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到此,沐雨梵原本松动的情感波动,却又在刹那间收回。
只见她依旧冷冰冰的一副面孔,故作绝情道:“哼,叶小川,到了此刻,你居然还想骗我。实话告诉你,山崖那日,我之所以愿与你一夕欢情,不过只是因为与寒一心赌气罢了。出于争强好胜之心,她的男人,我一定要抢过来。既然···既然你现在已钟情于我,便说明我胜了寒一心。既已胜了,你便没有了任何价值,如此,我又何必需要继续与一个毫无价值的人惺惺做戏?”
字字如刮肉生疼的骨棱,每一句都似蚂蟥吸血一般,生生地将叶小川的整副心肠都蚕食殆尽。
【嗡嗡嗡······】
身体不由自主地踉跄,几乎都要摔倒,满目的不敢置信,叶小川脑中五雷轰顶,轰然一下炸开。死死地盯住沐雨梵绝美冷漠的玉颜,整个世界瞬间坍塌。
“你···你说什么?”
颤抖地嗡翕嘴唇,痴心被狠狠鞭笞,根本无法接受如此重逢场景的叶小川,情绪失态地上前紧紧抓住对方柔若无骨的肩膀,摇头低吼着:“不···不,雨梵,你···你不可能会骗我的,我察觉的出你的情愫,你是愿意与我厮守的······”
叶小川言状若痴,手上力度不自觉的大了起来,直抓的沐雨梵痛呼连连,眼泪都几乎掉下来。
听着痛呼,叶小川置若罔闻,只是口中疯了一般地质问着:“雨梵,快点告诉我,刚才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我···我不是你与寒一心争风吃醋的牺牲品,也不是你惺惺做戏的玩物,你···你是真心喜欢我的。”
声音悲怆急切,正宛如漫无边际黑暗下的星空,期许找寻着明月的佳音。
沐雨梵哀愁心境地感受着思念之人激动的情绪,心儿即刻柔软下来,原想安慰解释一番。但一念到未来横祸场景,便又不得不硬起心肠,故作冷漠绝情,冷冷道:“哼,喜欢你?你认为高高在上的我,真的会去喜欢一个普通平平的穷小子吗?”
停顿了片刻,沐雨梵令人生出自卑的话语继续响起:“叶小川,你真的以为自己能配得上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那日之所以委身与你,不过仅仅是因为我想活下来罢了。由于当时双臂已废,故而只得暂时对你虚以委蛇,利用你来逃出生天离开崖谷。一番忍让之下,不想你竟是动了****,最终夺了我的处子红丸。如此屈辱,我恨你都来不及,又如何会爱上你?”
冷哼一声,沐雨梵脱离掌控,身体刚一恢复自由,便匆忙朝着身后连退了好几步。
“既然你并非爱上我,那···那为何崖底之下,又与我许下三生七世的诺言?”叶小川双目有些泛红,仍旧不死心地问道。
“哼,三生七世?”
沐雨梵毫不留情,冷哼一声,嘲笑道:“自始至终,都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我的未来期许之人,无论如何,都必定将是万人瞩目的人中龙凤。而你叶小川,却一无所有,仅此一点,便注定了你我之间会是横隔天堑,永无交集。”
叶小川涨红着脸,大口呼着新鲜空气,似乎窒息已久,憋得十分难受。
如冰地眼神狠狠锥出,沐雨梵形象大转地威胁警告道:“叶小川,我警告你,若是你敢将我们之前的那场糊涂行径公之于众,我沐雨梵发誓,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要找到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语气脆狠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感受着话语中的森寒,叶小川心如滴血,痛入骨髓。也正是在这一刹那,他看向少女的目光有些迷茫愕然,似乎,眼前之人,他从未了解倾心。
呆滞地凝望着对方,叶小川喉中沙沙翁响,咕咚咕咚,哑然了好久,却是始终说不出半句话来。
情丝断裂,心灵破碎。宛如春去凋落的百花,叶瓣飘零,漫随清风,寥落而曳。
沐雨梵看着已然失了魂魄模样的心上人,莫名之间,心中一阵巨痛袭来,痛入骨髓,撕心裂肺。
即便如此,她却也强自撑着。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此刻表现稍有动摇,以叶小川的机敏聪慧,肯定会从中发现端倪。
一旦他懂得了自己心思,良苦用心的处境之下,只恐再也不肯离去。也许自此,无尽的麻烦,便永远纠缠着所爱着的那个他。
为了爱,所以欺骗。
为了相守,所以要暂时分开。
两个人各自肝肠寸断,相互想着自己的心事。房间内海棠花香弥散,好闻的香气早已飘远,得以勉强徒留下来的,除却汩汩透心凉的夜风,便只剩下天上一轮孤清的寒月。
“你——还是走吧。”
少女清脆的声音寂寥传来,依旧那般空谷幽兰,可惜,却再也没有了最初时的那丝温柔。
闻言,叶小川微微一愣,心中陡然涌起怒意,正待反唇相讥,却不想窗外突然传来乌鸦【呀——呀】的夜鸣声。
夜鸣声嘶哑刺耳,悬荡半空盘旋,许久才渐渐弱去。
是了,那夜他与她,就是在这般鸦鸣声中执子之手,相许彼此三生七世。细细回想,那是何等的人间幸福。
然而,此刻再闻鸦鸣入耳,音色凄惨,却莫不是一种偌大的讽刺。
露气湿寒,伤心更甚。
罢了吧,罢了吧。
我的一生,大抵便只是这样的宿命了。所爱之人,永不可得,所爱之人,终是会利用我的爱,最终骗我,伤我,乃至负我,以至于肝肠寸断,生无可恋。
没有再说一句话,眼神中往日熠熠生辉的神采,瞬间泯灭。叶小川空洞孤漠的眼眶里,转身的那一刹那,一滴泪水,终于再也不受控制,痛心流下。
泪水滑过面颊,流入口中,味道甘苦,涩然难明。
转身处,便是决绝。
凝望着叶小川即将消失失魂落魄的孤单背影,沐雨梵像是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芳心剧痛。
“他···他终究到底——还是离我而去了。”
落寞地痴傻凝望,泪水早已模糊双眸,沐雨梵再也忍受不了如此残忍的别离,呜咽抽泣喃喃伤心:“对——对不起,叶小川,为了爱你,我不得不这样做。将来,请——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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