋屈得慌。进屋推上车子就要离家出走。左邻右舍一大群人把我围住不放行,公公死死拽住车把让我动弹不得。
一肚子邪火没处发,走进堂屋见老公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不动,我恨得牙痒,这窝囊废,老婆被人欺负了,他连句公道话都不敢说。我恶狠狠地把一串钥匙向他面前的茶几砸去,然后双脚跺地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