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鴂仿佛活见鬼一般的跳起脚来。
这个男子是膺离,那个本该在墨宫就该死掉的膺离。他怎么会……凡人受了心脏致命的伤害怎么还能活得成?
山鴂头一回吃惊到说不出话来。
“好久不见了,山鴂。”膺离淡淡的说道。
“你不是膺离!”山鴂更加吃惊了,或许这张脸这个身体是属于膺离的,但他的灵魂绝对不是属于膺离的灵魂。
“膺离是我暗插在墨宫的眼线。”阡陌勾起嘴角邪邪的笑着,“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意思?”山鴂的背后突然冒起了冷汗,或许,他小看了****教教主,更小看了地藏王。
“膺离的躯体之中,不只有他一个人的灵魂。”阡陌执起垂落的发丝,浅浅的笑着。“诚如你所说,你现在看到的膺离既是膺离又不是膺离。”
“你……”山鴂有些明了眼前的这个阡陌有哪里不对劲了,他时而像个伟岸的男人一般,时而又如同一个手执兰花的女子一样——这太不寻常了。
“现在还不是想我的身份问题的时候。”阡陌用手指摇了摇,轻易的点破了山鴂的心思。
“你怎么……”山鴂傻掉了,这人也太会猜心思了吧?
“山鴂,你真的想不起我是谁吗?”膺离,不,应该说占用膺离身份的那抹灵魂发问道。
“不用猜,他会告诉我的。”山鴂冷哼了一声,并不加以理会他。
“我放入了另一个灵魂进去,当我需要知道相关的情报时,他就会以自己的身份与我交流。”阡陌得意的说道:“而真正的膺离却并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窥探墨宫的秘密?”山鴂冷眼打量着现在的膺离,想从他的眼睛看入他的灵魂深处去。
“江湖中人不也个个想知道墨宫之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吗?”阡陌摇摇头,暗示他这个问题问得很蠢。
“但是会将一个人的灵魂放入另一个人的身体内的却只有你才能做得到。”山鴂有些不耐烦了,“你说的故人就是膺离吗?他现在能算是我的故人么?”
“怎么不算?”阡陌转过身去,“还是你自己告诉他你是谁吧。”
“山鴂,你果真不记得我了吗?”膺离挑衅的看着他,“真的想不起那个被你吞食下肚的人了吗?想不起淡冉的丈夫了吗?”
“你……”山鴂再度跳了起来,这一回他所受到的不仅仅是惊吓了,而是完完全全的被吓傻了。“你、你……不可能,这不可不能!”
“以为我被你消化干净了吗?”膺离的眼光变得凶狠。“知道我在般若炼狱受到的苦是怎么样的吗?只怕连你也不曾去过。”
“谁放你出来的?是——谁?”山鴂简直要晕过去了,聂枫——那个狠心的将淡冉推下心崖的薄情郎竟不在般若炼狱而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他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作恶的灵魂;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怨忿不堪的邪灵。想得到他的怨灵你以为地藏王无法做到么?”阡陌冷笑道,“地府三界相争已是由来以久,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分出个胜负就是因为三界之王各凭千秋。山鴂,到了我的地盘,你还打算着你那个如意小算盘么?”
“你知道了?”山鴂不算太意外,眼前的阡陌只怕已不是寻常凡人,他山鴂现在能不能自保已经不是定数了。
“不错,还能想到如柯自保,看来,韦不凡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也用不着了。”阡陌眼光深遂的看着山鴂。
“你会……读心术?”山鴂胸口一紧,这项认识令他有些惶然。害怕不是来自于自身的安危,而是——随后会到的聂隽远和喜儿。
犹其是喜儿……
“膺离,这下子,你有足够的能力与聂隽远抗衡了。”阡陌读透了山鴂的心思,转而向膺离说道。
“他不是聂枫么?你怎么又说他是膺离?”山鴂有些糊涂了。
“将一个人的灵魂种入另一个人的身体内,原就是有违天规。我原本想着最坏的打算也是他们二人的灵魂从此就飞灰烟灭,却不料……”阡陌若有所指的笑笑,“他们的灵魂竟在膺离濒死前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可想而知,膺离有多么舍不得死,而舍不得的,就是喜儿。”
“你的意思是……”山鴂不敢置信的看向膺离。
“现在的他既是膺离,亦是聂枫。”阡陌看向上方,“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了,山鴂,这不是你能阻止的。三界大战必然一触即发,但是喜儿,未必需要你们的保护。”
“你知道?”山鴂疑狐的看着他。
“知道,而且远比你多。”阡陌眼波流动,看向了殿门之外。“她……终于来了。”
“谁来了?”山鴂转向殿门,眼睛却越瞪越圆。
喜儿的发髻全部散开,神情却安祥的不像是她。更加奇异的是,当她慢慢步入圣殿的时候,仿佛步生莲花般的将灰暗阴森的圣殿变得温暖与光明起来。
“恭候九尾狐王大驾光临。”阡陌虔诚的向喜儿俯身。
“喜、喜儿?”山鴂听到阡陌的话,刹时间身形动弹不得。喜儿是九尾狐王的身份一直没有被证实,但……为何阡陌此番的说话,却丝毫没有令喜儿感到意外呢?
“你是地藏王的人?”喜儿眯起眼睛。
“是的,属下已经在这里等候您多年了。”阡陌语气恭顺的答道。
“喜儿?你……聂隽远呢?”山鴂急急的问道,喜儿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难道……
“他不会再来了。”喜儿脸色未变的说道。
“喜儿——”膺离深情的唤道。
“膺离——”喜儿转向看着他,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柔情。
膺离——
“膺离,我想假如喜儿死了的话,你也不会独活吧?”
“是,黄泉路上,我不会让她孤单一个人上路的。”
“果然是痴心一片。为何你就能不求回报的付出呢?没有回报,你的付出又有何意义?”
“爱,不仅仅是占有。只要你所爱之人是开心的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需要强求呢?”
“哪怕为她而死吗?”
“是,我愿为她而死——”
这是膺离与墨羽的对话,她在昏死过去的时候曾听过,她听得到的——正如她在数千年前睡梦中听到纣王对女娲的起誓之言一般。
膺离——
你究竟是谁的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