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富贵把乐天的茶端起来呷了两口,然后说道:“那王大魁交待,其实他真实的身分是个盗墓的,经常伙同别人在深山老林里盗墓,两年多前,他们在西安附近盗窃一座古墓,进去之后才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墓里空空如也,失望之余,他们发现那墓壁上画有一幅奇怪的地图,根据他们的经验判断,那很可能是一幅藏宝图,于是就临摹下来,然后把墙上的图销毁,奇怪的是那墙异常坚硬,无论如何也铲除不了墙上出现的石画。
纳闷之余,他们想到此墓有人来过,可能这图已经泄露,于是填了盗洞就赶紧回去琢磨。没多久,他们就确定图中指的地点就在西安府辖属的咸宁县境内,和发现此图的古墓只有百多里路,但具体位置还搞不清楚,需要实地采点。他们正要行动时,被人举报盗墓,官府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大肆搜捕他们。于是他们决定分散躲藏,暂避风头。当时他们一共四人,都是拜把子兄弟,当下把图分成了四份,约好一年后就在咸宁县境内碰头。
这王大魁随后就回了老家大溪镇,把四分之一的图纸藏在了一座山腰上的一棵老树下。没多久,他结识了一伙盗贼,又不安份起来,便和他们到处流窜作案,结果跑到了我们庆远县,正在作案时栽在了薛捕头手里,于是为了活命把这事招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那他们约定的时间到了没有?”
“还没有,算来就在明年二月下旬。”
乐天想了想,说道:“刚好过了年,不过他们自己都认为这图很可能已经泄露,恐怕被人捷足先登,搞不好是白忙一场。”
“有这可能,但也不一定,在没有找到那宝藏的地点之前谁也不会死心的。”
“不过,王大魁会不会编故事骗人?”乐天问道。
“如果我们找到了王大魁所说的那四分之一的图,就应该是真的,他敢说假话,还能活命么?”
“嗯,想想也是。不过他没告诉你山上有山贼?”
“没有,我后来问了那猎户,那伙山贼是最近个把月才出现的,那个时候王大魁已经离开了大溪镇,他不可能知道这事。”
乐天笑道:“你现在来告诉我,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拿到那图纸?”
吴富贵笑道:“就是这个意思,只要你出马,那些山贼算什么,到时如果你有兴趣,明年我们再去咸宁镇走一趟。”
“你打算和他们一起找宝藏?”
“当然了,没有他们这些行家,我如何找得到?何况还有四分之三的图在他们手里。如果真的发现了宝藏,我们就——”吴富贵咬着牙,用右手作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到时就杀了他们,独吞宝藏?”乐天吃惊的说道。
“到时我们分了岂不更好,何必便宜他们?”吴富贵露出一脸的奸笑。
“奶奶的,你不怕他们也算计我们?”
“有你在,我们怕什么?你手里的神剑是吃素的?到时再叫上徐大哥,我们三人发财去。”
“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你小子真是见财起心了。”乐天摇头叹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嘿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古名言。”吴富贵脸上露出疯狂的神情。
两天后,乐天和吴富贵收拾妥当,就赶往大溪镇。
美凤和如雪明白乐天在家憋得慌了,应该出去走走,散散心,至少他走了,她们彼此还有个伴,何况她们对乐天的能耐还是很有自信的,再说双溪镇就在三百里外,算来并不远。
两人日夜兼程,在第四天的黄昏时分赶到了大溪镇。
大溪镇位于群山环抱的一块平坦低洼的地带上,与外界相通的只有一条山道。
镇上有数百户人家,规模还不小,几条笔直的街道交叉纵横。
带着一身疲倦,二人找到镇上唯一的一家‘来福’客栈,饱吃一顿之后,就进房间睡觉去了。
睡到半夜三更,晚上吃得太多,吴富贵来了便意,揣上纸迷迷糊糊的推开门就往院子角落的茅房奔去。
九月的天气夜凉如水,吴富贵披着单薄的衣服,不免感到冷嗖嗖的,周围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月亮在云层里穿梭,忽明忽暗。
吴富贵肚里闹得慌,进了茅房,门都懒得关,急急脱了裤子,一蹲下来,就劈里啪啦的响开了。
真他妈舒服啊。吴富贵闭上眼睛,长长的出了口气,一股臭味弥散开来,但他感觉此时比和女人上床还要舒服。
吴富贵舒坦的睁开眼睛,猛然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就在三尺开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死死的盯着他。‘妈呀’,吴富贵失声叫了出来,唬得他浑身一哆索,拉了半截的屎都给吓回去了,就差点没跌在茅坑上。
眼前月光一暗,等他再看时,那白影儿已经不见了。
妈妈的,倒底是人还是鬼?吴富贵斜着身子,扒着门,往外看去,昏暗的月光下,并不大的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奶奶的,莫非刚才是我眼花了?这时,一阵风吹进来,吴富贵打了个激灵,光着的屁股凉嗖嗖的,这茅坑里会不会伸出一只手来?吴富贵越想越害怕,管它是不是眼花,赶紧拉完了闪人。鬼,他是见过的,所以根本不存在怀疑不怀疑,只是需要确定而已,但没确定之前,他可能就撑不住了。
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吴富贵感到自己都快窒息了,捂着鼻子,想着刚才的事,再也无心享受这种快感,清空了肚子,伸手去衣里摸手纸,纸却没了。记得出门的时候带了的,大概是刚才身子发抖时,掉进茅坑里了。
这下真是狼狈了。
吴富贵从茅房里探出身子,也不管夜深人静,众人都安寝了,冲着房间的方向就叫道:“天哥!天哥!给我带手纸来,我在茅房!”刚叫完,冷不防,天上月光一亮,那白色的身影又出现在视线中,披头散发,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嘴咧开来,发出了古怪的笑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的寒颤人。
吴富贵又是一哆索,赶紧把门拉上,一颗心狂跳不已。
那笑声突然嘎然而止,接着便是‘呜呜’的哭声,刺破了寂静的苍穹。
妈的,这倒底是鬼还是人?吴富贵听着那凄惨着哭声,心里直发毛,却没有勇气再探出头去,何况现在还光着屁股。
“给你,手纸!”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了起来,一只手握着一团纸,从门底下伸进来,出现在吴富贵的眼皮底下。
吴富贵想也不想,抓起纸,三下两下擦了屁股,系上裤子,就要往外面冲去,再不出去,不被吓死,也被自己的臭气熏死。
极度紧张之余,他才发现哭声已经没了,那刚才递纸的手是谁的?吴富贵的心一下又掉到嗓子眼上,迈出的脚又缩了回来。虽然心慌,不过他记得刚才那说话声好象是个男的,那哭声分明是个女的。
“客官,还要纸吗?”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显然就在茅房外。
“客官?”吴富贵一愣,随及,一下推开门,冲了出去。
一个黑色的身影近在咫尺,双手抱着肩膀,正打着哈欠,分明是客栈里招呼他们的那位伙计。
吴富贵再看刚才白影现身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该死的,刚才是不是你装鬼吓我?”吴富贵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他的衣服。
“什么装鬼吓你,哪来的鬼?”那伙计也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眼睛半睁半闭。
“刚才那笑声、那哭声,怎么回事?”吴富贵喝问道,“你小子真会演戏,才是一身白的,现在就换了黑的,装女人的声音挺他妈象的,唬得老子差点闪了尿筋。”
“哦,那声音不是我装的。”伙计解释道。
这时候,一个人影又蹭了过来,吴富贵壮着胆子一看,却是乐天奔了过来。
“你们在这做什么?”乐天问道,“刚才那哭声呢?”
“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你睡得太死,没有听到呢,我刚才蹲在茅房里,看见一个白色影子,一晃不见了,后来听到笑声又听到哭声,差点没把老子吓死。”吴富贵说道,“这个家伙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出现的,老子怀疑是他在搞鬼。”
那伙计听了,一脸无辜的表情,嘴里嚷道:“客官,你们弄错了,那个不是我,我是听到你的叫声,起来给你送纸的。你别把好心当驴肝肺。”
此时的乐天手中已经拿了罗盘,四周看了一下,说道:“没有显示有什么鬼怪在附近。”
那伙计一下挣脱吴富贵的手,说道:“这客栈根本没有鬼,那个又哭又笑的是个疯女人。”
正说着,又传来了女人的哭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时夹杂着古怪的笑声,却没看到人影。
“听听,又来了,恐怕今晚是没法睡了。”那伙计叹着气说道。
吴富贵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回到心窝里。
“你们客栈里怎么让一个疯女人在晚上乱哭乱笑?这样如何做生意?”乐天纳闷的问道。
“唉,她全家都死了,孤身一人,没有着落,老板好心收留她在这里做点杂活。”
“一个疯子还能做什么杂活?”吴富贵不解的问道。
“哦,她不是全疯的,只是每年这两天才发疯的,明天再疯一天,可能就没事了。”伙计淡淡的说道。
“越说越糊涂了。”吴富贵咕咙道。
“唉,不说了,这么晚了,当心风寒,回去睡吧,她哭累了就没声了。“伙计摇摇头,又补了一句,“今夜哭的可不止她一个人。”然后慢悠悠的走了。
“妈的,这倒底怎么回事?”吴富贵一头雾水。
“唉,只要不是鬼,天大的事,明天再说。”乐天拍拍他的肩膀,两个人往房间走去。
那凄厉的哭笑声依旧在夜空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