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跟在轿后又尾随进了古镇,直到那轿子进了一处府院之后才作罢,那府门上写着‘孙府’二字,门口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看来这便是县太爷的府弟了,离那县衙尚有几条街之遥。
乐天看见斜对面有个茶楼,便信步走了进去,坐在二楼上喝起茶来,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想到得意处,不禁高兴起来,过了一阵子,他瞅见一个老头从府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个酒壶,便快步下了楼。
那个老头正朝茶楼走来,乐天忙迎了上去。
“老伯,向你打听个事。”乐天客气的说道。
那老头穿着普通,看见乐天和气的样子,便说道:“什么事?”
乐天说道:“我从远处而来,在这里寻访一个亲威,我刚才看见回府的一个丫环很象我那位表妹,但许多年没见,不敢贸然相认,所以我等在外面,想在府上找个人打听一下,看见你老出来了,我就大胆询问一下。”
那老头说道:“我是县太爷的马伕,府里丫环有好多个,你找的是哪个?”
于是乐天就把那个中上姿色的丫环形容了一番。
那老头想了一下,说道:“想必你问的是二姨太的大丫环碧月吧?”
乐天问道:“她叫碧月?”
老头说道:“你表妹不叫碧月?”
乐天说道:“不叫这个名字,怕是她进府之后改了名字吧?”
那老头说道:“也有可能,不过我只知道她叫碧月。”
乐天问道:“老伯可知道她何时会出府,我再当面问下。”
老头说道:“二姨太喜欢吃镇上一家的小笼包子,每天早上会叫碧月去买,你早上在后门外等着,一定能见到她。”
乐天一听,喜上眉梢,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塞在老头手里,道了谢之后,就朝客栈而去。
那老头想不到几句话就得了五两银子,高兴之余,哼着小曲走进了茶楼里。
第二天一大早,乐天把准备好的破旧衣服换上,头上系了块头巾,一副落魄书生的打扮,把宝剑藏在房间里,在伙计那里预先交了数日的房钱,交待了一番,就出了客栈。
乐天快步来到孙府门口,绕了一圈,在一条小巷中找到了孙府的后门,便躲在巷尾,盯着后门。
果然没多久,后门里转出一个人来,正是那个有几分姿色的丫环碧月,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裳,头发松松散散的拢着。
乐天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奸笑。
那碧月上了正街,在一家包子店买了包子,提着篮子就往回走。刚走进小巷里,不防一个人从斜刺里冲出来,一下把她撞到在地。
碧月‘哎哟’叫了一声,开口就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急着投胎是不?”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那人忙不迭的说道,同时伸出手来拉她。
“把你的脏手拿开!”碧月气呼呼的嚷道,一抬头,正与那人打了个照面,不由的一下呆住了,心里格登跳了一下。
碧月的表情没有逃过乐天的眼睛,他关切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碧月一下换了口气,细声细气的说道:“没事。”自己拍拍屁股,一下站了起来,拾起地上的篮子,幸好包子没有散落出来。
“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有狗在追我,所以我慌不择路,就穿进了巷子里。”乐天呐呐的说道。
“公子,怎么会有狗追你啊?”望着眼前这位英俊的年轻人,碧月的心跳个不停。
“唉,说来话长,我实在不好意思讲,我饿了两天,想去拿一个馒头来吃,谁知被人发现,就放狗咬我,追了我几条街。”乐天垂头丧气的说道,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公子,我看你也象读书人,如何会沦落至此呢?”碧月问道,突然想起包子的事,又说道:“公子,我得回府给夫人送包子,要不公子在这等我,我想听公子的遭遇。”说罢,从篮子里取出几个包子递给乐天,“你先吃着,等我回来。”
“多谢小姐,我就在这等你。”乐天接过包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好可怜啊。”碧月嗟叹道,急急往后门走去。
乐天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过了一阵子,碧月又从后门出来了,看见乐天还站在那里,笑了起来。
乐天发现她已经打扮了一番,比方才漂亮了不少。
“多谢小姐赠我包子,大恩大德真是感激不尽。”乐天斯斯文文的说道。
碧月笑道:“我是哪门子的小姐,不过是人家府上的丫环罢了。”
乐天笑道:“姑娘长得如此漂亮,我以为是小姐呢。”
碧月心里一甜,问道:“听公子的口音,好象不是本地人吧?”
乐天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千里之外的临远县人,家道中落,我带着余下的钱财来此投奔一位亲威,在半路上遇到劫匪,把我的钱财全抢光了,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却找不到那亲威。细想一下,我那位表妹倒和姑娘长得差不多,不过多年未见,也不知她们一家搬到何处去了。现在我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几乎要乞讨为生了。”
“难怪如此,公子的遭遇着实让人同情。”碧月也忧伤起来,“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唉,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打算,现在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恐怕就要饿死街头了。”乐天苦着脸说道,“想不到我饱读诗书,竟会落个如此下场。”
碧玉皱着眉头说道:“让我想想有什么法子。”
乐天一双忧郁的眼睛看着她,说道:“看姑娘的打扮在这府上肯定也是有身份的人,如果能让我进去做个下人也成。”
碧月一听,眼睛一亮,说道:“公子真的愿意在府上做个下人?”
乐天答道:“都快饿死的人了,还能有什么奢望,只求有口饭吃,有个地方睡觉就行了。”
碧月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公子不嫌委屈,我就帮你引荐一下,在县太爷家做个下人如何?”
乐天双拳一抱,说道:“真是多谢姑娘了,姑娘的心肠真好,你的大恩日后必当报答。”
碧月笑道:“报答就不必了,我是见公子一表人才,又是个读书人,实在不忍心让你露宿街头,被狗追赶。”
乐天答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
碧月笑道:“我叫碧月,你呢?”
“在下乐天。”
“既然你说我象你的表妹,为了方便起见,你就做我的表哥,我就做你的表妹如何?”碧月嘻嘻笑道。
乐天喜道:“真是天可怜见,竟寻到这么个美貌表妹,我这个表哥在此有礼了。”
碧月说道:“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先去管家说一声,我与他交情甚好,府里多个下人也没什么关系。”
“有劳表妹了。”
于是碧月又进了府。
乐天得意的笑了起来,这人长得帅,运气就是好。突然间他想到了自己父母,神色又黯然下来,为什么爹不来找自己呢?
不多久,碧月又走了出来。
“表哥,我带你去见管家。”碧月亲热的说道,毫不避讳的一把拉住乐天,牵着他往后门走去。
进了府,所见之处,当然是县太爷气派非凡的庭院了。
穿过了几道门,两人来到一间厢房里,屋里当中正坐着一位衣着富贵的中年人,抽着烟枪,吞云吐雾,鼻子下两撇八字须分外精神,正是那陪同二姨太与小姐上香的骑马之人。
“赵管家,我把我表哥带来了。”碧月说道。
那赵管家直起身子,端详了乐天一番,说道:“果然是位斯文人,长得还齐整,怕是个落弟秀才吧?”
乐天恭敬的答道:“回赵管家,书读了几年,还未取得功名。”
赵管家说道:“既然是个读书人,去作杂活也委屈了些,小少爷那里的陪读书僮过几天就要辞工,不如你就去顶他的缺吧。”
乐天心里‘咯登’一下,原来这县太爷还有位小公子,但是自己哪有能力去教别人念书?
碧月笑道:“多谢赵管家照顾了。”
赵管家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乐天答道:“乐天。”
赵管家说道:“现在就叫小天吧,记住小心做事,好好伺候小少爷,还有一点,二夫人和小姐的内宅不能进去,其它的规矩让碧月告诉你吧。至于工钱呢,管吃管住,一个月一两银子。碧月,你带他去帐房处,领衣服和分配住处。”
于是乐天谢过管家,和碧月一同出来。
身后的赵管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出了门,乐天心虚的问道:“表妹,县太爷的小公子很难伺候吧?”
碧月莞尔一笑,说道:“表哥,别担心,小少爷才八岁,有教书先生和奶妈照料着,你就在旁边看着,有时候陪他玩耍一下,照看他的安全就行了。”
乐天松了一口气,“这倒简单,不过听说县太爷的千金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她这弟弟才这么小呢?难道不是一母所生?”
碧月笑道:“正是如此,小姐是县太爷的元配所生,夫人已经过世,这小少爷是侧妻所生,也就是现在的二夫人。”
“原来如此。”乐天点点头。
碧月说道:“县太爷对二夫人是宠爱有加,对她是言听计从,因此也没有再娶妻妾,所以你千万不要得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