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儿,你还好吧?”颜涛慈颜进来看望,把一碗冰爽的绿豆汤放在颜如意的桌案,道:“天气热,赶紧喝这碗绿豆汤解暑。”颜涛仔细看了颜如意的住宿,觉得有点不妥,因为靠床的窗户是敞开的。虽然颜如意曾经把窗户钉死,但是这样酷热的天气,他实在无法忍受,只好把窗户打开。颜涛虽觉开窗有些不妥,但女儿这副男儿装扮看起来很安全,便不去计较窗户开与否。
颜涛离去。颜如意蹬地起身,揪着领口的衣裳扇风。本来衣服还勉强透气,但是胸前隔着‘护胸软甲’难以透气,颜如意直冒汗珠。
一阵敲门声传来,颜如意刚开门,人已被朱潇尘拉走。
“二哥,你要玩什么?”颜如意被朱潇尘带至后山清潭旁。
“有好玩的,怎能少了你?”朱潇尘指了清潭的岩石边。地上放着一个篮子,一个很奇怪的篮子,篮子上面还有一块宽阔的布。经朱潇尘一番介绍,原来这玩意儿是载人飞上空中的,朱潇尘给它取名为‘揽月灯’貌似很好玩。
朱潇尘擦起火褶子,点燃篮子上的巨型牛油灯芯,只见那块布慢慢地升起来,犹如一把伞吊着篮子。
“它要飞走了!”颜如意焦急地仰望着将要升高的揽月灯。
“就是让它飞走!来,我们上去!”朱潇尘携颜如意飞上揽月灯。灯,渐飞渐高,在这无风的夜晚,黑夜之中飘起了一盏灯,飘出英杰书院。英杰书院规定入夜后学生停止一切娱乐活动,安静地呆在宿舍区。朱潇尘甚觉无趣,便制作了这么一个揽月灯解闷。此刻,两人早已无声无息地飘离英杰书院,遨游去了。
揽月灯掠过桃花林,飘在广袤的田野,登高望远,在高处俯视大地,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二哥,你太聪明了!这都能想得出来!”颜如意大赞。
“这是我在一本书上学到的,闲来无趣,便试着做来玩玩!”朱潇尘心情舒畅,朝大地喊:“我不想回京,不要逼我!”
“你父亲让你回家了?”颜如意奚落道,“有家不回,真不孝!”
“有家当然好,但是家中有太多的束缚,太不自由!”朱潇尘道,“你不也是不喜欢呆在家?”
“我不一样!我这是为了求学才离开家!”颜如意指正道,“再说了,我爹现在是英杰书院的院长,书院也算是我的家了!”
“你还热么?”朱潇尘的单薄衣裳与颜如意的素裹形成强烈的反差,朱潇尘当然知道原因,很是心疼。
“现在不热了,倒觉得有点儿凉。”颜如意道,“高处不胜寒这句话真没说错!”
“站得越高,气温越低,这是地理现象。”朱潇尘道,“我们降低一点儿。”
“这,还能降低?”颜如意好奇地看着朱潇尘,清纯的眼眸,如斯可爱的眼神。朱潇尘木呆了,凝望着颜如意,一语不发。
“发什么呆!”颜如意摊开手掌在他眼前晃了两下,道:“我冷了,快降落!”
“不着急,到俊才书院我们就下去。”朱潇尘指着前方一排屋子,正是俊才书院。
“什么,会撞山的!”颜如意看着揽月灯飘往俊才书院,担心撞上山体粉身碎骨。朱潇尘笑而不语,泰然处之,任颜如意干焦急。终于擦过一重重的树木,揽月灯进入俊才书院的范围。朱潇尘指着前方的屋子,那是唐明的宿舍。颜如意方明白朱潇尘是要带他来找唐明。
“大哥,大哥!”唐明在窗前吟诗,隐约听到天上传来呼唤,好似是颜如意的声音。唐明以为自己幻听,想着颜如意正规规矩矩地呆在英杰书院,怎么可能来俊才书院找他,更不可能从天而降!
“啊!撞上了!朱潇尘,你干的好事!”揽月灯被参天巨树卡在枝头。颜如意俯视地面,这高度让他汗毛直立。
“有我在,你怕什么?”朱潇尘弃灯,携着颜如意飘然飞向地面。
“你这贼,果然不是吹的!”颜如意戏笑。朱潇尘想起在苏州荒野携颜意如飞过洼地的情景,不禁扑哧笑起来。
“你笑什么?”颜如意见他笑得莫名其妙,正想问他原因,忽见一流星划过天宇,颜如意伸手指着流星的方向道,“流星,快看流星!”朱潇尘刚转头要看,岂知颜如意也回头,就这么不巧,颜如意恰亲在朱潇尘唇边。瞬间的电流,就是这么强烈,颜如意怔住了,失去正常的知觉,忘记自己还亲着朱潇尘。
朱潇尘微怔,笑了笑,却没有移开的意识。那次在苏州是他不小心亲到颜如意戴面纱的脸,这一次,却是颜如意不小心亲了他。这是巧合,还是另一种缘分,朱潇尘的微笑变得很奇怪。
玉面早已绯红,颜如意刚落地便跑掉,朱潇尘知他不好意思,只是看着颜如意跑开的背影,笑了笑,没有跟去。
唐明一直很纳闷自己是不是产生幻听的毛病,于是把书放一边,望着夜空,不禁浮想联翩。他想着崔凝香素手纤纤抚琴的模样,想着崔凝香教他弹琴的情景。唐明憨笑着,陷入幻想。突然一个人影飞进屋,停在房梁,正看着唐明,片刻那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大哥,在怀念佳人呢?”唐明惊呼,就怕朱潇尘不慎摔下来,于是要搬梯子给朱潇尘爬下来。朱潇尘朗笑一声,旋身落地,轻飘如鹅毛,把唐明看得目瞪口呆。
“二弟,原来你会轻功!”唐明惊讶,转念一想,朱潇尘与颜如意鬼主意不少,于是怀疑朱潇尘用铁丝绑着身子跳下房梁,而非轻功!
“大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朱潇尘不等唐明走到身后,便把唐明携上,飞出窗外,脚尖轻点了树枝,人已飞到别处。唐明被他携飞离地面,早吓得面色苍白。
绣阁外,听得琴声切切,朱潇尘携唐明落在绣阁楼顶,俯视院中的丽影。崔凝香正抚琴轻哼,琴音靡靡,听得唐明如痴如醉。
“庭前孤影只为谁,玉人何处觅知音?”朱潇尘朝唐明使眼色,唐明会意,却不动声色。
“她的知音来了。”唐明朝另一方向看去,见颜如意循声而来。
“交给我!”朱潇尘言罢闪人,转眼间便出现在颜如意跟前,二话不说把颜如意拐走,不让颜如意见到崔凝香。
“二哥,你拉我去哪儿,我要见凝香!”颜如意被朱潇尘拉到树下。
疏影横斜,月光遍洒,朱潇尘拽着颜如意躲在树后,嘘了又嘘,方道:“你怎么又破坏大哥的好事?!”
“我只是去见凝香,怎么会破坏大哥的好事,这两者有关系吗?”颜如意很是莫名其妙,要朝绣阁去,朱潇尘又把拽回隐蔽处。
“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大哥的心意?”朱潇尘话一出,颜如意大惊,以为唐明对他有意思,便生气道:“是大哥让你告诉我的?你怎么可以帮他传达这种话!可恶!”说完,白了一眼朱潇尘,气冲冲地走开。朱潇尘扑哧一笑,终于知道为何颜如意气冲冲离开,于是快步把他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