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已经开始了。调动的事加上那祸害找工作一去无归的事让我心里堵得慌,我决定出去散散心,到朱一平那里玩两天。
在城里逗留了一天,夜晚到美发店把头发收拾收拾。时尚发型多了去了,我不想跟风,坚持让美发师给我理那种最短的假小子头。
美发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张脸鼓捣得跟京剧脸谱有得拼。不知是城里女人脑子都进水了,还是我太老土。个个把脸鼓捣得跟女鬼拼惊悚。又不开画展,秀这超烂的油画显摆给谁看啊?
三嫂结婚那天一张脸画得跟大熊猫有得拼。我只看了一下眼泪就哗哗的。特别是看到爹那营养不良高大瘦削的身子骨时,所有憋屈都来了,我那一穷二白的家,哪里禁受得起这折腾啊?这妆容让乡亲们看见,不毁她容才怪。
当我好心地问起经营状况时,美发师叫苦不迭,生意清淡,连房租都不够,门面要拆迁,明天的早餐在哪里还不知道呢。
我热心建议,何不到我们镇去发展,那里竟争压力小,生意超火爆。她一听动了心,一个劲打听有关事宜。
不知是我要求太过,眼光太烂,还是美发师手艺太臭,一通忙碌下来,把我鼓捣成超级难看的刺猬头。
朱一平见到后一点也不怕伤我自尊地说,I服了YOU!这样的发型也敢要。我男朋友喜欢我这头飘逸的长发,才不要这刺猬毛。
我鄙视道,瞧你这点出息,恋爱谈得人格都没了。头发长在你脑袋上,爱怎么着怎么着,他管得着吗?不想看,滚远点。你看我,活得飞扬跋扈,多有个性!
切,自恋狂!你看我这身衣服够拉风了吧,镇长成天说我老土。办公室那些女同事,衣服那叫一个多,一天一套,还不带重样。衣柜那叫一个惊世骇俗,够开时装博览会了。
疯了,这些衣奴都疯了!我被雷晕。真不知她们哪儿来的钱,发烧得把时装街搬回家。人比人气死人啊,当我还在为五斗米折腰时,人家却提前进入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
晚饭是我买单的。朱一平就这德行,任何场合吃饭都坚决不买单,就算在她的一亩二分地上,钱袋捂得照样紧。我这人穷归穷,花钱方面从不算计。只要大家心里爽,放多少血我都不在乎。
单人床睡不下,把沙发垫子往地上一铺,我舒舒服服睡在上面。
灯一熄,朱一平羡慕起我来。听小魏说,程发忠家世好着呢,老爸挣下万贯家产,他本人在汽车城觅了一肥差。这辈子你穿金戴银吃喝不愁了。
这么好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小魏听谁说的?
傻了吧,我那口子和程发忠是高中同学。这消息千真万确。朱一平自以为头版头条独家报道。
那都是昨日黄花了。我苦笑,真实内幕是什么样的,我还不知情?想到调动的事,我头都大了。她在政府部门供职,权钱交易见多了,这方面能给我支招儿,便问她,我想调动工作,送什么礼品最讨彩?
她比我还白痴,一点有营养的话都没有。我在地上自说自话,名烟名酒好还是营养保健品好?
你看着办吧。这是她给我的最好建议。我郁闷得很,太贵的,我没那实力,太便宜的,给人添堵。有什么妙招既能使我投其所好又不必花大把银子呢?老天,赐我超能力吧!
朱一平正热恋中,完全是幸福的小女人之态。男朋友小魏是警察,工资高,福利好,又会来事儿,能圆她做官太太的梦。看样子,他俩已同居,就差办证了。她说和男朋友相爱全是缘分。刚毕业那阵有人穿针引线,她看都没看回绝了。事隔两年,老同学为她保媒,居然是同一个人。如此巧合只能说明姻缘是命中注定。
第二天,朱一平请了假带我去她家。一路上她心不在蔫,不停地向过往客车张望,怕男朋友去单位看她,两人擦肩而过。我偷窥过她男朋友写的情书,肉麻得让人掉鸡皮疙瘩,全是情啊爱啊思念之类的。
我在父母心中的位置跟朱一平没得可比性。她爸妈视她为掌上明珠,什么事都要她拿主意。还爱屋及乌地把她的男朋友当王子一样宠。我看了恨不能立马撞墙。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我在家招父母不待见,看到的全是卫生球眼。在二老眼里,我就是一棵自生自灭的狗尾巴草,是死是活都不关他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