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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京华多变故(1)

玉先生返回云州之日,正是苏子望离开苏家之时,他前脚刚走,玉先生后脚便跨进了苏家的门槛。

一直以来,苏子望都很想见见这位年轻的先生,奈何苏家在京城的绸缎庄分号突然出现了问题。京中传来十万火急的信件,说是得罪了太子府的人,苏子望一听,为之一振,那可是皇亲国戚呀!他一介平头百姓怎惹得起?于是只好匆匆收拾行囊赶紧上京去。

据闻太子府素来与太师府不对付,苏、韩两家联姻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大楚王朝,这突然发生的意外,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苏子望已经决定好了,如若他亲自出面也摆不平此事,那就只好请韩太师帮忙了。

生意上的事,苏蕉一向不管,也不甚清楚,是以每日都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倒从不为生意烦恼过。只见父亲匆匆离家,她也不知因何缘故,一见玉先生回来,整个人都变得欢快起来。

她惊喜道:“先生,你回来了!”

玉先生站在芭蕉阁门外,见苏蕉出现在他的住处,颇感意外。他合上伞,交到白雪手中,屋外正下着冬雨,寒气逼人,苏蕉竟然在他屋里练字?

玉先生作揖道:“苏小姐,祝你新年快乐,四季如意!”

“嘻嘻!”苏蕉放下软毫笔,道:“我也祝先生新年快乐,福寿安康!”忽然她向玉先生伸出了手。

玉先生还不明白她的意图?便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骂:“你这无礼的小丫头,哪有一见面就问我要压岁钱的?是谁教你的?”他嘴上虽责备着,却早有准备,伸手进袖取了一个红包出来,交到苏蕉手里。

“多谢先生!”苏蕉愉悦接过,并没有马上拆开红包,而是收进了荷包里。她缠着玉先生道:“先生走了好久,都快一个多月了,这些日子都没人陪我玩,我在家里可是闷得慌!你回堰州的这些天可是发生过何等有趣的事情?快说来与我听听!”

玉先生道:“哪有什么趣事?倒是苏小姐你,据闻年初时随苏老爷去了一趟临州韩府,可曾发生过何等趣事?”

苏蕉没好气道:“别提了,说好了去吃喜酒,结果反倒惹了一身晦气,我爹爹险些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玉先生诧异道:“哦,怎么回事?”

苏蕉便把在临州发生的事情对玉先生叙述了一遍。玉先生听完后道:“竟发生了此等大事?真是惊险呀!”

苏蕉道:“可不是?我就说了不要去嘛,爹爹偏是不听,幸亏他福大命大!也不知那姓韩的如何处置了那些劫匪?这等歹人,留着也是祸患,我看都斩了才好!”

玉先生摇首道:“小姑娘家家,莫要动不动就斩人,太暴戾了。”

苏蕉一笑,道:“先生,咱们不说这个,我誊写了几首诗词,你快来瞧瞧我的书法是不是进步了?”

玉先生挑眉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果真勤奋了?”

“不信?果真勤奋!你来瞧瞧就知道了!”苏蕉说着便拉着玉先生往桌边走去。

玉先生凝视着自己手腕上的这只皓洁玉手,眼底涌现出一丝复杂情愫。

苏蕉誊写了许多诗词,不像她口中说的只有几篇,玉先生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果真是很勤奋。她拿起一张雁头笺道:“怎么样,我有进步吧?”

玉先生赏析了一会儿,苏蕉进步很大,如今写的字已经能称得上娟秀了,一眼便能看出是出自大家闺秀的手笔。他夸奖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呀!”

苏蕉得意道:“那是,先生得奖励我什么?”

玉先生笑了,道:“原来你主动‘献宝’,是想跟我讨礼物来着?”

“那你给不给?”

玉先生道:“给,不过我这才刚回来,可是什么都没带,这奖励……就先欠着吧。”

苏蕉指着玉先生的腰部道:“不用欠了,我看先生腰上的那块佩蝉看起来就很漂亮,我喜欢,就送那个给我吧。”

玉先生手往下一摸,握住了那块佩蝉道:“你倒是会挑,这蝉儿可是贵重的东西,对我而言很重要,送不得。”

“小气,这种玉器我多得是了,才不稀罕你那块小破蝉。逗你玩的!”苏蕉道,可她的眼神分明还停留在那只“小破蝉”身上。

玉先生见状,不免匿笑,他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将佩蝉解了下来,递给苏蕉道:“喏,你实在稀罕就送给你吧,莫要弄丢就是,这可是保命的好宝贝。”

“保命?一只小小的蝉儿,怎么还能保命了?”苏蕉喃道,她翻看着手里的佩蝉,忽然嘀咕道:“咦,这蝉腹上还刻了个‘楚’字?”

这是大楚,但凡玉器陶瓷上出现个“楚”字都并非什么稀罕事,苏蕉也没有太过留意。她小心翼翼将佩蝉收进荷包里,抚摸着荷包道:“现在,它可是我的了。”

玉先生轻笑,也不知说她什么好。

苏蕉吩咐白雪道:“快去给脚炉添些炭墼,给先生暖暖脚!”

白雪听命,不一会儿便提着脚炉走过来,要为玉先生脱去靴子。玉先生一怔,在白雪刚碰到他的脚时便闪躲开,道:“不必了。”

白雪道:“先生的靴子可都湿了,冻着脚可不好,快烘一烘吧。”

苏蕉闻言,也道:“是呀,你就让白雪伺候你吧。”

玉先生为难道:“我不习惯让女子伺候,而且……而且有女子在场,不方便。”

此时屋里没有别的男性,只有苏蕉和白雪,苏蕉掩唇一笑,对白雪道:“得,你退下吧。”

白雪一愣,目光在苏蕉和玉先生之间盘桓了一番,最终还是老老实实退了出去。

见白雪一走,苏蕉便道:“我把她支走了,你可以脱鞋了。”

玉先生道:“你不是还在?”

“我又不觊觎你的美色,露两只脚丫子怎么了?你又不是女子!”苏蕉讥诮道,她忽然在玉先生面前蹲下道:“你不自己脱,难道要我伺候你?”

“你别!”玉先生慌了,他抬起脚道:“我算怕你了。”

苏蕉笑嘻嘻地看着他把靴子脱下,正当他要把脚放到脚炉上时,苏蕉惊呼了一声,道:“先生,你这脚怎么了?”

原来,玉先生的左脚上没有小脚趾,但不是天生没有,而是像被人硬生生给砍下了一截。他平静道:“没什么,陈年旧伤,已经不碍事了。”

苏蕉问:“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玉先生只是笑了笑,并不回答,但苏蕉纠缠着他问了一会儿,他仍然闭口不谈。最终干脆道:“我不想脱鞋,就是怕你看到这个,要缠着我问东问西,果然……”

苏蕉蹲在他身边,心疼地掉下了两颗眼泪。

他完全没想到苏蕉竟会忽然落泪,心窝一软,正欲伸手揉一揉苏蕉的脑袋,陡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把手收了回来。

苏塘和苏罗氏走进屋里,见到这副情景,觉得古怪至极。一个蹲在地上哭,一个坐在椅子上皱眉,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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