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芸娘入土的那一天,风很大,伴随着一点小雨,落在了妙言的肩头,天气的寒冷,万万比不上她心底里的冰冷,那一刻,她感觉浑身冻结了,好凉好凉,凉到血液都不会流动了……
整个过程中,朗纪云和妙言都没有掉下过一滴眼泪,只是心底里的哀伤,和眼底里展现出的那丝悲痛,却是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有些人,离开了你,却将永久的怀念,深深地刻在了你的心间,走不开,离不去,偶尔想起,仍会像一根刺般,扎得你生疼生疼……而这便是在乎。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妙言不言不语,不笑不闹,甚至连一丁点的表情都没了,或许,她的心间早就麻木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去度过,不知道芸娘死后,她在这世间还有谁是可以真正依靠的,更加不知道未来的路,她该如何去呆在西武绝的身边不悲不喜,不在乎任何?
她真的痛够了,也痛怕了。
只是,老天不会因为她的无助与迷茫而有所改变,三日后,她依旧还是站在了西朗的城门口,看着西武绝满含笑容的唇角向上扬起,而自己则是不言不语地任由他牵着上了马车。
马车上,西武绝和西武厉并排坐着,妙言靠着马车的一角,闭目养神,其实,她根本就静不下心,更加不知道西武绝会如何对付她,现在的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只是,妙言却忘了,此刻的他们,手还是牵在一起的。
西武绝状似不在意地抬起眼帘,瞟了一眼妙言,眼神却在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那处停滞了许久……
有多久没有这样牵过她的手了?这样想想,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皇兄,这次回武圣,您有什么打算?”
西武厉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西武绝的回想。
“暂时没有。怎么?你在心急什么?”
西武绝不解地抬眉,西武厉掩饰一笑,“皇兄都不急,臣弟哪会急什么。”
“那样最好。”
西武绝说罢,也学着妙言的样子闭目养神,而西武厉只是灼灼地望着远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妙言会在这一瞬间睁开了双眼,与他的目光恰巧对上,显然有些慌乱。
妙言疑惑地盯着西武厉,不知他究竟在筹谋些什么,但是,她敢肯定的是,西武厉和以前相比,有些不同了,只是,究竟是不同在哪里,她却是不得而知了。
“西武绝。”
“嗯?”
“你要我跟着你回武圣继续做你的皇妃,我也已经答应你了,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不论你答不答应,我都要说。”
妙言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条件?”西武绝不悦地扬了扬眉。
“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擅自进入本宫的寝宫半步。”
西武绝闻言,怒声质问道,“连朕也不许吗?”
“皇上,如果您承认你自己不是人的话,我倒可以把你当做小猫小狗,放你进来。”
妙言漫不经心地笑着,眼底里充满了讽刺之意。
“你——”西武绝十指握紧,捏得妙言右手生疼。
她总有办法将他气得浑身颤抖,却不知该如何发作。
“怎么样?答应还是不答应?”
“朕凭什么答应你?”西武绝冷哼一声,用力一拽,将妙言拉近自己,“你是朕的,朕凭什么不能进你的寝宫?”
“本宫只是答应回武圣继续做你的皇妃,并没有许诺你其他的什么,西武绝,你别搞错了!难道你还以为自己可以对我予取予求吗?”
西武绝不怒反笑,“你可知皇妃的义务是什么?就是要用尽一切努力来服侍君主,让君主满意了,你的皇妃才算是做好了极致!”
“本宫从不完美,又何来的极致之说?皇上,若是你执意要进本宫的寝宫,那么,大可试试,您到底是进得来呢,还是进不来!”
“方妙言,你这是在挑战朕的极限吗?”
“我哪敢。您说的我都做了,我只不过是这么小小的一个要求您都不愿应允。这样看来,我日后回武圣的前景,不知道该有多凄凉了。”
妙言自嘲地笑着,那眼底里淡淡的伤感,终是令西武绝妥协了,“好,既然你想要安静悠闲的生活朕就给你,但是至少皇家出席的宴会你得到场,这是朕最大的容忍限度了。”
“这是当然,妙言定会不负所托。”
计谋得逞后,妙言仅是一笑了之,然后在西武绝额上青筋突出的时刻,转过脑袋,靠在马车一角,继续了她的闭目养神计划。
西武绝硬是被妙言晾在那里,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心里默默道:方妙言,算你狠!等回去了朕再和你算总账!
回到武圣的那一天,太阳出奇的大,暖洋洋的天气,本该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而当妙言再次踏入这个带给了她无限伤害的地方时,却是百感交集。
“怎么样?还记得武圣王朝的城门是什么样吧?”
西武绝的话语中,有些许的讽刺,说起来,妙言离开武圣,也有半年的时间了。
这半年里,西武绝吃不好,睡不好,整夜整夜的想着她,却没料到这个女人竟然大胆到要对他公然挑衅,拉着西朗来对付武圣。这要是按照以前的西武绝,早就一刀把她给解决了,只是现在的他,又怎么舍得伤她分毫?
“这怎么忘得掉?猪狗不如的地方,也是有些纪念意义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猪狗不如的地方!?”
“你自己心里明白。”
妙言不理会西武绝满目的怒容,径自向前走着。
“方妙言,你给朕停下来,把话说清楚!”
“方妙言,武圣怎么就猪狗不如了?”
“方妙言,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朕现在就命人挖了你娘的祖坟!”
果然,说了这么多,还是这句话最奏效,妙言硬是停下了步子,仿佛不认识西武绝般,看了他很久很久。
“你……你这么看着朕干什么?”
“我在看,你到底是谁。”
“死女人,你是要告诉朕,你忘了朕,不记得朕是谁了吗?”
“一个杀掉我孩儿,拿我母亲的尸首来威胁我的男人,你觉得我该认识他吗?”
妙言的一句话,瞬间堵得西武绝哑口无言。
是啊!她现在一定恨透了自己,巴不得自己去死,又怎么会静下心来想想他的逼不得已呢?
“是啊!你明白就好,朕就是这样狠心的一个人,所以,朕劝你最好老实一点,别耍什么花样!想逃走,门儿都没有!”
“本宫既然来了,就没有想过要逃!只是,西武绝,你确定你能关住我一辈子?”
“一辈子太长了,谁又能保证留在谁身边一辈子?”西武绝淡淡开口,转而狠戾的目光盯住妙言,“但是,方妙言,就算一辈子太长,没人能够保证,朕也会让你一辈子都呆在朕的身边!就算是死,你也得问过朕的意见再死!”
“西武绝,你以为你是神吗?这世间的万物都该被你主宰?你错了,你也只是一介凡人,总会有弱点的,等你真正在乎明白珍惜某个人的时候,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