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女同事八卦。她们一开口就夸老公如何体贴,洗衣做饭抢着做,家务活都不让女人插手。我听了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生完孩子后,我由公主变女仆,家务活老公从没插手过。宝宝他不带,衣裳他不洗,房间他不打扫。一切都落在我身上。最可恨的是我一边发着高烧一边洗衣服,他悠闲地在客厅看电视,连把手都不搭。洗完衣服跟他一起赴我同学的婚宴,高烧使我连筷子都拿不动,满桌的山珍海味我只能眼睁睁地看。我浑身颤抖,连椅子都坐不住,这猪头却拿我当空气地大快朵颐,我当时死的心都有了。嫁给这样冷血的男人,得不到关爱照顾,我可怎么活啊?婚前婚后他的嘴脸变化怎么这么快。竟能置我的生死于不顾,他旁若无人地享受着美食,就不怕我一头栽倒在餐桌下死在他面前?做人怎么能如此不厚道。就算素不相识的外人,看到我两颊烧得通红坐在那里,也会知冷知热地问两句。他倒好,完全拿我当空气了。
如今想起这茬我心里还堵得慌。婚姻生活越久,我对他的失望越大。我暗暗发誓,遇上他生病,我要表现得比他还冷血。事实上我做不到。深更半夜他发烧,我吓得脸都绿了,哭着满屋子找退烧药给他吃。伺候他服下药,还一遍又一遍地以手拭额,关注他体温变化。
众同事大晒老公细致体贴,唯独我三缄其口,趴在桌上珠泪暗垂。是的,我一点也不幸福。得不到老公的关心,整天面对他冷冰冰的家人。他们与我斤斤计较,哪顿饭后敢坐着不动剔牙齿,婆婆立马给我脸色看,椅子被她踢得东倒西歪砰啪山响。洗碗扫地清理餐桌所有的活我全包了。老公没事人一样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埋怨我挡住了他视线。我怎么如此命苦,在单位冲锋陷阵,挣的钱是他的N倍,回到家还要伺候地主老财一样敬着他。做女人我做得如此失败,驭夫乏术,为他做牛做马,活在万恶的旧社会,成天看公公婆婆的脸色,比童养媳还憋屈。有空真得向婆婆学几招,她一全职太太,把公公驯得点头哈腰惟命是从。我一经济独立各方面都不逊的职场丽人,却输给自己的窝囊废男人。
我是真的不愿回那个家。婆婆那菜烧得超级难吃。猪肉炖粉条一大锅,萝卜白菜随便丢一些。吃在嘴里油腻腻粘乎乎的,真恶心。我从小养成了吃素的习惯。炒白菜百吃不厌,一顿没青菜,就咽不下饭。她跟我叫板,偏不炒青菜。顿顿饭我吃得那叫一个苦。身子骨都被吃坏了。三天两头感冒发烧,一咳嗽就没完。请她弟弟来家输液吧,还得我自己买单。每次都是买好了菜请他来。外人羡慕我啃老,吃现成饭多省心。我一肚子苦水没处倒。那俩老人锱铢必较,拿我当明算账的亲兄弟。我娘家来人,买菜得我自己搞定。她娘家弟弟给我看病,饭菜得我亲自张罗。试问天下有这样的啃老族吗?生活费我一月不落地给他们,电费收视费电话费我全包了。我啃他们什么了?工作上加班回去晚点,得三孙子似的看他们脸色,凉饭凉菜得我自己动手热。
我不止一次想到离婚,净身出户后住哪里,宝宝怎么带,这问题一直困扰着我。难题多于决心,所以行动一直搁浅。
邻居女人大秀夫妻恩爱。冬天早上老公把饭做好端到床上让她吃,怕她受冻,碗不让洗,衣服不让碰。我听了眼泪哗哗的。天下好男人都让别人捡着了,懒男人偏让我碰上,你说我能不吐血?我这身子骨,病病歪歪的,寒冬腊月,他都不曾帮我分担一点活。
看看别人,想想自己,我心理无法平衡。离婚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一直想打听程发忠的下落。始终鼓不起勇气。回忆是压在井底的毒蛇,我怕一揭开井盖自己会死得很惨。越是轰轰烈烈的爱,受的伤越深。在他面前,我缺乏足够的坚强,只需一个眼神,我就会情不能自己,被施了魔法一样跟着他走,天涯海角都去闯。
他给我的伤,一直还在。我小心翼翼地不去碰它。分开后,我怕听到他的名字。一切有关他的消息,我都会发疯发狂,比扑火的飞娥还不计后果。
被派到离家不远的小镇监考。遇到N个旧日同事。程发忠的死党也在。这男人一头浓密的自来卷,看着比程还有男人味。有段时间我连自己都闹不明白,到底暗恋这死党还是热恋程。不知为什么,我对男人头发自来卷有说不出的迷恋。跟程一见钟情,也许就因为他那头微卷的乌发。
看见死党第一眼,我心跳速度加快了N倍。心底那美丽的忧伤泛滥成灾。面对他我不想程发忠都难。过去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我对他的思念前所未有的强烈。只要他一现身,我疲惫了三年的婚姻立马土崩瓦解。
我的心正沉入十八层地狱备受煎熬,死党向我走来。他求我考场上高抬贵手,让他的亲戚考个高分,顺利进入理想的高中。这个我懂。看在爱得难以释怀的程发忠面上,我也会帮他的。
在小旅店住了几个夜晚,我竟一点也不想老公,脑海里全是程发忠。魂里梦里,全是他的影子。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重新回到过去该有多好。假如人生可以重来,我死也不和程分开。天涯海角,我也跟着他。
旅店里还住着靠近河南那所中学的老师。其中一男的其貌不扬,黑瘦矮小。但一张嘴巨能忽悠。有熟人告诉我那个长得赛西施的美女是他老婆。我眼镜跌碎一大堆。那么娇艳养眼的一朵花就插在他这堆牛粪上?真为这朵花憋屈。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如此惊艳照人赚疯了眼球的美女,皮肤白得晶莹剔透,一双美瞳黑亮黑亮的。身材也火爆得逼人。
熟人告诉我,这美女出身于河南一县城知识分子家庭,被这丑男忽悠得与家庭决裂,来到这边远小镇。可恨的是丑男不好好待人家,三天两头上演家庭暴力。更欠扁的是,他每次去市里学习,都要嫖妓。回来在办公室显摆,说那些妓女****波涛汹涌,握在手里有多销魂。他还得瑟地说,嫖完清早离开时兜里只有五块钱,人家竟然没二话,放他走了。五块钱就能爽一夜,真值!
世上竟有如此无耻的男人!我听后气得鼻血井喷,恨不能一刀废了这龌龊男。
众同事竟相晒老公的各种好处,显然是想自己的男人了。只有我默默无语。临睡前见众同事纷纷消灭蚊子,我闷闷地说,在家睡觉蚊帐我从来没管过,蚊子都是老公一个个拍死的。
女同事羡慕得不得了,你老公那么细致,连蚊子都替你搞定?
切!哪儿跟哪儿呀。我皮糙肉厚不怕蚊子叮好不好?他娇气,被叮一下就一惊一乍的。
监考结束,众同事归心似箭,欢呼雀跃地收拾行李,唯独我按兵不动。实在不想回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冷家人精诚团结,枪口一致对外。连两三岁大的女儿都童言无忌地说我姓沈的是外人,跟他们冷家不是一拨的。开口闭口我们冷家这好那好,你们沈家如何如何穷。我心寒呐!封建余毒都深入骨髓地侵害到幼小无知的宝宝身上了。
监考回来,我的心始终没回来。它一直萦绕在那死党周围。真想向他打听一下程的下落!性格内敛而道德感超强的我开不了那口。毕竟我是有家室的人了,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