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来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时,又变作如来的声音。“悟空,难得你有一颗慈悲心。可赞可叹。”
悟空听闻,心中一喜。
听那如来和须菩提混合的声音,说道:“悟空,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你可想过,即使你杀了玉帝,毁了丹炉,但这世间打打杀杀能停止了吗?七情六欲,无止无境。世间不论凡人、妖魔、神仙,都乃是自私贪婪,若是没有了这样的天庭管制,恐怕更是乱作一团,厮杀争抢一片!”
悟空听着,也是一怔。“那是后话了,此刻,我只想着要给我那兄弟们报仇!”想到猴儿们一个个被烧死,马流、白晶晶不知去向,其他魔王妖王兄弟也一个个被驱散无影,尤其是赤九及那几十猴儿,被活生生烧死在烈火熊熊的丹炉之中,他便是满心愤懑。
“悟空,我知你心中有着仇恨,但你心中更应该有着全天下!你可不是普通的石猴,乃是灵明石猴!”如来点解道。
“灵明石猴?”
如来点头。“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这灵明石猴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鳞非毛非羽非昆。不入十类之种,且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扭转乾坤。如此种种,皆因此猴乃是盘古心脏所化。这便是你,孙悟空!”
“那又如何?”悟空早就听观音说过,自己乃是盘古心石所化。
“哈哈!”如来笑道:“盘古乃是这世界的创造者,可谓‘顶天立地’,开辟了这天界凡界地界,可谓是这世间万物之父,在这世界形成之后,他又将整个身躯奉献给这天地,其左眼便成那太阳,右眼成月亮,汗珠成湖泊,血液成江河,毛发成了草原和森林……他呼出的气体成了清风和云雾;发出的声音成了雷鸣……他的头化作了泰山,他的脚化作了华山,左臂化作了衡山,右臂恒山,腹部化作了嵩山……他的心脏,难以融化,变作坚硬的石头,屹立在东海沿岸,水陆海天交接之处……百万年来,吸取世间精华,终于化作一活蹦乱跳的石猴……”
悟空听得震惊,这番话语中的景象,正是自己在那炼丹炉的熊熊烈火中,所见一致。他突然觉得胸中有着激情澎湃难以抑制。他就是那盘古心石所化,自然不同于普通石猴,不怕那三昧真火,在那真火之中,更加煅炼的心智体能不同以往,神通更加不可限量,比之前也更加明悟了许多真义……
悟空怔在那里,思量着。如来这番话语,无非是要点悟他,自己是灵明石猴,是盘古心石所化,自然该有更为重要的使命和作为,更不能因为仇恨而毁灭这天地的秩序。
“悟空,这天地不公,但却不能一盘否定。若是真的摧毁了天庭,这世间妖魔再也无所顾忌,必然大乱,祸害人间。这盘古辛劳创造的世界,便又会到处是一片乌烟瘴气、混乱景象。”
这时,悟空不由得朝那下界看了一眼,他那火眼金睛射出两道金光,穿过云层,望向那花果山。此时的花果山早已面目全非,到处成为灰烬一片,天庭的神火烧之后,寸草不生,荒芜一片。
悟空看得触目惊心,心痛不已。顿时,他心中的仇恨又泛起。他狠狠地说道:“佛祖,今日尽管有你和菩提师父的劝言,但我与那玉帝和太上老君的仇恨不共戴天,也不可能与他们和好。我必杀他们,为我那兄弟们报仇,为我花果山报仇!”
如来摇摇头,笑道:“哈哈哈,悟空,你真觉得你可以杀了太上老君?他适才只是一时慌乱,所以才败给你,以他的道行,收你也并非难事!你可别忘了,他乃是道祖,道行深不可测,此刻,他已经回到兜率宫,取了那丹炉底的金刚琢,又带了紫金红葫芦和幌金绳来收你!”
“哼,我才不怕!那金刚琢锁住我,在丹炉里,我还不是逃脱了出来!”悟空说道。
如来笑道:“丹炉里烈火四十九天,金刚琢也会因为过久高温,而不能紧住你,但此刻,那金刚琢定然能收了你!哈哈”
悟空听得如来如此说,他也深知如来通晓古今,所言也并非无理。但他还是想去一拼,哪怕再次被收服也罢,更何况,他还要去救出紫霞。
悟空不想再听如来相劝。说道:“今日,不论如何,我都要拼上一拼,佛祖,你就莫要阻拦我了,也告知我的师父,恕我今日不能听他之劝!”
说着,悟空腾空而起,翻了一个筋斗云,要去那天庭找玉帝和太上老君报仇雪恨。
却见,半空中,那如来变形幻影,又挡在他的面前。
悟空停住,问道:“佛祖,你这是何意?”
“悟空,你如此顽冥不灵,此时回去只是自寻死路。我拦你只是为救你!”如来说道。
悟空想到心中仇恨,又想到紫霞此刻还在天庭被挟持着,便说道:“我今日非去不可!”
如来摇摇头,道:“你若是能从我这里逃出,我便放你去!”
“真的?”
如来点头,又说道:“你若逃不出,便任我处置!”
悟空想了想,便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刚说完,悟空便一个变化,穿梭万里。显身时候,却还是原地,抬眼一看,那如来还在近身前,看着他微笑着。悟空心中甚是疑惑。又飞上高空,连翻几个筋头云,一直到那天边,见有五根天柱,耸立于高空,下面便是万丈深渊。他想,定然是早就拜托了那如来的视线,已在天边。
正得意之时,却听见身后有笑声,回头一看,又是如来。
“悟空,你逃了半日,还在我的手掌心中!”
悟空心中一震,忙回头看那五根柱子,此刻烟消云散,仔细一瞧,果真,他穿梭云雾,几个筋斗云,数万里之外,却依然在那如来的手掌心,悟空甚是困惑。
“悟空,我已经告知你乃是盘古心石,灵明石猴,你却依旧不明自我,任意妄为,我只能收了你,让你慢慢悔悟了!”说着,那如来便将手掌倾翻,将悟空压下,天空,无数天石坠落,压在悟空的身上。
如来又口中念念有词,给那山念了咒语,将悟空紧紧锁住。
悟空在那山中挣扎,他变化为空气,却空气也有形,形体和他本身大小一致,钻不出那山石。他有变作甲壳虫、苍蝇、穿山甲,都是本身大小,钻不出山石,这山石就像生了根一样, 也无法顶起,无法拖动。悟空那金箍棒,也只有绣花针大小,似乎被锁定在这山石之中,也无法使用。
“佛祖,放我出去,佛祖,放我出去!”悟空呐喊道。
“哈哈哈,”佛祖大笑道,“孙悟空,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好好思量,相信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用意!”
说完,如来便朝那西天飞去。
西天圣地,那雷音寺前。
观音和须菩提迎上。“恭喜佛祖,收服了悟空!”
如来笑道:“哈哈,这本就计划之中的事情,并无惊喜,无需恭喜。”
观音点头,略有所思地说道:“佛祖,仅用咒语定住那山石,恐怕也难以困住悟空!”
如来静默半晌,然后便喊一声“阿难”,只见他的弟子阿难前来。
如来便让阿难拿来佛珠,上面有着五行纹,嘱咐道:“阿难,去将这佛珠埋于山石之中。”阿难接住。正要出门,如来又喊住。
从那佛像后面,抽出一张帖子,上有六个金字:“唵、嘛、呢、叭、咪、吽”。
观音和须菩提都面露惊讶,这六字贴,其间含有极强的魔咒,只有佛缘极深之人,才能将其中咒语解除。就西天圣地,目前也只有三人,才有此佛缘。这三人便是如来、弥勒佛、金蝉子……
“阿难,将这帖子,贴于山顶,并给这山取名为‘五行山’!”
阿难接令,便匆忙告辞。
如来又传唤五大守护神,五大揭谛,分别是金光揭谛、银头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摩诃揭谛。命令道:“你们去那五行山,守着山中压着的石猴,今日他被压于山下,定然那天庭会派人去暗杀他,你们且要保全他性命!”
观音和须菩提也连连点头,想着那悟空大闹了天宫,斩杀了数十神将,更是羞辱了玉帝和太上老君,他们定然怀恨在心,会暗中杀了悟空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还有,这石猴乃是下界妖魔之王,他被压在五行山,定然会有万众妖魔汇聚,舍命救出他,你们可要拦住,不能让他们近前,救出那石猴!”
五大揭谛接令……
天庭,在轩然大波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玉帝惊魂未定,生怕那妖猴会逃出五行山。一有这样的念头,他便惶惶不可终日。
第二天,早朝是在朝会殿。只因那凌霄殿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先是被那下界妖魔大闹了一番,抢砸损毁,再被那妖猴打断大柱,全面崩塌,昔日的庄严华丽,今日已不复存在。
朝会殿毕竟只是会客的大厅,难于那昔日的凌霄殿相比。这早朝也显得无比寒酸。
玉帝满脸悲戚,叹道:“哎,没想到,我天庭会遭遇如此大难!幸好还有西天如来出手,不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哪!”
玉帝的哀叹声中,难免有些失望,这天庭神将,在那日,勇于奋战御敌的也不过百数人,其余皆自保逃命。最让他恼怒地便是太上老君,并不是因为太上老君护驾来迟,而是这一切都是太上老君惹的祸。若不是他密议要陷害那妖猴,也不会把那妖猴逼到绝处。从太上老君说要举荐妖猴去看管蟠桃园,玉帝便觉得有所不妥,但当日在太上老君和王母娘娘的怂恿下,他便同意了。诬陷不成,反而闹得天下妖魔皆造反起义,一直大闹到天庭来,虽说是老君降服了众妖,将那妖猴投进了炼丹炉,说是要炼制绝世神丹,这神丹影子都没见,却让那妖猴变得火眼金睛,更加神勇无敌了。想到这里,玉帝便满心怨愤地看一眼太上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