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峰顶,一个青衣少女跪在并立的两座坟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墓碑。
爹,娘,念念来看你们了。
十年前,唐勤救了她们三姐弟,偷换了温敬寒的骨灰,随后把温氏夫妇合葬在紫阳峰顶,为躲避烈女门的追杀,她带着姐弟三人隐居在紫阳山,用尽一切方法保护他们,而她作为烈女门少主,则定期回去协理事务,顺便打探轻长风的消息。
这么多年来,温念羽并没有习武,也没有特意向唐勤学习如何制毒、下毒。然而那个傍晚的嗜血情形始终萦绕她心头,她受惊过度,而且有太多心事压着,使得她身子十分不好,也患了头痛症,从小就要喝唐勤专门为她调制的药,由此也使她的医理、药理知识十分丰富,甚至也掌握了毒理知识。只是尽管她精通毒理,却依然没想过要去报仇,也从来不向弟妹透露丝毫当年的惨剧。姐弟三人的命是娘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来的,她答应娘要好好地活着,报仇也只是徒添流血罢了。
爹,娘,你们放心吧,情情和小和都很好,而轻叔叔和哥哥还没有消息,只是勤姐姐这些年太累了,等我的身体好些,我自会下山与勤姐姐一齐寻找。温念羽例行地向父母报告他们的近况。
爹,娘,念念好想念你们,如果这一切都是梦,那该多好啊。温念羽仍是止不住思念,止不住泪水,头靠着墓碑默默掉泪。许久之后,她终于停止哭泣,豆大的汗珠不断自光洁的额头冒出,最近头痛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疼痛越来越厉害,身体实在支撑不住。
她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就昏倒在地。
“咦?”和墨风、牧震比试轻功的韩寄远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温念羽。奇怪,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一个姑娘昏倒在这?韩寄远上前探视她的气息,随后抱起她,一个精致的香囊掉下来,上面用红丝线绣着“念念”。
“少王爷,没找着紫阳夕花,倒找到紫阳仙子了?”随后赶到的牧震调侃地笑道瞄了一眼昏迷的女子,虽然不是盛服艳妆,却是一等绝色。
“有可疑。”紧跟而来的墨风淡然地出声提示,在这深山老林,如此绝色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更何况这紫阳峰顶并不是寻常想来就可以来,何况是如此柔弱的女子?
“能有什么可疑的?不就是一个美女来祭奠亲友,却因哀伤过度晕倒在地。”牧震无奈翻了翻白眼,这墨风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他环视一周,捡起地上的锦囊说道,“看,坟前的花开得还很好。咦?”
“怎么了?”墨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墓碑上的字,“慈父温敬寒,慈母古羽泠。怎么,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只是这名字有点眼熟,一时倒记不起在哪见过。牧震皱着眉思考。
“你们聊完了没?”韩寄远皱眉看着怀中女子,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现在整颗心都悬在那,生怕她有什么事,“尽想那些有的没的,这姑娘全身冰冷,昏迷不醒,我们得先带她去看大夫。”
怀中人的气息越来越弱,好像稍一不慎就会消失,他害怕她出事,他不准她有事。
“那紫阳夕花怎么办?”牧震明知故问。
“你说呢?”韩寄远扔下这句话,紧紧抱着温念羽,再次施展轻功迅速下山。
牧震失笑地捡起地上的锦囊,与墨风对看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这少王爷虽然人很好,但他们还从未见过他这般不遗余力地助人,居然亲力亲为抱着那姑娘下山。
山的另一边,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正在悬崖边上挂着。
“小和,你千万别放手啊,不然我就死定了。”温情紧紧握住手中的紫阳夕花。
“情情,你好重哦。”温和紧紧拉住温情的手,边抱怨边祈祷有好心人路过把他们救起来,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紫阳山以紫阳落日闻名于世,但是世人所看到的的不过是半山的日落。紫阳山险峻曲折,没几个人能真正到达山顶欣赏。而他们此时所在之处,更是从没见过陌生人,就连猎人也鲜少过来这边。
“混蛋,你说谁重了?臭小和,等我上去了你就死定了!”温情朝温和空挥了几下拳头。
“喂喂,你别乱动啊,不然咱们就要一起掉下去的咯。”温和懒懒地警告着小姐姐。
“呜,你快喊救命啊。我不要死啦。”好不容易才摘到紫阳夕花,却失足滑下悬崖,幸好温和眼疾手快,一手抓住她的手,不然她小命早就不保了,但这样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两个相当于半吊在悬崖。
“救命啊,救命。”温和敷衍地叫着。
“混蛋,什么时候了?”温情最讨厌温和这种态度了,“你应该这样叫啊!救命啊!救命啊!”
“喂,你别动啊……啊!”话没说完,两个一起往山崖掉了。
“哇!臭小和,你没吃饭啊?这都坚持不住。真的要死了啦!”
“关我什么事啊?明明是你自己笨。”
老天,这时候他们还有心情斗嘴呀?韩云翔哭笑不得地瞪着怀里还在斗嘴的两个小孩。“孩子,没事了。”
轻轻把他们放在地上,兴味盎然地打量着他们。
“哇,得救了耶!”温情猛地跳起来,完全不像刚从鬼门关回来似的,“叔叔,谢谢您救命之恩啦!小和,我们得用跑的,我们出来这么久,姐姐该担心了。”
说完,温情拉着温和的手就往树林深处跑。
“哎,你们的花掉了……”水连秋还没说完,两个小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她捡起地上的紫阳夕花,“咦?这是紫阳夕花吗?他们怎么摘这花?”
“传说这花能治百病,却只生长在悬崖陡壁,而且可遇不可求,他们不顾生命危险都要摘的话……”韩云翔紧皱眉头,不可能为了好玩的吧?
“夫君,我们快点追上去吧。”水连秋急切地说。
他们循着两个小孩消失的小路追过去,奇怪的是一进树林却迷了方向。
“咦?这片树林怎么回事?”水连秋十分奇怪,“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他们的影踪?”
韩云翔静静地环顾树林,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闯进了奇门八阵中。若此刻原路返回,还有可能走出去,若继续深入,只会走得越来越乱。只是,深山野林的,何人如此费煞苦心?目的何在?
“夫君?”水连秋忧心地看着一言不发的丈夫,“他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