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苍白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肩,看起来和任何一对热恋中的男女朋友没有区别:“走吧,去吃饭。”
锦瑟却很清楚的感觉到肩上那只手有些僵硬。
僵硬的不仅仅是他的手,还有他的脸色,他强打的笑容。
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呼:“锦瑟!”
她扭头一看,正是舍友,她和几个平时一起上课的女孩子正一脸惊讶或惊艳的看着他们,室友更是小跑着上前,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楚宸身上:“锦瑟,这是你……男朋友?”她刻意省略了那个平时挂在嘴上的“新”字。
锦瑟点点头,很受用她眼中的惊艳和羡慕,舍友把楚宸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哇塞!这颜值简直爆表了,难怪你……咳咳咳,”她立刻憋住差点说出口的那句‘难怪你把简宁给甩了’,“难怪你为了他连课都不上了。”
锦瑟脸红了,嗔了她一句:“乱说什么呢你。”
楚宸倒是很亲切的打招呼:“你好,我是楚宸,是锦瑟的男朋友,你是她同学吗?”
舍友简直两眼放光,一个劲的点头:“是啊是啊,我是她舍友,我们住一个宿舍的,哇塞你说你怎么长的啊,怎么能长得这么帅啊,你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啊,皮肤好好哦,还这么白,赶紧传授一下护肤秘诀……”
舍友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说完后才觉得这样明目张胆的垂涎姐妹的男朋友实在很不道德,讪讪的住了嘴,打了个哈哈很快就离开了。
被舍友这么一搅合,两人之间的气氛都有些微妙,楚宸低头踌躇了一会儿,没话找话道:“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锦瑟抿着嘴,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心里钝钝的疼,她不想看见他这个样子,毫无底气,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所以对她说话带着讨好意味,低声下气……
楚宸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别开脸:“回公寓吧,我有点累了。”
公寓里,锦瑟洗完澡后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发呆,液晶大屏幕上,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二正在对男主极尽谄媚之能事讨好,那副嘴脸实在是很讨人厌……
她看着看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身旁的沙发一沉,楚宸在她旁边坐下来,身上带着清新的沐浴过后的味道,她目不斜视,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楚宸习惯性的搂过她,唇落在她脸上,鼻尖,脸颊,下巴,一路向下,熟稔的挑开她的衣襟……灯火暗下来,身上的男人身体紧绷,依旧是冰凉的温度,压在身上,让人有种莫名的心安。
……
事后,锦瑟疲惫的躺在他怀里,半阖着眼帘似睡非睡,楚宸一言不发的抱着她,手搭在她腰间。
空气里安静得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许久,楚宸闷闷道:“锦瑟,我们分开吧。”
怀中的人忽然一颤,眼睛瞬间睁开。
楚宸却没看她,自顾自道:“我想过了,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你陪着我一条路走到黑,你害怕,我理解,就这么算了吧,认识我,就当做是你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明天过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锦瑟只觉得嗓子眼里猛地一堵,鼻子泛酸,她一下子挣脱了他的臂弯坐起来,夜里微凉的空气让她裸露的肩膀泛着凉,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还没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只是一句分手而已,就让她觉得天都塌了下来,要是真的离开了他,生活会变成怎样?
她不敢想象。
楚宸也坐了起来,伸手擦去她的眼泪,他的声音在颤抖:“别哭,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明天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锦瑟的眼泪落得更凶,所有的话都被眼泪噎在喉咙里,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宸将她揽进怀里,静静的抱着她,任由她流泪。
抽抽噎噎的哭了许久,直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她这才觉得累了,抱着她的楚宸一直没动静,正疑惑着,突然一滴凉凉的液体从头上啪嗒一下落了下来,滴在她手背上,她抬头一看,朦胧的夜色里,楚宸脸上的泪痕隐约可见,眼眶红得不像话。
楚宸哭了。
这个发现让她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她连忙挣开他的怀抱,手忙脚乱的去擦他的眼泪:“你……你不要哭,不要哭,我不走,我没说要走啊,你别哭……”
擦着擦着却连她自己的眼泪都涌了出来。
楚宸抓住她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我没事,过去了就好了。”
锦瑟心痛得像被尖刀挑开,再放到盐水里滚了一遭,她一把抱住楚宸就放声大哭起来:“我不走,我不要离开你,六十年是吧,我不怕,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我只要你,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楚宸身体微微一顿,继而无力的摇摇头:“你太冲动了。”
锦瑟拼命的摇头,怕他不相信一样,胡乱的吻上他的唇:“才没有,我才没有,让我沉睡吧,六十年而已,你要等我回来。”
楚宸被她吻得意乱情迷,把她重新揽进怀里之前,他不敢置信的问:“真的吗?你不后悔?”
“没有什么比失去你更让人绝望,不想绝望,那我只能选择和你在一起。”
……
……
……
一夜旖旎,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锦瑟头昏脑涨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心里懊恼到了极点,纵欲过度的恶果啊,耽误学业啊,老曹凶巴巴的眼神啊……一瞬间把她的脑海占据得满满当当的,但转念一想,都做好准备要不顾一切沉睡,这些小事都是浮云了。
想到这里,她竟然有一丝窃喜。
楚宸从厨房出来时就看到锦瑟一脸莫名其妙的傻笑,他把做好的皮蛋瘦肉粥端到桌上,走过去敲了敲她的脑袋:“笑什么呢!”
锦瑟看了他一眼,他俊俏的眉眼让她的心情顿时飞扬起来,她笑嘻嘻的道:“想到以后再也不用上课写论文听曹妇联的唠叨,心里好!高!兴!”
楚宸却皱着眉头道:“谁说你以后不用上课了?”
锦瑟诧异道:“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
“那也得把课上完!”楚宸替她披上衣服,一脸严肃道:“别忘了我答应过你爸,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
“那我怎么沉睡啊?你该不会是要等到我三四十岁再让我沉睡吧?不要啊,到时候我都老了,丑死了!我才不要!”她大声抗议,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昨天她还在心里抵触着要沉睡六十年这件事,今天一想通了心里居然无比期待,不得不说她的心理接受能力真的很强。
楚宸敲了敲她的脑袋:“我没说要你三四十岁再沉睡。”他顿了顿,卖了个关子道:“我只是要换一种方式而已。”
锦瑟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急了:“什么办法?你快说,别吊我胃口。”
楚宸看着她急不可耐的表情笑了:“我前两天不是问你什么时候放暑假吗?据我所知,学生的暑假有六十多天,等到你一放暑假我们就回到大梁去,那里的时间平行度和这里的不一样,你在那里沉睡上六十年,只相当于这里的六十天,到时候……”
锦瑟听着听着眼睛里放出光来,嗷了一嗓子扑进楚宸怀里大叫道:“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这么聪明,我真是爱死你了!”
是啊,你怎么那么聪明,对她而言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对他这种站在局外纵观全场等待的人却需要等上六十年,这是一个多漫长的时间,现在有了这个方法,她只需要睡上六十天,回来后,一切都在,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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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盛夏的阳光火辣辣的,楚宸撑着一把黑色的遮阳伞,目不斜视的站在考场门口。
周围许多经过的人不时的把视线投到他身上,纷纷在心里猜测着这个男人在这里做什么。
下课铃响起,校门口很快就涌出大批学生,锦瑟兴冲冲的从一众学生里冲出来,众目睽睽下扎进楚宸怀里大喊道:“终于考完啦!”
楚宸无视众人艳羡的目光,低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揽着她就往回走:“辛苦了,走,去吃点东西犒劳你一下。”
四周的人纷纷嫌弃脸,秀恩爱什么的最讨厌了。
锦瑟没注意到,身后,简宁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在刘玉羡又抓又挠的攻势里回了神,刘玉羡恶狠狠的瞪着他:“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简宁无奈的笑了笑,拉着她往反方向走去,看来,我的担忧是多余的。
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去Z市的火车,锦瑟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麻雀一样,不停的问楚宸:“要是我睡到一半醒来了怎么办?那我不是要孤单死?”“真的只是睡一觉醒来的感觉吗?”“你别忘了掐准时间来带我回去啊!”“我爸妈那里已经说好了是跟你出国旅游,你这段时间别露脸啊!”
“我哪都不去,就在那里陪着你。”楚宸淡淡的笑道。
锦瑟一愣:“没必要吧,六十年,很难熬的。”
楚宸却笑着不说话。
又回到熟悉的江南,锦瑟一路吃喝玩乐不亦乐乎,直到回到冰室时她才安静下来,看着里面和以前一样的摆设,她心里感慨万千。
恍若隔世啊!
楚宸站在她身后,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许久,锦瑟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张开双臂,笑得阳光灿烂:“来吧,我做好准备了。”
楚宸轻轻的揽住她,声音清浅:“放心吧,只是睡一觉,只要你一睁开眼睛,我就在你身旁。”
锦瑟点点头,闭上眼睛,感受到楚宸的獠牙轻轻的刺破她的脖颈,毒液慢慢注入她体内,眩晕感渐次传来,失去意识前,她听到楚宸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