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休憩在远离海岸的山脊一侧,拿出库斯拉片剂,开始用餐。同时畅谈海底奇历,打趣卢湖邀的新衣服。他更活性十足,摆开架势,模拟海底阿西莫大王的样子,逗大家开心大乐。他突然凝住,“有个铁盒子快速跑来。”
唐英俑捡拾饭后垃圾:“我们人类叫它汽车。”
汽车飞速刹住:“各位好,我是怀卡帕帕钢铁厂的销售员米其林,欢迎你们搭车,顺便介绍产品。”唐英俑饶有兴致抚摸车身,找驾驶员在汽车哪里坐着。
“我就是汽车,汽车就是我。”
“与地球的汽车不一样。”
“我不需要驾驶,轮子随我意识而动,随心所欲。”
他们商谈许久,唯恐又陷入危险中。托勒斯想没有其他选项,总得有个突破口,“你们人类词汇中不是有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上车!”
路巅泊起伏,因其由铁板修筑,感觉汽车减震效果不好。远处黑乎乎钢铁建筑扑面而来,汽车钻入铁艺门一一以狐狼牙头为饰。把他们甩下,汽车倒立,贴向厂房墙壁,消失不见。
帕若莱看出破绽:“我们又掉进陷阱,一路上销售员说的飞伞、浮屋、复制自己、刀枪不入薄甲,统统都是噱头,废墟似的钢铁厂,哪里有产品。”
“说的对,大家撤退!”
“你这队长当的,出尔反尔,真行啊。”他掏出梅花邪,跑在最前面。
根本没有门。四周坚固高墙直耸,顶端黑色盖严实沉重,铁桶一般,甭想打破逃跑。墨麒、雪麟折腾半天,没有在铁墙上留下一点痕迹。
“歇会吧,你俩不累,我耳膜受不了。”唐英俑淡若地问,“金耐思,还有多少食物?”
“维持两天。”
梅渴思扯铁块品尝:“这个可以作为能量。”
“快找出口!”惶惑不安淹没托勒斯,他的意识怎么也逃不出。
他们向前跑,发现这个钢铁厂没废弃,仍在自动生产,熔化、炼铸、轧板,与普通钢铁厂没有两样。
“生产者是隐形生物?”阿霁莱娜仔细观察流程,“不是,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别的生物,是自动生产线。别逗留,快走!”
在另外一个厂房,钢板正被裁制成生物外形。马硬啃指着一个外壳:“这个像我吗?”
“这个是我,侵犯我的肖像权。”帕若莱不满地喊,用梅花邪在上面刻画,根本没留下痕迹。
大家陆续发现自己的外形铁皮壳。这些壳在厂房中,不断复制出来。下个厂房挂着“注入”牌子,从上面伸下针头状物,刺入壳体,有液体注入其中,铁生物突然说话:“我是谁?你们是谁?”
他们奔跑到下下一个厂房,里面散漫着雾气。酷似自己的生物出现,连衣服都不差分毫。不知如何是好,无数个自己不断出现,挤在身边。“他们从哪里找到这么多大王龙袍?”
“全息复制,多简单,傻瓜。”梅渴思拉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生物。
“我是队长,真的队员举手,靠近我,快撤!”无数托勒斯重复这些话,腔调一模一样。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厂房,余音袅袅。
无数队员同时举手,异口同声:“我是真的!”声音飘荡在高大的空间,难以分辨。
局面失控,仍有无数自己还从雾气厂房里被意识激活,神气活现地出现。他们四处游荡,深沉,高傲,无所适从。真我假我,鱼龙混杂。
只有唯一一个真托勒斯想结束这荒唐事。他想通过意识区别,很快发现所有的意识正在趋同,除了他自己。心生一计,立刻控制住生产线。他悄悄离开,他的计划很快被一些假托勒斯洞悉,尾随而至。他退入死胡同,无奈攀沿钢墙铁壁,无意找到一个路径。假的毫不迟疑地搭起人梯。
那边真的帕若莱当头棒喝,几乎与真的阿霁莱娜同时呼唤墨麒、雪麟。无数宠伴飞来,哪个是真的?都想跃上飞走,很多假的自己伸手扯住,无论什么技艺都奈何不了,更多自己爬上。宠伴感觉群蚁附身,危险徒生,立即抖落一切,腾空盘亘,无法从人山人海分毫不差中识别哪一个是真的主人。此刻,空中无数墨麒、雪麟翻奔,打斗,激烈异常,火焰冲天。
真托勒斯继续猿爬,眼见脚要被拽住,鼓起勇气,对准飞近的墨麒扑跃而下,死死搂住那僵硬脖子。小声说:“快飞起来,判断你是真的,我也是真的,独头游商哈普在等我们拿回东西。快飞离!”
真墨麒将信将疑,使劲抖,挣脱腾开,掉下去的摔在地上成一摊铁堆,有的砸倒地上的生物。有无数假托勒斯跳下来,幸运的扯住墨麒,不幸的掉下摔昏。空中,多了一些骑宠伴者,有的一个骑,有的几个骑。互相推搡,互相攻击。地面,空中,乱成一锅粥。
“但愿没有砸到真的队员。”
“去哪里?队长,如果是队长。”
“肯定有控制中心,快寻找。”
“好了,坐稳。”
他上飞同时把这信息传给真雪麟。他俩比翼双飞,彻底摆脱越来越多的拥挤吵闹。雪麟尾部受伤,在流血,“刚才,我以为是真的你,没注意。被假的你咬的,你必须负责治疗。”
“自己不辩真伪和忠奸,我可不负责。”
好大的钢铁厂,望不到尽头,又高不见顶。工厂在不断茁壮成长,在自溢的光线下,熠熠生辉。按一般逻辑控制中心在头、心脏部位。也可能没有中心,泛中心,就像众包、蜂群。还是降低,看看能否挑选出真的队员。托勒思急切地思考着。
现在,下面所有地面均是复制品,填塞满无论哪个空间。骚乱开始蔓延,打斗不断升级。他们陡升,放弃这个想法,怎么办?墨麒扬起爪子:“那里有火光晃动,好似在召唤。”
他们立即飞冲过去,一个平台,几块钢材在燃烧,有尊背影转过来,平静地打量托勒斯。“怎么,黔驴技穷?你真是拥有12亿年智慧意识的研究员?如果真是,我太骄傲了,我们的文明也达到一定程度,在本宇宙可以占有一席之地。”
墨麒舔吸雪麟的伤口:“旁门左道的文明。”
“呵呵,这是考验,只是用我们文明的一点小技巧。”
“老婆婆,你导演了这一切?”
“验明正身,也为检验我们的铁艺。”
“你们束缚技艺确实高明,我所有意识被局限在这个小脑袋里。”
“呵呵,这是我们最新发明。”
雪麟吐出一丝火星:“耍小聪明。下面真假怎么分辩?”
“大智若愚,大道若简,地球人的成语早概括过。怎么,这个考验,你们认输吗?如果不抓紧,这些食人铁蚁可不分真假,血肉之躯还是钢铁之躯都尘渣不剩。”
他们才看清,她身后,是一片黑嘴红蚁,摩爪擦钳,爪钳从嘴角一磨,如同从熔炉中夹出来,高温红艳。托勒斯毫不犹豫摇摇头,在墨麒背上挺直身子,仿佛在捍卫自己种族文明尊严。
“好吧。”老婆婆飘起身子,铁蚁大军顺势爬下,浩浩荡荡,坚不可摧。前头部队已接近地面,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情急之下,托勒斯高声质疑老婆婆:“假的就是假的,”话未说完,下面很多复制品烟消云散,连同铁蚁大军,以及老婆婆皆无影无踪。
“你下一句要说什么?”
“半句话就够了,这点伎俩,上不了台面。”他擦擦额头汗水。
“吹牛,懵对的。”说着,他们降落地面。
梅渴思很惨,两条腿只剩两根立柱:“可恶的铁蚁。队长,你完好无损就好,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其他队员陆续围拢过来,唐英俑手臂被假的金耐思用钩子手划一条沟,帕若莱一瘸一拐从一个小洞爬出,他准备向上爬,结果被假的自己拽下摔在地上。
马硬啃拿出药准备给唐英俑的伤口涂,他忙不迭说:“谢谢,省下给别人用,我皮肤有自愈功能。”
托勒斯颔首,这躯壳档次挺高。帕若莱抢过马硬啃手上的药,声明那躯壳在呀诺达、俳德特的贪婪号航宇母舰内重制,进行升级改造,不是原始的。
“这药专治伤口,你这是筋骨扭伤。”马硬啃专业地讲解,“外用药膏分几种,这是由……”
“不早说,全涂完。”
阿霁莱娜疑虑地问托勒斯:“原来的躯壳和二次制造的有什么区别?”
“据古文献记载,原始躯壳隐藏着鲜为人知的能量。本宇宙研究中心专门成立课题小组进行破解,已有很多崭获,可不像骗子国那些所谓专家教授只为骗经费,剽窃成果。”托勒斯开始追赶记忆的脚步,“我现在这部分意识里没有更多记载。”
“你其他意识隐藏在哪里?”
“只有我知道。我的意识分成几块分别保管,给追捕手增加判断难度。”
“你意识太多,可以给我们一点。”马硬啃插话,他的国王宝衣变成芒果丐帮主贝格尔身上的残样,褴褛着战斗的激烈。
“我确实舍不得,每一滴意识来之不易。因为一旦分割会影响我的研究,再者,我们之间有巨大断层,我的意识跟你们的不能融合,可能毁掉你们。”
“理由好像很充分。”
“以后你们会知道。”
墨麒和雪麟在互相拍打,不知道在互相疗伤还是打斗。梅渴思请求他们,别谈论意识和躯壳了,带他去液态钢海,恢复腿。队长下令,不能在此逗留,上边有出口,可以驮他们离开。
他们向上飞,必须加速才能赶上工厂的生长。金耐思心有余悸:“太惊险,当时被铁蚁包围,许多假的我被吃光,我看清他们内脏全是红铁。要不是我手多,打飞铁蚁,早呜呼。后来渐渐不支,以为命丧此地,我还有心愿未了,这给我信心和勇敢。突然一切铁生物都消失,你怎么做的?”
“我只念了半句话。”
“蒙的,含有很多运气成分。”帕若莱撇撇嘴,“抓紧,我的墨麒要加速。”上方,雪麟上的阿霁莱娜正查看唐英俑胳膊伤口,马硬啃与梅渴思向下张望。帕若莱一股无名火烧起,恨不得撞上去。
在钢铁厂封闭出口前,他们逃离。在空中盘旋,找不到液态钢海,下面只有光秃秃石山、荒地,正如托勒斯想的,都是钢铁材质。
不想再飞,就降落。毕竟驮这么多人,飞了这么远,刚打完仗,体力没恢复,把他们卸在一片碎石山地上。
“还有多少食物?”队长担心关键问题。
大家从兜里翻找,所剩无几。
“在饿死前,”马硬啃不安地看着远处光秃秃的丘陵,“那老妖婆还让我们经过多少考验。梅渴思有遍地食物,以后派他执行任务。”
“我任务是保护托勒斯。”
“你的主子已经抛弃你,不用听大圆头胡指挥。”
“再次提醒你,要尊重他。他没有抛弃我,这里屏蔽,不能发射、接收各种信号。”
“地震了!”不知谁喊。所有山石渐渐移动,从身下裂开,大缝隙伸延向远方。他们紧紧抓住或趴在一块石板,向下一望,才知道,刚才的地面变成天空,自己飘浮着,下面深不见底。
“我想起在波浪堤三姐妹站等巴士飞船的情景,到处是陨石、小行星。”帕若莱爬到墨麒背上,祈祷起来,倒霉透顶,衣服皱破,命运难料。什么时候拥有一颗行星,享受富贵生活,告别四处奔命日子,跟这些平民百姓也掉价。他想起,在家乡星球王府花园荡秋千,想起和阿霁莱娜在山涧跳跃……
唐英俑站在一大块石板上,是那种感觉,真像冲浪。“什么是冲浪?你还是爬到我的雪麟背上,大家都……”她感觉到他的意识,呼叫大家骑上宠伴。
“下面不是空的。”金耐思抓住她的手,“有无数铁器,十分精致,看刀刃、纹理、光泽,不知怎么打造,与我们族艺不相上下。”
“不妙,全是兵器。”马硬啃一直趴在小石板上,脸色煞白,“不怕它们,我身手敏捷。唐哥,教我几招。”
“我还没在空中演练过武功。你最好到地面再学,急时抱佛脚,太晚了。下面,可不止十八般兵器,比武功秘籍上提到的多多了,应该有成千上万种。”
“各位队员,小心,它们凶相毕露,攻击性很强。”托勒斯被梅渴思抓过来,爬上墨麒后臀。
“我就不信,它们自己会耍几下子。”甩出一股气浪,激怒了一柄两头剑,寒光闪闪向他刺来。帕若莱躲得过急,不小心坠下,站到李鬼板斧上,斧子一扭砍他脚,他又坠下。腰部撞上四股狼头叉,挥手抓住叉柄。这叉不喜欢被抓,上蹿下跳。他继续下坠。
其他队员为躲兵器的追杀,也从宠伴上坠下,坠入兵器阵中。手忙脚乱,险象环生。情急之下,梅渴思用胳膊阻拦偷偷砍向托勒斯后颈的剑,断掉的胳膊向下坠,瞬间被勾、刀削成线段、金属片。
唐英俑从后左方扑来,推开阿霁莱娜,她躲开三把飞刀,第四把飞刀没入他右腿。她仰头下坠,除了惊愕,无能为力。他怡然自若,紧紧抓住手中拼命挣扎的铁铲,打飞戟,与杖对打起来,双脚踩在一柄鲁班斧上。
“过来,夜夜。”帕若莱召唤墨麟,他刚骑上,准备逃命。墨麒受到银针天女散花似的攻击,很多刺入翅膀。一柄岳雷锤击在他左肋,残叫倾斜下坠。
雪麟总想办法靠近阿霁莱娜,中间有很多兵器阻拦。她在低头召唤之际,一杆红缨扎枪已瞄准她后心。马硬啃正好在她左上方,见此危状,从一把铁算盘上跳下,用手中的三节鞭打。但扎枪来势迅猛,他一声惨叫,扎枪穿胸而过,枪尖奋力前探,几乎触到阿霁莱娜后背。她下意识伸手抓马硬啃的脚,骑上雪麟。而雪麒也遭袖箭暗射。
被梅渴思拽住的托勒斯面对无边无际凶恶异常的兵器海,长叹一声:“我无计可施,缴械认输。”
此话一出,兵器都消失。他们坠在原先山石上。老婆婆站着,铁衣摆动,颇自负:“你终于认输,我们文明的胜利!”
阿霁莱娜把马硬啃抱过来,请求救救他。老婆婆爱怜地说:“他命悬一线,不能换躯壳小生物可怜又勇敢,其情可嘉,为救伙伴不惜牺牲自己。原谅他对我的不敬。”说罢,用手砍去露在外边的扎枪柄,默念了什么,伤口愈合。
“他身体内的枪柄?”
“已成为他身体一部分。”
马硬啃痛苦地抽搐,睁开双眼,有泪水滴在他黑瘦的脸上。“谢谢,要是有一把那样自己会打斗的武器多好。”他说完,手无意在地上一划拉,抓到一把小铁铲。“唉,这不是武器。啊,用来挖药材,正好。”他激动地跳起,向老婆婆深鞠躬。
“还有我宠物的伤。”帕若莱冷漠地站着,语气含有命令和不满。
“还有我的胳膊。”梅渴思气呼呼。
“给我一个救助你们的特殊理由。”她说完,用手远远拔出唐英俑腿上的飞刀,飞刀向空飞去,带走老婆婆。
“不用担心,有我呢。”马硬啃拿着小铁铲,寻找四周哪儿有药草,“我善于治疗枪棒伤。”
远远望见,乌云密布,急剧裹至。原来是嗡嗡的苍蝇似的飞虫,长着钢刺嘴,黑铁头掩藏在翅膀下,几乎看不出。血红眼睛睁着,射出歹毒的光。在他们头顶盘旋、呼啸,伺机扑下。
“又有麻烦。老巫婆,折磨咱的手段不少啊。”轻易扎透梅渴思,他无处躲避,“这东西不能等闲视之。”仍用身体护庇着托勒斯。
牙牙、夜夜被蜇刺得哇哇怪叫,喷出的火很快熄灭。搏击大块头是长项,对付小东西彻底没辙。“快收起我们,旧伤没好,增加新痛,你们还好意思笑。”
帕若莱用梅花邪削断几只飞虫,并弄出金钟罩,扣住自己。以为牢不可破,很快被戳成蜂窝状。
与飞虫捉迷藏,马硬啃举着小铁铲玩得不亦乐乎,竟然把三只飞虫活活累死。“它们能入药吗?”他玩够了,急生一智,脱下一只鞋,“阿姐,快点燃它。”
燃出的烟,臭不可闻,几欲窒息。那些小飞虫更难以忍受,闻之丧胆,死亡一片,余者飞逝。金耐思抚掌连咳带笑,“原来你是臭汗脚。”
忘记换上国王的鞋,他忙弄熄,拎起焦黑的鞋,“这是一剂偏方,效果奇好,出乎我料。但愿,还能穿。”
沿着生长着枯干铁树的山脊,艰难前行。偶尔惊飞的黑铁鸟,怪叫着冲向荒谷。他们神情慌张,手握兵器,唯恐跳出什么。直到人困马乏,也没遇到阻拦。
“我在武器海洋阵中,抢一把三节鞭,很好用,可是它跑掉。这把铲毕竟不是武器,阿姐,你小锦袋里还有武器吗?随便给我一件,我想跟唐哥练武术。”
她找一会儿,遗憾地说:“小马,已经没有武器,只有母亲给的首饰之类。”
“呃,我可不能动你的嫁妆。”
“你胡说什么?”
他跑向前边去,踹铁树干,掉下果实。他捡起一枚,让金耐思抠开,里面冒出钢水。他把里面的液态钢倒在梅渴思的腿上,特殊的肉质立刻生长出来。
大家聚在开花的铁树下,闻着铁锈香味,喝着片剂水,商谈下一步对策。托勒斯认为,这样无头苍蝇似乱撞,不是他的做事风格。于是,让帕若莱派出墨麒四周侦察。那墨麒叨念着怎么不让雪麟去,跳跃飞奔霎时无影踪。返回后,他说,远处地平线,天地合一,四周缝合没有出口。好像在一个巨大UFO飞碟里,上下左右一切是钢铁打造。
“我们不能被困死?可恶的老妖婆。”帕若莱骑上墨麒。
“肯定有出口,正好你继续去搜寻出路。”
“队长,不能可着我造害?”
“让你去,信任你。”梅渴思举起手砍刀,想试试新长出的肢体好不好用,“我怀疑,他找到出口,自己先逃,丢下我们不眨眼。”
“别这样想,他本心不坏,人之初性本善吗?尽管他们纯色族喜欢厮杀,以前不这样。对,英俑,你最近做噩梦了吗?”
“我都没时间睡觉,白天难道不是一直在噩梦中?”
唐英俑与阿霁莱娜在周围散步,发现一块平坦地面,刻画着棋盘,棋子在上方悬停着。经她点化,每个棋子鲜活,棋盘上方出现真实场景。战车、战马、火炮、步卒在河流、山谷左冲右突,激烈撕杀;飞象、卫士、大帅、将军拱护本营,布阵排兵。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一会儿,棋盘外,尸横戟折。
期间,托勒斯见帕若莱无果而归,又派出马硬啃,随后是梅渴思、金耐思,皆沮丧而回。之后,仍不停派出队员搜索。托勒斯提醒大家注意节约饮水和食物,自己聚精会神多次,试图用意识力穿通周围环境,感受外面,也茫然。
他们只好走到天边,倒在地平线处,休息个够。而后沿着椭圆的地平线走,望不到边。
“走多久,我们肯定走回来。”
“死循环,没有出口,只能在内部找。”
“我们刚从内部走来,没有出口。”
“找的不仔细,一直以为出口在远处。”
“应该回去。”
“我不回去,走不动。”
大家议论许久。
梅渴思使出浑身解数,什么激光刀、切割机、打磨器、原子锯、震荡锤,等等器具,都损毁不了地平线处的缝合。金耐思轮流用每只手研究,扣扒、削钻、扯拉、掼捶,等等手段,失望告终。马硬啃用携带的每个药品,混合成浸泡液、拔毒膏、泄漏散、断肠汤、腐蚀剂,等等偏方,方方失灵。
“队长,你分出一部分意识,炸出个洞来。”帕若莱不断要求,托勒斯摇摇三根黄毛头,“我靠研究立足,现在这团意识本来就少,根本炸不开它。”
“究其实,队长才最自私。”他甩出弹光火,比爆竹威力强不多少。在钢板上没有留下丝毫印痕。
“住手,我们族古老技艺不是用来杀生破坏,你那旁门左道成不了气候,还火药味呛嗓子。”阿霁莱娜哂笑。
几乎绝望,躺在地上,借一成不变的淡淡光线,仰头看钢铁塑造的天空。墨麒和雪麟不得不缩回口袋,因成为掌上宠伴喝一小口饮水即可。唐英俑与阿霁莱娜在附近又找到立体战棋,继续在棋盘旁撕杀。他们互有输赢,不分胜负。纵然,队长又召集专题讨论会,他俩也三心二意听着,因为徒费口舌。
最后,托勒斯不急不躁,思维仍清醒,他盯视两位棋手独自琢磨:大家忙活半天,竟没移动任何物件,只有棋盘上打斗正欢的棋子。难道天机在这里?他不再指挥,不做无畏消耗,自己也仰躺在地,缩回头,让肚子里其他头轮流出来透透气。
“马二进三跳跃七。”
“车五退六坠下三。”
他俩棋艺精进,沉迷于忘我状态。几乎同声惊呼:和棋!
和,奕者最高境界。赢,故然众所求,对方心里抑郁。几乎瞬间,棋盘上,楚河断流,汉界分崩,一道裂缝从此处扩大,大家被掀翻入一个小盒子里,拥挤、憋闷。
“你们两个臭棋篓子办的好事,宁愿在刚才宽敞地方饿死,也不想在这里活活闷死。智多星,快缩回,叫托勒斯出来。”帕若莱满腹怨气,硬往下摁他的头。
“我自幼饱读兵书,有卧龙、凤雏先生才能,终于有施展机会。在此为难时刻,我正好……”
“你给我回去,立刻!”
“这盒子在移动,你们感觉到吗?”使出吃能量的劲,梅渴思也没撑开盒子壁。“解铃还需系铃者,你俩快想办法。”
“下棋我最欢用火炮。”唐英俑摊开手,露出一枚棋子。
“它轰掉我的战车,不然不会和棋。”
“希望它还有炮弹。你把它弄大一些。”
“大家后退。”变大九倍的炮对准盒子一角轰,真裂开一个不规则洞。
“马硬啃,你小巧,爬出去看看。”托勒斯命令。
他的小脚钩住边缘,金耐思看着他钩不住,忙用手拉住。“外面空间太大,刚才炮轰声对于外面来说比蚊子放屁声小。外面巨大流水线正包装礼品盒,我们在一个礼盒内。”
“我们被当成点心包装?”他掣出梅花邪,心里准备随时有野兽出现,“奇闻,这老巫婆搞什么猫腻?”
这个盒子装上运输车。他们爬出来,外面世界比他们大九十倍以上,他们像这里的大昆虫一般。车辆飞驰在原野,高大风景闪向后。
帕若莱的速速变大技艺失灵,阿霁莱娜膨胀技艺也失效。把牙牙、夜夜掏出,不能使他们变大。无计可施,听天由命。感受到在巨人面前,一只蚂蚁、蚊子、臭虫的惊恐、无奈心理。
一群尖锐的嘴俯冲,叨起他们,他们不敢挣扎,因为越来越高。鸟的巢在树林中,他们被扔在不同巢中,鸟宝宝的嘴张开大得足以囫囵呑下。
树木突然剧烈抖动,随之轰然倒下,地上啮齿动物大军正推进,所到之处,一切齑粉,高山也夷为平地。连同飞不动的鸟,他们都成了俘虏。跟随大军继续前进,踏上一片红色土地--这其实是更大巨兽霾霾的舌头,它放到地上,专等小生物自投罗网。
这大巨兽也在战场上服役,刚才是它饿了,想补充点能量。一霎,它还没消化食物,就被俘,成了获胜方首领孩子铁生的小宠物,这个孩子是个虐待狂,喜欢解剖宠物。霾霾被大卸八块,胃里的小生物包括托勒斯等,都被倒入餐盘。这孩子当零食吃,幸运的是他专挑啮齿动物吃,他的嘴角、手爪流血。把小动物吃光后,孩子抓起金耐思瞧瞧又扔下,抓起唐英俑也扔下。
孩子想把这几个小动物做汉堡上的肉末。在他转身取黄油时,阿霁莱娜命令他们爬向盘子边缘,只有帕若莱在最后,他心里想,有几百年没吃黄油,已忘记那美味。
他们躲在桌子上一个三好学生奖状背后。孩子到处找,喘粗气,打掉桌上很多东西,只剩奖状,他露出狞笑,手爪拿一个抹好黄油、夹着托勒斯的汉堡。
“乖儿子,你在这里干啥呢?吃午餐了,父王在等你呢。别吃这垃圾食品,跟你说过多少次,快餐没营养。”
他被抱走。
“应该给他妈妈颁发全宇宙最伟大金奖。”
“顶个屁,花几个臭钱,买一万个金奖都行。大家知道那是骗子招牌,已不灵光。”
“这里不能说实话,你们懂的,快逃命!”
金耐思甩出最长手,大家顺着他的胳膊来到地面。
“小心鼠洞,小心臭虫,小心……”
确实,他们需要小心一切,因为如沧海一鳞。在这个超级巨大世界,他们只是微尘。好不容易来到门外,空中出现大眼睛和声音:“小人国这场战斗,一点无趣。”
“肯定不是我的学生设计的作品,这个根本评不上奖,服务生,扔到垃圾桶。”
“什么?还有更大的世界。”托勒斯拍脑门,“我想起来,我们陷入一个没有最大只有更大设计中,只有反其道而行才能破解。”
“怎么解?”帕若莱十分焦急。
“我需要计算,还要与研究中心调用数据,遗憾的是这密闭时空,意识已被束缚。”
“说了半天废话,无解。”
叶杈破空而至,还有痴妹:“我找你们很费周折,终于在一个设计室的巨大垃圾箱中找到。你们在这儿干啥?聚餐?这里几个果皮味道不错。”
他们爬出来,神情萎靡,浑身是伤。如同见到亲人、救星,拥抱他们,千恩万谢。叶杈抖抖翅片,不自然起来。痴妹说第一次看到他脸红,并追问因为被3维空间的美女拥抱,还是其他原因。
设计师推门进来,他们一阵惊喜,因为设计师与他们一样高矮:“你们找谁?闯入我的设计室,还带着怪怪的宠物。”
“报歉,我们走错门。”马硬啃反应很快。托勒斯立刻缩回,智多星出来说,“到哪里?刚才心跳加快,以为躯壳要死掉。你们搞什么?不依兵法行事,吃苦头了吧。”
他们快速离开,走在在黑灰色走廊上,整个建筑可能是写字楼。叶杈解释:“哈普着急,好久没收到助手的信息,派我俩来看看。”
“这里信号遭屏蔽。我多次联络未果,主子生气了吗?”
“岂止生气,把头都撞破,回去要收拾你。”
“看把他吓的,别害怕。叶杈夸大其词,开玩笑。”金耐思抚摩他的秃头。而托勒斯担忧他程序混乱,作出不合理举动,用手砍刀和藏在身体内的武器伤害大家。
走廊尽头,那个老婆婆站立,铁衣不动。一个小型钢筋铁骨笼在她身后静现。帕若莱要上前质问,被唐英俑拽住。
“祝贺你们,通过考验。铁道、秀士、黑妖、珍珠海、钢铁厂、兵器阵、刺蝇、和棋、倍增,每一关都很难,你们凭着智慧、勇敢、协作相继攻克。损失不大,梅渴思的伤害可以修补,不能换躯壳的小生物有惊无险,运气在保护你们。一个没死,我倒奇怪。对这些难关,托勒斯的意识力可以完全轻易解决,所以对他限制。”
“整个过程,你都看到。”阿霁莱娜不满地咬着嘴唇,有被愚弄的感觉,“看到我们亡命疲奔,你很高兴。”
“当然,历历在目。不只是高兴,我在思考。”她抚摸着钢筋铁骨笼,“这是我参与精心设计的工艺品。”又遗憾地说,“这个非3维生物闯入,令我惊讶万分。我们研究团队立刻进行强化,他没有闯出去,证明强化有效。”
“心如蛇蝎。”帕若莱气恼地说,“我们就是在这个小笼子里折腾得死去活来,可恶!”
“你们在外面那个大型号的,这笼子只是缩小版,能够呈现大笼子里面的每个细节。年轻小生物,不要冲动,你艰险的日子在后头,一切才刚刚开始。”
马硬啃面露鄙睨:“我们蒙在鼓里,像一群上窜下跳的猴子,一团呆傻呵呵的木偶,你看着很开心、很好笑。”
“不,看到你们的表现,我在思考你们的将来,为什么命运选择瘦弱的肩膀承担意想不到的重任。确实,这次考验,让你们自尊心受挫,但收获很大。换了你们也会这样做,重要的东西必须交给担当者。这也是我们看护者的责任。”
此刻,房间正中间隐现出一段小巧光通道。老婆婆伸手在光中,接住传递过来的一块多棱型黑色铁。“我们钢铁世界中心认可我的判断,你们可以信任,近似《宿命经》中描述的小生物。”
“什么叫近似?”
“因为,有很多团队祈求这块古物,你们也不是第一支通过考验的队伍。唉,圣祖保佑我们的选择正确。本来是要随机通过81个难关,你们只经历9个。时间急迫,我们早就准备离开,不想遭遇塞纳一号、二号被分解的惨剧。”
“你们怎么离开?”
“整个塞钠三号离开,去神秘域。”
她把铁块交给托勒斯。他仔细看,铁块中隐现一段短小的根状物--绿根。马硬啃也惊呼看到,“很绿色,一段药草的根?”
老婆婆向同样兴奋不已的队员举手示意:“祝愿你伟大的理论成为现实,年轻有为的疯狂理论家。记住,绿色为生命之源,在这个黑色的钢铁世界同样颠簸不破。”
她说完,撩起铁衣。啊,她绿色的皮肤盎然着活力。“开拓者带来很多,散布完生命,只剩这一个。早期族胞找到后,用黑铁包裹,作为圣物供奉。”
“谢谢您和您的先祖,用完一定奉还。”
又一个光柱出现,一个声音溢满耳鼓:离开倒计时马上开始,请进入光中,融入集体迁移的行列。当光束转暗,一切意识进入休眠;当光束转绿,一切躯壳化为液态钢;当光束转亮,我们的新家--神秘域抵达。
叶杈问:“神秘域在哪里?”
“神秘域在神秘的地方。在意识之外,在躯壳之外,在思考之外。不能告诉谁,必须离开这里。得到假绿根的会返回来报复;你们的试验成功,我们会受到株连;****已开始,他们的战火烧毁他们的快乐。请进入心意炮,发射你们到心目中的地点。”
一门黑炮从走廊跑过来,张开直径3米的炮口。里面跑出几只铁艺动物。帕若莱皱起眉头,多久没用了,太腌臜,失灵、失效。
“我不喜欢被炸回去,告诉这里坐标,哈普能把我们传递回船舱。”痴妹阻止,她不喜欢进入黑漆漆的洞口,“或者,我俩驮大家返回。”
“不行,那样会暴露我们的方位,快坐进去!”
倒计时开始:16、15、14……
他们爬入,刚坐好。老婆婆让他们闭目,回想来时船舱内情景。她拉引线,炮没反应。“你们想的目标不一致,快点,必须把意识都聚焦到同一个地点。”
“我们的飞船叫马大哈艾薇儿,PHONE8S型商船。”梅渴思提醒大家。
“舱内有个大圆头,在撞顶棚,恶狠狠地诅咒你。”马硬啃笑弄小铁铲,“婆婆,它除了挖药草,还能干什么?”
9、8、7……
“您--您,是护绿婆。”托勒斯突然想起什么,激动得差点掉出炮口,“我曾经在《本宇宙野史传奇》中读到过您的故事。”
“这么说,我在野史中挺有名气。”她又拉引线。嘭,一团光夺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