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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渺無人煙的荒郊野嶺,烈風矯健的鐵蹄起落間帶起飛揚的泥土,曲吉尊一面小心的控制著烈風的速度,一面回想回莊的路上會經過什麽符合楊東傑所說表白條件的地點。

已經騎過兩次烈風的歐陽嘉樺慢慢習慣了這種風馳電掣的速度感,不過折騰了一天也累了,倚靠在曲吉尊懷裏打起盹來。

曲吉尊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完全符合條件,最佳的告白場所,勒馬停步,興奮的想要開口,一低頭,看到歐陽嘉樺雙眼閉合,小腦袋靠在自己胸前,還略微往前點,平時清冷睿智的面孔,沒想到睡着之後竟然隱隱帶著嬌憨的傻氣,即無辜又誘人。

曲吉尊悄悄的收緊摟著嘉樺的臂膀,慢慢的將臉向下貼近,看她沒有馬上醒來的跡象,飛快的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然後迅速直起身來。

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似的,歐陽嘉樺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閉著的眼眸緩緩睜開,不清醒的眼神裏帶著幾絲迷茫。從仰著的角度看過去,只看到曲吉尊綫條分明的下巴還有嘴角掩不去的笑意。

將曲吉尊的身子往外推,拉出半臂的距離,嘉樺歪著腦袋仔細的端詳了一下曲吉尊一臉偷了腥的貓的賊笑表情,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放棄不想了,就當他突然臉抽筋。

“喂~~尊少,你這麽一時興起,又要帶我去哪裏啊?”

聽到歐陽嘉樺的問題,曲吉尊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抱著她直接飛身下馬。

“我知道你身手很好,但可不可以不要老是抱著我飛來飛去的……”

都已經站在地上了,曲吉尊還是抱著嘉樺捨不得放手,嘉樺索性用力將他的手拍開,往後退了兩步,一臉警惕的跟他保持距離。

知道不能操之過急的曲吉尊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動,只是用手指往歐陽嘉樺身後指了指,輕聲細語的説道:

“我只想找個地方跟你說些心裏話,你覺得這個地方怎麽樣?”

歐陽嘉樺從下馬后一直都只顧著防備曲吉尊,忘了留意自己身在何方,順著指向扭頭一看,哇,原來自己站在一處陡峭的山巔上,身後就是萬丈懸崖,層叠的雲霧就環繞在腳下,落日的餘暉將四周空曠的遠景渲染得一片壯烈。

看到眼前的景色,歐陽嘉樺也不由得摒住了呼吸,有種豪氣萬千,氣壯山河的感覺。生怕看到的都是幻覺,用力呼吸一下就會消失不見。

“好棒……你怎麽知道我會喜歡這種景象?”

“你就是跟蘇家小姐私奔的那個管事小華吧。”

沒有直接回答嘉樺的問題,曲吉尊反而沒頭沒腦的先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歐陽嘉樺採取默認的方式,靜觀其變。

“你也知道我們尊爵山莊跟蘇府的關係,蘇二公子有拜托我們幫忙尋找你們的下落,因此,我曾經看過你的留書。而你向來不離身的那把摺扇上的題字跟留書上的筆風極爲相似。從你的字跡加上一路下來的相處可以感覺到你是一個心氣十足,兼具才氣,傲氣于一身的人,我想這種氣勢恢宏的大自然奇景你一定會喜歡。”

曲吉尊一番話揭開歐陽嘉樺一部分疑惑的同時,順便還不露痕跡發自肺腑的把她用力的誇獎了一番。話説到了這樣了,看在欣賞到的美景份上,嘉樺也就卸下些許防備,態度上也軟化了許多。

看出楊東傑的建議果然有成效,曲吉尊決定再接再厲,悄悄的往歐陽嘉樺的方向挪了挪,正在專心賞景的嘉樺沒注意,他就又小挪了一步……

“樺兒……”

“嚇~~”

沒想到曲吉尊突然靠得那麽近,聽到呼喚,歐陽嘉樺一回頭差點撞到他的下巴,嚇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下意識伸手用力推開。

兩人的距離又再度被拉開,曲吉尊雖然心有不甘,但看嘉樺面有慍色,主動的往後退了兩步。嘉樺兩手抱胸,右眉一挑,看曲吉尊又往後退了兩步,才露出滿意的微笑。

“樺兒~~”

“不要再這麽叫我了,太噁心。”

“你是在對我生氣嗎?”看到歐陽嘉樺居然毫不掩飾的表示自己的好惡,曲吉尊也覺得很新鮮。

“廢話,你看不出來嗎?”歐陽嘉樺還哼了兩聲加強語氣。

“呵呵,就是看出來了才覺得奇怪,這是你第一次對我生氣,真好。”

欸?真的耶,回想起一路以來相處的過程,這真的是自己第一次在他面前不假思索就表現出自己的情緒,難道自己潛意識裏已經把他當作自己人了?

看歐陽嘉樺從生氣轉爲若有所思的表情,曲吉尊不滿自己又被忽略,再次開口呼喚:

“樺兒~~”

雖然還在沉思中,但一聽到曲吉尊迄而不捨的呼喚,歐陽嘉樺還是忍不住咆哮:

“我說了,不許這麽叫我。”

“那我要叫你什麽?”

“歐陽嘉樺或是嘉樺都可以,不要再讓我聽到兒這個字……”

“那樺樺可以嗎?”

“花花,我還草草呢~~”歐陽嘉樺嘴裏嘀咕一下,但也只能勉強接受,不然再説下去,説不定會跑出什麽更噁心的稱呼,“好啦,隨便你,喂,你到底把我帶來這個地方做什麽?”

本來嘉樺只是想趕快轉移話題,不過話一問出來,看到曲吉尊正中下懷的表情馬上就知道失策,想要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曲吉尊如是説。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這幾個字一直在歐陽嘉樺的腦子裏回蕩,沒有預料到會聽到這幾個字的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曲吉尊瘋了。

“尊少,你……你開什麽玩笑,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聲音的歐陽嘉樺回過神來,磕磕絆絆的說。可是看到他嚴肅認真的神情,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曲吉尊是認真的這個事實讓她一時也慌了手腳,沒碰過感情的她再聰明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真的喜歡你。”

“你怎麽可以喜歡我,我是男的啊。”

嘉樺想起來自己現在的身份,更是覺得曲吉尊的喜歡很不可思議。

“我喜歡的是你,只是因爲你是你,跟性別無關,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沒有斷袖之癖,我只是喜歡上你,而你正好是男的而已……”

聽到曲吉尊用情至深的心裏話,說嘉樺不感動那是騙人的,不過談感情本來不在她的計劃之中,雖然曲吉尊真的很不錯,投緣又聊得來,説不定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歐陽嘉樺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在心中説服自己接受曲吉尊,不禁大吃一驚,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已經把他放在了心裏……是在他細心的用身體為自己擋住瀑布的水汽的時候?是他敞開心扉把不爲人知的秘密告訴自己的時候?還是他貼心的取水來照顧不舒服的自己的時候?

反正不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總而言之,歐陽嘉樺内心的天平已經慢慢的向曲吉尊傾斜了。

看歐陽嘉樺沒怎麽反駁,曲吉尊趁熱打鐵給了她一個更大的震驚:

“樺樺,跟我成親吧~~”

“等一下……先讓我緩一下,你剛跟我說你喜歡我,現在又叫我跟你成親,動作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這叫先下手為強,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搶佔先機,既然我已經認定你了,當然要趕快把你拐回家,才不會被人搶走。”

“你瘋了啊,我們都是男的,怎麽可能成親,這于禮不合啊~~”

歐陽嘉樺還是決定先不告訴曲吉尊自己的真實身份,看他會怎麽處理這種棘手的狀況。

“樺樺,你會在乎禮教嗎?你連私奔都做得出來,跟我成親又有什麽關係。”

曲吉尊輕輕松松的就把話堵了回去,讓嘉樺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硬著頭皮反問道:

“你既然知道我已經有了家茉,爲什麽要爲了你放棄她?”

曲吉尊滿懷信心的說出愛的宣言:

“因爲我值得,我會讓你知道我是最適合你的人……”

想凴自己的能力贏得歐陽嘉樺的心,曲吉尊不但沒說出自己就是尊爵山莊的莊主,連小時候的緣分這個最有力的武器都隱而不言。

爲了抄近路趕回尊爵山莊,兩人一路上餐風露宿,但凡舉打獵,生火,料理食物,守夜……一切的一切都是曲吉尊一手包辦,嘉樺只要放心的讓他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就好。

感受到曲吉尊的用心,嘉樺對他的好感也日漸加深,不過表面上還是裝作不爲所動的模樣。因爲最讓她困擾的是曲吉尊動不動就喜歡對她摟摟抱抱的,還大言不慚的説是要讓她習慣他的懷抱,要是讓他得寸進尺下去,她是女兒身這個真相不就很有可能會曝光……

經過幾天日夜兼程的趕路,眼看再翻過一個山頭就到尊爵山莊了,但錯過上一個宿頭的兩人被迫要在一個空曠的小山坡上將就一晚。

有靈性的烈風沒有被綁在樹樁上,而是自己去找水源草料了。曲吉尊撿了些枯枝,掏出火摺子點起個火堆,蹲在一旁將剛打到的山雞開膛破肚去毛處理乾淨。

“尊少,你在擔心什麽?”

被吩咐在一旁休息的歐陽嘉樺,叼著根草梗,看著曲吉尊如常的忙碌,細心的發現他臉上略有凝重之色。

猶豫了一下,覺得嘉樺也應該有知道的權利,曲吉尊輕描淡寫的說:

“這座山有個別名叫做狼山。之前我曾經聼過莊裏的弟兄說在這座山看過狼的出沒。”

“狼?長得像狗的那種生性兇殘的動物?”

“嗯,樺樺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幾只狼我還不放在眼裏。”

曲吉尊說著,又把嘉樺摟進了懷裏,想要安慰她受驚的心靈。雖然嘉樺其實一點害怕的感覺也沒有,但幾天下來也知道掙扎也沒用,就乾脆讓他抱個過癮,只是在嘴裏意思意思念到:

“尊少,注意你的君子風度啦~~”

曲吉尊的雙臂突然一緊,歐陽嘉樺還沒開口詢問,就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因爲四面八方同時傳來了淒厲的狼嚎聲。

時間緊迫,曲吉尊將歐陽嘉樺攔腰抱起,躍上了一旁一人多高的樹頂上。居高臨下一看,好傢伙,一大群的狼從各個角度包圍了過來,有火堆在燃燒,它們一時還不太敢靠近。

因爲四周都是長草叢,只有這一棵樹,兩人被困在樹頂上也無處可逃。被血腥味吸引來的狼群越來越多,而火堆卻越來越弱,快要熄滅了。

“尊少,你說幾只狼還不放在你的眼裏,那幾十只狼呢?”

在這種危急關頭,歐陽嘉樺居然還有心情跟曲吉尊開玩笑。

曲吉尊無暇理會她的玩笑話,眼睛緊盯狼群的動向,將内力運到手掌處做好準備,再三交代道:

“樺樺,抱住我的腰,千萬不要鬆手。”

地上的火堆燃盡了最後一絲輕煙,熄滅了。等候已久的狼群聚集了過來,將曲吉尊丟棄在地上的山雞撕碎下肚之後,樹上的兩個活物吸引了它們的注意力。

繞著樹轉了兩圈,開始有狼試圖往上跳,曲吉尊運勁出掌往下一劈,幾只狼發出慘叫倒斃在地。後面的餓狼一擁而上,撕咬著自家兄弟的屍體,濃濃的血腥味刺激了狼群的兇性,還引來了更多的餓狼。

越來越多的狼不顧性命的往上跳,曲吉尊連環出掌,狼群還是不斷前仆後繼的湧上來,地上的狼屍也不斷叠高。時間一長,曲吉尊力有不逮,趁著他掌力減弱,出掌的空檔,踩著屍體往上跳的狼爪已經抓到了他的衣擺。

曲吉尊牢牢的將歐陽嘉樺護在懷裏,只想著要守護她,不讓狼群傷到她一根汗毛,自己後背衣服被抓破也不在乎,專心面對面前的狼群。

沒想到狼群的數量比想象中的還要多,應該是傾巢出動了。曲吉尊看來就快要支撐不住,不想讓他為自己受傷的歐陽嘉樺決定出手,伸頭湊到曲吉尊的耳邊説道:

“尊少,盡全力往上跳,剩下的交給我。”

雖然不知道嘉樺葫蘆裏賣的什麽葯,但全心信任她的曲吉尊腳下一點,抱著她往上躍起,拔高了一長有餘之後,嘉樺抽出插在腰間的摺扇,按下機關用力一抖,從扇面噴出一陣青煙,迅速的往下擴散。

等曲吉尊落回樹頂的時候,正好看到狼群們一只接一只的倒下。轉眼間,剛才還叫囂著的餓狼一只不剩全部倒下。

“嘴巴張開~~”曲吉尊乖乖的張開嘴,歐陽嘉樺摸出一顆白色藥丸丟了進去,“好了,我們可以下去了。”

抱著嘉樺跳下樹,曲吉尊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群狼,嘖嘖稱奇。

“它們就這麽一下子都死光了?”

“沒有,我用的是迷葯而已……”

歐陽嘉樺回答得漫不經心,心急的想要從曲吉尊懷裏掙脫出來,看看他背上的傷。

“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謎團在等我解開啊,我神秘的小人兒。”

曲吉尊緊抱著她不放,埋在她頸邊感謝老天沒有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不敢太用力掙扎,怕牽動曲吉尊的傷口,歐陽嘉樺的語氣裏帶了幾分哀求:

“尊少,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好不好?”

“不用擔心,一點小傷而已,不嚴重。”

“讓我看看……”

拗不過歐陽嘉樺的堅持,曲吉尊默默的轉過身去,將後背展現在她面前。只見後背的衣服被狼爪撕成了碎布條,橫七竪八的爪印滲著血絲。

等了半天,怎麽嘉樺一點反應都沒有,曲吉尊疑惑的回過頭來,意外的看到嘉樺雙手捂著嘴,汎濫的淚水盈滿眸框,從眼角不斷悄然滑落。

“你怎麽哭了?”

曲吉尊心疼的將嘉樺摟在懷裏,捧著她的臉蛋着急的問。但嘉樺只是微微顫抖著,讓眼淚肆意的流下,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的曲吉尊緩緩俯下腦袋,從她的眼角開始往下細細地吻去每一顆飽滿的水滴,最後帶著鹹味溫暖濕潤的唇瓣本能的覆上了她屏息顫抖的紅唇。初次嘗到親吻滋味的兩人只是順應本能輕輕淺觸吸吮,就已經達到激慵忘我的境界……

在警覺到自己快要失控的時候,曲吉尊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將情緒穩定下來之後,讓頭昏腦脹的嘉樺輕輕靠在自己胸前。

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將手繞在曲吉尊頸項,為自己陶醉在這一吻裏的歐陽嘉樺羞澀不已,忘了哭泣,害羞得擡不起頭來。

看嘉樺停止哭泣了,爲了不讓她的臉再紅下去,曲吉尊重復了一下剛才的問題:

“樺樺,你爲什麽哭了?”

講到這個,歐陽嘉樺再度紅了眼眶,哽咽著說:

“尊少,對不起,你一心只想保護我,但我明明可以早點出手卻沒有,害你還爲了保護我而受傷……”

“那不是你的錯,要是你早點出手也只是解決了前一批狼群,我們誰也不知道這裡竟然會有這麽多狼出沒啊。而且嚴格說起來,我的命還是你救的,最後要不是你出手,我已經快撐不下去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才對。要怎麽報答你好呢?不然我以身相許吧~~”

怕嘉樺的眼淚再度掉下來,曲吉尊使出渾身解數來逗她,終于逗得她破涕爲笑,卻又沉醉在她的笑容裏,忽略掉這次以身相許的提議嘉樺竟然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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