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等我睁开眼,床那头已经空了。我来到外屋,依然一片宁静。两位老人在厨房张罗早餐,这祸害睡在他爸妈的床上。我轻轻推醒他,不睡了,懒猪。
他睁眼看我一下,吃吃坏笑起来。被笑得心里发毛,我一脸问号地跟他急,有病啊你,见到美女就笑,难不成我脸上长花了?
自己看吧,那边有镜子。他指指北边的墙角。我一照惊得下巴都掉地上了,嘴唇周围全是这祸害的牙痕。我羞得满面通红,喊停他没完没了的坏笑,老鼠咬的,知不知道?
听我说他是老鼠,他笑得更邪乎,傻子都看得出他正惦记着下半身那点事,荷尔蒙正汩汩井喷。
都一把年纪了还赖床,羞不羞。我催他起来。他伸个懒腰差遣我,把衣服递过来!我从外屋沙发上把短裤扔给他。
早餐中有种滑溜溜的荤菜巨爽口,没吃过这玩意儿,想问问是什么,怕他全家笑我孤陋寡闻,就打住了。
饭后我懒洋洋地钻进里屋,躺在床上等他。好久不曾享受他的温存,我还真有些想念他的身子。我渴望被他揉碎挤压,这样才有恋人的味道。
他进来了,搂着我正要亲吻,小侄儿进来了。他立马装正人君子,放开我,端坐在窗户下面的沙发上。
被这小屁孩搅了局,我怄火得很,眼睁睁看他缠着二叔跟我争宠。
桌上散放着扑克。小屁孩开始玩。这祸害拿出一包口香糖,给我一片。这是城里的时尚玩意儿,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看着那锡纸裹着的薄片,我嫌恶地退让。这小屁孩并不比我高明,不知道这是能吃的糖,坚决不要。见我俩拿它当异端另类,这祸害又是一阵坏笑。
小屁孩指着扑克上的图案给这祸害看,好奇地问,小叔,这些女的怎么都不穿衣服光着屁股,连奶都露在外面?
这祸害一阵爆笑,两眼对着我笑得巨邪恶。
我鸡皮疙瘩掉一地。老流氓养一群小流氓,如此教化,还算个家吗?严重鄙视他们!
上面标注着这些裸女所属国家,我逐一念着,又引这祸害爆笑。我一脑门问号地望着他等答案。他止住笑解释,你把人家国名都改了,太有才了。
我哪有!一向以语言功底深厚自夸的我坚信不会犯这样白痴的错误。
你把捷克·斯洛伐克念成捷克·伐斯洛克了。不信,再念一遍试试。我一念果真是。第一印象害人啊,自从初中学了《绞刑架下的报告》这篇课文后,我就一直这样念。
见我为这弱智的错误汗颜,他立马救场,我也犯过这样的错误。小时候我把深圳读成深川,还是我爸纠正的。长大后把《人到中年》的作者谌容念成甚容,后来查字典才知道不对。
这样呆着挺没劲的,我提出回学校。他不让,要我跟他一起去中学死党家。大白天跟他抛头露面,不挨板砖才怪。在工作调动的紧要时刻,闹出绯闻,准玩完。我想都没想拒绝了。他不爽得很,黑着脸出去了。于是我往学校颠。
一路上我心都碎了。这祸害不阴不阳的,安的什么心,难道他对我已厌倦了?想他想得我心肝疼,好不容易见次面,不好好陪我,却要去见死党。我就这么逊,在他心里连死党都比不了?
我越想越郁闷,这无望的爱情逼得我直想撞墙。活着真他娘的没劲,谈个恋爱也这么累,没有甜蜜,尽是烦恼。保鲜期早已过去,婚礼不知要等几个世纪,这样不死不活地拖着,真要命。
才走了几里路,我就累得不行。看来身体的劳累远没有心累更折腾人。坐在玉米林里,真想在这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场。压抑得太久我会崩溃的。我祈求老天赐我超能量,早点把这事搞定,别再让我受煎熬。
我猜得出,这祸害此刻正大踏步向南边死党家里颠。这没良心的,此刻有没有想到我?整个假期我弃妇一样孤单单地守在学校为了谁?他怎么这样忍心!
他曾说过,我做事虎头蛇尾,每次约会都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归,这怨得了我吗?他何时设身处地为我考虑过?
绝望铺天盖地向我压来,我撑不住了,有天塌地陷世界末日之感。我救不了自己,只有在苦苦挣扎中死亡。求生的本能使我发明了一睡解千愁的极品疗法。于是我陷入了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