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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克拉姆

沙漠,一望无边不足为奇,怪异的是一些沙粒能够随心所欲地悬浮起来,在空中任意游离,它们不是凭籍风,而是依靠生命力--沾附或捕获意识微粒,成为沙漠之灵。

零星的仙人掌似植物--棒槌,粗糙高大,刺似钢锥,孤伫在黄沙凸起处,守望着浩瀚。钢锥上面叉挂着生物尸体,有的生物半死不活仍在扭曲。还有一种根须钻入地下深水层的鲜艳植物--浮菱,它的小叶小花小角飘浮在沙子上,有时缩回根,从地下迁移到别处。它是沙漠唯一的彩色点缀。

纵目而眺,无数类人低矮生物在沙漠里艰难跋涉。他们向棒槌投掷石块,诱使它发射出钢锥,当只剩下光秃秃躯干胆怯地摇摆时,一拥而上,乘势剥去它的外壳,吃里面的瓤,剩下的残渣余屑被沙粒吸吮。他们也寻找追逐鲜艳的浮菱,抓住菱角后,扯出地下长长的根,根不停挣扎,但摆脱不掉被掰开吸尽水分的命运。

而沙漠之灵悄悄尾随他们,吸食他们身上的生命能量,强大自己。有的粘附在他们身上,有的进入他们的气管、食道,有的游入他们的梦乡,用各种可能的方式吸取能量,用来唤醒更多的沙粒,扩充队伍。

起伏如波涛涌至的沙海里面隐藏着的东西,在向他们周围聚拢。突然跳出许多蜘蛛似的机械怪胎--爬头,四个机械脚爪支撑一个小黑头,还有两个机械手爪。双方展开搏斗,都凶狠残暴。低矮生物被抓住后,专门负责嫁接的拥上来,切掉俘虏的身子,给鲜血淋漓的头安装上机械脚爪和手爪,被拖入沙漠里面。

那些抛弃的身子,被空中俯冲下的沙漠鹫、沙漠鹰争食,余下渣子则被沙漠里的无名生物舔食,骨头则被僵尸狗啃嚼。

这些类人生物边打边撤,绿洲虽近在咫尺,但不能摆脱险境。爬头们越来越多,坚守在沙漠边缘誓死不让步。类人生物被包抄,不能突围,没有援兵,已成瓮中之鳖。

破烂不堪的丈量宇宙号飞船从空中缓缓降落,仍在掉着小零件。许多沙漠鹫、沙漠鹰伴随,沙漠之灵环伺左右,因为他们感到船内生命能量很旺盛,难得的美味怎能放弃。

克拉姆器满意得地说:“这可爱的黄绿星球是我的家乡,见到它如同见到亲娘。你们觉得怎么样?”

“满目黄沙万里不到边,没见到一顶点绿色,有什么可爱?”帕若莱嘲弄道。

“我感到又有零件在掉落,真好玩。掉没会怎样?”马硬啃嘻皮脸涎,“我喜欢你的家乡星球,黄色很有个性的色彩。就像紫色隐含着深意,让男子费神猜。”

“掉零件,别担心,”金耐思正用迷你国王当积木堆成机器兽,“我甩出长手捡回来。”

“我才不担心,好玩得很呀。”

“掉到沙漠里的东西,甭想找回来,里面有无数张饥饿的嘴等着。”克拉姆握紧操纵杆,“我最了解沙漠的脾气,可别在沙漠里面走。即使让你走出来,生命能量、意识微粒也要丧失很多,有沙漠之灵,专门偷食你的激情。”

“把我们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开始时,真感谢你救了我。”帕若莱掏出梅花邪敲打着船板,“现在有求于我,很危险的事情?”

“我喜欢沙漠之灵,他们在哪里?”紫紫向外张望。

“呃,它们就是成精的沙粒,或者说得到生命能量的沙粒。千万不要惹它们,一发怒会刮起沙尘暴,裹走一切,可怕的是穿透你身子,成筛子。它们的队伍越来越强大,这就是我们族衰败的原因。”

继续前飞,迎面是一大片绿洲,绵延至远处高山。葱郁中的每棵树木像旗帜,飞扬着青春,向沙漠挑战;也像士兵,挺起不畏惧,守护着生命的边界。每株草似刀剑,竖立着不屈服。

克拉姆急迫地喊:“看,绿洲边缘有一场激战,我的同胞危在旦夕,帮帮他们。”飞船降落在绿洲。他们从树木中冲出来,冲向漫漫黄沙。唐英俑举起拓光刀向矮小类人生物砍去,被克拉姆制止:“他们是德沃芙,我的同胞,爬头才是敌方。”

“你长得与爬头一模一样。”他收住刀,不明就里。

“我以前是德沃芙,被爬头给嫁接成这样。”

雪麟、泰格瑞恩,剑兵、箭兵冲在前,大家紧随其后。他们的出现,扭转了战局,胜负易手。徳沃芙们且战且退进入绿洲。原来此处是沙漠和森林结合部,森林一直向下延伸到远处昆仑巴山区。

被救的生物中,一个略高的说:“感谢关键时刻出手相救,我是亚特兰蒂族族长莎士亚,住在塔克沙漠那边的伊斯兰顿。那里的绿洲不断遭到爬头的鲸吞蚕食,面积锐减,难以生存,我们只好涉险投奔昆仑巴山区。途中,损失过半。”

黄绿星球黄沙占四分之三,适宜居住的土地很少,绿洲零星散布各处,每个绿洲居住着一个种族,所有种族统称德沃芙,归属统一的德沃芙联邦管辖。首都大德沃坐落在最大的绿洲--橡木圣地,已经被爬头攻陷,首领但丁不幸遇难。

从那以后,为躲避爬头袭击,四面八方的徳沃芙都奔昆仑巴山区绿洲而来,此山区逐渐成为最大聚集点。在这里,他们成立临时机构,选出新首领。新首领威廉·毛姆每天坐在大议事厅与各族长计议,正为怎样彻底消灭爬头而一愁莫展。

智多星颇自负地说:“我来到,一切难题迎刃而解。”海皮正变幻成爬头外形,顺便用多余部分蒙上智多星脸,传来呜呜声。

“闭嘴!这里情况复杂,不要说大话,以免酿成大祸。”阿霁莱娜严厉地说,“天外有天,星系外有星系。谦逊永远是一种美德。”

“我看到沙漠之灵,它们不是普通的沙粒,个个晶莹剔透,充满灵性。”紫紫看着飘忽而去的沙尘,“它们试图跟我沟通。”

“最好不要与它们联系,它们不是善者。”唐英俑望着沙漠上残留的尸骸被拖入沙子,又问克拉姆,“爬头为什么不能进入森林?”

“它们隐藏在沙漠里,从来不进入树林,怕绿色气息和活力。我们还是上飞船,去大本营。”

“我愿意在树林里走走,真呐闷这稀里哗啦的破船怎么能飞这么长时间?”阿霁莱娜望着绿色的树木,闻到清新。紫紫马上应和赞同。

“信不过我?跟族长莎士亚一起去,会知道我的技能和传说。”

只有金耐思、积木驼、帕若莱乘坐飞船,其余六位结伴兴高彩烈地走入森林。这里十分祥和宁静,与外边血腥战斗丝毫不相干。树木越来越高大,山势起伏,不断抬高。

大本营三面环山,寨门在两棵巨高白桦榉间,牢不可破,易守难攻。山上,建许多木屋子,俨然一个山城。他们在寨门外等待,寨墙垛口上探出守卫喊:“机械师,你能肯定他们是朋友?”

“我给你讲八遍了。这是亚特兰蒂族族长,他完全可以作证。连我也不相信,看来战争留下的危害不仅是生命和土地的失去,还有信心、信任、信赖。”

莎士亚上前一步:“正如他所说,他们确实救了我们族胞。值此兵荒马乱年月,谨慎没有坏处,我理解你们。看来这里值得投奔,大门不轻易打开,有安全保证。安全是最好的避难所。”

“稍等,我去报告。”

好久,山寨门侧边一个小门打开,他们批准可以进入。帕若莱脸色更加冷峻,竖起衣领,没好眼色看着这些低矮丑陋的生物。山寨内,街道整齐,房屋规矩,车来人往,好不热闹。给金耐思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建筑精巧,其工艺仅次于迈尼翰德族,去过很多星球看过很多城市,第一次让他叹服。他的手自然不放过经过的每栋建筑,都抚摸一遍。“远处屋脊上有10个蹲兽,什么意思?”

“它们再凶狠,也走投无路,因为再走就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英俑,你说点吉利话。”

“公子哥,还挺迷信。”马硬啃说完,跑到前面去。

他们被领入一个大而坚固石堡,大厅内坐着或飘浮着两排有头有脸德沃芙,除了个头不高、丑陋、五大三粗是共同点,其他长相、神态迥异,他们都是族长。大厅最里边靠近巨蝎雕石像,端坐着精神?铄、目光如炬的新首领威廉o毛姆。他最矮胖,声如洪钟,“欢迎亚特兰蒂族族长莎士亚及族胞,欢迎机械师和你的朋友们。”

族长莎士亚被领到两排末尾坐下,其余几位面对首领挨近大门处就座。威廉·毛姆继续说:“尊敬的莎士亚,你们前来,怎么没派信使?我们好安排接应。”

“我们提前派出地面与空中信使,肯定中途遇袭罹难。我们晓行夜宿,开始风平浪静,接近绿洲时,才遭遇强敌,损失大半。全仗机械师和他的朋友伸以援手。”

“原来是这样,我们得知绿洲外缘战事,立即商议接应事宜,正当族长们久议不决之际,听到你们逃离险境。干杯,为你们成功脱险。”橡木雕花晶石把手的杯子斟着棒槌里面的液体。咔咔之声充溢大厅,原来是巨蝎雕在抖动翅膀。

紫灵子小声对唐英俑说:“活着。”马硬啃跳起道:“它忍不住对他们犹柔寡断嗤之以鼻。”

莎士亚族长站起来向大家致谢。巨蝎雕还要发出讥笑,看到威廉·毛姆举起棒槌似的权杖,立时蹲回高高的木凳,秋霜打一样,蔫了。

“上佳酿玉液,来自千米深处的浮菱。”新首领挥手,侍卫扯过一根藤蔓似的管子,用小刀割开小口,里面喷涌出鲜绿色液体,为宾客注满杯。

“干杯!为首领健康长寿,为德沃芙族兴旺发达。”来自巴哈马绿洲的族长司汤达开始忽悠,“我先饮为敬,再来一杯。”

“大家快喝光,这样的浮菱万年不遇,要不是爬头在沙漠里兴妖作怪,浮菱是不会跑到绿洲附近被捉。”克拉姆提醒大家,他自己只能闻闻其味。

“浮菱还活着,在挣扎,我能感受到它的痛苦,我们跟喝生物的血液何异?”紫灵子手哆嗦着,液体流出滴落,被在地面逡巡的宠物舔食。

“那你只好饿死、渴死自己。”帕若莱在仔细品味着,“它们天生是食物,就像我们生来是高级生命的玩偶一样。”

唐英俑喊服务员上几盘素食,有榆树叶饼、杨铁叶子稀粥,紫紫吃得很香甜。她的杯叫马硬啃拿去,说研究一下,要配置青春美容霜。

“再去猎取更深处的浮菱,我们要一醉方休。”首领已经绿头紫脸,“伺卫回来之前,请机械师克拉姆,讲讲他的卧底经历。”

原来,克拉姆故意跑去沙漠,让爬头抓去,被嫁接后,吸入怪船--跟爬头外形一样。在排队洗脑时,他巧妙躲起来,藏在驾驶舱,偷偷开走飞船,误打误撞闯入巨型星系。由于逃走,遭到追杀,爬头船伤痕累累,好在他自己最擅长机械。

威廉·毛姆追问:“他们把嫁接的同胞怎么样?”

“我听驾驶员谈话,得知同胞被洗脑后完全失去以前记忆,偷偷卖掉,充当采矿、野外劳作等苦力。”

一时,各族长议论纷纷,气愤不已。巨蝎雕飞起使劲撞墙,首领权杖跳起舞动也无济于事,喷出光波才将它束缚回原处。首领举手示意,大家又正襟端坐。高加索族长不小心碰掉橡木杯,啪一声摔成七零八落,很快碎片又重新粘聚一起,杯又站稳在沙砾桌上。帕若莱怀疑阿霁莱娜暗中解围,而她面不改色盯着连针刺都不动的权杖。

“我提议,全体起立,向克拉姆致敬。敬仰他主动请缨,舍身为族胞,其作为令黄绿星球全徳沃芙永铭心间。为此,我封他为特一级机械师,还授予他A级随心所欲勋章,永远享受族长待遇。”

说完,接过一枚闪烁绿光的圆章,挂在机械师脖子上,克拉姆抖抖黑色爪手,泪流满面。首领分别握他的两只手,打量其他爪脚,不禁潸然泪下。各族长都低头擦擦眼睛。

“孩子,那个过程一定很痛?”

克拉姆强颜欢笑:“我多了两条爪脚,会把机器造得更好,更方便开飞船。这次经历,我看到更广阔宇宙,还结识这些同病相怜的朋友。最主要的是,我内心燃烧着更强烈的爱之火。”

唐英俑他们分别讲述各自星球、族胞的命运,私毫没有谈及与托勒斯、哈普的经历。智多星标榜自己身体材质特殊时,刚要说托勒斯寄存在里面,被海皮用拖地部分塞住嘴。

听后,都唏嘘不止。首领又提议,全体起立,向宾客致敬。同时,宣布他们成为山城荣誉居民,可以自由出入,并拨给一座大石屋居住,定期供给食物。

紫灵子泪眼婆娑上前,小心拥抱克拉姆:“你真了不起!”在飞船里,她一直躲在远处,怕他的怪样子。那枚奖章上面勋爷泛绿光的眼睛眨着红光。

大家又落座后,开始议论怎样彻底消灭爬头,让族胞享受以前的和平时光。直到大厅内点起烛火,才知已争论到黄昏,也没有良策。首领长叹一声:“看来明日即使再议,也不会有结果。莫非,我们命该如此。”

智多星断喝:“你作为首领,哀声叹气,丧失大家斗志,实为不该。我有良策,免费献上,请仔细琢磨。先介绍一下自己的来历……”随后,他开始大谈特谈经历的战争,族长们竟听得如醉如痴,心服口服。首领怕危及自己地位,打断他的演讲,让他立即说出战术。

“俗话说,擒贼擒王,打怪打巢。《大宇宙通用兵法》云,直捣龙潭虎穴,凭血气方刚不行,要智谋。”

大厅内,只有烛光摇曳,身影飘移。

“多谢指点,大敌当前,确实应昂扬斗志。愿听指教。”威廉·毛姆打嗝,好似睡着,“果然高见,使我茅塞顿开。各位回去多考虑,明日再议。”

“等等,我的良策还没说完。”

首领和族长们作鸟兽散,议事大厅只剩他们几位。智多星很失望。“别自作多情,”帕若莱拍拍他的小脑袋,“你没看到这些大老爷们哈欠连连。肉食者谋之,何必谏焉?”

回大石屋的路上,他们议论不停。山路崎岖,树木斜生。一切都在夜色中含蓄,一切都在夜风中虚拟。

“用餐时,克拉姆,你只能闻闻香气,然后愁眉苦脸看着大家享受山珍美味。”文藕紫观察石屋内的陈设,“是为不能像以前那样品尝食物而苦恼?”

“不,不是。金耐思,你的积木不能自己组装吗?”他故意转移话题。

“不能。有这功能可好了。”

“我想他们有,只是没开发出来。”奖章上勋爷小眼睛眨眨。

“别担心,以后重新制造身体。”紫紫看他愁眉不展,“英俑整个身体都失去,全重造的。”

“我不为自己忧虑,相反,这些爪手更适合攒机器。”良久,他淡淡地说,“我忧虑族胞的命运,因为一切不幸都由我而起。从小,我就喜欢机械,我能造出会跑、会唱、会劳动的机器,称呼我机械师。有一天夜里,我观察天象,看到很大流星坠落草原上,产生很大响声。我怀着好奇,来到那里,在一个很大土坑内,发现一个黑球,我拿出来回家,用各种工具都撬不开。当时流行一种运动--沙上飞,即沙漠里争着寻找藏起来的球。我就想,这个黑球别无他用,也许玩沙上飞可以派上用场。鬼才知道,那黑球一接触沙子,伸出爪手,一眨眼钻入沙漠,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没谁敢玩沙上飞,陆陆续续传说谁突然被沙漠里的爬头拽走,偶尔在别处发现无头尸。沙漠里有僵尸狗,但从不攻击人,它们只啃枯骨,因为,我们族胞死后,都沙葬。爬头越来越多,以致不可收拾。”

智多星问:“后来,又看到流星坠落吗?”

“没有。”

“第一个黑球被激活后,可以自我复制。”

“数量足够后,开始用你族胞的头嫁接,运走出售。”

“它们可以自我复制,就不存在巢穴。”

“它们被剑兵打得落花流水时,怎么没马上复制?肯定在固定地方进行复制。”

“有道理。”

“要是这样,就好办些。”

“你知道巢穴?”

“还没有。但是,必须找到。”

大家议论至疲倦,各自找屋子睡去。金耐思生来不睡,手还闲不住,主动为大家站岗。也许太疲惫,恒星升起较高,他们才起床。克拉姆、金耐思都没在。桌上,那枚勋章上的勋爷眨着绿色眼光,晃荡一下白胡子,尖声喊:“他们留下口信。”他模仿起克拉姆的声音,“各位,早安。为了少失去一个族胞,我去沙漠寻找巢穴。原谅我不辞而别,请紫紫帮忙收起老头勋章。”勋爷细细声说:“我是勋爷不叫老头,主人说话不懂礼貌。”他又模拟金耐思声音,“这石屋外有卫士巡逻,不需要值班,我带走积木。”勋爷补充道:“他俩意气用事,擅自行动,孤军深入险境,没有后援。”

“你也略知兵法,水平与我差几亿光年。哦,呸……”海皮正变幻成勋爷外形,怎么也不逼真,顺便塞住他要喋喋不休的嘴。

随后,他们又被约请参加大厅讨论。从日上三杆至月明星稀,白费口舌,无任何结果。首领威廉·毛姆长叹一声,马上停止,强打精神,“当然,我们肯定能找出办法,明日再议。”

在返回石屋的路上,智多星感慨:“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此言不虚。”

晚上,也没见克拉姆、金耐思的影子。石屋内闷热,心情更闷热。石屋外边是一个很大院子,风拂过树枝,叶子簌簌。唐英俑耐心教紫紫练女子防身九招拳,一招一式,她用意记、用心学。阿霁莱娜提议与帕若莱对打互练,九龙杖与使用者心意相通,狠招杀式,使梅花邪难以应付。他跳开,“你想乘比武之机报复我?”

是夜,燥热难耐。紫紫辗转反侧,看看阿霁莱娜已经熟睡,自己披衣下地。石屋外,星光皎洁,寂静安宁。院子对面东山上,突然一道紫色闪电,击中山石,耀眼夺目。她不由自主走过去,爬到山顶。一块巨石裂开,里面立着一把剑,从鞘中腾出一半,但也寒光烁烁。

“一把宝剑。”

“唐哥哥?”

“这么晚,你自己跑出来,我不放心。”

“我看到一道紫色闪电,身不由己走来。”

“呃,它叫紫电青霜剑。”他拿下来,递给她。

“好名字,这是谁的剑。”她从鞘里抽出来,立刻感到有一股亲切的暖流涌遍全身。

“是你的。”

“对,我知道它在等待我。”

“英俑善于起名字,特别上心,哪怕半夜。”是阿霁莱娜的声音,“好剑,紫电青霜。”

“阿姐,我感觉是沙漠之灵在引导我来到石屋外,正好看到紫色闪电。”

“是什么引导你糖哥哥、甜哥哥赶来的呢?”

“当然是文藕紫。”帕若莱的阴阴声音,深夜里听到,容易出冷汗。

“谁引导你来到这里?”

“这个吗?闷热,我出来透透气。回去了,我可不想打搅谁,管人家的闲事,煞风景。”

第二天,他们又踱到议事大厅,里面空空荡荡,巨蝎雕可算得到自由,上下乱飞。一问伺卫,才知道森林边缘有战事,都去带兵打仗。

他们跳上刚淋浴的海皮鸟和刚用完膳的雪麟飞过去。战斗刚结束。族长们站在树下,面色凝重。原来,爬头数量众多,攻击异常猛烈,双方损失惨重,刚打退一次反扑。

首领査看残骸:“黄爪腿变成绿色,看来,它们正在进化,急于想冲入森林。快传令,退守山寨。”

“放弃森林等于断送前沿阵地。”智多星不客气指出,“退守,意味着没有或减少了回旋余地。不得已而为之……”他见没谁听,叹口气,“曲高寡和,兵法作为上乘学问,自然同道者寥寥无几。”

马硬啃指着沙漠远处,沙子起伏推进,似乎有千军万马涌动。各族士兵一轰而散。海皮鸟马上飞起,唐英俑喊,“等等,我们没在上面。”

他们站立在山寨垛口上,看着森林从远而近,逐渐被黄沙呑没。各种沙漠猛禽喝叫嘶鸣,各种沙漠怪兽为虎作伥。棒追、浮菱早没影踪,只有沙漠之灵远远跟随,吸食生命能量,因为战斗时处于亢奋状态,充满激情。

智多星摇着鹅羽扇(路过屠鹅场,顺便捡的),挺起小脑袋:“敌方也有高参啊。等把沙子推到寨门,再不断堆高,我们就呜呼哀哉。”

首领听后,猛拍面额:“先生高见,请大厅计议。”族长们尾随而去,唐英俑等原地未动,用目光搜索上空。奖章上的勋爷提醒:“没有我主子的踪影,最好把我带到云端古堡。”

帕若莱突问:“那里安全?”

“当然,全封闭建筑,基础强厚,是古代族长修建的避难所,给养也充足,只是装不下这许多族胞。”

智多星失魂落魄地回到垛口,“大厅内吵翻天,他们是语言上巨兽,行动上矮子。互相推诿塞责,都想保存实力,不愿再出征。”

“看,沙尘暴,里面不知有多少爬头。”阿霁莱娜有感而发,“现在出战也不明智。”

帕若莱焰腾腾地说:“不能坐以待毙,快离开此处。多手死哪去了,那破船不知能飞多远。要不,我们去云端古堡。”

“你要当逃兵?”

“本宇宙这样被鱼肉的小生物悲剧无处不在,你能管过来吗?你们杂色族向来好管闲事。”

“你们纯色族正事也不管,只管于己有利的事,哪怕坏事、恶事。”

“你……”

“机械师克拉姆救我们,我们也答应救他的族胞,不能食言。”紫紫刚说完,她手中的勋爷竖起拇指。

“好啊,女救世主们,快出手救他们啊。说不定他俩早开船逃之夭夭。”

唐英俑说:“他俩肯定不会。”

“识人识面不识心,你向来以外表美丑相人。”帕若莱借机敲打他,还是不放心,“那破船载不动所有人。”

“小人心度君子意。”智多星很不满。

“请你们这些正人君子快出谋划策吧,黄沙快淹到寨门。”

的确,敌方加快进程,滚滚黄沙好像听指挥似的,发疯扑来,所到之处,树倒草没,生物逃避,哀鸿遍野。森林销声匿迹,沙漠狮子大开口。

智多星正色道:“危急关头,大家要精诚团结,共赴国难。”

“说的比唱的好听,喊醒你肚子内所有头,快想退敌之策。不然,就把托勒斯喊出来。”阿霁莱娜拿出九龙杖。

“他出来也没辙,一个书生,理论家,纯纸上谈兵,都不如赵括。我久历沙场,战功卓著……”

“现在外面正是沙场,没有妙策?”帕若莱狠狠地盯着他,“把你先扔下去,可以多做几个嫁接生物。”

此言一出,智多星肚皮颤抖,里面那些头骚乱不安,好像传出声音:弱智,谁值班,该死的,我们睡不安稳。

他献计献策,让雪麟、海皮鸟驮他们去找金耐思和克拉姆。他们犹豫良久,除此别无良计,只好都飞走。他们在奔跑的沙漠上空飞行,寻找飞船踪迹。马硬啃眼尖,首先发现金字塔群。

“哦,真多啊。”阿霁莱娜秀发飞扬,“你们叫金字塔,我们叫通天塔。”

不只三棱形,还有四、五、六棱形的,成千上万个,威武雄壮,鬼斧神工,煞是壮观。智多星长叹息,生命怕时间,时间怕金字塔。这些金字塔矗立此地,一定历尽漫长岁月,多少生命代谢,惟有石头挺立。

马硬啃又指着一处梯形塔顶有飞船。海皮鸟在上方小心盘旋,缓缓降落在它旁边。真是那飞船,但是,里面空无一物。他俩?

大家站在顶端,东张西望,除了满目黄沙,和各色石塔,别无他物。连棒槌都没有,偶尔有跳跃飘浮的沙漠之灵,成群结队迁移。虽然沙粒微小,在恒星光线中仍闪亮着狡黠。

“与紫紫森林感觉完全不同,这里充满诡异、危险。而森林里面是生命的旺盛和亲近。”

紫紫手中勋爷闭上眼睛,“我有恐高症,制造我的国师有严重心脏病,离开地面一米心跳加速。我继承了他的缺憾,遗憾啊。”

“没什么?”她把勋章放入兜内,“我们都有缺点,人无完人。是不是,唐哥哥?”她抚摸着宝剑,不知道怎么使用,以后有时间叫他多教几招。

马硬啃好动的本性在哪里都改不掉,他扣起石块,滚下塔。帕若莱想制止,“你找药草呢?不是傻就是无知。”

“这是你家族的古墓?我偏要破四旧,破除迷信,挖坟掘墓,露尸于野,你怎么着?公子哥,祖先风水遭破坏,难怪你屈尊与我们小生物流浪。”他又推下一块长方形石头。那石头滚滚滑滑、蹦蹦跳跳,砸下去,溅起一片尘土。

响动引起金字塔底部沙漠里无数爬头跳出,清一色黑头、四个脚爪、两个手爪,准备爬上这个塔。“快起飞!”帕若莱吼叫,第一个跳到海皮背上,“不听良言相劝,你个小猴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是小猢狲,最恨喊我……”

唐英俑制止:“不行,它们会发现并破坏飞船。克拉姆和金耐思应该在这附近,他们怎么逃生?”

阿霁莱娜放出士兵,雪麟、泰格瑞恩也跳出,严阵以待。智多星敦促:“我们坚持不了多久,战斗会把周围沙漠中爬头都吸引过来,唐英俑你马上起动飞船。”

第一批爬头已接近顶部,箭兵队长李夷弈发令,箭如飞簧,许多爬头摔下去。跳上来的,与剑兵遭遇,砍瓜削菜一般,机器残片乱飞。雪麟、泰格瑞恩不离他们左右,唐英俑在驾驶舱鼓捣。渐渐,抵挡不住爬头攻击,跳到平台上的越来越多。阿霁莱娜挥动九龙杖招呼大家退守飞船周边御敌。雪麟吐出的火奈何不了爬头,泰格瑞恩的吼声倒吓呆一群。

“快,唐英俑。”帕若莱用梅花邪刺穿一个小黑头,甩开它,靠近飞船门。

“他自己攒的飞船不好驾驶。”

海皮飞起,扯掉跳上飞船顶部的爬头,泰格瑞恩一掌打飞一个扑向紫灵子的爬头。智多星舞动拓光龙鳞刀,很吃力,“武士在战斗中很辛苦,唐英俑真有蛮力,他的刀很沉。不是我的长项,我是参谋,用脑力筹划……”

飞船终于起动。她收回伤痕累累士兵,喊大家进入船舱,智多星挥刀砍落紧跟的爬头。

“你终于砍死一个,不容易啊。”

“我体会到短兵接、白刃战的残酷,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上上策。作为参谋,我有切心感受。”

摇摇晃晃起飞,很慢,欲坠,好不容易拉起,飞船又向一个五棱塔顶端降,太尖无立锥之地,紧贴斜坡,下滑。海皮的一部分爬出飞船,粘在石块上,“快点起飞,我挺不住。”唐英俑又一阵鼓捣,飞船逐渐平稳。一会儿,又降落在一个圆柱塔顶端。

帕若莱不解地问:“为什么降落?走走停停。”

“他俩在附近,必须等待。”他接过刀,缩小放入衣兜。

紫灵子赞赏道:“唐哥--英俑哥,你真聪明,这圆柱形陡峭外立面,怪物爬不上来。”

大家纷纷下船,欣赏起景观。但见,黄沙漫漫中,金字塔述说着往事如风,阿霁莱娜嗔言:“你的聪明唐,毕竟不如它们聪明。看下面,有无数爬头已爬到半腰。”帕若莱施放祖传技艺,念叨滑而又滑之类的话,爬头果然滑掉不少,不久,又巧妙地爬上来。

紫灵子看那边有个奇异倒三棱柱塔。“好,快上船。”唐英俑说,“你眼睛不只是漂亮。”阿霁莱娜边上船边说:“她不只眼睛漂亮,难怪一天到晚,看不够。”

“军中有女兵,会削弱战斗力还是提高战斗力?一直以来,有很多争议。”智多星摇头晃脑地浮想,女人真是祸水,此言果然不虚。当进化到生命级别,也许不把躯壳当事,如同换穿衣服。对由躯体引起的情感、生活会有全新的认识,一切将重新改写。生命之间的战争肯定与小生物的不一样,消灭对方肉体不再是目的,摧毁对方的意识才是目标。纯意识战,以后要钻研纯意识战争的兵法。

他们降落在倒三棱塔上,才发现这个塔竟然在自转。他们心情放松很多,远远看着那些跳到刚才那个圆柱塔顶团团转的爬头,大家向它们遥招手、做鬼脸,马硬啃竟跳起猴舞。

“有本事爬爬这个塔。”海皮滩一堆,仰躺下来,可能是碰巧触动什么机关。突然,三棱塔停止转动。可怕的是,边缘有石块断裂坠落。他们一怔之后,快速跑入飞船。唐英俑起飞及时,瞬间,尘埃落定后,神奇的倒三棱塔塌崩,只剩下底座处一小部分。

马硬啃气骄志满:“飞下去,好像是他俩在招手,那么多手,我一眼就发现。”

周围爬头涌向克拉姆、金耐思,抛出的长手抓住飞船下端,另一只手扯起克拉姆。克拉姆抖动半天,揣断一个脚爪,才彻底挣脱死死抓住他脚爪不放的爬头。

等把他们拉入飞船,劈头就问,谁弄塌了天玄地黄三棱塔。海皮胆怯地承认自己不小心,只是想倒下休息,铺开身子,不知道触碰什么。克拉姆向他鞠躬:“我这勋章应授给你。”此刻,紫灵子手托着勋章,勋爷不高兴地撇嘴:“小人也撞****运办大事。替你们遗憾,正式警告你,按照黄绿星球德沃芙大法777条款,勋章接受者终生享用不能转授。”

智多星纠正:“是小生物,不是小人。你绑定克拉姆,是撞什么运?”

“我很荣幸陪伴他,他舍己为族、为国,其勇可嘉。身怀技艺,攒出最快飞行器,将来肯定要扬名寰宇。你们应该以与他为伍为荣,我有点不放心,你们斗嘴厉害,其他平平,各怀心事。为取悦对方躯壳,用尽伎俩,难以理解。意识应该跨越肉体这个最后障碍,早日解脱。”

原来,克拉姆和金耐思开飞船漫无目的在沙漠上游荡,偶然发现塔群,令克拉姆兴奋不已。传说,上天派神在沙漠里建通天塔,任何德沃芙不得偷窥,否则断子绝孙。其实,很多好事者寻觅已久,也没见到丝毫踪迹。可能是爬头占据沙漠后,掘断埋藏的神脉,才使塔群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俩臆断,爬头老巢可能在塔群内,就把飞船降落在梯形塔顶。金耐思扒开塔的石块,钻进去,又封上石块。在塔群之间有相互连接接的通道,几乎寻遍所有塔,拆开积木,派出小国王四处侦察。发现这些塔内有很大空间,用于停泊飞船和星际中转,因为他俩还发现一艘废弃的船,克拉姆钻进去研究多时,也没修复,只好让金耐思卸下几个有用零件。到处是外星生物无头躯壳,显然爬头攻击了这里,外星生物抵挡不住,就放弃塔群。爬头占领后,把这里当成基地。他俩在里面四处寻找,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得益于爬头倾巢而出攻击山寨。最后,他俩领着迷你国王们摸进倒三棱形塔内,惊讶、喜悦、后怕,五味杂陈。惊讶于此塔建筑技艺高超绝伦,喜悦于找到怪物孕育基地,后怕于被守护母体的卫兵捉拿正投入孕育池时,此塔倾颓。

紫灵子问:“孕育池不停跳出小机器爬头吗?”

“开始只是一个个黑色小圆球从孕育池内浮上来,后来才张开手爪、脚爪,爬出池子,钻入沙漠里。”克拉姆给飞船按上几个零件,船身稳当一些。

“我们不能一走了之。”唐英俑望着下面涌动的沙漠,“为铲出后患,必须消灭已孕育出的爬头。”

“同意你的看法。爬头在沙漠里很难找到,必须铲除。我刚把飞船改装成了战机,看好了。”他调整角度,对准下面一群准备爬塔的机器爬头,船体发出激光束,如利刃割裂它们。一片欢呼声来自飞船内。

“坐牢,我们先赶回山寨。”

寨门上守卫所剩无几,双方死伤惨重。首领已下令退守云端石堡、云端山洞,山寨内还有零星战斗,被包围的族兵只好死战。在飞船激光武器帮助下,各族长组织一次大反攻,把所有爬头驱逐出山寨,但不敢踏入沙漠追击。

金耐思欣喜地说:“我从外星飞船上拆下来的激光器还是发挥大作用,遗憾的是倒三棱塔结构原理还没弄明白。”他又组装积木成战斗机。

“更遗憾这片森林消失。”他们从飞船上下来,来到垛口眺望。紫灵子黯淡地说,“一定想办法让森林复活。”

首领请他们以及众族长相聚大厅共进晩餐,这次没有漫长的争吵,大家疲惫不堪,很多族长挂彩,看来他们不只夸夸其谈,关键时刻还能当一名士兵。

听克拉姆讲述这几天经历后,首领也颁给金耐思一枚A级随心所欲勋章,是红胡子勋爷眨着白眼。帕若莱讥讽高兴得手舞足蹈的金耐思,“首领发现你有时翻白眼。”

威廉·毛姆请来制造勋章的老国师廉颇,给克拉姆的勋章升到B级--里面的勋爷能跳出来说话再退回去,这使多手看呆,艳羡好久,他自己勋章里的勋爷脸色阴沉起来。

首领又说,各族长在守护山寨一役中指挥有方,士兵们英勇无比,足已名垂青史,待彻底肃清机器怪后再--论功行赏。

当话题转到彻底消灭逃入沙漠里的爬头、恢复森林的事情,吃饱喝得、精力回归的族长们仿佛也从战场上捡回争吵的特长。聒噪震荡大厅,勋爷多次从精巧勋章里跳出大声抗议。然而,无用,大厅内依旧声音鼎沸。

马硬啃突兀跳起,大喊:“不好,机器怪物爬头又攻陷寨门。”这一招挺灵,立时鸦雀无声,族长们又现出惊慌失措表情。连巨蝎雕都飞到首领怀里,首领权杖没有力量跳起来安抚大家。

“空谈误事误时,还损伤耳膜。”智多星塞住耳朵,“我要保护好脑子。”

机械师一直在沉默寡言,可能成竹在胸。他在桌子上,摆弄餐具,拼凑什么。金耐思抚摸着积木在旁边指指又点点。勋爷跳出来:“该你说话,要不他们又争吵。”克拉姆伸直脚爪,使头升高,“我打算研制一个移走沙子的机器。”

“干--杯!为B级勋章得主,机械师克拉姆。”不知哪个族长舌头发硬。因为,又捉住两个千米深处的浮菱,浮菱的根须在大厅内到处飞舞,如蛇想逃跑。可能在谁暗中帮助下,第二条浮菱成功逃跑。

“这是一举双得的发明,清走黄沙,恢复森林,还同时围剿怪物。”首领立即下令各族召集工匠,准备材料,俟机械师设计图绘就,马上制造。

这以后日子,喜事不断。不断制造出的推沙机,加上主动帮忙的男女老少,进度很快,露出的残枝断根,又吐芽萌叶,森林恢复有望。还清理出一条路连接沙漠另一个族胞据点,双方合兵一处,军心大振,取得最后胜利在望。

金耐思的那只长手提醒了克拉姆,甩手机器人马上发明制造出来,能够百发百中把隐藏在沙子下的爬头捉出来,填入它的大肚子,压成一个大铁饼吐出来,马上被几个孩子抬走,当大玩具或下水井盖。

首领看到铁饼不断吐出来,心花怒放,当即请出老国师廉颇把他的勋章升到C级,小勋章消失,只有那个勋爷神气活现地浮在他脖子下面。

阿霁莱娜踢踢一个树桩说:“他真会激励下属。”

“小恩小惠施舍,用心实际狡猾。”帕若莱不屑。

“是用心良苦,他很慈善。”紫紫刚演练完峨嵋基本剑法。即使在白天,青霜剑也醒目。所以,她根本不敢让剑出鞘。她感到一直有沙漠之灵附在剑鞘上,她开始喜欢它们。

“下一步,他能把丈量宇宙号飞船改造得稳稳当当、不掉零件、指哪飞哪,我们就给他的勋章升到F级。”智多星很担心。

海皮负担很重地说:“唉,我看还得驮你们离开,这里是他的家,不会离开。”克拉姆爬过来,强调载他们飞走,和他们一样,也有自己的使命,要把被嫁接的同胞找回来。

“还有我们小生物的生存权、公道。”

“还有他们的躯干四肢。”

金耐思悲愁垂泪:“都被吃掉。”

“你就佩挂个A级勋章,榆木脑袋,可以重新制造他们的躯壳。是不是,唐英俑?”

他满意地拍拍身体:“智多星,到目前为止,它还没出现过故障。”

紫灵子好奇地问:“你以前身体什么样?”

“哦,你想全面了解他的底细。”

她脸上绯红,不自然地走开。走到另一边,指点莎士亚恢复橡木林。她感觉到,没有沙漠之灵帮助,这些树木不会复活。特别是绿洲的湖泊,能够从沙漠下,重见天日,滋润德沃芙们龟裂的心田。

“你们没听见勋章上那个老头说什么,”海皮哈哈大笑,“他说跟多脑袋的家伙呆在一起可不明智,与打扮怪异的男女混在一起更不明智。”

帕若莱抑郁地说:“金耐思,你挂个糟老头子更不明智,不如把他扔到沙子里喂爬头或甩手机器。”他所有手马上护住勋章。勋章上的勋爷脸色熬白,颤抖的声音:“看到了吧,这些男女心怀不轨。我可是这个星球上最高荣誉,只有你这样勤劳善良的正直君子才佩终生拥有。他们嫉妒羡慕你。”

庆功大会暨欢送晚宴隆重而热烈,在收复后修葺一新的橡木圣地大德沃旋风大厅举行。首领、政要学者、族长长老、王公贵胄、富商显贵、名流佳丽888位聚聚一堂。是黄绿星球德沃芙族有史以来影响力最大一次,能受到邀请成为身份的象征、家族荣耀。不请自来的自诩为够格的几千位德沃芙,围拢在大厅外,尽管宴乐官一再宣布不允许游行示威抗议,他们改称为散步、野餐,闹哄哄比大厅里面热闹。警力不断増加,诉讼不断升格,阻挠不住呼喊“我与受邀的某某同级”“我与在里面的某某同获过A级勋章”“我比受邀的某某多杀戮1个机械爬头”,等等。

首领威廉·毛姆三杯怪灵酿的大风沙酒后,兴致勃勃,特别开恩,向大厅外几千位不请自来者分发美酒佳肴。外面传来敬祝大首领健康、大首领英明的呼喊。

克拉姆和他的朋友自然奉为坐上宾,与王公卿相比肩而坐。席间,觥筹交错时,免不了歌功颂德、感激祝愿;凤舞鸾歌时,自然有妙音佳丽陪伴。

老国师可能喝多,竟自做主张将音乐放大向外边播放,大厅外几千看客围篝火狂欢。金耐思8只手都用上,大汗淋漓,不是因为舞蹈缘故,是为照顾108个参与狂欢的小国王,后悔一时冲动拆开他们,小国王们又找回自己宫殿宴乐的记忆,忘情地在那些精美靴子间穿行。

帕若莱神往地说:“唉,想当年,我父王登基大典才这么隆重。”

阿霁莱娜撇撇嘴。

智多星不以为然:“这没什么,记得三千年前,我参加过天牛星球叶卡捷琳堡内新年狂欢节……”

“那时,你出生了?”

这时,一个侍卫与克拉姆耳语,他惊慌跟出去。唐英俑看在眼里,知道发生变故,也紧随而出。他们一前一后来到小巧的接待室,一位中年妇女愁眉紧蹙:“天啊,克拉姆,真的是你,你为我们献身。本来只有感激,哪敢有请求。”

“有什么难处,请讲无防。莫非,郦蓓卡,她……”

“对,就是她。”中年妇女捂脸而泣,“我唯一善良的女儿,她偷偷外出寻找你,好久没有回来,兵荒马乱,没办法寻找。只好暗祷她与你在一起。”

她拿出一个小圆棒,拧开盖,里面跳出文字:可爱的郦蓓卡,如果她心上人--那个没洗脑的嫁接者--坏了我们大事的捣乱鬼,不及时来英雄救美,她就身首异处。我们倒愿意嫁接她,不过她曼妙的身子可舍不得喂沙漠里的怪兽。戴着C级勋章的特一级机械师,不是孬种就来星期八。

文字在空中跳跃完,坠回小圆棒。随后,一个蝴蝶兰饰物飞出来,落在克拉姆一个爪手上。

“不,”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清楚记得这是自己送给她的礼物,在簇簇迷你绿洲的黄昏……

“我来不是请求你救她,只是请求不要去救她。这是个陷阱,我能承受失去她,但我们不能失去你。你已奉献太多,做了太多。本不想告诉你,但是怕他们以其他形式转告你、诱惑你。”

“你什么时候收到小圆棒?”

“六天前。”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千万别去,她肯定已经……”

“不,别这样想,她一定没事。她那么善良,那么美丽,受到族胞的一致赞赏。”他叫来侍卫安排中年妇女歇息。

“请原谅我偷听,只是想帮助你。”唐英俑走进来。

“既然你知道,我不与其他伙伴告别,事不宜迟,我立即前往。”

“钦佩你的行动,应该好好筹划。”

“不能再耽搁。我愿用性命换取她的平安,她是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我能有勇气去承受砍头嫁接的痛苦折磨,全仗她在心里燃烧。”他快速爬开。

飞船--战斗机型的飞船,停在大厅一个天井内,除了守卫,只有高大阴郁的树木。远处袅袅的欢娱,克拉姆听着十分烦心,也许根本没有听。他抬起一个手爪,摁出一串密语。正确,舱门滑开。他爬进去,又是一串密语,启动成功。“幸好我还没改造成普通飞船。”

一只长手甩过来,抓住要关闭的舱门。马硬啃猴子似的抢先跳进来,“每一场战斗,我都不想错过。”接着,大家陆续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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