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伤
这是个疗养所,看起来很高级的那种。单人套房,房间很大,床也很大,窗户正对南开,房间正对窗户放着一个长沙发,米黄色沙发前面放的不是茶几,而是一个七八十公分高的小圆桌,小圆桌上简单的放着果盘,圆桌脚是一个垃圾桶,八戒造型,拿脚一踩钉耙,猪头就抬了起来,便可以向里边扔垃圾了。
窗户太阳正照进来的地方,tiger正盘坐在一个锦墩上,全身只穿一个裤头,旁边有个白发老人,也坐在锦墩上,两手在tiger身上拍打揉捏。Tiger闷哼着,豆大的汗珠流下,脸色透红如同滴血。
大概十多分钟,老人停下来道:“你身体损耗很大,又私自习练泰拳,不会保养,导致气血虚耗,而且双臂和双腿多处有细小骨裂,这些愈合的也要揉散开来重新愈合,让新伤和旧伤在一起愈合,裂开的骨头会重新变成一个整体。但切记,这拳以后一定不能打了。”
“多谢陈老我挣得钱已经够花了,也不会再打拳了。”
“你知道就好!”说着对后面道:“世之,上油。”
后面跟上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很是斯文,拿出一个褐色的陶罐,从里边用木勺挖了三勺放到一个瓷盘里,给tiger身上抹一些,然后双手掌心沾些,相互搓抹均匀,开始在tiger身上拍打按摩。一直到那些油从tiger后背渗到前胸,大腿正面渗到背面才结束拍打,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Tiger出了三四通水,后面那个年轻人陈世之也出了一身细毛汗。
旁边的陈老等结束了又道:“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起码要两年,这里的旱獭油大概能用半年,到了秋日,你稍好些,和世之找些旱獭油来,有活旱獭最好,可以当虎骨补一下身体。”
“是,爷爷。”
“多谢陈老。”
“前些年救得那个苏赫就是草原上的人,这些年也有来往,世之到时找找他。”
“我这几天就问一下,听说霜降时旱獭正肥,虎哥也能好些,我找斧头叔,斧头叔常来药店配风湿药的。”(苏赫在蒙语是斧头的意思)
说起旱獭,很多人可能不太清楚,不过旱獭的另一个别名大家肯定听说过,那就是土拨鼠,当然还有一个叫雪猪,这是已知的叫法,没有统计的乡野叫法更多。这东西在北方很普遍,从东北的深林高山到草原土丘丛草,从黄土地到青藏高原,都有旱獭的身影。因为旱獭冬蛰,全靠一身油脂度过冬天,所以秋天的旱獭最是肥硕。对于养伤和习武人来说,虎骨是难得的补物,但是今天老虎比人金贵的时代,找老虎显然不太现实,反倒是旱獭到处都有,幸好旱獭可以有虎骨的一些功效,有些方面甚至更胜一筹。这些年旱獭虽然越来越贵,但一直还有。
说起陈世之和tiger还有些故事。当年陈世之在中医大学医,作为家传的中医,本事自然不小,他也早早的就在中医药房实习。只是现在中医很是沦落,来配药的有一半是配壮阳药的,这让陈世之很是愤慨,他虽没有悬壶济世的理想,可当医生总要治病解难,来一堆要壮阳药的算什么?于是,他连毕业证也没领就回家里的中药房了。
而tiger那时还没有英文名字,他叫魏泰,在健身房当教练,因为别人叫泰哥,叫多了便被叫成tiger,于是老虎的外号也落在了他的头上。
当时健身房多是学跆拳道的,正好有个跆拳道教练很迷信跆拳道,再加上一堆小青年耍帅和追捧,那跆拳道教练便和魏泰比了一场,只是下场很惨,腿都折了,肋骨也断了几根。于是,作为跌打医生的陈世之便出场了。出场第一句就是:“比武怎么跟半拉子比,这些花把势连下盘都练不好,你给自己找麻烦。”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这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而这陈世之接骨一看便明白,不要说行家,只要是个稍懂的就明白,而下一句让魏泰立刻引为知己。下一句是:“看样子是八卦的螺旋劲了,啧啧,这年头真把式可不多见。”
只这一句话,便足以让魏泰重视,虽然知道八卦的人很多,知道螺旋劲的也不少,但能够从伤势一眼就看出的还真没有几个。现在主流的内家功夫太极、形意、八卦都已经大面积流传,能练出真功夫的不说,能认出的都没有几个。而一眼认出的更是凤毛麟角,非是浸于这行多年的老手才行,而这个少年比他小了十几岁,还能有这等见识,不得不让人高看一眼。
说起雷泰,简直是人生多舛的代名词!他过去也算个香饽饽,当过兵,上过越战战场,当然是后面的一场,他是踏着凉山的半腿深石粉回来的,也所衣锦还乡,捧了个铁饭碗。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他分到的粮食局破产,问题更严重的是粮食大面积丢失,而他正是司机,于是一个危害国家粮食安全罪让他沉沦牢狱十五年,硬是一个弱冠少年磨成中年大叔。
等到雷泰过完铁窗生涯,开车的满大街都是,做司机没人要,做保安也不行,搬砖七天,老板多付他一百块让他走人。于是,他终于明白了那句重新做人的艰难!艰难的生活让他开始游走与黑白之间,做着和人干架的买卖。幸好他在监狱跟一个判了死刑的老爷子学过八卦,据说是台湾的高级特务。老爷子临死为了不致传承断绝,便传给了雷泰。而雷泰呢就在狭小的囚室走了十多年的圆,甚至让他练出了螺旋劲,(这让正式八卦传人知道,不知会怎么想)不致于太吃亏。
就凭着这些,雷泰吃上了一碗饭,他当过看夜场的老大,而tiger就是那是成了他这位不会一句英文人士的标签;而后还做过收高利贷的帮凶;当然时来运转也有,他进了健身俱乐部,当了教练。倒也不愁吃喝,只是他已经快奔四的人,总要留个一男半女传承,人这一生不就这样,吃吃喝喝戳戳,有个传递基因的,就算完事。
讨房媳妇吧!人也看对了,谈也谈好了,惟一的的要求便是——房子。票子能够花就行,车不要也行,但遮风挡雨的窝棚总得要一个。雷泰想着这合情合理,唯一便是,可是他怎么弄来钱买房子?他一奔四的人,也讲究不了前程什么的,对于底层人员来说钱都是攒出来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没时间。
来钱快的门路他知道那么几个,贩粉要卖良心,还风险大;走私他没关系;偷摸的活不是他作风,男子汉总要堂堂正正才好;赛车,他这么多年没碰,真心没把握;唯一靠谱的便是黑拳了,想了又想,这么多年,他唯一没荒废的就是八卦和红拳了。于是,地下拳场便有了带老虎面具的tiger,有了一个和普通人两个平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