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观音突然想起什么,插言道:“这世间的妖魔倒容易对付,最难对付地恐怕是人心!”
佛祖闻言,沉思一阵,说道:“人心?人心确实难测,更难以控制!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你知道我为何要赐你紧箍咒,让唐僧戴给悟空?”
观音听后,点头道:“佛祖并不是担心悟空会有叛逆之心,而是怕悟空和唐僧完全一心?!”
佛祖点头,道:“知我者莫过观音!正如我意!五百年前,那金蝉子有了叛逆之心,却和那孙悟空相谈甚欢,极为投契,因此,我总有一种担心,担心他两人若是一心,倒不容易控制了!”
观音点头,道:“佛祖放心好了,如今,唐僧给悟空戴了紧箍咒儿,悟空对他甚是怨愤。悟空保唐僧取经,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去掉那紧箍儿,再修成个正果,再就是为了紫霞仙子……”
如来听后,也不言语,只是微微点头。
紫竹园,到处都是青竹,翠绿可人。
悟空绕着亭廊走到尽头,在那莲花池边,有一长亭,亭台边,端坐着一位女子,望着那莲池发呆。
她穿着一身绿衣,尽管这一身形象让悟空觉得陌生,但悟空却感觉到了一股亲切的气息。
是紫霞。
“紫霞?!”
那女子回头,白净的脸庞,如初的亲切,只是多了一份忧郁,一份成熟。她呆呆地望着悟空,恍如梦中。
在这莲池之上,仙雾缭绕着,更如同梦中一般。
那女子哀叹一声,转过身去。
“紫霞,是我!我出来了!”
紫霞恍然转身,望过来。起身。
悟空一个飞跃,越过莲池,落在紫霞的面前。
两人对视,恍若隔世。
紫霞伸手,摸着悟空的手臂。顿时哽咽。
“对不起!”悟空感慨道。他深知,若不是五百年前,由于自己惹祸上身,紫霞暗中相救,也不会触动天庭,将她打入暗狱,遭受暗狱之灾……还有这五百年,不知紫霞受了多少辛苦。他心中明白,昔日,他们之间的美好戛然而止,却都在彼此心中留下悠长的伤痕,若是他们曾经并未相遇、相知、相恋,也不会让紫霞遭受那般的辛苦……
紫霞听到悟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一句歉意。她只是微笑摇头,眼中含泪,却露出喜色,道:“猴子,不要说对不起!好吗?”
悟空点头。
“你出来了就好!我一直盼着这一天,盼着能再次见到你!”紫霞注视着悟空,忽然看到悟空头顶的紧箍咒,还有流出来的血迹。她伸手拨开头顶的毛发,不忍细看,只惊问:“这是怎么了?”
悟空后退一步,躲开。掩饰道:“没事的,没事的!”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佛家的紧箍咒儿?”紫霞问道。紫霞虽未见过紧箍咒,但这五百年来,这南海紫竹园内,除了吃斋念佛,大多时候,便去那藏经阁,通读佛家各类书籍。其中提到那紧箍咒儿,并有图示,形状正如悟空头顶所戴。
悟空见紫霞已经猜中,便也不再隐瞒,只是叹息一声。“是紧箍咒儿,我被骗了,戴上了这紧箍咒!”
紫霞却表现的极为淡定,说道:“他们当然不放心给你自由之身!”
“他们?”
紫霞望着紫竹园外的大殿,然后又望望西天。很明显,她的意思是指观音和如来。
“听说,他们让你保唐僧去取经了?”紫霞问道。
“是的,让我皈依佛教,保唐僧取经,这才放我出来。”
“这样也好,毕竟强过压在那大山之下!”紫霞说道,但却又有些敷衍。停顿片刻,紫霞忽然注视着悟空,说道:“猴子,你可知他们为何派你护送唐僧去取经?”
悟空思索一阵,然后答道:“我有神通法力,是护送唐僧的最佳人选?”
紫霞摇头,说道:“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哦,那是为何?”
紫霞四周悄悄,似有难言之隐,一阵疑虑后,说道:“猴子,这五百年来,你一直压在五行山下,并不知这世间风云变化,妖仙分立,佛道暗斗,这派你去西游取经,必然另有内情……他们定然是要利用你曾经在妖魔界的威望,使佛教更加的发扬壮大起来。”
悟空若有所思,点头道:“我也想过,不过,如今这天下,妖魔横行,哪怕是佛祖利用我也罢,只要我做的是正义之事,便也心甘情愿了。”
“但你这一路,保护唐僧,斩妖除魔,定然会和往日兄弟结仇,那些妖魔也都是阴险之辈,你将处处都是险境,你可要当心。还有,我只想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紫霞叮嘱许多,又看看悟空头顶的紧箍咒,叹息一声,言道:“五百年来,我一直有一个梦想,便是等你有一天,有了自由之身,可以来带我离开,离开这明争暗斗的世间,去一个清静之地。只是……”紫霞摇摇头。
悟空摸摸头顶的紧箍咒,面露无奈。如今他已经戴上这紧箍咒,也自然受制于人。
“猴子,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取经归来,到时候你一定让他们给你取了这紧箍咒,我们便离开这好吗?”
悟空点头,但看到紫霞一脸委屈模样,便问:“紫霞,菩萨待你可好?”
紫霞点头,说道:“好,挺好的。毕竟,五百年前,是她将我从暗狱带到南海来,也算是救我一命。”
听紫霞的语气,似乎并非真心感谢。
悟空心想,虽然在此五百年了,但这地方风景虽美,却寂静无人相伴,怎比紫霞昔日在那天庭风光无限,仙女宫中有好姐妹瑶池仙子、七仙女相伴,又有众多少年仙君袒护……
“你,你很想念以前在天庭的日子?!”悟空问道,他心里有一丝愧疚,若她不是为了他,也不会遭受那般惩罚。
紫霞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一会,说道:“这些年,也随着菩萨去过几次天庭,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天庭的神仙也不会因为你而为难我。再说,我也从未怕过谁。只是,我不喜欢这里的生活。”
“哦?这里……不好吗?”悟空四下望望,倒是一片青翠,竹林之间是兰亭,莲池之中有游鱼。
“这里挺好,只是,没有自由!”
“是菩萨限制了你?”
“没有,她总是说,当年是她救了我和我的父亲,若不是她,我们定然会被关在暗狱一生一世。你知道吗,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总是挂在嘴边,便是提醒让我报恩,让我为她奉献,为佛奉献。你明白吗,我不想欠她的。”紫霞说道。心里也在想着,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她需要的是自由。若不是因为悟空,恐怕她也不会这样在此吃斋念佛,等候这有一天,他们可以摆脱这样枯燥而虚伪的日子。五百年了,以为孙悟空出来了,他们的罪孽可以被饶恕了,可他又被控制了,要去经历一场更大的历练……西天取经,这并非那么简单,在当今这妖仙分立,佛道暗斗的背景下,佛祖安排孙悟空去保护取经人,一同去西天取经,这期间必然遭到各路妖魔的围攻,也必然遭到天庭道教的阻击暗杀……
五百年来,紫霞虽在这世外南海,又静修在这紫竹园里,但她却很清楚这世间变化。观音偶尔会携她一同去那天庭,也会去下界降服妖魔,她所见所闻,都是在争斗,不论与天庭道家的明争暗斗,还是对下界妖魔的斗法降服,她早就看透了这些名利之争。更要命的是,以前的时候,她刚来这南海,加入佛教,也是每天潜心于吃斋念佛,也为悟空每日祈祷。但到后来,她慢慢地厌倦了,并不是因为枯燥而厌倦,而是因为她看到了太多的谎言与虚伪。什么“众生平等”、“慈悲为怀”,都不过是壮大教派的口号而已……佛祖永远高高在上,还给人扣一顶虚伪道德的大帽子。说什么慈悲为怀,这五百年来,她亲眼亲耳所亲历,这西天众佛教徒,分吃人肉的场景,那被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转世后的金蝉子……
“紫霞,你可知道我要保护的唐僧是什么人物?”悟空见紫霞不快乐,想着她定然是在这里无人相陪,长久以来的苦闷所致。但他也无能为力,突然想起如今的师父唐僧,他是金蝉子转世,想当年,金蝉子是他和紫霞都极为崇敬喜爱的人物……
“金蝉子!”紫霞答道。紫霞在这南海陪伴观音,自然知道此事,更何况,这五百年来,金蝉子转世九世都被分吃,这每次分吃,紫霞都是有所耳闻,毕竟她也在这西天地界。在这第十世,终于可以逃脱此劫,但让他去取经,不被佛教徒吃掉,又将面临被下界其他妖魔神仙吃掉的境地……
“原来你知道啊?”悟空笑道,说起金蝉子,两人便都回想起昔日在天庭的情景,那时候,天庭中的女仙,都疯狂地倾慕着貌美如画的金蝉子,她们一个个守在朝会殿的殿外,等待金蝉子的到来。
悟空记得很清楚,那日,金蝉子到来的时候,众仙女都为他疯狂了,或者痴呆了。紫霞也是一番赞叹,让悟空心中一酸。紫霞又转过头,告诉悟空,说她心中的那个男人并不一定要貌美如画,只要彼此眼中有着彼此,心中装着对方,在一起自在快乐,心意相通……她说,她心里的那个人,便是他,猴子孙悟空……
那像蜜一样的日子,荡漾在空气之中。
两人似乎都开始回味往日,也沉浸在其中。
“知道!”片刻,紫霞便从甜美的梦中惊醒,她怯怯地答道。
悟空觉察出来,便问:“怎么了?”
紫霞一脸痛苦,说道:“金蝉子,这五百年来,比你我的遭遇更加悲惨十倍!他……”
悟空也是心头一沉,他也听说了,金蝉子已经转世9次,都被分吃,每次转世都是刚刚成年,阳气都未泄漏半分,便被吃掉,而且是蒸煮之后,被一群贪婪地、渴求长生之人,一口一口的分吃掉……