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御医馆的叶紫洛与平日一样,除了去启祥宫出诊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御医馆之中。药商选择的是仁济堂,御医令也没有说什么。御医令忙着重整御医馆的秩序,一些小的事务交给了叶紫洛。叶紫洛虽无心于此,也不得不耐心地做完,好在有喻嬅和小单的帮忙,总体来说还不算太累。
见过白璟之后,叶紫洛便暗示怡妃,静贵妃有意拉拢戎族公主。怡妃自然能明白叶紫洛的意思,如果安奕静与戎族公主的关系亲近了,安家与戎族的关系就亲近了,那么安奕臣在朝堂的地位便更加稳固,将来再想对付安奕静将变得更加困难。所以怡妃绝对不能让安奕静如愿,很快便前往致和殿看望。
怡妃的手段不算精妙,但却能深得人心。怡妃第一次去致和宫便带去了一个南国的厨子,请荷娜公主尝尝鲜。交谈间,怡妃听荷娜公主谈戎族美食,荷娜公主邀怡妃介绍南国佳肴。一个南国人,一个戎族人,聊着各自家乡的美食,也一起怀念遥远的家乡。兴致盎然时,怡妃还亲自动手制作一道小点。这一举动让荷娜觉得这个人亲和可敬,像一个多年未见的好友,完全没有安奕静一般高人一等的感觉。即使知道怡妃来这里的目的,但与她相处的过程让荷娜对这位怡妃确有几分好感。
华朝与戎族的议和之事陷入僵局,以内阁大臣蒋修文为首的清流派坚决反对戎族使团提出的华朝不再向戎族征收朝贡这一主张,他们认为一旦取消这一惯例,戎族便不再是华朝的附属之地。若是戎族利用这些朝贡的财力,养精蓄锐,说不定会再一次反叛。而以工部尚书赵况为首的和平派则认为虽然戎族不再朝贡,但戎族承诺仍是华朝的兄弟之邦,即使没有朝贡,也不会影响戎族于华朝的从属地位,更何况这能大大减低戎族的反抗之心。所谓的朝贡不过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那些财物对华朝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如果戎族愿意继续承认与华朝的从属关系,自然不必理会这些繁文缛节。
两派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始终没有一方站在上风。而戎族使团的态度十分坚决,必须通过这一条,否则这次的议和就到此为止。帝都的戎族使团不肯让步,朝中大臣争执不下,而边关图勒的军队虎视眈眈。皇甫泽左右为难,只得先将戎族使团留在这里,再做打算。
初冬,帝都迎来了第一场雪。瑞雪兆丰年,人们欢喜地迎接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叶紫洛撑着伞,走在前往致和殿的路上。先前致和殿来人说荷娜公主身体抱恙,请叶御医前去诊治。叶紫洛虽心有疑虑,还是欣然前去。戎族使团里是有一个大夫的,不知为何荷娜偏偏指名要她前去,但这也是接近戎族公主的好机会。
刚走到致和殿的门口,便有一名戎族侍女前来招呼,她领着叶紫洛来到偏殿,然后独自离去,只留下叶紫洛一人。这座宫殿里没有任何人,叶紫洛四处张望,却不愿往前走一步,站在原地默默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温柔的女声出现在殿门口。“叶御医久等了。”荷娜缓缓而入。
“见过荷娜公主。”叶紫洛向荷娜施礼道。
“不必多礼,听闻叶御医医术高明,今日便请你过来瞧瞧。”荷娜走到一边坐下。
叶紫洛微微看了一眼荷娜,脸色略显苍白,问:“公主觉得哪里不适呢?”
“心气儿不顺,头有些疼。”荷娜特意扶了扶额头。
“那先让微臣替公主把脉。”叶紫洛走过去,打开随身带着的药箱,拿出一个小软包放置在荷娜的手腕处,又拿出一条丝巾搭在荷娜的手腕上。
“你们华朝都是这样把脉的么?”荷娜看着叶紫洛的动作,不解地问。
叶紫洛笑笑,道:“礼数应如此,静贵妃娘娘特意吩咐,公主是千金之体,不能少了礼数。”
静贵妃?荷娜又想起了安奕静颐指气使的模样,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厌恶。
叶紫洛开始为荷娜把脉,从脉象来看,荷娜根本没有生病,身体很健康,不知今日为何称病。叶紫洛不动声色地把完脉,道:“公主的身体并无大碍,可能有些不适应帝都的天气,故而感到不适。只要多多休息,微臣再开几副宁心静气的药便好了。”
“是吗?”荷娜紧盯着叶紫洛的眼睛,见到叶紫洛眼神平静,并无半点波澜,随后说道:“那就多谢叶御医。”
“公主不必客气,这是微臣的本分。上一次在御花园,公主与驸马出手相救,微臣还没来得及感谢呢!”叶紫洛一边回答,一边在自己的药箱里寻找着什么。
找了一会儿,叶紫洛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道:“这是治冻疮的药,微臣看到公主的手有点红肿,估计用得上。”
荷娜惊讶地看着叶紫洛,随后称赞道:“叶御医真是细心。”
此时,戴着面具的元韪走了进来。
看到元韪,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叶紫洛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自然的表情,却发现元韪也在打量着自己。
“见过驸马。”叶紫洛向元韪行礼。
“不必多礼。”元韪径直走到荷娜身边坐下。
“驸马说叶御医长得与他一个朋友很像,不知叶御医的家乡在何处呢?”荷娜问。
“微臣是青州人氏,自幼在青州长大,这是第一次离开青州,怎会见过驸马这样的贵人呢?”叶紫洛回答道。
听到青州二字,元韪的眼神微微变化,随后他开口问道:“我在青州有一个故人,名为叶凡庸,不知叶御医可曾听闻?”
听到“叶凡庸”三个字,叶紫洛心里惊了一下,叶凡庸给她的人际名单里并没有元韪这样一个人!叶紫洛心里虽然微微慌张,但表面上依旧平静,道:“叶凡庸正是家父,但微臣从未听父亲提起过驸马。”
元韪惊讶地看着叶紫洛,他忽然想起叶凡庸的确有一个女儿,但他的女儿怎么会成为御医?元韪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人不简单,但那种熟悉感却是真实的。
“我与你父亲不过一面之缘,他不记得也是应该的。”元韪回答道。
殿内忽然陷入沉默,“若是没有别的事,叶御医先回去吧。”荷娜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微臣告退。”叶紫洛施礼后便离去。
“这个人绝不是一个御医那么简单。”荷娜看着叶紫洛留下的冻疮膏,若有所思地说。
元韪点点头,表示赞同,道:“若她真是叶世伯的女儿,那她进宫的目的是什么呢?若不是,她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