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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炎曦篇3

深夜所有监视我的生灵都去休息了,貌似它们很相信缚住我的这棵树,但很讽刺的是要放我走的却是它。就在它要解除对我的束缚时,那个山鬼云娭不知为何过来了,无奈之下我只好装睡,而且我感觉到身后的那棵树也装作熟睡,我忽然有种它很不可靠的感觉。

在我睁开眼之前,我的束缚还是被解开了,一个瘦弱的背扛起了我。我悄悄睁开眼,入目的是越来越远的地面和背着我飞起的青鸟,我想这应该是山鬼云娭幻化而成的鸟,她们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

居然连她都要放我走?貌似我差点杀了她吧?难道是她迷上我了?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被她喜欢,貌似很恐怖呀!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到了山脚下,她放下我后在我身边发了许久的呆,我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叫住了她,她却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诺诺的看着我红了脸。

许久,久到我快要不耐烦时她突然问我我和她是否曾经在哪见过。这么婉转表示好感的话让我如临大敌,我肃着脸立刻回答了她不曾,虽然我确实不曾见过她,但我依旧为我像在撇清关系的话语感到懊悔,这样岂不是更让人误会?

结果是我高估这个名为云娭的生物。她着实太天真无邪了些,她信了,眼底尽是失望。我为自己的小心翼翼感到愚蠢。

蓦地我想起我的法力还没有恢复,问山鬼云娭是否能解开封印我力量的法术,结果她什么都没说,转身瞬间飞走了,我只看见她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等我反应过来我赶紧去追,现在的我还面临着天后的追杀,如果他们找到没有法力的我那我必死无疑,而没有法力的我如何回妖界搬救兵?

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我停下脚步愤怒的大喊,亏我还觉得她天真无邪,原来只是她的伪装而已,我竟会被她弄得如此狼狈,真真是失策。

因为太累了,我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睡的很沉很沉。当我再次醒来,我的法力已然恢复,我讶异了一会忽然明了,应该是那山鬼法力太弱所以封印很快就消失了,思及此我对这个狐假虎威的山鬼更多了一份不屑。

法力恢复后我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圣君曾经让我穿过禁忌之地去不周山,那不周山离妖族应该很近,想到这点我庆幸不已,然而我走了许久,却始终看不到那片树林。

在我的模糊记忆里,那片树林格外清晰,我曾在那里面险些丧命,那个伤我的妖,那张丑陋斑驳的树皮面具,我都记得。可出了禁忌之地之后的事情我一点印象也无,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得到了那条神秘的吊坠?又是因为什么,我失去了那段记忆?

恍惚间我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片树林,我惊骇莫名,明明记得前一刻我还行走在一片草地之中,四周无任何可遮挡我目光的东西,然而那片树林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难不成这片树林是活的?亦或是海市蜃楼?

压下心中震惊,我用幻化出气刃往树林劈去,气刃所接触之处,三两棵大树被劈倒。呼出一口气,看来我是真的到达了禁忌之地,只要穿过它我就能回到妖界,可是那个怪物……顾不得了,我走进了树林,无论如何,我必须回到妖界!

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又是在以为自己要迷路之际,我遇见了那个妖,他依旧是那个样子,诡异的如同一只幽灵。只是奇怪的是他并未再次动手杀我,反而躲在树上小心翼翼的跟着我,对我很好奇的模样。

我却不敢大意,一直防备着他,他似乎是发觉了我对他的防备,不一会儿就识趣的消失了,那片树林随着他的离去也消失了,无垠的草地由此显现了出来。我恍然,原来树林只是这只妖的幻术,能仅凭一妖之力幻化出这么大一片树林,果真是厉害。

我既佩服那只妖又畏惧他,只希望不要再遇见他,可没想到的是他我没再遇见,来追杀我的天后手下倒是被我碰上了。只是我重伤未愈又孤军奋战,很快就又添了新伤。就在我体力不支即将被杀之际,一面树藤形成的盾牌将我包围,只是在得救了的那一瞬间我再次昏迷了过去。

当我又一次醒来,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刚见过没多久、虽然绝美却呆傻的脸。我瞪大了眼,没想到我居然还活着,只是不得不认命又见到了山鬼云娭,好吧!算我倒霉。

我的痛苦日子很快就如自己预料的一般来临了。那个山鬼云娭缠人的功夫无人能及,还有她的青蛇宠物——青菜卷,与她的主人一个德行,我多次白眼相对也没用。

待在不周山的时间久了,我和其它的生灵也混了个半熟,不知是不是人形的我太过于俊美,许多母……不对,许多女灵纷纷成了我的追求者,各种示好各种贴近让我烦不胜烦。

但我为了躲云娭和她的宠物装作与她们调笑,每次看到云娭因此气得跳脚我就觉得好玩。我以为她会渐渐远离我,然而她反而太过于愤怒把我和她们一起揍了一顿。如果不是我及时认错,她甚至还打算把我吊树上几天,我对她的悍妇行为是彻底无语了。

一日,云娭拉着我问了一堆傻傻的问题,伤好了些的我心情还不错,于是一一的回答了她的问题,顺带调侃了她一番,结果,我也不知道是为何,等待我的又是一顿胖揍。旧伤才恢复一点又添新伤,我欲哭无泪。只是我并未发觉我和云娭的相处方式越来越自然,自然到我甚至觉得这样很正常,然而等我发觉的时候,我的心早已遗失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云娭平时看起来傻傻的,但我还是无意间发现了她的其它面目。我从未想象过云娭会有那样一张柔和的面孔,也不知她会用一种我只在父亲眼中看过的眼神望着夜里的天空。

我以为是我看错了,然而当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脸庞时,她悲伤的侧脸无比真切。那一瞬间,我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奇怪,我从未有过。隔着衣服我感受到我的心跳,它似乎在告诉我什么,但我不懂,因为我从未有过此刻这般的感受。

在我思考的时候,云娭发现了我,她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迷茫,然而我并没有发觉。她迅速的跑过来,依旧是那傻傻的笑容,傻傻的话,这样的她让我以为刚才只是我的错觉,但我心底明白,那不是。我似乎对那样的她感到好奇了。

为了得到答案我偷偷去问其它灵,云娭为何会那样奇怪,但是没有人能回答我,它们都说那是从它们衍生时山鬼就有的习惯。我感到莫名,它们衍生时?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较一般灵活得更久?如果是,那她又为何以灵的状态存在着?越想我越迷惑,后来我去问当初放我走的树精千叶,才终于知道了一些关于云娭的事。

千叶是云娭十分重视的一个精怪,但是它似乎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时常半睡半醒。云娭除了黏着我的时候,其它时间都花在为它找续命的方法上,可它的寿命实在有限,就连我都为它感到惋惜。

当我问他这个问题时他似乎还在睡着,没有任何动静,但当我放弃追问转身欲走时,他突然开了口。

“云娭她失忆了,每隔三千年,她都会因为冬眠而忘记三千年之间发生的任何事……”

听了它的话我诧异不已,每隔三千年?那她活了多少个三千年?又忘了多少个三千年?这就是她一直活着的代价吗?

“你一定很好奇她为何会活那么久吧?也想知道她望天的真相是吗?可惜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她不是灵,她的身份比神还高贵,而且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所谓生死轮回的存在,即使神寂灭了她也能活着。至于她为何每隔三千年会失忆,我想你去问你父亲就知道了。”

千叶的话让我百思不解,为何云娭的失忆会扯到我父亲身上?为何说她的身份比神还高贵?云娭她到底活了多久?……

我以为我会得到答案,结果却得到了更多的问题。对于云娭我愈加好奇,甚至超过了我对我生母的好奇程度。我试探性的问她她的年龄,她说是一万岁,但她只记得七千岁之后的事。她也尝试过回忆七千岁之前的事,但每次都想不起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了她的难过与孤独,她的身边明明一直有千叶,我却依旧觉得她很孤独,也许是出于怜悯,也许只是为找到真相,我开始陪她一起看星星。

看着璀璨的夜空,我想起了在天界的日子,即使天后和哥哥们都排斥我但我依旧在父亲的培育下活得潇洒且充实,可是现在伤还未痊愈的我无法回到天界,我只能等。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出父亲,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不知不觉我竟和云娭开始讲起我的属星,也许是我的目光过于追思,她发觉了我的心思。她以为我只是单纯的想回天界了,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很难过。

她眼中尽是不舍,楚楚可怜的湿润眼神让我整颗心都为之颤动,只是接下来她说的给我自由还是让我有些受伤,呵!口是心非的山鬼云娭。我不知道云娭对我的是不是爱,也许只到喜欢这个程度,但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为她心动了。傻傻的她,凝望夜空的她,迷一样的她,我都一一记在了心底,刻骨铭心。

在那个繁星闪烁的夜晚,我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也告诉了她我的遭遇。看着她呆住的脸和心疼我的眼神,我忍不住亲吻了她。她的脸颊渐渐红透,竟是如此的可爱,羞涩却微笑的脸庞,这一切都深深地吸引着我。我忍住再次吻她的冲动,她的味道真真太美味,几乎让我欲罢不能,如果不是她羞涩逃走,我都不知下一刻我会做出何等行径,呵!因为云娭我几乎要走火入魔了。

那时的我忘记了自己还有责任在身,只想和云娭在一起,即使只有一瞬间也是永远。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我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自私,更让我痛不欲生。

我一直沉浸在幸福之中,可现实却是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知道我随时都可以与妖界联系,但我不想。我不敢面对圣君,也不舍得离开云娭,但是当我察觉到圣君的气息时,我不得不与他联系,并告诉他我的位置。我怕他发觉到我的故意,更怕他发现我与云娭的关系后大怒并伤害云娭,与其这样,不如向他坦白。

我抱着坦白的决心等待着圣君的到来,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茉莉居然也来了。当她冲过来抱住我的时候,我正和着急往山下赶的云娭解释妖界的妖为何会来。我有些慌乱的看着云娭,她似乎还未反应过来,我有一瞬的侥幸,但很快我就后悔了。

茉莉质问我云娭是谁,她的眼中尽是戒备和排斥,我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只能说出云娭的身份。我假装很自然的看向云娭,却瞥见了她悲伤看我的眼神,一瞬间我的心如同被刺扎了一般的疼,连勉强的笑都僵硬在脸上。我想在那时拉住她的手,告诉她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然而我不能,圣君已经过来了,即使我已经伤了她,我也不能让她再去承受圣君的怒气。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圣君居然没有再走近我们,他如同定住了一般一脸复杂地看着云娭,甚至还有一丝怜惜。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只有我注意到了他的不寻常。

云娭已经转身离开,我想去拉住她,茉莉却拉住了我不让我走,我只能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沉默不语,我是不是,做错了?

茉莉见我没有理会她正欲发作,圣君却难得的对她板起脸让她离开。最后她悻悻的走了,当只剩我和圣君时,圣君问了我回天界后发生的事,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但没有提及到云娭,圣君也没有过问,只是和我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心存疑惑却不敢过问,心底又惦记着云娭所以心不在焉,圣君察觉到我的走神阴沉了脸,斥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便甩袖离开了,我得以松了口气,急忙去寻找云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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