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纤答应得干脆，又问了问橙儿日子，大概是在腊月十八，也就是说，她一定要赶在这一天之前让沈柔身败名裂。算一算日子，也不过一个月了。
入冬以后，上京的天气越来越冷，可偏偏有人愿意冒着严寒出门活动。
“小姐，外面有个丫鬟，自称是八王妃身边的侍女。”采青推开门，抖了抖身上的风沙。
沈柔的侍女？诗情已经死了，那么就应该是画意了。能够进来这里，说明是太子妃允许的，沈纤点点头，吩咐她让人进来。
“奴婢奉八王爷的吩咐，来为前几天的事情给钱姑娘道歉。”说罢，她将手上捧着的一个紫檀黑漆描金花卉纹锦盒递过来。盒子里面大概就是她所说的礼物了，但沈纤没有接过来的意思。没她的吩咐，采青自然也不会去接的，见沈纤给她使眼色，她便点头，去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过来。
画意的手就这么尴尬地举了半天，里面都是一些金银珠宝，盒子有一尺来长，很重，不过一会儿，她的双手便如举着一座大山，几乎托不动了。
“钱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奴婢可是奉王爷的命令来的。”
沈纤抿了一口香茶，悠闲地将茶杯放在一旁的紫檀木金漆香几上，不答反问：“听说画意姑娘是王妃的陪嫁侍女，不知现在的身份是不是王爷的通房或者侍妾。如果是，那么自然是民女怠慢了。”
这话说得叫画意脸面一红，一个失神的瞬间，锦盒从手上掉了下来，将里面的金银珠宝滚了一地。八王爷出手的确阔绰，鸽子蛋大的祖母绿、猫儿眼，以及各色的宝石不下上百颗，还有其他一些金镶的玉镯子、发钗等。
沈纤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只是打量着画意的脸色。她似乎被她一句话说到了心坎上，愣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画意见她没安好心，不禁恼羞成怒：“你休想挑拨我与我家小姐的关系，奴婢是不是侍妾通房，与送礼道歉有什么关系？”
沈纤不徐不疾，缓缓道：“是我记性不好，还是八王爷贵人多忘事呢？我好像记得当日八王爷亲口在皇长孙面前承诺，要带着他的王妃来太子府给我赔罪。方才画意姑娘好像是自称奉八王爷的命令而来，我不过好奇问一下。”
不等画意反应过来，她又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小抿了一口，道：“一早就听人说，八王妃善妒，嫁给八王爷近一年，无所出，还不许八王爷纳妾，甚至连个通房和侍妾都不许有。又说八王爷畏妻，王妃要他怎样，他便怎样，不要他怎样，他便不敢反抗。”
画意见她诋毁八王爷，气得整张脸都红了，“你胡说，我家王爷分明是……”
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画意的话，兀自笑了笑：“不过今天见了画意姑娘，总算知道谣言不攻自破了。”
画意没有诗情聪明，自然想不通她话里是什么意思，见她话音一转，便皱着眉好奇地问：“什么意思？”
外面的人说的话是不错，八王爷至今没有通房，没侍妾，可那是他一心放在她家小姐身上，与她家小姐无关。虽然她和诗情都是陪嫁丫鬟，可小姐与八王爷情深似海，又怎么会有她们两个的插足之地呢？
画意也知道沈纤与她家小姐的仇怨，却不懂得她为何要帮着小姐说话，这话又有什么意思？
沈纤也不打算与她绕弯子，直接道：“八王爷乃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奇男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古语说，君子一言九鼎，我也相信他是个重承诺的人，一定是事务繁忙抽不开身，他也说了会让王妃过来，如今既然是叫画意姑娘来了，想必心里是有意的。既然八王爷早有此意，那么说他畏妻的谣言，便可不攻自破了。”
说完，沈纤不再多言，吩咐采青将东西都捡起来，放在盒子装好，原封不动地还给画意。
她笑道：“我希望画意姑娘下次再来的时候，至少有个侧妃的封号吧，这箱子礼物我收下了，但转送给画意姑娘，希望姑娘当上侧妃之后，记得多多在王爷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我……”
沈纤又接着说道：“当然，画意姑娘也可以将我的话转给王妃听。”
画意被推出门之前都没有反应过来，仿佛那几句话一直在耳边响起，刚开始的时候，她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可是想了许久之后，她终于明白了，沈纤的意思是：八王爷有意要封自己为侧妃？
不，她抱着盒子，瞬间摈弃了这个念头，她是小姐的人，怎么能背叛小姐呢？可心里却又有一个声音问她：“诗情也是小姐的人，她还那么衷心，可你记得她的下场吗？”
瞬间又反应过来，沈纤一定是想离间自己和小姐，她那么恨小姐，肯定不怀好意，她怎么能上当？
可是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本来就是陪嫁丫鬟，理应给王爷做侍妾啊，若是八王爷最终能够当皇帝，她至少也得封个妃子啊。沈纤以前还不是天天伺候着小姐，可是今天她竟然将一盒子的宝贝都送给自己了呢，可见权利的重要性。若自己不是个丫鬟，而是八王爷的侍妾或者更高的品级，又岂会被人在大冬天里要来喝去？
想到这儿，她不禁加快了步伐，抱紧了手中的盒子，朝着八王府走去。
画意走了之后，采青也不解地看着她：“小姐，咱们这么做，能够成功吗？”
沈纤噗嗤一笑，看起来心情自然是好极了，采青也很少见到她这么高兴的样子。“当然，你可记得她进门就说自己是奉了八王爷的吩咐来的？”
“是啊，可是，为什么小姐觉得只凭着这一句话就能离间她与八王妃呢？难道小姐就不怕她回去之后，将话都告诉八王妃？”
害怕？沈纤还真的一点都不怕，她眸子里星光晔晔，给采青解释道：“画意是沈柔的丫鬟，这件事就算真是华景楠让她来的，也是经过了沈柔的同意，可她只说是奉了华景楠的吩咐，说明在她心里，华景楠比沈柔更值得他亲近。当一个小丫鬟起了这份心思，而沈柔又是个不肯相让的主子，这说明，她们很快就要窝里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